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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袁翠袖使出吃奶的力气半扛半拖易幻生来到极为隐密的小山洞口,由外观看来,只见树木茂盛蓊郁,根本看不出别有洞天的样子,她拨开枝头草丛推他入洞内,那洞容纳高大的易幻生后所剩的空隙不大,连供易幻生伸腿的空间都没有。
  袁翠袖吶吶的看着他委屈的待在局促的洞穴中,她的想象与实际上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原以为这洞足以容纳两、三个大男人,结果只够一个大男人窝身。
  “你先躲好,这儿有两瓶金创药、一些银两,还有你的绢扇我也为你带出来了。”她由怀中掏出一小袋银两,那是她仅有的财产,另外再奉上金创药与绢扇,嘴里道:“我去把足迹处理掉不让人发觉你的行踪后,不会再回来,你自己保重。”
  她以丰厚的枝叶盖住洞口不让人发觉。
  易幻生苦笑看手中的碎银,作梦都没想到他会有落魄到用女人银两的一天,听闻她不再回来令他呼吸一紧,伸手拉住她离去的身子,在她讶异的看他时,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经大脑做出蠢事来,连忙放手以示撇清,他可没想留下她。
  “还有事吗?”她得快离开这附近,等她被师兄们发现,他们定会在附近搜寻他的踪影,不能让他被找到,所以她要离他远远的。
  “你想回去通风报信吗?”明明不是这意思,为何开口时全走了样?他懊恼的想打自己一掌。
  “我没有。”她的眼饱含受伤的创痛。
  “哼!你让人信任不得。”是啊!他怎能忘记她的背叛?不许忘!他不断的在脑中提醒自己她的背叛,不能不防。
  “我回去是想向我爹赔罪,不想我小师哥因我而受责罚,我不会泄漏出你的藏身之处。”她的心仓皇不安,一方面为他的安危担心,另一方面为小师哥忧烦。
  他究竟有没有良心?就算先前她真背叛了他,可是她也救出他来,不就证明了她的真心。为了救他,她回袁刀门后不知将受到何种责罚,他怎么还能怀疑她?
  “是吗?若他们对你严刑逼供呢?”他仍旧抱持怀疑的态度。
  “严刑逼供亦无法从我的嘴里得知任何有关你的行踪之事,我的嘴会紧得像蚌壳一样,你不用担心。”她已有了心里准备,任何严刑拷打皆撼动不了她的决心。
  “事情尚未发生,随你怎么说怎么是,我不能冒险,看来只好委屈你陪我走一程了。”他强拉她入洞。
  “放开我!”袁翠袖没料到他会有力气拉她,洞穴的窄小使她全身紧贴他温热的胸膛,他的呼吸似乎挑逗的缠绕在耳际,教她羞得脸泛红潮,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挣脱出他的箝制。
  暖玉温香抱拥在怀,虽然怀中人儿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凡正常的男人皆会有不可抗拒的反应产生,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僵直的下半身告诉他,他想要她!
