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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热气蒸腾的澡桶跨出来换上干爽的衣裳后,脚霓这才明白,原来葛一烋在湖边所说的那一句“那只好……”,就是抱着她猛提一口他们习武之人所谓的真气什么的,运起轻功,以极快的速度一路蹬飞回客栈,再用几近拍烂掌柜房门的力道,要掌柜的去替他们两人各烧满两澡桶的热水,好让他们祛寒更衣。 哎呀呀呀呀! 怪只怪她平日看了太多大哥不许她看的江湖女艳侠的奇情书册,听了太多街坊姑婶大娘舌根的荡男怨女情事…… 这时候的她简直要让方才自个儿的胡思乱想窘得一头撞昏在墙角。 偏偏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不请自来的推开门就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脚霓,我请掌柜的煮了壶热姜汤,你快过来喝了,暖暖身子。” 葛一烋的神色如常,一点都瞧不出先前曾大吐过一场。 在客栈房间内换下被湖水浸透的衣衫前,他不停的呕吐着,连涩苦的胆汁都似要让他吐得干竭。他内心极度的恐惧,那种极度的恐惧感到使他忍受不住的将腹袋里的食物、酸水全都哎了出来。 或许他生得比寻常人来得高大、看起来勇猛威武;或许他性情向来豁达开朗不拘小节;或许他从来就不认为有任何事情能让他震吓的胆战心惊。 孩童时期的溺水惊魂;少年时期化悍恶野马,被硬生生地喘断两根肋骨,捕猎吊晴白额虎时,被利爪活生生地抓破肠肚;无论如何,他也倔强地要奋力冒出水面、跨骑上悍马、劈毙猛虎。 但之前所有经历过的惊恐,都没有当他眼见脚霓沉落湖心时令他无助失措。由暗黑的湖水里捞起脚霓,飞快地带她回到客栈见她依然神定气足,小嘴儿不停地聒噪之后,他才开始深深地感觉到害怕。 他想起若是他没能尾随着苏虹彤和脚霓的身后跟去,想起他若是没能及时跃进湖水中搜寻脚霓,想起脚霓若是没能待他援救便先吐出最后一口气……他便莫名地颤抖起来。 在蠳阳城,他曾经差点失去脚霓一次,那时的心痛惶恐仍历历在目,在那种生怕无能为力以及解救不及的恐惧,牢牢地攫住了他的记忆…… 在他沉思的当儿,一只又肥又大又黑的老鼠由屋角窜出来,以一点也不怕生人的模样,从脚霓脚边慢条斯理地爬过。 葛一烋见状仍微笑的端着热姜汤,坏心眼的等着脚霓花容失色地跳上花厅圆桌,抓乱头发、挥舞双手的大喊大叫。 不过他却失望了。 小巧的绣花鞋踢踢那只肥到几乎要用滚动来前进的老鼠,见它竟然索性赖着不肯再走动了,脚霓只好蹲下来用两根手指头捏起那只老鼠的灰长尾巴,再走到房门口,唤住了个正巧端着空脸盆经过的店小二,把老鼠搁在脸盆里要店小二把它送回去客栈厨房。 店小二瞪大眼、张着嘴吃惊地往楼下灶房走去,葛一烋却一脸兴味的开口了,“你竟然不怕那只耗子?” 慢条斯理地踱回房在面盆里洗净了手,走到花厅的小桌边坐下后,脚霓才瞟了葛一烋一眼,很不以为然地回答:“不过是只耗子嘛,有什么好怕的?有人住的地方就有灶房,有灶房的地方,天经地义就有耗子。哪户哪家没有耗子?岷酝村的酒房里还有因长年偷啃酵梁而千杯不醉的耗子呢!” 也在圆桌边落坐的葛一烋闻言不禁低笑,“名门大户千金那个不是见到蟑螂、耗子就尖声怪叫,这宫家大小姐的行事倒还真是别树一帜哩。你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呀?” 脚霓偏头稍微思考了一下,“我应该是胆子大却很怕死吧。一般姑娘们害怕的毛虫、虾蟆之类,我是都不怕的,小时候还觉得有趣抓来玩呢。”她再瞟了葛一烋一眼,接着又说:“但是现在倒是有个人,让我怕得夜里要吓醒过来好几回哩。” 皱了皱墨黑浓眉,葛一烋明白让脚霓寝食难安的那个人,就是他的邻家小妹苏虹彤。 “你做啥脸臭臭的呀?活像上门去讨债不成,还倒欠人一堆银子似的。” 脚霓瞧葛一烋浑身突然泛起不郁的气息,觉得有些莫名不解;她顺手斟了一茶碗的热姜汤递给他,试图让气氛开朗些。 “喏,喝碗姜汤祛祛寒气吧。” 她故意佯装可爱的模样,用两只小手捧着茶碗送到葛一烋面前,还使劲的眨巴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圆眼。 “假使你这鬼丫头当真存心要骗拐人,是不是有人明知道你在佯装可爱无邪,还是要傻不咙咚的上你的当?”轻笑地接过脚霓手上的茶碗,看着她笑意灿灿的小脸,葛一烋再郁闷的心情也会拨云见日。 “我?你是在说我会拐骗人吗?哎呀,这怎么可能嘛!我这么样的善良纯真,哪会去做种事呢?”脚霓笑得假假的,再对葛一烋眨了眨眼。 “啧!鬼丫头。” “喂,我说葛大……”脚霓瞧见葛一烋那双瞪大的虎目,机伶地马上换了称呼,“一烋,说真格的,你那个貌美如花兼心狠手辣的苏家妹妹,到底还会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呀?” “不会了。”葛一烋叹了口,但语气十分坚定。 “为什么不会?上次在岷酝村时你还不是说不会,结果她这回仍是又神出鬼没的冒出来。”玩弄着鬓边的乌长发丝,脚霓想起什么似的又接了句。 “可是她这回瞧起来好像真的没上回那么凶了耶……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得出来嘛!” “那是杀气。”葛一烋被脚霓不经意流露出女孩家娇憨的小动作给吸引了,眼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纤白的手指移动。 “杀气?有什么不一样吗?”脚霓撩起一小绺发丝反反复复地,绕在雪白的指头上玩着。 “前一回,她是真的想杀死你,而这回……以她的性子来说,只能算是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为什么女孩儿家的头发看起来就是特别的乌亮,特别的光滑呢? “你在说什么没有人会相信的笑话呀?她把不会泅水的我拐到湖边后就直扔过湖底,这样还算是个小小的玩笑?” “她知道我跟在你们后边,刚把你扔进湖时,她便回头唤我去救你了。”原来她心情激动的时候会握紧拳头呀! “好,那我问你,她知道你已经不怕水,也会泅水了吗?” “她不知道,她一起以为我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惧水。”又继续玩头发了,真那么好玩吗? “她不知道?!那你还说她不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 “这……”又握拳头了?真是个容易生气的女人。 “哼哼,看来就算你们家苏妹妹并不是非常了解你,可你也是非常了解她的嘛!” “打小看她长大,要不了解她那性子也是难事。更何况她大哥是我的同门师兄,没事老小彤长、小彤短的,还真是个标准的恋妹怪胎哩。”两只手交互紧扭着手指头?这是什么意思? “小彤?原来你是这么亲热的称呼人家的呀!这也难怪,人家可也是一烋哥哥长、一烋哥哥短的唤呢。” “孩子时就叫惯了,长大后也没刻意去改称谓。反正我们家三兄弟和他们苏家兄妹就像是嫡亲兄妹一样地一块儿长大。”扭得手指头都没血色了,这妮子不痛吗? “唇红齿白、高挑健美,苏妹妹定是你们那儿的大美儿,想必一定很多人等着上门提亲。可是人家苏妹妹却偏偏一心想嫁进你们葛家……就不知道你大哥、二哥娶亲时,苏妹妹有没有提裙抡刀的去砍新娘子呢?” “这倒是没有,我大哥和二哥娶亲时,小彤虽然绷着脸不大开心,但也都乖乖的没有闹事。”十指交握而且卡得死紧?她脑袋瓜子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这样说来,苏妹妹对我的怨念是深过你们家两个嫂子‘许多、许多、许多’的哦!这是为了什么呀?” “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真的不知道。你知道,那你来告诉我吧。”咦,松开了?为什么忽然松开了呢?