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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凌霄出门躲了数天之后,因为担心家里可能会被湘湘弄得鸡飞狗跳,终于不情不愿地回家了。可是才一回来,他的心又马上因湘湘而悬在半空中。 他站在湘湘的房门前,对着空无一人的客房发呆。 那个小妮子也不知是跑哪去了,问遍了所有的下人就是没人知道。最奇怪的是,下人们还告诉他这几日府内并没有因湘湘而造成什么损失,因为湘湘几乎把自己关在房里头足不出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病了,还是在闹脾气?”任凌霄喃喃猜测。 他不禁开始责怪自己;他不该把湘湘一个人撇下不管的,她是个怕孤单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着她,为她排除令她深深恐惧的寂寞感。在这举目无亲的任府里,他把她扔下后,她一个人怎么面对寂寞? 但是……他没办法啊,他的心一日比一日不受控制,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头苏醒了过来,短短时日内便茁壮到让他再地无法去漠视。 经过那一吻后,他的眼神总会不经意地注视着她,他的心会随着她而鼓动,想着像她这样的女子,该由什么样的男子来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一生,想着有谁能够敞开胸怀接受她永远改不了的缺点,想着有谁能捺着性子帮她收拾烂摊子,想着有谁能够在知道她的美貌与惹麻烦的本领外,还明白她有一颗不受污染的纯真心灵…… 她天真的笑靥、全心信赖他的眼神,皆是他一幅幅回忆中不能更动、无法取代的情景,若要将她交付给另一名男子,此时他竟觉得依依不舍。 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吻吗? “不会吧?”任凌霄垂首深叹,不敢相信她的吻居然影响他如此深远。 “来了哦?”任穹苍笑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任凌霄回眸冷瞪,“你来这做什么?刚成亲的新郎倌不需要陪伴新娘子吗?”什么老哥总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他和湘湘的身边? “因为你在呼唤我呀。”任穹苍笑眯眯地抚着脸颊,亲热地挨在老弟身边看他难看的脸色。 “我没有,快回新房去。”一颗心烦躁不已的任凌霄冷淡地推开他。 任穹苍吊高了眼眉,“很烦恼对不对?”呵呵,老弟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你指什么?”警戒心过人一等的任凌霄,两眼瞬时眯成窄窄的直线。 “你那受欢迎的亲亲小师妹啊。”任穹苍刻意地对他挤眉弄眼,一副深知内闻的模样。 任凌霄有些意外,“受欢迎?” “每天上门来一睹芳容的人不计其数,而且最有争取湘湘欲望的战拘公子,他昨天还对我说了一些话喔。”任穹苍伸着懒腰,状似不经意地透露。 “战拘?”任凌霄拧着眉,想不起这一号人物是谁。 任穹苍好心的提醒他,“就是婚礼那天你差点用眼神跟他厮杀起来的男人。” 那匹狼中之狼? 任凌霄一双剑眉深深蹙拢。那家伙根本就不掩饰他对湘湘有色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对湘湘做什么,不过战拘若想碰湘湘,得先把他这名保护者给撂倒! 他脸色阴冷地揪紧任穹苍的衣领,“他对你说了什么?” “湘湘。”任穹苍笑得更加暧昧了。 任凌霄不禁火气上涌,更怪自己这些天不该外出避着湘湘,而是应该陪在她的身边赶狼。 “战公子告诉我他很想将湘湘生吞下腹……”任穹苍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得伸手扯住急着走人的任凌霄,“等等。” 一颗心都已经飞到湘湘身边的任凌霄,目露凶光地等着他还有什么屁话没交代完毕。 