  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尽管恨她恨得要命,久日不近女色的身体却诚实的反应出要她的讯息,这事若传出去肯定会笑掉众人的大牙。待危急解除后,他要上酒楼去住十天半个月好好发泄体内多余的精力,以免发生撼事。
  “别乱动!”她的蠢动造成他更大的反应,需要不断的深呼吸才能勉强压制下来,才不会不顾一切地要了她,而压制欲望最好的方法就是骂她!尽量想些她惹人厌的特质后,对她就不会有兴趣了。
  “我不能留下来,若让我爹知晓,他会认定我背叛了他。”不解人事的袁翠袖不明为何他会突然全身僵硬如石,只晓得她要离开。
  “闭嘴!”该死!她的身子在洞穴中居然会如此芳香诱人,或许是他的身子太臭才会显示出她的芬芳,他的大脑为这淡雅的清香而迷乱。
  “让我走,我说一不二……”袁翠袖试跟他说理。
  可恶!他的脑子开始糊涂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竟然可在脑海清楚的乎护出她那优美的唇形,拙败的由口中吐喃出一连串的诅咒打断袁翠袖的说明道理,易幻生低吼府头攫住诱惑他良久的樱唇。
  两唇相触的剎那间,两人如遭电击般的浑身一颤,犹似掉了另一半的半圆般契合,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径自与之缠绵、放纵。
  粗重的呼吸环绕于耳际,袁翠袖浑身发热,脑中一片空白,她无法解释为何会与易幻生罔顾礼教,只晓得他的唇似有魔力般带给她无穷的舒适与欢乐,她不想结束这美妙的一刻,希望时间就此停摆。
  易幻生为自己如此贪恋她的唇感到不可思议,他纯粹的只是想尝鲜解欲而已,根本不想真心投入这一吻当中,可他却情不自禁的深陷下去,她的唇是如此柔软、如此芳香甜美,连世间最珍贵的果实都比不上,不该这样的!她是他最痛恨的人,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两人的心思百转千折,双唇依旧紧寻对方的气息旋转跳跃,热烫的大掌不满足且焦躁的抚迷人的曲线,似想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珍藏,不教旁人觑觎。洞穴内的温度越升越高,两人体内的欲望热度几近沸腾,粗重的喘息恍若攫取不够周遭的新鲜空气。
  细微的脚步声打断情欲的迷障,易幻生警觉地松开与她紧贴的唇瓣,侧耳细听,果真有大批人马朝这儿而来。
  尚搞不清楚状况的袁翠袖疑惑的用力喘息,不明白为何易幻生会突然推开她。
  “有人来了。”他竖起食指要她噤声。
  “糟!我得销毁足迹,不然会被他们发现的。”他的话如一桶冰水往她头上浇,顾不得双颊酡红,推开他想奔出。
  “来不及了。”这时袁翠袖跑出去定会被发现,易幻生暗自运行内力,有股微弱气流回荡于丹田间,足以派上用场,他运功发出掌风往外推送,强风刮出,漫天风沙高扬半空再落地,先前遗留的足迹不见踪影。
  因发尽全身内力,丹田顿时空虚不已,易幻生兀自喘气,冷汗直流,该死!他的内力恢复不过一成又消失全无,看来要恢复往日的水准又得耗些时日了。
  “你没事吧?”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感受到掌下身子的虚软。
  “嘘!”易幻生捂住她的嘴且不自觉的把她紧拥入怀,深怕微小的音量亦会引来高手查探。
  他那不自觉的动作令袁翠袖身子僵了下,她已被他的反反复覆给弄糊涂了,究竟他对她是抱持怎样的心情?他不是恨她入骨吗?为何又要吻她、搂她呢?无声的轻叹口气,她顺从的偎入他怀中,倾听沉稳的心跳,她怕!好怕、好怕!不是怕被父亲抓回,而是怕她会倾心于他,若他对她无心该如何是好?继续跟他好吗?心只有一颗,不晓得伤害后能否恢复,就算能恢复,漫长的疗伤期又该如何度过?也许她该学聪明点,趁陷得不太深时及时抽脚以免后悔莫及。
  一颗颗的汗水淌下,易幻生耳尖的听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右手握绢扇蓄势待发,虽然内力尽失,但绢扇内藏暗器,若不幸遭敌人发觉至少可以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不会坐以待毙。
  “师父,足迹到了这里就没了。”陆云皱眉看身前的足印,确是一大一小不会有错,但师妹有能力把足迹湮灭得如此完美吗?他怀疑。
  袁崇武看了好半晌仍瞧不出半点蛛丝马迹,难不成就任易幻生由他眼底逃走?!
