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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夹竹桃花开的时候,程铭在巨型机研制组的处境不幸被姚谣言中了。所长在最后一场攻坚战的动员会上宣布:为了确保巨型机在国庆节试机成功,所里要加强巨型机研制组的技术力量,各室要准备把最精锐的力量投入到巨型机的最后攻坚战上。动员会开过没几天,巨型机组的人员猛增了三倍,其中正高职称的六人,副高职称的八人。程铭在研制组中的地位每况愈下。
  桃子要熟了,摘桃人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如果不是姚瑶出走美国,如果没有半年多来和焦锐之间发生的种种事,程铭完全可以用超然的态度看待这件事。他会这么想:栽桃人吃不上好桃子,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栽桃人吃不到大桃子,总有小桃子可吃。饱尝鲜桃的人只要良心还在,总会夸奖几句栽桃人。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这桃子他是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冷了怕它冻着,热了怕它烂掉,挂果稠了怕它长不大,稀了又怕它产量低,如今桃子熟了,种桃人尝尝桃味,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究竟能不能分上哪怕只有一个又大又红又鲜的桃子呢?程铭期待着。五月里,北京总院来了一份传真,准备下个月在s市召开巨型机技术鉴定会。开始的几天,所里果真遗忘了程铭,巨型机的技术汇报材料由一名负责技术的副所长、两个室主任和四个有高级职称的人负责撰写。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程铭破天荒旷工一次,去鸿飞公司门市,为焦锐改装了六合机器。
  焦锐看见程铭这次不像以前,心中便犯嘀咕。这个怪人以前从不一天装两台以上的机器,害得要来买这种新型机的人排起了长队。焦锐只好编出一套话搪塞人家,说日本和德国最近又对这种新型机调了价,中日、中德贸易又出了点小故障,货源不足,又不能调价。客户信以为真,主动提出再加两千元,让焦锐保证供货。焦锐算完了帐,便暂时忘了戴晓梦的出现给他带来的心灵上的阴影,挖空心思想说服程铭。然而,程铭对金钱兴趣不大,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不计划周密,恐怕要把事情弄砸。焦锐几次想用那些设经改造的机器充数出售,后来都战胜了自己。他不想进行那种掠夺式、自杀式的经营。他授意小芹把这门技术偷来。小芹也想早日学到这一手,但仔仔细细看程铭改装了三台机器,又抄了程铭编的程序,试改了——台,一点也不行,连正常运转都不能了。焦锐暗自诧异程铭的精细,知道他已不好驾驭了。
  正在一筹莫展时,程铭忽然来发疯似的干了一天。这中间定有缘故,焦锐想。下午,他专程去了一趟研究所,便知道了程铭的船弯在哪里了。
  下午五点来钟,程铭装好了第六台机器,突然宣布:“焦锐,把我这六合机器该得的钱带上,咱们去吃一次青碧居,我做东。”
  焦锐忙说:“怎么能花你的血汗钱?老程,这种机器早供不应求,欠货就欠了十六台,已经有人多交了三千元预付款,我正想和你商量提价的事。如果你同意,我就把价再提三千。今天这六合按新价格给你提成,青碧居这顿饭,还是吃你的,不过只是吃涨价的部分。”
  程铭咬牙道:“他妈的,只要有人要,我们就成批装吧。”
  焦锐不失时机地煽动:“就是要争这个说法。你那个两居室,早该报废了。你对巨型机贡献那么大,早该给你三居了。以你的能力,总工都绰绰有余。如今这年头,自己不争自己的利益,人家谁也不会想着你。”
  程铭苦笑道:“我心里烦。如今要搞技术报告,参加九月份技术鉴定会,可连我这个生父都不让参与。他妈的,我整个成了典给人家的妻,儿子生了出来,我也该滚蛋了。”
  焦锐要放长线钓鱼,根本不提让程铭跳槽的事,接着煽惑道:“我想他们还会找你,这回你一定要坚持你的利益,不达目的决不收兵。巨型机的技术报告,缺了你谁也玩不转,他们为你提供机会了。你要要高职,要名分,你要要房子。有了这种名分,到国外也是宝,国外才不讲什么无名英雄呢!”
  程铭又咬了咬牙:“他们欺人太甚!有很多资料,都是我整出来的。或许你说得对,我应该争这个名分。闹僵了,大不了我走人,到你这里一起干。”
  焦锐喜出望外,差一点就想说和程铭签约。转念一想,不能这样急,忙改口说:“我早说过这位置给你留着的。你要是在所里不获全胜,还是暂时不出来的好。正规剧团跑龙套也比在草台班子唱主角儿强。当然有兴致时,也可以到我这里来客串一下。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先在我这里兼个职,给他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谁也奈何不了你。”
  程铭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可是,过了几天,程铭突然被吸收进了技术报告撰写组。所里通知下了两天,程铭却按兵不动。所长派室主任来做程铭的工作。程铭答道:“我一个普通工程师,参与这种报告的写作,不够格。”
  室主任只好向所长汇报了:“程铭有情绪,职称问题本来去年就该给他解决的,因为他前年刚解决了房子问题,就没考虑他的职称。这份报告如果没有程铭参与,鉴定会上,受到中南所和华东所的挑剔就不好了。再说,程铭是巨型机的主创人员,按贡献早该破格的。”
  所长叹道:“世风日下,连程铭这种老实人也伸手向组织要名要利了。我这个家长不好当呀。这样吧,今晚所里高评委开个会,研究一下程铭的职称问题。眼下对付鉴定会是工作重点”
  室主任担心地说:“高职还要经院里批准,这事又耽搁不得,是不是跟程铭说,排名上把他往前提一提?”
