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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哼……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寻芳阁吗?”来者不怀善意的目光,冷漠地打量着充斥着烟花巷内浮华奢靡气息的金雕画栋,华灯初上时分,一扇扇迎宾门内,己然传来莺莺燕燕们的娇声笑语。 站在门旁负责招揽客人的小哥打量着这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哥儿,换上职业笑容,拱手靠近地说:“呵呵呵,这位公子好生面熟,曾来过咱们寻芳阁吗?有没有相熟的姑娘?还是我来给您介绍介绍?我们寻芳阁内的姑娘们可是这全姑苏城内最标致最可人的!” “冷薰子是你们这儿的姑娘,对吧!”微带脾睨的傲慢语气,双手反剪於后,更加强调了那玉树临风的气质与少见的华族贵气。 “喔,原来公子是慕咱们冷姑娘之名而来的?没错,没错,您来对地方了。不过,不知您是否有事先预约呢?今日冷姑娘的牌……” 登地拿出一锭札实的银元宝,递到那小哥的鼻下,“这样算不算有预约了?” 暗暗地咽了口口水,不敌白花花银两诱惑。小哥悄悄地收下那元宝,“公子……贵姓?” “封。”以决绝的威权态度,年轻公子无意多说地瞪着他。 小哥点点头,“那,封公子里面请,我去为您安排安排。”心中直冒嘀咕,冷汗微滑。怎么搞的,平常人来到这烟花柳巷不都是来找乐子的吗?可是这封公子身上却杀气腾腾似的,吓人呀!该不是来找冷姑娘麻烦的吧? 嘀咕归嘀咕,但看在孔方兄的份上,小哥还是领着这名怪异不寻常的客人入门。祈祷事情不像他预感的那样,否则嬷嬷会砍他的头! ※ ※ ※ 座无虚席的寻芳阁主楼是回宇天井设计,环於四面包厢之中的,一进入寻芳阁就映入眼帘的是诺大宽广的舞池,一段又一段的天女彩舞随着不曾停断过的曲乐声,让整座楼宇洋溢出有别於外界的风味。真是“春殿嫔娥鱼贯列,凤萧吹煞水云闲”。 每层楼都有可以从上往下欣赏歌舞的包厢,若对於歌妓或舞女们的助兴歌舞感到满意,也可以直接把赏银抛下犒赏。纯然是一片供人耽溺享乐的天地。 封青云就是被领入其中一间包厢内,当他坐下后,即有两名粉雕玉琢含眸堆笑的姑娘家送上小酒配菜,“我是香香,她是翠翠,请公子多多关照。” 见她们靠上前意欲坐陪,他大手一挥,“不必了,我只要冷薰子就够了!” “咦?可是……薰子姑娘很忙,可能要等很久……我,们陪陪公子说说笑!谈谈心不好吗?”唤名香香的女子,不死心地再次劝说:“还是我和翠翠吹奏首小曲儿给您听吗?” “不必了!”他大手在桌上一拍,震动得酒摇桌晃。“我说不必就不必!快快出去!叫冷熏子给我过来!” 发出惊叫声,吓得花容失色的两名女子落荒而逃,这阵骚扰也传到了其他包厢客人的眼中。当然此刻正在斜对楼上的薰子也注意到骚动的来源。正在那儿陪几位熟客闲聊的她,以眼色指点着嬷嬷。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您们几位好好聊聊。”嬷嬷会意地起身离开。 “又是为了抢薰子的牌在闹场吧?哈哈哈,薰子你说你是不是个小罪人呀!这么多男人都冲着你的面子而来,我也是排除万难才得见你一面呢。就算是皇帝都没有你难见。” “宋章事您又在拿薰子作笑柄了。明明是您忙得没空来小楼坐坐,怎又说是我难见呢?幸好您没说我难看……否则薰子出去都要抬不起头来了。您说您这句话,是不是该罚一杯酒呢?” “该罚、该罚。既然是薰子说要罚,我哪敢不罚!哈哈哈哈。”接下熏子纤玉指尖递来的酒杯,宋章事高兴地喝下了那杯水酒。 嬷嬷才走进封青云的包厢,迎面又是怒骂。 “怎么搞的,我不是只要冷薰子吗?你们听不懂是不是?刚刚走了两个小的,现在换个老的过来?怎么,以为我喜欢老婆子不成?” 堆满唇边的笑意化为僵硬的动作,嬷嬷心里头直骂它个狗熊龟儿子,她怎么说也不讨是半老徐娘的四十妇人,居然当她的面喊她是老婆子。这么难缠的客人怎么会请进门的?等会儿她肯定要叫那顾门人过来骂骂。 “对不起,这位客馆您误会了,我是寻芳阁的嬷嬷,薰子她现下凑巧分不开身,听说您指定要她,所以过来跟您陪个罪,恐怕……”哼,也不惦惦自己几斤几两重,一来就要红牌坐陪,哪有这回事!“不如,我另外给您推荐几位不错的姑娘吧?” “分不开身?你的意思她正在招待什么大客人吧?在哪里?招待哪一位?连过来赏个面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封青云冷笑地看出嬷嬷意图打发自己。 “这实在是……刚巧今儿个她的时间都被宋章事大人给包下了呢……”抬出高官之名,总知道要退却了吧?不识好歹的家伙。 “原来是他!”小小一个章事他还不放眼中呢!“那夥人在哪里?” “莫非公子识得宋大人?那真是巧。”嬷嬷此刻心里有些怀疑的打量起这名年轻公子。的确是气度非凡,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出身或是暴发户型的执挎子弟。衣着也都是上好的缎料……再一细看到他挂於腰间的玉坠、手指戴着名贵翡翠尾戒,这人到底是何出身?姑苏城内封姓的人家? “识得?哼。带我去他们那里。”封青云暗道我倒要瞧瞧你这位姑苏名妓有多难见到! 嬷嬷不禁冷汗潸潸,万一这位封公子真是什么达官贵人,拒绝他就等於冒犯……可话又说回来,这样莽撞地带人过去,也会触怒那边的宋大人呀……两边都不想得罪,可是该怎么办好? “还拖拖拉拉地傲什么7不然我一个个去找!” “哇,万万使不得,封公子。我明白了,我领您前去就是;请您不要冲动呀!”硬着头皮承诺下来,嬷嬷心中再度发誓,等今夜过后有人的皮肉会很痛! ※ ※ ※ 薰子意识到那人的目光,瞬间多年的经验即告诉她,这人并非一般的寻欢客。那目光与其说是来找乐子,不如说是“寻仇者”。 “哎呀,打扰诸位兴头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封公子说认识章事大人,凑巧得很在这儿遇上了,前来打个招呼。” 嬷嬷这么说着,宋章事立刻就站起身说;“哇呀,这不是稀客是什么?封公子,幸会幸会。我正想找一天去拜访令尊大人,跟他道喜呢?近来又高升了?现在整个扬州都归他管,这可是多少人想望而不可及的好运道呢!” “宋大人好雅兴。您是这儿的常客吗?”封青云淡淡地望着对方。 “不不不,偶尔偶尔。您可千万别说出去,嘿嘿嘿。”要是被人知道他挪用公款跑来这种地方花费,那可不妙。他又不像封青云那样家财万贯,没有玩的本钱。 “对了!我给您介绍一下,旁边这位就是冷薰子冷姑娘。她的芳名想必连封公子也曾耳闻吧?”赶紧转换话题的宋章台,又连带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几位好友,然后转向薰子说。 “薰子姑娘,返位可是未来的贵人呀!封公子的父亲正是目前宣抚使大人——封藏封大人。掌管十六路兵权,不得了的人物呀!想必未来封公子也会如同尊父一样杰出。”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冷薰子。”薰子依礼寒暄,对方眼中却依旧是一片肃杀之气。 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这号人物,薰子纳闷地微笑说:“方便地话,要不要一起入席呢?” “这么说来,封公子与薰子姑娘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嘛!”一旁大嘴巴的宋章台又开口说道:“大家都知道你那位闺中好友……泷帮帮主,最近似乎正与封公子的姊姊论及婚事,引起许多议论纷纷呢?真是不得了呀,泷帮势力加上宣抚使作靠山,薰子姑娘的好友真是挑对了。” 章台大人的话,让薰子恍然顿悟,封青云也冷笑地说:“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狐狸精呢?倒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瞧瞧你的狐狸尾巴就是。” 众人笑也不是说也不是,顿时席间一片沉默。 “封公子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呢!” “你不是忙得没时间听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出火花,敌意对上了提防的谨慎目光。 “哪里的事,若是封公子愿意与我谈谈,那是薰子的荣幸了,您愿意移尊就驾到我的小楼里一坐吗?那儿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可以慢慢谈。” “难道薰子姑娘还会怕在大庭广众间丢人现眼吗?烟花巷里的卖笑酒家女也有自尊与骄傲?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 “封公子,薰子哪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面子好说,和您这样尊贵的人比起来,就如同是野草般没有半点价值的人。