  岳掌门也观察良久,不相信以易幻生目前的情况可以逃到这么远甚至有能力消毁足印,他无言的要求袁崇武给他个解释。
  袁崇武挣扎是否要吐实,说出去会落人笑柄,不说又怕招致岳掌门的不满,进而引发两派争斗,目前袁刀门羽翼未丰,不宜与华山派硬碰硬,况且前阵子为了易幻生已与岳掌门闹得不甚愉快,而红绡也与毛登端订了亲,往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实不应再添加双方的嫌隙。万事以和为贵,这口气唯有暂且忍下来。
  “据守丹房的弟子回报,丹房中醉熏香的解药绮锦膏被盗,想来易幻生已服下解药。”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放在他房中、尚未研究出其中奥秘的绢扇一并被么女盗走,此刻的易幻生不如他们想象中的容易束手就擒。
  “原来如此。”岳掌门当然知道药是被谁盗走的,不明白道出是在众人面前留点面子给袁崇武。
  爹也来了!由他谈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如何,对父亲的抱歉让袁翠袖焦虑不安的想起身,是易幻生强压她入怀,不然她早露出狐狸尾巴了。
  “爹,依我看不如要大家在四周找找,他们逃不了多远的。”袁红绡如是建议,服下解药又如何?她不以为吃下解药的易幻生会马上回复所有功力,他们一定藏身于附近,说不定正看!
  “没错!袁刀门众弟子听令,搜寻四周,一草一木皆不放过。”一语惊醒梦中人,袁崇武立刻下达命令。
  “是!”所有弟子领命以弯刀扫草丛树木。
  岳掌门亦下达相同命令,两位掌位者闭目静待,此时就看哪门哪派先找到人,若不是己方,定要出手干涉抢回猎物,即使会撕破脸亦在所不辞,易幻生对他们而言比双方情谊重要太多了。
  袁红绡避开毛登端与陆云的纠缠,独自来到易幻生与袁翠袖藏身的洞口前,拔出腰际的双弯刀砍树木与杂草。易幻生发现她的接近,不敢放松地提高警戒,这女人太精明了,有个风吹草动绝瞒不了她。
  是姐姐!袁翠袖紧张的屏气凝神,鸵鸟心态的闭上眼不看站在外头的袁红绡。
  “红绡,你怎会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了!让我陪你一块儿吧。”毛登端发现了她随即赶到她身畔讨好她。
  “有没有危险皆不关你的事!离我远一点。”袁红绡以冰冷的眼神瞪视他,希望他能识相点离开,但有的人脸皮硬是厚得很,对她的白眼与驱赶视而不见,仍大献殷勤。
  “红绡,你美得有如天上的仙子,我真想早点拥有你。”毛登端露骨的吐露对她的爱慕,看她是种享受,美丽的脸庞令他荡神驰,几乎把持不住地拥她入怀。
  “没有男人能够拥有我。”心高气傲的她岂会轻易臣服于人。
  “呵!呵!呵!红绡,难道你忘了岳父大人与我师父已为我俩订下婚约,我怎么不能够拥有你?”他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当她是在吊他胃口,不以为意的低笑几声。
  笨蛋!熟知袁红绡个性的袁翠袖为毛登端的愚蠢感到惋惜,难怪姐姐对他看不上眼。
  若不是处于紧张时刻,易幻生会笑出来,天!毛登端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否则怎会听不出袁红绡是跟他说真的,不是跟他在闹玩。唉!笨是无药可救,毛登端注定要蠢一辈子。对了!不是还有个爱慕袁红绡的男子吗?跑哪儿去了,怎不见踪影?
  陆云此刻顾不得护住宝贝师妹,他急找到易幻生和袁翠袖以讨师父欢心。
  袁红绡对他的自大摇摇头,与其要她嫁给他不如杀了她还比较痛快。不!她不会嫁给他。
  毛登端贼头贼脑地觑望四周,见四下无人,美人又近在咫尺,于是动了偷香的念头,蛮横的双手伸出要搂她亲吻,手尚未碰触到袁红绡的双臂,一对弯刀已抢先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张目结舌,唐突佳人的邪念尽消,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不小心会划出刀口子来。
  “你最好给我放规矩点,否则我不是削去你的脑袋瓜便是让你进宫当差。”袁红绡拋下狠话,无心再与他站同一处,放弃这个地方转而往其它地方搜查。
  待双弯刀离开了颈子毛登端才松口气,为制服袁红绡而气得脸红脖子粗,这女人不如他想象中好驯服,简直是辣得呛人,居然想让他毛家绝子绝孙,她够狠!现在还没娶过门暂时先让她嚣张,待她过门后,他会教她晓得什么叫以夫为天!