任穹苍怕怕地攀高双手,“除了你的保护欲之外,麻烦你告诉我其他令你冲动的原因。” 任凌霄气息猛然一窒。 “我……没有别的原因。”他迅捷地别过脸,不愿深究那些会使得他心烦意乱的原因。 “没有?”偏偏任穹苍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那你就试着不管束湘湘一阵子,放任其他人追求她;或是与她分开一阵子也行。”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穹苍一掌拍向他的心房,“测量一下湘湘在你心底的重量啊。” “我是她的师兄、她自小到大的保母,也等于是她的半个父亲。”任凌霄想也不想地说出他自处的身分,与他一直加在心底的责任。 任穹苍懒懒地提醒他,“你忘了说你也是个男人。” 这句话狠狠地撞向任凌霄的心房,换来他一阵茫然。 男人?他有把湘湘当成女人来看吗?他一直介意的那个吻,只是因为……他把那当成一个女人的吻? “凌霄。”任穹苍趁他神游太虚之际,又在他耳边坏坏她笑,“你知道湘湘现在人在哪吗?”算算时辰,湘湘可能已经被战拘烦得快捉狂了。 任凌霄的一颗心猛然揪紧,“在哪?”她该不会是…… “她一个人去战拘的避暑小筑,接受对她既善良亲切又垂涎不已的大野狼之邀……”任穹苍连嘴巴都还没合上,轻功高强的任凌霄己穿过他,飞身消失在后院的屋顶上。 “动作还真快……”任穹苍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他记得老弟好像是用一把剑就打遍武林无敌手,而老弟的拳头,上次他挨过之后觉得也是满硬的,希望那个战拘公子能够皮粗肉厚点,千万别被打死才好。 他忍不住微笑,“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 炎炎烈日毒辣地照在凉亭外,整片花海的花朵仿佛都要被这汤人的阳光烤干,色彩斑斓的彩蝶则是在花丛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勉强自动双翅。 湘湘敢发誓,如果眼前的这只癞虾蟆敢再碰她一下,她一定会当场吐给他看。 她拍开战拘又偷偷溜至她手上吃豆腐的大掌,小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虚伪和忍耐的笑容。 “姓战的,克制一下你的春心荡漾好不好?”受不了,这只癞虾蟆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吗?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那双眼睛拼命对她眨呀眨的,也不拍会眨到抽筋。 “班姑娘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令战某心醉神迷不已,失态之处,还望班姑娘见谅。”被人骂还觉得像是在聆听天籁的战拘,晕头转向地痴痴盯着她。 湘湘咬牙切齿地提醒他,“你已经失态很久了。” “只怪班姑娘太过千娇百媚。”战拘自作多情地说,“班姑娘一定是被上苍遗落在人间的仙子,伫留在尘世等着与战某相会。” 正拿起茶碗想喝水解渴的湘湘,听了之后,手中名贵的茶碗当场直直坠落地面。 战拘迷醉的眼神猛地一变,直直地瞪着地上被摔成两半的茶碗。那只茶碗!那可是他们战家世代相传、价值千金的古董啊。 湘湘吐吐巧舌,“抱歉,一时手滑。”谁教他的话肉麻得害她控制不住手部的肌肉。 “没……没关系。”战拘勉强挤出笑,硬是忍下心痛的感觉展现泱泱气度。 口干舌燥的湘湘,转眼又打起另一只剔透晶莹的水盅的主意。 “啊!”战拘的脸色,随即又因那只被她失手碰落的水盅而刷白。 “意外。”湘湘耸耸肩,对这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意外早已习惯成自然。 战拘频试着满头的大汗,“是……是意外。”美人总会犯点小错的,所以……没关系,她长得美嘛,无论做错什么事都算是对的。 无聊到想打瞌睡的湘湘,在揉着雪白的颈项时,眼角余光又看到了一具雕刻着龙凤刻纹的名琴。 “这个……这把琴价值连城……”战拘赶紧在她伸手想拿之前,紧紧地将名奉抱在怀里不敢让她碰。 湘湘对他露出甜如蜜的笑容,“千娇百媚的班姑娘弹琴给你听不好吗?” “好,当然好。”战拘的理智马上又迷失在她的笑靥里。 湘湘不客气地拿过琴来,信手拈弹才不过一会儿,琴弦逐一绷断,弦断的响声回漾在凉亭里。 湘湘不满地将琴扔回给他,“姓战的,你的这把琴不牢。”什么名琴嘛,才拨两三下就断,不耐弹。 “那……那咱们就不弹琴。”战拘已经面无血色了,他慌慌张张地撤走桌边所有名贵的器物,生怕这名破坏力高强的美人会把他的古董全都搞毁。 无事可做,又与战拘聊不起来的湘湘愈来愈坐不住。今天说好和战拘来这赏花扑蝶,现在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的花也赏了,热得快飞不动的蝴蝶也扑了,这个男人可以放她回去了吗? 湘湘忽然皱眉,想起就算他肯放她回去,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回去。穹苍哥哥交代过她,一定要等到凌霄哥哥亲自来接她才行,因此再怎么坐不住,她还是得继续忍耐。 “班姑娘,不知战某可有这份殊荣……”战拘按住还在为那些古董心痛的心口,迷恋地望着她。 “什么殊荣?” “班姑娘可愿下嫁战某为妻?”战拘鼓起全部的勇气,说出他自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升起的冲动。 湘湘不屑地挑起柳眉,“你没那份荣幸,我可不想委屈我自己。”她这辈子想嫁的人只有一个,除了那个人之外,她谁也不嫁。 “你若不愿意,那你为何愿意接受我的邀约前来?”战拘仍不死心,以为她只是故件矜持。 她凉凉一笑,“我太闲了。” “难道战某配不上你?”战拘冷不防地欺身上前,一脸优越地问。 “说老实话,你配不上。”湘湘立刻把他过于靠近的脸推得远远的,然后不慌不忙地掏出绣巾擦拭碰过他的手。 “你……”战拘难忍此等侮辱,眼看就要失去温文的表相。 湘湘对他漾出迷死人的甜笑,“扯破脸是很难看的喔,刚才谁还说我是千娇百媚的姑娘啊?” “是战某失礼了。”对美人抵抗力不强的战拘,转眼间又败在她的甜笑下,“班姑娘尝尝这碗茶,这茶可得来不易。” “喔?”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碗,敛眉细看碗中茶色。 战拘好不得意地炫耀,“这是霜降青龙,一钱少说也要花上百两。” 湘湘呆望着手中的茶碗;碗中的茶叶嫩叶成朵、形似莲心,一旗一枪地浮沉在淡绿的水波里,像极了她那颗沉浮不稳的心。 饮啜一口热茶,甘醇的茶味里带着微微的苦涩,仿佛是未剔去蒂中苦心似的,撩骚着她的舌尖,也拨扰着她的心头。 那个盘旋在她心头的男人呢?他知不知道她有这种又苦又涩的心情?她已不知自己为他消磨了多少青春,就等着他的回顾与发觉,可是经过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懂她的心、不明白她的情。 或许……就连她在这里的等待也只是白废。 青春仓猝啊,她没有再多几个美好的年头可以等待,现今就是她最美最动人的年纪,如果他这时还不仔细看看她,那么过了这段岁月后,他更不可能会注意到她了。 她没有贪婪的索求任凌霄全副神魂身心;她要的,只是他柔情的缠绵。 她是个博赌一生的女子,她的这段情,要不就是赔尽,要不就是全赢。 她的赌注、她的输赢、她的爱情,全都牵系在任凌霄的身上。远在四岁时她就认定是他了,这些年来,她迫不及待地长大,希望能追上他走得老远的脚步;她将整颗心都赔下去等他的回眸,希望他对自己不再只是关怀的父爱,为什么此刻他会令她有种即将赌输的感觉? 战拘望着湘湘柔美动人的侧脸,飘飞四散的魂儿怎么也靠拢不全,尤其当她凝眉微蹙,那份美态,将他感动得深深觉得能见到如此的容颜,真是不枉此生了。如果能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么美的人儿,他一定会好好呵疼她的。 他想着想着,魔掌又无声无息地朝湘湘的柔荑探去。 一把锋利的锐刃,险险地插在战拘及时打住的指尖之前。 任凌霄森冷得做阎罗的脸庞,下一刻即横挡在战拘的面前,阴寒地与他四目相望。 