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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世界任何事物都不会一成不变。人与人的感情,特别是男女之间那种微妙、复杂的感情,不是发展,便会导致形形色色的破裂。他们的感情既然不存在任何破裂的因素,哪怕遇到一点点偶然的机遇,感情也会按照自身发展的逻辑,激发成他们自己也难逆料的突变。 如果史德运面临这种突变,一如过去形只影单的岁月,心如死灰,也许会成贤成圣。可惜,他只是个肢体并不健全的凡夫俗子,而不幸却具有健全的七情六欲,一旦得到适当的土壤和气候,终于酿成了他难以克服的人生悲剧。 在喜期前几天,史庄发生了一件并不为人注意的小事,史瑞兰本来在苏州一家工艺品厂进修,一个傍晚突然返回了故乡。按照厂里的安排,她应该在那里学习半年,可她离家还不过刚刚两个月。 当瑞田和妹妹猝然相遇,禁不住惊疑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瑞兰并不作答,只是泣不成声地反问:“咱娘怎么样了?” “娘结结实实……”瑞田莫名其妙望望妹妹,可瑞兰不等他再开口,便如痴如狂地奔家跑去。 瑞田觉得事出蹊跷,心里倒还沉得住气。他没有告诉大伯,也没有在人前张扬,交代了手上正忙着的事情,便回到了难得登门的家里。 妹妹的情绪显然早已平复,还在娇嗔地埋怨着娘:“多么瞎仗,急死人了!你说个什么不行,非说你病危……” “你这是干什么?”瑞田气愤地盯着娘,提出了强硬质问。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轮不着你管我!”瓦刀脸女人怒目相向,“我没了儿,还有闺女。我想闺女了,就叫她回来。” 瑞田:“那是厂里花着钱……” “我又没把她卖给厂里!”瓦刀脸女人说到这里,不知怎么忽然转怒为喜,换一种亲昵的口吻说:“傻东西,你大伯一生一世就是这么一场大事,当侄女的能不回来?” 瑞田深知娘的性情乖张,况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就不再理论。 喜期这天,筹备工作一切就绪。新房吊上顶棚、乡亲送的喜帐,乡书记写的那张半文半白的贺词,悬挂在迎门正中央。院里盘着高灶,支起圆桌,人声熙攘,刀勺乱响。工艺品厂的客货两用车,披红挂彩停在大门口。村委会派来了南乐会,吹吹打打,细乐缭绕,锣鼓喧天。那些轮休的工人们,也穿红着绿,预备着给厂长贺喜。 瑞田从头到尾,带领大伯视察了一遍。史德运内心十分感激侄子和乡亲们的盛情,可也觉得未免铺张。不过,他想到一生只有这么一桩大事,想到这些年秀华跟自己所受的委屈,还是高兴地一一点头应承。可是,每看一处,他还是不无责备地对侄子说:“太过了!太过了……” 这天清早,瑞兰据说病了没有露面。史德才夫妇,却一齐出动了。史德才掌管厨灶,预备着招待客人。他心事重重,神不守舍,似乎随时会有什么祸事降到自己头上,显得萎靡而又紧张。瓦刀脸女人装扮时,鬓角还别了朵剪绒花,出出进进地张罗。她喜气洋洋,兴致勃勃,好像真的洗心革面,成了这桩婚事的拥护派。史德运虽说有些疑惑,心里还是感叹说:“到底总是一家人!” 时辰一到,鼓乐陡起,众人簇拥着新郎上了汽车。瑞田和司机并坐前排,史德运独自坐在后边,身旁还留着新娘和建英的座位。年轻的司机好说好道,回头跟史德运取笑说:“德运大叔别嫌冷清,回来可就又有闺女又有伴了!” 史德运嘻嘻笑着,瑞田又嘱咐司机道:“从南村口进,北村口出,咱们得在义连庄村里绕一圈儿……” “明白!”司机笑着说,“是得叫新婶子风光风光……” 在欢腾的笑语声中,鼓乐奋力吹奏着,汽车载着喜悦,载着希望,缓缓出村。 七月的平原,碧波连天,辉映着来自天际的霞影,仿佛轻轻镀一层银红。忽而,鲜红的旭日一跃而起,光焰迸射,满目奔涌起伏的绿色波浪,霎时浮光泛彩,蔚为壮观。披红戴彩的迎新车宛若碧海中的航艇,浮游前行。 迎新车鼓乐开道,所过之处,那些在田野里劳作的男男女女,或注目,或招手,用种种无声的语言,表达着他们美好的祝愿。 史德运坐在富有弹性的沙发座位上,只觉清风徐来,沁人心脾。他内心鼓荡着难以抑制的激情,不知是马达激越的欢鸣,抑或细乐低昂有致的撩逗,使他想起那些欢乐又痛苦的日月…… 他从兄弟的西厢房搬进看场小屋,居住条件虽差了些,可因为身边再没有那双鹰犬般监视的眼睛,反而感到了一种解脱的自由。