  所长又叹出一口气:“巨型机试机成功后,要进行一场过三关的教育:一过金钱关,二过美女关,三过名誉关。不要只看到排名嘛。我们在这里几十年,当了多少次幕后英雄?多年的媳妇才能熬成婆嘛,这点国情、这点道理都不懂。如果没有这种牺牲精神,原子弹、氢弹能爆炸?卫星能上天?如今在外兼职成风,晚上干私活,白天上班打瞌睡,出工不出力,长期下去,这事业就无以为继了。”
  室主任小心建议道:“还是不能因小失大。排名问题又是个虚的,最后上报院里,由所党委决定。先稳住程铭干活再说。”
  “好吧。”所长道,“在我的印象中,程铭似乎从不在意这些的。思想工作要抓紧。名次嘛,你先把他调到合适的位置,一要看贡献,二要看资历。院里的工作由我来做,估计特批他一个高职问题不大。但要给他讲清楚,这是组织的关怀,解决了职称要安心工作。”
  十天后,程铭见到了自己高级工程师的任命书。
  焦锐得到这个消息后,一点也不像程铭那样激动,只是评价说:“这正好说明他们需要你。但是,你在他们心里已经被打入另册了,因为你已经伸手要自己的权力了,显得很不听话。”
  “没这么严重吧?或许他们觉得欠了我的,按成就,我早该晋升了。”
  “你呀,怎么这么迂。”焦锐冷笑道,“你没听人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你本来就功高盖主了,他们已在防范你。不让你参加技术报告的撰写,已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如今你又要求封号,他们便知你不好拿捏。等你把报告漂漂亮亮写出来,你会是什么下场?”
  程铭没想到这一层,不觉打了个冷战:“你说会是个什么结果?”
  “如果我预料得不错,正式下达的文件中,你的名字会从主创人员名单中消逝。”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决不答应!我十几年的生命都耗在巨型机上了,到头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扯不上,我会死不瞑目的。”
  “你干脆激流勇退,出来干算了。”
  “不行,所里刚给我评了高职,我不能这么干。”
  “这正是他们的算盘。你一个工程师,文凭又不硬邦,因为你参加了巨型机的设计,破格给你提了高职。让你在所里工农兵大学生里鹤立鸡群,你还要闹什么?”
  “那你说就没有办法了?”
  “办法我一时想不出。感觉上眼前只有一条路,一不做二不休,把该要的都要过来,红杏出了墙,他们想关也关不住了。”
  程铭仿佛听明白了,却又不明白。怎么办?如果把自己占有的所有资料都贡献出来,把自己解决问题时的思路都贡献出来,自己也就真的一钱不值了。可是,如果敷衍了事,技术报告在鉴定会上叫人问出个破绽百出,无法正式试机,自己这些年的心血不也白费了?
  程铭无法割舍对巨型机的那份情感,一时又找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心里感到非常烦乱,常常骑在自行车上,心却不知到哪里游弋去了。
  这天早上,他骑着姚瑶留下的紫红色女车,沿着人民路向南,不紧不慢地朝省图书馆骑去。自从小偷偷去了他的自行车后,他就开始骑这辆女车。路上,他还在琢磨如何起草那份技术报告,根本无心去欣赏夹在快慢车道上一路怒放的红、黄、白相间的夹竹桃。
  东边日出西边雨,这个时候,恰恰有人专门要来观赏人民路的这些新放的夹竹桃。
  大山已经摸清了女主人的怪脾气,知道杨潞有时会对别人习以为常的东西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譬如说,杨潞风雨无阻地每天去吃同一个人煮的汤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譬如说,有钱的年轻女人,特别是有钱的单身女人,常会搞些风流韵事,留下些蛛丝马迹给她的司机去联想。这个杨潞是个货真价实的单身女人,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姑娘家,大山为她开了一年多的车,竟没发现一个男人去过她的家,而杨潞又没有怪癖,对男女间的情呀意呀的,又是那么善解,心地又那么好,这就怪得奇。
  前儿天,杨潞去了一趟城北的老城区,见了一位下肢瘫痪、却又显得英气逼人的老汉。那老汉住在一处内部装饰得十分豪华的旧房内,身边立着一位像是很有身份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见大山跟着进来,仅仅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大山就感到无形的力量坠在双腿上,再也不能向前,只好站在门口。杨潞走到老汉身边轻轻地说:“大伯想我了,有什么要紧的话?”中年男人闪在一边,用手夹了夹墨镜的镜脚。只听老汉说:“潞子,这一春我身体很不好,恐怕熬不了多久了。你爹走时,吩咐我一定要过问一下你的婚事。你也不小了,也该选个人成个家了,省得一个人孤单。”