只是……您总不想做出什么会传扬出去,有辱封家小姐耳朵的事。尤其是在这个特别的时刻。” 封青云微眯起一眼打量着她:也许她不只是漂亮一张脸而已,那张脸底下还有着些什么……足以让男人对她另眼相看的?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就听听她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一定会得到他要的结果! “你的小楼在哪?” ※ ※ ※ 封公子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的小楼的同时,薰子以静制动地泡了壶茗茶,静默的等着他开口。所谓来者不善,今天封公子前来的理由,不必多想也能猜测得出,他是代替封家小姐前来打探她这个“泷傲都的女人”。 种种迹象可看出封青云并非她冷薰子可以得罪得起的对手。俊秀年轻、优渥驯养的高傲气派态度,就像是细心温室栽培出的品种,以权势与万贯家产灌溉,佐以天生自信的调教,目前还看不出是否是被宠坏了骄纵的富家公子,但至少有一点是不会看错。封青云并非容易接受拒绝的人,他怀着目的前来,也决心要达成目的回去。 接下来,薰子只要等着他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就够了。 “请用茶,封公子。” 结束四处逡寻的目光,封青云回眸凝视着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临危不乱的对待着他的冷熏子。“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就算我刚刚那么唐突地说了失礼的话,你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而不像某些喳喳呼呼的女人不知所措地,逃都来不及,何况是把我请进自己的闺阁内细谈。难道你没想过,我可能会说些更失礼的话吗?” 菱唇泛起浅笑,“纵使不请您入内,我想您也不会管他人的目光,照样会说出您想说的话吧?与其逃避或者是躲到他处,不如洗耳恭听封公子想说的话。薰子愚笨,要是有什么得罪到封公子的地方,也请您直说无妨。” “所有的妓女都像你这么难缠吗?”举起茶杯,轻啜一口,竟意外地好喝。温度也恰到好处。 “我很难缠吗?”她反问,脸上笑意未变。 掉转开锐利的视线,封青云讽刺的唇角扭成抑怒的角度,“若是看这房间摆设,还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儿不是姑苏城内恶名昭彰的烟花柳巷,而是某个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大小姐的闺阁。挂在这儿的字画都是出自你的手吗?” “字法拙劣,让您见笑了。” “所以这就是姑苏第一名妓之所以是第一名妓的原因吗?琴淇书画样样精通,端庄秀丽,举措行止得宜,简直像位不折不扣的名门千金,偏偏又是个只要花银子就能陪睡的女人。哪有男人能抗拒这种诱惑呢?既是秀女又是淫妇,不是吗?” 接连不断的言辞攻击,是想要让她自形渐秽或是感到无地自容?但是这些招数对待熏子是没有用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价值,当她失去父母失去屏障的屋檐时,他人的冷潮热讽或是不齿唾弃的目光所造成的不快时,也一井被投入残酷的生存火焰里,烧光殆尽。 “您说的也有道理,或许这就是原因也不一定。”封青云的眉心一皱,低笑声流泄而出,“不论我说任何话,你大概都不会生气动怒,再怎么羞辱你,你也不会反抗。你的确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冷薰子;” “我不清楚您的意思,莫非封公子希望我生气?为何呢?您有需要我生气的理由吗?”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对自己姊姊虽然很有信心,也深深了解现在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道理,但是你与泷傲都的关系非比寻常,坊间又甚多传闻,我不得不前来探探你到底会不会对我姊姊造成任何威胁。” “这是您多虑了,我不过是卑微的——” “不,我这趟确实没有来错。我们家自幼的家训就是凡事豫则立。对任何情况都要有所准备。像你这样的女人若是继续放任在泷傲都的身边,我姊姊身为未来的泷家女主人的地位,想必十分危险。” “请您别用如此认真的态度做这样的揣测,我与泷公子间的交情虽有多年,但一时片刻也未曾妄想过要入主泷家。