方才还握得像是要把十指手指头全黏在一块儿了…… “真的?” “你真啰唆,就说不知道了。”握成两个小拳头搁在桌上?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吧,就姑且认为你不知道好了。”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哪还有什么姑且认为的?你知道你就说呀!”嗯?拳头放松了? “可我也和你一样不知道啊,怎么同你说呢?” “你……”又开始玩起头发来了? 唉,莫明其妙的女人。真搞不懂女人家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大概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子的吧…… ☆ ☆ ☆ “我发现你也满神通广大的嘛,那为什么咱们要出岷酝村进城里来时,你不想办法弄辆代步的马车什么的呢?害我走得两条腿都快肿得变成两条大冬瓜了。” “这个……”他如何好意思说他只是想多些时间和她单独走在一块儿,所以才不愿意燃放信号要手下们驾来马车代步? “我该回家去了。”脚霓说出自下了岷酝村山头,便想告诉葛一烋的话。 “回家?”葛一烋不太明了脚霓话里的意思。 “对呀!我娘、我大哥、我嫂子、我妹妹他们一定开始担心我了。”她若不回家去,他怎么迎她过门嘛?呆头鹅!大木头!大笨熊! 现在才想起来家人会担心?不嫌太晚了些吗?葛一烋微微点点头以示回答,却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他也算是学乖了,懂得不要没事就去勾起脚霓说来就来的火气。 哎,怎么不说要我直接和你回北地葛家去成亲就好了呢?你不就是大老完到宫家去迎我的吗?脚霓稍稍红了鲜花般的双颊,暗自等待着葛一烋启口,而她也准备好要应允了。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真的见了风、着凉了吗?”伸出几乎要掩盖住脚霓小脸的大掌,葛一烋抚上她的额头探试着温柔。 脚霓的脸更红了,不过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恼羞。 “连颈子都红了……我看你还是到床榻上去躺着,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葛一烋双臂一捞便焦急地将脚霓抱了起来,往内室的床榻走去。 这会儿脚霓还倒是真的因为羞涩而脸红了,但她的心里却不禁想着:之前老是爱东碰碰我、西亲亲我,乱吃我豆腐的,怎么最近又老实得像个大木头呢?看他那模样,明明是有那么点中意我的嘛!但是这傻子手脚永远比嘴快,不该做的全都做了,该说的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唉……是不是我已经愿意跟他回去嫁给他的意思表示得不够明显,他以为我以前说不要嫁给他的那事儿还当真呢?那我该怎么表示,这傻子才会明白呢?换我也来碰碰他、亲亲他吗?哎呀,那真是羞死人了啦…… 让脚霓躺在床榻上,葛一烋的表情更形忧虑,一双浓眉像锁上了十来道铁锁一样,因为脚霓的小脸看起来像快要冒火般。 “把棉被盖实,我这就去请大夫来。”葛一烋说着就欲转身离去。 脚霓小手一扯,扯住了葛一烋的衣袖。“喂!一……一烋,你别走!” “怎么了?很不舒服是吗?”葛一烋心急如焚的回过身来盯着脚霓的小脸,暗骂自己怎么那么不经心,竟然真让她病着了。 “不是,我很好,我没事儿。”脚霓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告诉葛一烋自己心里的意思。看见他为她着急的模样,使她心头滑过一抹甜丝丝的滋味。 葛一烋将大手抚上脚霓的脸颊,“真的吗?脸色那么怪,你还说没事?” 脚霓因紧张而略嫌冰凉的小手搁在葛一烋抚住自己粉颊的大手上面,心想这样的表示应该够明显了吧? “脸这么热,手这么冰,怎么还会没事?” 