杨潞淡淡地答道:“大伯,你不用操这个心,这件事我也在留意,等选中了,一定先带来让你过目。”老汉眼睛攸地一亮,从身旁掏出一张照片:“这个男的是不是最近和你有来往?四娃说这人不可靠。我怕你上当,不放心,这才叫你来问问。”大山看见杨潞侧身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四哥,你竟敢派人跟踪我!”老汉忙解释说:“天起是为你好,这事是我让他做的,你不能怪他。你知道,你四哥和我,都巴不得你早点过上好日子,你受的苦实在太多了。”杨潞看着老汉,却在问着戴墨镜的中年人:“四哥,算你碰上的,你觉得这个男人如何?”中年男人答道:“小妹,我怎么会派人监视你?这个焦锐三天两头进你的店,又不买东西,我看他一表人才的,回来和爸爸说了,爸爸要见这人,我又不能硬带他来,就照了照片。谁知碰巧有人知道这人的底细。我就怕你吃亏。”杨潞说:“你并没回答我的问题。”中年男人答道:“这个人上层有一定背景,前几年去海南,做期货和股票生意发了点财,回来办了一个电子公司。他在海南的人品如何,我正托人在查。回来后他的生意——直做得不错,人还算聪明。不过,他这个人有问题。”杨潞冷笑道:“是不是特别喜欢女人呀?”中年男人说:“这倒没什么。要是只有这一个毛病,小妹又看上他了,我想能帮他改掉这个毛病的。关键是这小子心黑手辣。十六岁那年,曾逼死了他的亲爹亲娘。十八岁时,在知青点偷看女人洗澡被抓住过。上大学时,他和一个小他九岁的女同学好,这女的为他刮过孩子,他为了留在S市,把人家给吹了。你说,这样一个人能靠得住吗?”杨潞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会上他的当,他那点本领我还对付不了?我很看不惯他这个人,仗着读过大学,酸得没奈何。”中年人龇出一口白牙,嘴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大山顿时感到不那么压抑了。只听那男人说:“他进去一次就是半天,怪我听了下边人的话,小妹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你要是讨嫌他,我让他以后别再去了。”杨潞厉声说道:“你以后不要管我的事,这个焦锐对我并没什么坏心思。人家挣人家的钱,你不要管得太宽。四哥,干万不要做过头的事。”“好哩,小妹。”那老汉接着道:“潞子,你还是抓紧点吧,我真没几天阳寿了。中午陪大伯吃顿饭吧。”杨潞笑道:“大伯,等你过生日时我再来为你祝寿,今天我还有笔生意要谈。”
  大山发现,自从杨潞去了一越城北,话变得少了,且每天都要来看这街中的夹竹桃。巫艳曾多次告诉他一定要侍候好杨潞,大山都记下了。他还记得巫艳很神秘地说过,杨潞有个没有办不成的事的堂哥,估计那天那老汉叫他天起的人就是。他回去和巫艳学说了去城北的事,巫艳立即骂他:“你真没眼色,以后杨小姐让你进去,你也不要进。你知道得太多会有麻烦的。”大山不觉得那家人有什么异常,回一句:“谁能吃了谁!”巫艳卡着腰骂道:“我可不愿当寡妇。你要去听新鲜事,以后就不要再踏我的门了。”大山当然立即发了誓。这样,再见到杨潞,大山就多了一种警戒的目光。看见杨潞又迷上了夹竹桃,大山心里就犯嘀咕,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大山,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不对头?”
  “对头,对头。”
  “不对吧,你平时话可不少。是不是听到些什么?听到了也不要信。谁活着都不容易,你只相信善有善报就是了。”
  大山忙道:“我从来都把你的话当圣旨的,我哪里看不出个好坏?小姐对我家恩重如山,几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快别这么说,都是缘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些天有些古怪,怎么会想起来看这些夹竹桃?”
  “小姐真神了!我在想,这花又有什么看头?”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喜欢这花一株能开出几种不同颜色的花,而且这花又是有毒的,多有意思呀!”
  杨潞在S市服装界,可算是个神秘人物。她的神秘一在她的行踪上,二在她的身世上。S市的个体服装界,经过几年的混乱时期,基本上已分出了层次。第一层是傍晚马路沿上的地摊;第二层是杨格路的服装街;第三层是散见于全市主要繁华街道上的服装店;第四层是集中于秋市口、滨江路、南河沿几个地方的精品屋。杨潞一出道就在滨江路办起了精品屋,而且一办就站稳了脚跟。这在那些在服装界苦苦挣扎了多少年的人眼里简直是个神话,是个奇迹。于是,她就成了同行中许多人的研究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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