  骂了一长串不堪入耳的字眼,毛登端摸摸鼻子转往与袁红绡相反的方向行去。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要成大事就不能成日沉浸于儿女私情当中,陆云卖力的找寻易幻生,他不能输给了对方。
  待袁红绡与毛登端完全离开,袁翠袖发现她全身紧张得虚脱了,好可怕!方才是生死一瞬间,稍有差池就得向鬼门关报到。
  易幻生长长的吐了口气,总算是走人了,若他们再待下去,他大概会憋不住满腔笑意而跳出来大肆嘲笑毛登端。
  现在只能耐心等待袁刀门与华山派搜完整个山头,放弃这条路线另寻他路,他们才能离开这能坐不能卧、不甚舒服的小山洞。
  自袁刀门与华山派的人出现后,时间仿佛停止流转走动,漫漫长夜变得难熬,两人战战竞竞、屏气凝神,透过树叶细缝看不断来来去去的人群,在他们靠近时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待离去后才能吐出胸口的郁闷,如此反复折腾,到下半夜他们已筋疲力尽。
  易幻生因身上的伤势,疲累不堪的闭目养神,紧握绢扇的手渐渐松脱,能撑到此时已达极限,好久不曾睡过一场好觉,他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沉重的脑袋不住的点动,一会儿工夫便陪周公下棋去也。
  袁翠袖机灵的察觉他的异状,双手赶忙环住他的身躯,使他的头颅安稳的靠在她的颈窝边,整个背部改靠在岩壁上作为支撑,以防他睡昏头不小心跌出去。
  外头晃动的灯光让她看清他脸上的倦容,他累了!袁翠袖心疼他的疲惫,体贴的不移动身子让他安然入睡。她怀中抱的是父亲视为寇仇的易幻生,耳边所闻尽是师兄们大声嚷嚷要抓袁刀门的叛徒。她心知肚明师兄们不再把她当师妹看待,但父亲呢?父亲应当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生气,但不会无情的与她断绝关系,不会的!父亲对她应还存有父女之情。她自欺欺人的想。
  找了大半夜却毫无斩获让袁崇武气黑了脸,怎么袁刀门尽出些酒囊饭袋,连两个人都找不着,往后还有什么本领在江湖上混?!
  岳掌门的脸色亦好看不到哪里去,那两个人不可能会平空消失,究竟是遗漏了哪个地方没找?他抓破头也想不透。
  天将大白,却仍不见人踪,袁崇武气得甩袖离开,命令弟子留下来继续找,没找到就不许回袁刀门。
  岳掌门亦下达同样的命令,哼!此时整个山头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易幻生与袁翠袖还逗留在此,就不信会抓不到他们。
  袁崇武与岳掌门先后离去让弟子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地位较高的命令其它人继续找,自个儿则是坐在大树下纳凉休憩。
  他们的松懈虽不能让躲在洞里的易幻生与袁翠袖逃脱,至少让袁翠袖心情放松不少,而易幻生得以好眠。