啊?这样子还不行吗?那……那这样呢? 脚霓有点儿紧张地软了身子,窝进葛一烋的怀里,心想这样一定能够让他明白了。 “老天爷!你连坐都坐不稳了!”惊恐的语气泄漏出葛一烋的着急忧心。 哇呀!还不够?那…… 脚霓把细细白白的手指头勾住葛一烋的衣领扭着,还抬起小脸向他眨了眨眼。 “连眼睛也不舒服?糟了!那湖水可能太脏了……” 什么?! 脚霓猛然离开葛一烋的怀抱,瞪着他忧心忡忡的双眼,咬牙聚集无与伦比的勇气,打算做一件她日后可能会拿枕头闷死自己的事情…… “脚霓,你快躺下来闭上眼,或许会觉得舒服点。” 脚霓果然听话地闭上了一双大眼,但她却没躺下,而狠狠的将小脸往葛一烋的脸上撞去。 不过,她觉得是吻去……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抚着被脚霓的贝齿撞得破皮流血的嘴唇,葛一烋惊吓又疼痛的破口大骂。 脚霓也揉着发疼的嫩唇,既委屈又含怨的瞪了葛一烋一眼,“你看不出来我在亲你吗?” 谁也无法形容葛一烋当下张口结舌的模样,有多么地呆愣。 沉默了好一会儿,葛一烋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脚霓……你……” 脚霓好恼!好气!好羞!好窘! 葛一烋若胆敢说半句讥笑她的话,她便要狠狠地捶死他!所以她正用足杀死任何猛兽的恶毒眼光,死命地瞪着葛一烋。 “你那叫十三太保横练铁齿功,不叫亲我……” 葛一烋窜到嘴角的笑意在即将爆出口之际,见到脚霓含着浓浓雾气的微红眼眶,而硬生生地吞回喉咙里去。 “可恶!你还说!” 和羞愤的话珠子一起飞向葛一烋的,是个力道十足的靠枕。 “好好好,我不说。”可惜他还是不小心让笑意沁出了微弯的唇角。他觉得自己练再艰深的内功时所受的内伤,可能也没有现在来得严重。 窘恼的情绪不断累积,脚霓终究是让一颗不听话的泪珠滚落腮边。 ☆ ☆ ☆ 好可爱! 这是当葛一烋将热唇缓缓地靠上脚霓的粉唇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三个字。 而且脚霓的嘴唇比他记忆中还要来得不可思议地芬芳和柔软。一路上他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就是怕自己对她深沉的渴望会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她竟然挑选了一个他的自制力最脆弱的时机亲他! 脚霓呆愣愣地任凭葛一烋温和又轻柔的触着她的唇,有片刻的时间不能思考,但后来她抵着他的唇低叹了一口气,靠着他说道:“原来这样才叫作亲,是吗?” “哈哈哈哈哈……” 离开脚霓蜜糖般的粉菱,葛一烋再也忍受不住的爆笑出声。 脚霓偏过头,没好气的娇斥,“你怎么对着别人的脸笑啦?真是讨厌鬼!” “脚霓……” “嗯?” “那不叫作亲。” “呃?那怎么样才叫作亲?” “这样!” 迅雷不及掩耳也不足以形容葛一烋将脚霓揽进怀里,抵首覆上她唇齿的速度。这回他不再只是温柔地轻触,而是略带蛮横地以热舌撬开因惊讶而微启的唇瓣,像是要由她心底深处吮出她的灵魂般的专注。 脚霓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还来不及反应,便让葛一烋紧紧地抱了个满怀,那感觉令她觉得无助茫然,令她觉得软弱失措,令她觉得惊慌迷乱,也令她觉得充实温暖,更有令她觉得被他渴望的欣喜。 他的嘴唇热烈地在她的嘴唇上移动,她感到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更听见他自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 起初,她的粉舌期期艾艾地碰上他的热舌,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会毁了这种微妙的感觉;然而他由喉头发出叹息,甚至更加圈紧她的身子,让她连呼吸喘息都变得有些困难时,她便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暂时离开脚霓香甜肿胀的粉唇,葛一烋牵起她的小手,在她的掌心各落下一个热吻后,引导着她将手臂环住他的颈项,便继续伏首捕捉住她如花的唇瓣。 