尤其是建中取货的日子,他无拘无束,可以父子般的欢聚。于是,这光线晦暗的小屋,就会变得明亮起来,洋溢着勃勃生气。往往直到黄昏,史德运才恋恋地把孩子送到村口,眼盯着他上路,直到那越来越小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这在只身独处的史德运来说是一种欣慰的享受。他就像盼年盼节的孩子,盼望着这日子的到来。 入冬以后,一个星期天建中没来。他就像失落了什么,在村头整整转游了一天。盼到下个星期天,建中又没来,史德运心里便十分慌乱。看场小屋变得像坟墓那般死寂。他感到一种难耐的孤独。 他在揣测着,判定母子俩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心境一下失去平衡,便不顾一切地赶到了义连庄。而门上等待他的,竟是一把无言的铁锁。他顿时两眼发黑,就像不会游泳的人突然沉入了水底。 还是一位邻居大娘告诉他,建中已经病了多少日子,母子俩到公社大医院去了。史德运没停脚赶到卫生院,在脏乱不堪的急诊室里,见到了秀华和孩子。 孩子嘴唇干裂,烧得昏迷不醒,只是不住喃喃地呓语。床边的女人失魂落魄,披散着头发,两眼发直,痴痴地望着奄奄一息的孩子,仿佛有谁摘了她的心。 史德运急得两眼冒火,全然忘记了他们这种关系应有的礼貌和克制,竟顿着脚埋怨女人:“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 女人仰起脸,张大失神的泪眼,呆呆盯着他,就像望着陌生的路人。史德运痛苦地摇头:这女人是被吓傻了! 史德运抑制着一腔怨气,虽然焦急,却稍稍缓和地说:“这里既说治不了,怎么还不快去县医院?” 女人猛然清醒过来,两手捧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抽抽噎噎说:“县医院当下要押金……” 史德运再不开口,立刻把他们母子安排上了路。他回家变卖了自己的口娘,又凑上平时微薄的积蓄,连夜赶到了县医院。 戴夫已经检查过,据说建中得了什么合并症。戴着大口罩的大夫只是摇头,好说歹说,才留下住了院。女人悬着心,还一劲地追问,“到底有治没治?” 大夫冷静得令人愤慨,淡漠的口气,就像议论飞碟或外星人:“保不住,试试看吧!” 史德运看着女人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只得忍住悲痛,关切地劝慰说:“还是想开些吧!你再倒下,可就塌了天!孩子不好,我绝不离开医院。”女人泪眼婆娑,只是感激地望着他。 于是,他们便夜以继日,倒替着陪床。史德运拙手笨脚地喂汤喂水,小心翼翼地护理着病人。他专心致志,望着输液瓶,好像那是起死回生的圣水,眼盯着它一滴一滴落下,常常守到天明。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就趴在床边打个盹儿。 他们吃不起医院食堂的饭,总是从街上买回最便宜的干粮。一个干娘掰成两半,他总是把小的留给自己,大的让给秀华。往往一块干粮两人推来推去,最后只好留着下顿吃。医院里那些不明白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孩子的父母。 苦煎苦熬的结果,建中渐渐有了起色。当他头一次睁开眼,看到守护在床头的妈妈和干爹,那刚刚有了血色的小脸,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女人的面容渐渐开朗,史德运竟欢喜得像个孩子,忘情地笑着说:“好了,好了!这就没事了!” 孩子出院那天,天阴得很沉。他们身上连买汽车票的钱也没剩下。刚走出县城,天就飘起雪花。风卷着雪,越下越大,史德运心疼虚弱的孩子,便跛着脚背起建中走。汽车不过一支烟的路程,他们紧走慢赶,一直走到天大黑。 连日彻夜的操劳,终于征服了史德运。他看着女人把孩子安顿在炕头上,在这渐渐暖和起来的屋里,他开始还和建中逗着笑着,可是没等孩子合眼,便身子一歪,不知不觉睡着了。 女人做好饭,想叫起他来,可看他睡得那么沉那么香,想了又想,还是不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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