         ※        ※         ※
  袁刀门、华山派的弟子们连续数日守住山头,静待他们自动投降,但易幻生忍性坚强,说不出去就不出去,经过休息,他的精神恢复不少,可是要求他与几百人打斗还是太勉强了,所以他与袁翠袖只能待在山洞中等他们退守。
  饥饿时,外头的人吃香喷喷、滑嫩的烤鸡,他们唯有嚼苦涩的树叶充饥。在摘取的时候还得小心不可摘太多,免得自曝行踪,待在山洞内最苦的是没水解渴,全身所需的水分只靠树叶提供是勉强了点,但有啥办法?只能继续地熬下去。
  “你大师兄手中的烤鸡火候拿捏恰当,看来是挺不赖的,他是不是对烤鸡很拿手?”眼睛看香味四溢的烤鸡,手里拿难吃的树叶,易幻生吞吞口水问道。“嗯!姐姐喜欢吃烤鸡,所以大师兄打小便练就一手烤鸡的好功夫。”嚼了一口苦涩的树叶,袁翠袖皱拧眉头忍住吐出的冲动。这树叶还不是普通的难吃,不吃闹胃疼,吃了会反胃。唉!她只能择其一。
  “由此可证光凭烤鸡是无法嬴得美人芳心的。”他有感而发,因所有人离他们甚远,所以不怕谈话声会传入他人耳中。
  “对啊!姐姐吃遍天下烤鸡就是不吃大师兄烤的。”看得出袁红绡的拒绝相当彻底。“依你猜他们还会守多久?”易幻生转移话题,旁人的儿女私情不关他的事,肚皮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已在山洞中窝了三天两夜,每餐皆以树叶打发,吃都吃怕了,他好想快些离开上大街,好好犒赏委屈已久的肠胃。
  “不晓得!大师兄一向没啥耐性,我猜他现在是碍于我爹的命令不能走开,不然以他的个性早离开了。”她的好性子亦被磨光了,好想快快乐乐、舒舒服服的泡在水中尽情欢畅,无水方知有水的幸福。
  “照你这么说来,大概快了。”幸好,再要他熬上十天半个月还不如杀了他,易幻生兀自庆幸。
  “也许吧!”耸耸肩,袁翠袖再咬下一口树叶咀嚼。
  “你好象很喜欢吃这种树叶。”他纳闷的看她似吃得津津有味,否则怎会一片接一片,嘴巴动个不停。
  袁翠袖停下嘴部运动,他以为她是毛虫转世吗?“我是因为饥肠辘辘,又没有其它东西可充饥,只好猛吃树叶,你以为我想吗?”有谁会喜欢吃这烂树叶?又不是脑子不正常。
  “哟!你改变不少嘛!我记得你前不久还支支吾吾的语意不清,活像个小媳妇,怎么现在改变这么大?”易幻生惊讶的看她,似发现不可思议之事,进而对她另眼看待。
  “我……我……”经他一提,袁翠袖脸红似朝霞,又恢复羞怯的本性,是啊!
  何时她变得直言无讳来着?“是了!我忘了先前的小媳妇模样皆是伪装,原谅我的忘性。”拍拍额际,易幻生重拾对他的误解。
  她讶然的抬头看他,两人相处数日,他仍不相信她的为人,她又能说什么?随他去吧!
  易幻生晓得他破坏了原本和谐的气氛,脑际忽又浮现当日拥吻她的情景,该死!
  那天他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吻她!希望他别自作多情地误以为他对她有意,不成!