贱妾虽没有什么家训,但是还懂得做人要谨守本分,我是怎样的身分与地位,我自己很清楚。” “造成危险不是单指你会把我姊姊女主人的地位踢掉,我相信你也没这等能耐与我封家抗衡。只是有你如此红粉知己,我姊姊想得到泷傲都的心,报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那我姊姊不成了摆在家中的花瓶、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自己也是男人当然了解男人的心态,可是……逢场 作戏的女人多得是,没必要留你这种危险角色在他身边。把野食当成正餐,正餐却不吃,那岂不成笑话?” “我还是要说您太多虑,也太高抬我。” 对於如此的低姿态,封青云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疑虑。普通的女子或许会被他这些无礼至极的话惹恼,而反嘲封家大小姐没有捉住男人的自信等等。但这是没有远虑短视型的女子才会说出的话。 若不是冷薰子对自我评价过於缺乏,就是相反地她十份清楚自己的锋芒锐利所会引起的反感,而故意在他面前躲藏起来。这样女人的心肠才叫可怕,足以造成威胁。封青云对她的判断,正是属於后者。 能写出那一手苍劲骨法瓢逸的字画,反映出她绝非仅止於纤柔温顺、美丽出色的外貌,在那张看似没有什么企图的美丽脸孔下,也许有副足以毒蛊魅惑男人的心肠与手段。 自己那从小闭锁深闺、知书达礼温文谦柔的姊姊,怎么可能敌得过这样蛇蝎美人呢? “多虑也好,高抬也罢。我不是来捧你的人场,更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客套话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多少肯离开泷傲都?” 多少?这真让薰子给愣住了。眼前年轻人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图,那他是认真的想花银子叫自己离开泷傲都她不觉轻轻笑了出来。 “有哪点好笑的?”封青云锐利地眯起一眼,这是她的挑衅吗? 微笑地拭去眼角的泪光,薰子先是低头致歉,“我无意笑出来的,真是失礼,封公子。您别误会,我只知道有人花银子买笑,却没听过有人花银子叫烟花女离开某人。您要也把我看得大值,拢公子的去留,全由他自己做主,我是无能为力的。” “你把我当白痴吗?我花银子是要你离开这寻芳阁,离开这姑苏城,离开任何泷傲都能见到你的地方。这样你懂了没?” 轻叹口气,薰子摇摇头,“恕我无法办到。” “你这是不愿意离开泷傲都的意思罗?狐狸终究是要把尾巴露出来的,不管你口口声声说你对泷傲都毫无企图,说到底依然是有所盘算,觊觎着拢帮那宠大的势力给你撑腰。话说得漂亮,行为却见不得人的野狐狸。” 真的累了,如此谈下去也是各说各话,薰子素性起身做出送客的态度,“恐怕我能说的都到此为止,封公子。即便是妓女也是靠卖笑卖身为营生,既然如此,我们也有我们的商誉。我与拢公子有生死契约存在,也就是说我这条命早已被他用他的命给买下了。你若想要把我从拢公子身边驱离,只有用你的命来把我从他的手中买下。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你那尊贵的生命怎能与我这种女人相捉并论呢?所以这样谈是没结果的。您还是请吧!” 不动如山的封青云无意在未达到目的前离去,“什么意思?他用他的命把你给买下?” “您不知道吗?我卖身的价码是场游戏。唯有从游戏中存活下来的胜利者可以拥有我。到目前为止,只一个人通过那场游戏的考验,就是拢傲都。”她平淡地走回桌边,微顷着头,极为诚心的说:“或许妓女的话不可信,但我真的……无意和令姐抢胧傲都。她身为拢帮帮主夫人的地位是十分稳靠的。不,应该说我不是会对她造成威胁的理由。真正你该担心的或许是令姊能否捉得往泷傲都那个人吧?” “你这是在炫耀吗?每个人都知道泷傲都女人虽多,但都来来去去,只有你能和他维持这么长久的关系。” “那又如何呢?我不过是他挂於腰间的配饰、炫耀的表徽,以及偶尔拜访一下的宠物。你大可把我当成他养一只猫,或是他买的一件家具,真的不需放在心上。” 浮现於那双犹如续纷多彩黑色水晶打造而成的黑眸里,掠影似卿无奈与淡泊,捕捉到那刹那的封青云放下心中有色的成见,专注地凝视着她。今日易地而处,自己恐怕也会像泷傲都被她吸引那样,成为她无言魅力的阶下囚吧! 应对得体、落落大方,不减损自我尊严的傲莲生长於这样一片淤泥沙洲似的天地间,难以言喻的神秘气质,无法穿透的思想,增添多少男人征服欲的狂想。