潜进战拘的这座避暑小筑后,一路朝花园里的凉亭行来,远远的就见湘湘轻锁着眉、紧抿着唇,娇颜上那抹化不开的忧郁,连带地盘结错结在他的心头上。 她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受了委屈?还是被战拘轻薄了? 光是思及她可能遭遇到的事,就足以让任凌霄有股拔剑杀人的冲动。 任凌霄一手将战拘高高提起,“你对她做了什么?” “凌霄哥哥……”湘湘讶愕地看着任凌霄脸上冷残的神情。 战拘呼吸困难,“是……谁让你进来的?” “谁准你带她来的?”没经过他的同意,这匹狼竟敢把他的湘湘拐来这里? 湘湘捂着唇看了任凌霄一会儿,起身上前把他们两个分开来,并且将战拘护在她的身后。 “我。”不激一激他。他还真以为她没人要。 “湘湘?”这完全出乎任凌霄的意料之外。 “战公子邀我陪他赏花品茗。”湘湘一反前态,主动地搂着战拘的手臂,仰起柔美的小脸对他巧笑,“对不对,战公子?” “对、对!”战拘乐得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想将一亲芳泽。 任凌霄在眨眼间已将湘湘夺回怀里紧抱着,而他探向战拘时止不住怒意的掌劲,也“不小心”地将战拘拍飞得撞上亭柱。 湘湘头一回见他因自己而对人动手,有好一刻回不过神来。 “跟我走。”任凌霄紧箍着她的纤腰,脸色铁青地拖抱着她离开。 “你不是要躲着我吗?何必又来找我?”湘湘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一想起他刻意躲着她这么久,肚子里的火气就忍不住窜上来。 任凌霄严厉地质问她,“他想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跟一匹狼在一块儿,她这个黄花大闺女难道一点警觉性也没有? “不知道。”湘湘骄蛮地甩过头,她想来气气他。 “湘湘!”任凌霄的声音已冷冽得宛如冬日寒霜。 她回首直直看向他的唇,干脆向他挑战,“我如果跟你回去了,你不怕我又偷吻你吗?” 任凌霄怔忡了一会儿,暗忍着怒气和紊乱的思绪不置一词。 “胆小鬼。”湘湘嗔恼地盯着他绷得紧紧的脸庞。 “任凌霄,放开班姑娘!”招来大批家仆的战拘站在任凌霄的身后叫嚷,“战某不欢迎你这不速之客,滚出去!” 任凌霄丢出一记杀人的目光,马上就令犹想叫阵的战拘闭上嘴。 “湘湘,我们回去后再好好谈谈。”任凌霄抹抹脸,试着以温和的语气劝哄这个硬脾气的小妮子回家。 湘湘突然伸手拉下他的脸庞,在众目睽睽之下奖了他一记香吻。 任凌霄的眼光定在她凑过来的芳唇上。 甜的、酸的、苦的滋味在她的舌尖迥绕不去,种种滋味,混搅成一种再也理不清的芳香,徐徐徘徊在他的口鼻之间,一股战栗在他的体内升起,舌尖勾留的味道撩起他深沉的渴望,令他仿若深陷在迷雾里。 湘湘原本是计划将吻技练习得更好些,可是在一接触到他的唇时,思绪便慢飞得什么也捉不住,只是本能地向他索取热源。直到她的双臂蓦然被人握紧扯开,她才怅然若失地清醒过来。 她轻喘着气,仰首凝睇着任凌霄混浊的眼瞳,“这样……你还敢带我回去好好谈谈?” 理智倏地自他脑海中远去,想起方才湘湘可能也与战拘如此亲密过,妒火就将任凌霄烧得几乎发狂,他不再像初时那般呆愣,火冒三丈地将她扛至肩上,踩着又重又恼的步伐向外走去。 “凌霄哥哥……”被人这般拉着的湘湘窘极了,她红透了一张小脸,在他肩上挣扎着要下来。 “任凌霄!”严重受到刺激的战拘恨恨地在他身后大叫,不甘心美人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奉送香吻给他。 任凌霄甚至没回过身,随手射出的数把飞刀准确无误地插在战拘脚边,令他不敢动弹。 他冷意四散地回眸,“现任武林盟主属意由我接下他的位子,你若有自信敌得过我,不妨就过来试试。” “我……”战拘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大汗被脚边亮晃晃的刀子吓得一滴也不敢再流。 “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你曾长过一双脚。”