  他得对她说明白。
  他轻咳几声清清喉咙道:“那日我会吻你纯属意外,你别误会。”他不承认当时的自己深受她吸引,恨不得当场把她变为他的人,他宁愿把它想成只是一椿意外。
  “我明白!”她尽量不露出受伤的表情,反正她习惯了,不打紧!她连最起码的容貌都搬不上台面,以易幻生的条件怎么可能对她动心?她是痴心妄想,要小心的把爱慕之情收起来不教他发觉,否则她会更加难堪。
  “对了!你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上药,要不要上点金创药?”为了避免双方的尴尬,她特地找出扔在一旁的金创药递给他,双眸不敢接触到他的眼,怕会泄漏秘密。
  可以确定他伤到她了!易幻生想安慰她却里足不前,只好佯装未曾察觉,木然的接过她递来的金创药。
  袁翠袖转身回避,给予他私人的空间,望她瘦小的背影,他竟生出想搂抱她、安慰她的念头,易幻生用力甩头藉以甩去这种念头,并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重蹈覆辙,他粗鲁的拨开衣衫,在众多伤口上施撒金创药。
  “过一阵子你就可重获自由,不必再与我绑在一块儿。”他试找些能让她愉快的话题,可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他不喜欢她将离他远去的这个话题,可恶!他究竟在留恋些什么?她的姿色平庸、身段又不丰满,总而言之是乏善可陈,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再三挂记心头,甚至对那柔软的红唇念念不忘。
  “对啊!”她顺他的话答道,经过这场风波,她已无名节可言,她不认为父亲会肯让她继续留在袁刀门里,或许会把她送进尼姑庵永伴青灯,以洗刷她为家人带来的耻辱。她的回答引来短暂的沉默,空气顿时沉闷得教人几乎窒息。
  “是你让我服下解药的吧?近日我发觉我的丹田沉稳不少。”不习惯静默的易幻生再找话题,心底很感激她,但是想到他会中了醉熏香全拜她所赐,便收回到口的感谢。
  微微颔首默不作声,她有习惯性的缩回自己安全的巢穴。
  “怎么不说话?我药上好了,你可以转身。”由于她背对他,以致他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所以他不晓得她的情绪为何。
  袁翠袖转过身来仍低垂头,不看他是不想让自己陷得更深,既然他对她无心,她何苦强求一段不可能的感情。
  “我在问你怎么不说话。”易幻生不许旁人忽视他,略扬高声重复。
  “我们已经好几日没喝过半滴水了,我想不说话可以让口舌湿润些。”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你干脆一辈子不开口,永保口舌湿润。”她的敷衍让他动怒,索性背过身不看她以免看了更气。
  “也好!”他的厌恶让她失了魂,连说了什么都无自觉。
  易幻生气得想痛揍她一顿,看能不能打回她的自信与主见,她竟然在他眼前由一个有勇气与信心的女人变成缩头乌龟,她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外头的天气如同两人阴郁的心情。乌云蔽日,狂风卷起满地沙尘,跟豆粒般大的雨淅沥落下,有节奏的敲打枝叶。
  大雨骤下,惹得守在山头的袁刀门、华山派弟子咒声连连,苦守多日,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反而沦为落汤鸡。
  陆云狂怒的扔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烤鸡,抬手拭去由额际不断淌下的雨珠,多日的等候把他的耐性消磨待尽,他几乎可确定小师妹与易幻生早远走高飞,遗留下的足迹不过是故布迷阵。“大师兄,你看我们要不要再守下去?”陈宝想退守,碍于陆云是大师兄,只好请示他。
  “咱们退!留下几名师弟看守即可。”再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另谋他法抓易幻生会来得快些,守株待兔的方法实在不足采用。
  毛登端同样的守不下去,下达与陆云相同的命令,两方人马一道撤离,整座山头只剩入门不久、不敢违抗命令的新弟子。
  “这场大雨,足以让你喝到饱。”易幻生嘲讽道,袁刀门与华山派撤走大批人马,但雨势太大,他们亦无法离开,只好窝囊的继续留在山中,静待雨过天晴。
  没听见她细如蚊蚋的回答声,易幻生好奇的转头看,原来她早已贪婪的以树叶当容器盛雨水狂饮。
  望她得到舒解的表情,他不开心的沉了脸,自私的女人!喝水之前不会问问他要不要喝吗?他可是受伤的人,不像她无病无痛,手脚灵活。
  他心情郁闷地自己动手汲取些许甘霖解久旱的双唇,不敢奢望袁翠袖会发现他的需求,冰凉的雨水浸濡口腔,滑过干枯的喉头直达脾胃,他满足的闭上双眸品尝渴望已久的幸福,他的欲望需求越来越小,唾手可得的雨水便可让他感动得差点涕泪纵横,这都是被袁刀门、华山派所磨练出来的。
  越喝越舒畅,两人如孩童般快乐的抢喝从天而降的甘霖,滂沱大雨阻绝住欢笑声,教旁人无从察觉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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