这样的她既是甜蜜的诱惑,也是罪恶的根源。 “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的游戏?”嘴巴不听使唤地问道。 “封公子……”迟疑地扣紧眉心,薰子并未想到事情会朝这方向发展。只能说封青云护姊的决心真是不小。 向来是手脚很快的封青云一把搂住了薰子的腰,硬将她拉向自己说:“我刚刚发现自己对你也挺有兴趣的,如果要让泷傲都离开你的方法就是把你抢过来的话,我相信自己会乐於这么做。” 矛盾的男人,薰子不禁打自心中摇头苦笑,为何呢?不准泷傲都拥有她,却想要自己据为己有,男人们这种宛如在抢食毒花的态度,颇让她百思不解。 手搭在他的胸口,薰子正想推开他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扣着门。 “不经过主人同意就对别人的东西下手,真是好习惯呀,封兄。”双手交抱在胸前的泷傲都,霜冷俊脸的斜睨着房内亲密靠在一起的男女,冰刀双眸转向熏子的时候,薰子微颤一下。 泷傲都勾起唇角冷笑地说:“不好意思,请把我的东西还我吧!”他弹了下手指,“过来,薰子。” 以目光较量的男人间,薰子轻轻地推开了封青云,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你不用感到愤怒,没有人在动你的“东西”。” 静默地伸出一手,泷傲都的命令不接受拒绝、也不重复。 薰子移动脚步,到他身旁。傲都泛起满意的笑意,轻搭着她的肩,迎向封青云愠怒的双眼。 “继续谈没关系,请不要介意我的存在。你们刚刚的谈话似乎很有意思。我也很想听听看呢?封兄。” “够了,傲都,封公子正准备要离开。”低声地,熏子试图阻止一场可见的争端发生。泷傲都的个性她十分清楚,越是看似平静的态度,底下不知藏着多少波涛翻腾的情绪。他的危险倾向具有毁灭物质的本能。 “喔?不是因为我出现的关系吧?我还想多听听你的高见呢,封兄。似乎你对於我和薰子的关系很有意见。那么,让我提醒你一件事,关於我与令姊的婚姻;目前尚在商谈的阶段。我都还没下聘,你不觉得插手管我私事,太操之过急了吗?” “泷傲都你是什么意思!”握紧双拳,轻易就被惹怒了。 薰子很清楚封青云不会是泷傲都的对手,他年轻得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对向来诡计多端的泷傲都来说,可以轻易地就把他玩弄於掌心上,让他失去立足地。 还是趁早让封青云离开才对。“封公子,我们该谈的话已经都谈完了。你不是正要回去吗?” 特意打造的台阶不下,封青云怒红了双眼说:“不要以为我姊姊是非你不嫁,要不是我父亲看上了你拢帮的势力,想把我姊姊当牺牲品的嫁给你,我姊姊可是不乏王公贵族的青睐!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我宁可让我姊姊一辈子不嫁人,也胜过嫁给你!” “我也好困扰,被宣抚使逼婚这种事,能早点解决早点好。既然你如此宝贝你的姊姊,就坦白向你爹言明呀!说你情愿照顾令姊一生,也不愿意让她嫁给我这种粗汉。” 锵地一声拔出随身配剑,被挑起的封青云触怒的吼道:“你再说一句对姊姊不敬的话,我就让你身首异处!” “想打架我可以奉陪,不过……你不觉得自己恋姊成痴了吗?” “住口!接招吧!” “住手!”薰子扑到了泷傲都的身前,伸长双臂护着他,毫不畏惧剑尖仅进寸尺多就会插入她胸口。“封公子,请冷静下来。你这么做是於事无济,只是制造更多问题而已。” “让开,我要杀的人是他,你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 “那就先杀了我,再说。请动手吧!”薰子闭上双眼,引颈待刎。 再怎么说,一名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子,哪有下得了手的可能!封青云气得对站在薰子身后的泷傲都破口大骂,“你这儒夫,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还要脸不要!” “躲在她身后,你又弄错了吧?”泷傲都嗤笑地说:“该说是她自己要挡在我身前的。不过,那又如何呢?这个身子,这整个人都是我的!她的命也是我的,所以我要她如何便如何。这不关你的贵事,封兄!” 那独占的双臀紧紧地从熏子身后抱住了她,珑做都从她的脸颊抚摸到她的颈项,“这是属於我的东西,没有人有资格碰她,也没有人有资格要她离开我。