任凌霄抱紧湘湘,撂下警告后又大跨步地往外走。 湘湘气恼地捶打着他宽大的背,“放我下来!”她又不是沙袋,这样扛着她走若给人见着了,她的面子要往哪摆? “这次我非要罚你禁足十天不可。”任凌霄理不清自己的感觉,火气和醋意在胸中搅和,一古脑地将气出在湘湘的身上。 “我不要!” “由不得你。”任凌霄的大掌重重地落在她的俏臀上,像教训孩子似地打她。 湘湘气得口不择言,“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不能替我自己找个男人来爱我?我爱阿狗阿猫你也管不着!” 任凌霄才刚刚放下她就听见这句话,他又妒又恼,还未出口责骂她,手掌已无意识地先做出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举动。 啪!不重也不轻的巴掌声清脆地响起。 “你打我……”湘湘抚着脸颊怔望着他,“你从来都不曾打过我……” “我……”任凌霄也被自己的举动惊怔得说不出话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湘湘的面颊,在她又狼狈又羞耻地回身飞奔时,阳光下,一颗颗璀璨的泪珠,似花朵迎风翻飞。 ※※※ “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 任凌霄忏悔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对着里头将门反锁的湘湘再一次道歉。 从湘湘哭着回来之后,他的房里就不时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没打过她的任凌霄,又后悔又心痛地枯站在外头,一直恼恨地看着自己打她的那只手掌。 他怎么会打她?从小他就疼她疼得像宝似的,即使她再怎么使坏或是做错事,他顶多也只是骂骂她或是罚她禁足而已。他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舍得如此对待那张美丽的小脸。 打在她的身上,他的心比她还疼,全都怪他的修养不够、定力不好,明知道她是有心想气他,他还是不知不觉地走进她的圈套里,被妒火烧得忘了他该有的冷静。 嫉妒这种情绪,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湘湘,开门好吗?”任凌霄轻敲门扉,软言软语地想将她哄出来。 “哎呀呀,冷战呀?”任穹苍要笑不笑地倚在廊角,对老弟的挫折样简直快乐翻天了。 任凌霄满腹无处发泄的怒意和迷惘,在一听见这个声音时,立即找到了最佳出气目标。 他脚跟一转,快步地来到任穹苍面前,只手勒紧他的颈项将他提得高高的。 任穹苍临危不乱地淡问:“你又想大义灭亲了?” “她会去战拘那里一定又是受你教唆。”向来都没什么心机的湘湘,绝对是在这个吃饱撑着的老哥教唆下,才会对战拘自动送上门。 “谁教你这么不老实?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任穹苍笑着拨开他的手,踱至一角嘲笑他一脸的阴晴不定。 “我打了她。”任凌霄紧握着拳,闷闷地说着。 任穹苍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也有些怔愣,“你……打她?”他的妒火居然这么强,而且还烧错地方打错人? “她激我。” “老弟……”任穹苍拍着他的肩头长叹,“说你笨嘛,你又不笨;但说你呆,你也真呆得可以。我必须勇敢的承认我真耻于和你是兄弟。” “我是被她气昏头了。”谁教她当着他的面那么亲密地挽着战拘?说不定在他未赶到之前,她还做出了更多的事。 “你凭什么气她?你本来不就是打算嫁了她吗?”任穹苍敲着他的额际,“战拘说起来也算一表人材,有钱有势又对湘湘倾心不已,你不是该让这种人多与湘湘亲近一些吗?” “战拘他……”任凌霄深吸了口气,低声咬牙硬吐,“他不合格。” 任穹苍拉长了音调,“合不合格的标准是你订的吗?再说,湘湘要爱谁与你何干?” “我……”他无法答腔,也答不上来。 即使他能活到百岁、千岁,生平所有的精明睿智,在遇上了情字的当口时,也是没什么能派上用场的。