渐渐地,他的唇齿离开她的唇瓣,沿着她柔嫩似水的脸颊,移向她一边的耳珠子烙下细碎的咬吻,他感觉到她的呼吸突然之间顿住,并且看到她颈项的粉红色肌肤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大哥,你是不是该一脚踢烂这客栈的房门,好进去将那个将手搁在脚霓妹妹身上,嘴靠在脚霓妹妹脸上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三个月下不了床?” 在脚霓的房门外,沈秋衣感到好笑地看到拜把兄弟宫破雷铁青的脸色,心里想着该如何加把劲地煽风点火,才能见到场热闹好戏。 “嗯,我是应该。”宫破雷风雨欲来的脸上益见青绿。 “我说大哥呀,你可别太冲动。”沈秋衣佯装惊慌的提出劝阻。 “冲动?怎么说——宫破雷一双铁拳握得死紧,眼里正开始沁出血丝,也开始在腿上运足气力想踹开房门。 “脚霓妹子及笄这两年来,千挑万选就是不肯找户好人家将自个儿嫁出去,这会儿瞧脚霓妹子对屋里那个黑大个儿也有了点意思,大哥你这一冲动起来将那大个儿打怕了,吓得他不敢也不肯把脚霓妹子娶回去,那你可得小心脚霓妹子要找你拼命的呀!”沈秋衣抚抚宫破雷的胸口替他顺气,眼里却遮掩不住兴风作浪的光芒。 砰! “够了!你们当这客栈的人全睡死了吗?这种悄悄话还说得那么大声,好歹也给妹妹留点脸皮子做人吧!” 脚霓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羞红还是气红的,只见她气急败坏的将房门打开,粗手粗脚地将宫破雷和沈秋衣拉进门里,来不及左右张望有没有人出来瞧热闹,便迅速地将房门关上。 素来在妹妹面前严肃的宫破雷此刻竟显得有些不自在,所以他转而怒瞪着葛一烋,大有欲拆去对方手脚的冲动。 “大哥、沈二哥,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等花轿的吗?”脚霓眼见气氛不太对劲,只好先开口转移自家大哥的注意力。 “脚霓妹子,你大哥和我是来接你回去,也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沈秋衣狡黠的目光先溜向葛一烋端详一番之后,才看向脚霓。 “一些事情?什么事情?” 脚霓心底觉得奇怪,是来接她回宫家等葛一烋来迎她过门的事情吗?这她早就知道了呀!而且大哥还没记起要教训她逃家的事儿,这让她心中忍不住窃喜着逃过一劫呢! “我们是来告诉你,你不用再因为急着逃亲而离家了。日前你沈二哥替你到葛家去道歉退聘时,葛家的老爷子却先愧疚地向我道起歉来……”沈秋衣眉飞色舞地开始制造好戏。 “为什么?当初是我……不懂事逃亲的,怎么葛伯父会向沈二哥道歉呢?”脚霓心虚地微微低头红脸,偷瞟了葛一烋一眼。 葛一烋心底暗叫一声糟,连忙想要阻止沈秋衣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沈……” 宫破雷大手一挥,以眼神警告葛一烋不许出声辩驳。 沈秋衣瞧瞧葛一烋在大舅子面前敢怒不敢言的吃瘪样,暗暗替这北地霸主觉得好笑,但是他仍一本正经、状似遗憾地对脚霓摇摇头,“葛老爷子是为葛三公子之前到咱们疾较山庄来退亲的事感到抱歉。” 屋内立时一阵的寂静,静得连夜蛾扑着灯罩的拍翅都清晰可闻。 “大哥、沈二哥,你们还在等什么?咱们这就起程回家吧!” 好似一刻都等不得,脚霓面无表情地率先打开房门跨出门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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