没有用的,就算你拿银子要她离开,她必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就是这么简单。搞不清状况的人还是早点滚吧!” “……”那是豺狼一口咬住猎物的颈项,警告他人别想夺走他的获猎物的双眸。野蛮无情的双眸。为了保住获物,那尖锐的白牙就算撕裂再多敌人也在所不惜。 封青云到此终於明白冷熏子说的话是真心的。她真心无意与他为敌,天呀!谁会愿意待在豺狼的身边呢?她当然聪明得不会争夺所谓帮主夫人的地位,冷薰子真正需要的是被拯救。脱离这个可憎又可怕的家伙身边,对她才是真正快乐的事。但谁会是拯救她的勇土? “请不要再制造事端”、“请快点离开吧!”,那双透沏水秀的双眸不断地无声地恳求着。 慢慢地垂下手中的剑,“很好,算是看清楚你是号什么样的人物。这件事等我回禀家父,你休想再有机会跨入我们家半步!” 封青云转向蘸子,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掉头离去。 ※ ※ ※ “为什么?”熏子口气平静,但语多不满地问道。 悠长地吐出灰蓝色的水菸,半迷着眼的泷傲都靠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坐在花桌旁的薰子。让人摸不透在想些什么的冷酷面容上,刻写着寒气阴郁的锐利。 “你明知道会把他惹到什么地步,明知道会破坏你的结婚计划。所以不要再耍我了,莫非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等走到这一步,让封青云达成你……达成你不想结婚的目标吗?” “你说呢?”不经意地拂开发海,眉宇桀骜不驯地扬起。 “你……又树立一个敌人令你洋洋得意是不是?没有敌人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这世间的一切对你都是游戏吗?没有仟么事能让你认真的想想,怎么样做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吗?明明是一桩万利无一害的婚姻,却被你这样亲手给毁了。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气急败坏地,薰子几乎想槌起桌子,幻想那是泷傲都的头! 弹弹菸灰,将水菸放置一旁,泷傲都直起身,“那你又在想些什么呢?自从知道我打算成亲后,你又盘算些什么呢?我并不是没有眼睛的人,熏子。刚刚你并没有怎么反抗他碰你。为什么?凭我教给你的功夫,你要对付他并非不可能,可是你却让他抱住你?这也是有计划的吗?这是什么样的计划呢?” 刺入内心深处的锐利目光,刨开结痂的伤处,再一度地刺伤她。连痂带皮的被撕扯下,鲜血淋漓的是她的心抑或是她的顽固自尊? “要不要由我来说呢?”泷傲都放下一脚落地,缓慢地站起来,“你以为可以结束这一切对不对?你以为可以让他取代我?想从我身边逃离,所以不自觉地诱惑下一个牺牲者挑战那搏命的游戏,在我不知不觉间,把我拱出你的世界,这就是你的打算?” 一步步接近,那速度缓慢得让人心焦,让人坐不住地想逃。 “不,我没有那么想。”五指使力地握住杯子,直到指尖都发白。 “那或许是你下意识地去做?不自觉地去做?就像贪食的蜜蜂忘了花儿有毒一样的,吸引了牺牲者接近?这次被你挑上的牺牲者是封青云吗?用你的天真掩饰邪恶,你是不折不扣的坏孩子,冷薰子。这样是不行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了解你的人只有我喔!你不会想要封青云那样轻而易举就会被你榨干的年轻小夥子,他们不懂得怎么拒绝你的诱惑,肯定会被你迷得团团转。到时候,麻烦的人可是你。” 修长的略带粗糙感党的食指挑起了她的下颚,“不可以这么做喔,薰子。” 煽情蛊惑的双眼吞噬着她的所有。 “这样挑动人心的双眸,这样颤抖着呼吸的鼻,这样聆听着话语的乖巧的耳。”顺着话语,指尖滑落的每一处都燃起了灼热的触迹。 “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可以这么做。知道吗?” 食指滑入微启的菱唇内,恣意的搅动着。 “想要逃的话,逃看看呀!逃的后果……你是知道的。”缓缓低下的,他的唇几近要覆盖住她的。“绝对,不要随便地挑动我的界限,熏子。” 思绪中止在灼热的红焰蔓延间。 ------------------ 心动百分百制作 旮旯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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