问题是,如今纠缠困扰着他的,真的是情吗?他的怒、慌、乱、妒,全都是因他遇着了情字,所以在束手无策时才反应出来? 他怎会对一个他爱若女儿般的女孩有这等反应? 他不该。 “别再支支吾吾的,也别胡思乱想,老实点进去跟她赔个不是。”任穹苍生怕他想着想着又会想到死胡同里去了,于是赶忙趁着他还心神不定时,推他去见见那个会让他更乱的女子,免得他的理智又跑了出来。 “她不见我。”望着紧掩的门扉,任凌霄也不想再去混淆自己的心。 任穹苍一脚踹坏大门,直接把要打退堂鼓的任凌霄拎进去。“这样不就能见了?” “穹苍哥哥!”湘湘红着一双眼,气瞪着把人带进来的任穹苍。 “小乖乖,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要靠你自己努力。”任穹苍走至她的身边,小声地对她交代。 湘湘反应过来,暗暗地朝任穹苍点头示意,在任穹苍一出房门后,她马上又坐回床边撇过脸不理会任凌霄。 任凌霄犹豫地启口,“湘湘……” “我不要见到你!”湘湘抱着锦被,耍性子地朝他大喊。 “再说一次!”任凌霄一点也不欣赏她的叛逆,他气冲冲地扳过她的小脸,语气比她更恶劣。 湘湘被他一吓,眼眸里头顿时蓄满了泪,不一会儿就滚滚淌落她的面颊。 “你……你又凶我……”哪有这种坏人,打了她之后跟着又凶她,而且还吼得比她理直气壮。 “别哭了。”任凌霄的火气马上被她的泪水冲散,满心不舍地搂她入怀。 他感觉自己又走进一团属于她的迷雾里了,四面八方的困顿朝他涌来,将他绊在原地不得动弹。她的泪滴进他的胸怀,一点一滴地渗进他的心房,令他微微疼痛,怅怅若空却又柔柔牵扯着。 “脸颊疼不疼?”抚着她微带红肿的粉颊,他软化了嗓音,如同以往地怜惜。 湘湘哽咽地抱怨:“你也被我打打看你就知道了。” “你不该激我的。” “我哪有激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下来。 对她了解过头的任凌霄拭着她的泪,“你在说实话时大多没有思考,说的大部分都是气话而已,况且你赴战拘之邀本来就是个大大的错误。” “战拘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他那记把她的心打得都快散了的巴掌,她宁可多让战拘碰她几下,也不要他这般待她。 任凌霄捧着她的脸庞,“你不明白你的美,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大哥那般对你不动心。每个男人,都可能会为了你而对你做出不轨的事来。” “每个男人?”她语带怀疑地瞅着他的眼瞳。 任凌霄恍然发觉,他居然笨得把话锋转到自己不想面对的死胡同上,才想就此打住换个话题时,湘湘的明眸却固执地追索着答案。 “你为什么就不会?”既然人人都会对她动心,那他呢?难道他会是个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 他语气平板地解释:“我是你的师兄,教养你长大的人。”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算是我半个父亲?”湘湘红着眼眶问,生怕他要用这身分阻隔两人一辈子。 “对。”任凌霄悖离她的期望对她承认。 湘湘无声地落泪,被他的话折磨得五内俱焚,仿佛看见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恋,在赌桌的那一端,就快全数赔尽。 “湘湘……”任凌霄不知这答案对她的打击竟是如此深重。 她咬咬牙,“我要回家。” “回家?” “我要回家告诉我爹娘,我要做一辈子的尼姑。”若是得不到他,她情愿什么也不要得到,她要不就是全部,不然就是零。 任凌霄将她搂在胸前劝慰!“别孩子气了。” 湘湘仰首望着他俊逸的五官,决心在输尽之前再赌一把。 她软声的请求,“凌霄哥哥,你让我死心好不好?” “你希望我怎么做?”任凌霄像是个溺爱她的父亲,习惯了让她予取予求。 她的眼眸锁住他,清清楚楚地让他听见,“好好的看着我,给我一个真正的吻,这样我就放弃。” “湘湘……”他左右为难,一颗心不安地跳动。 她凄然地问:“连这点你也做不到?” 任凌霄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她的伤心,比什么都来得难忍。 在他的暗许下,她缓缓地将花样的唇向他靠近。 他的思绪摆漾不定。 湘湘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带着诱惑徐缓地拉下他。 他仍旧是心动得好忐忑。 疏淡轻浅的花香窜进他的口鼻,柔若无骨的身子契合地紧帖上他的,当她的唇覆上来时,他急于附和她的物,提醒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是会往爱欲中挣扎的人。他闭上双眼,再地无法把思绪过滤净尽,激跳的心,辗转跃出他苦抑的束缚,催促他加入她柔柔楚楚的缠绵里。他忍不住伸手紧揽她的纤腰,让她更嵌进他的胸怀,思及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她如此亲密相交,他更是想久久留住她的吻。 湘湘终于明白心念相契时的吻是什么滋味。她虚脱得无法反应,只知道自己起了个头,点了一把火,那火势就由着他逐渐壮大,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腰上游走,但就是不肯逾越。他的身体,即使再激越也不肯背离他的意志,他能给的就只有这么多,多得足以燃烧起她囤积了多年的爱恋,却不足以燃烧得持久,她知道,在他清醒时,他还是会把他心底的火苗掩熄。 她要得更多,她不愿就此放弃,她不服输。 湘湘俯在他的肩上喘息,“凌霄哥哥……” “嗯?”犹对自己的举措有丝怔然的任凌霄,搂着她慢不轻心的应着。 “你忘了吗?”湘湘漾起他熟悉的笑脸,一扫先前的忧郁,“我是个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死心的人,我比谁都还要固执。” “你……”任凌霄恍然大悟,“你骗我?” “随便哭一下就可以骗到你一个吻,”湘湘更是看好她的前景了,“我想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我一定可以把你整个人都骗过来。”从刚才的吻中,她知道他不是不心动,只要她再加把劲,成功就在不远处了。 “小鬼头……”任凌霄气得简直想捏死地。 “这个小鬼头有把握,总有一天会把你迷得团团转。”湘湘笑吟吟地再从他的唇上偷了个吻,心情愉快地跳下床榻,“晚安啦。” 低首看着那扇被老哥踹坏的门扉,任凌霄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选在他的房间里哭了。拜她之赐,他今晚就要门户洞开地睡觉了。 等在外头偷听的任穹苍愈看湘湘愈是顺眼,直庆幸自己果然没挑错弟媳。 “不愧是名师出高徒。”他啧啧有声地赞叹,“我真感到安慰,你愈来愈有进步了。” “多谢穹苍哥哥的指点。”诡计得逞的湘湘也笑呵呵地朝他致谢。 “哪里,是你有天分,我回头再多教你几招。”任穹苍边笑边送她回去那间门扉安然无恙的客房。 “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的,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你的智慧发扬光大。”湘湘边走边应和。 任穹苍重重地拍着她的肩,“相信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好你的前途!” “你们这两个大小麻烦……”任凌霄忿然瞪着那两个远去的男女,“简直就是相见恨晚!” 又被骗了一个吻,任凌霄有点回味又有点生气地抚着唇。聆听着门外他们两个人的一搭一唱,任凌霄决定尽速将湘湘带离此地。不管有没有找到湘湘的夫婿人选,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再给任穹苍污染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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