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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见陈应一身的乞儿服装,神色慌张,嘴唇打着哆嗦叫救命,心中也不觉打了个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坐下,慢慢说。”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几椅。 陈应点头哈腰地靠着椅边坐下,喝了口茶,心才定了些。 这次陈应听命金城,带领手下的乞丐搞到那些店铺最后只得向广龙堂寻求保护,可谓是效了犬马之劳。金城在背后特地多打赏了他两个大洋。陈应有了钱,心中真是非常得意,想想以后每个月还可以去广龙航运公司领两个银元,不时又有手下的乞儿孝敬,再住在城北关帝庙实在是窝囊,于是便在城北小北门附近租了间小屋居住,打算过了新年后,便引诱些地痞乞儿来小屋打天狗聚赌,自己抽水。 这一晚元宵,陈应与两个比较要好的手下乞丐张根和关弟在城中边沿路向店铺行乞边看元宵灯饰。新年流流,店铺老板一般都比较大方,以免乞儿在门前纠缠,同时也好图个吉利——乞儿在新年行乞时,当然全是说不尽的新年吉利话语,什么“恭喜发财”、“新春大吉”、“万事胜意”、“财源广进”、“丁财两旺”、“玉堂富贵”、“三星高照”、“万事亨通”、“时通运泰”、“福禄双修”等等,陈应他们自然也所获颇丰。 乞了两三个钟头,看看店铺大都关门了,三人便到一间小饭店消夜,喝了两杯酒,不觉已有点醉意蒙胧,陈应对二人道:“今晚你俩就别回关帝庙了,找个老举(娼妓)到我小屋去乐乐。” 沿路拉了两个像是刚从乡下来省城的“马路天使”,几个人边打情骂悄边向城北走去。转出一条横巷,前面不远处便是陈应的小屋,突然,从马路的暗角那边跑出一个人来,路灯虽然昏黄,但陈应已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乞儿朋友,也是帮中小头目的鬼仔祥,三十来岁,长着一副猴子脸,头小额窄,下巴尖、口尖、鼻尖、耳尖,眼也尖,于是便叫了一声:“鬼仔祥,什么事?” 鬼仔祥跛着脚冲过来,一把将陈应拉回横巷里,喘着气道:“应哥,不要回去!” 陈应见他如此惊慌,急问道:“什么事?” “梅大头带了人在你的小屋四周,等着捉你!” 梅大头姓梅名猛,原是关帝厅首领陈起凤手下的干将,现是城北丐帮的大头目。上文说过,陈起凤死后,关帝厅总厅逐渐名存实亡,省城及四乡的花子头便自立山头,霸占地盘。梅猛建立了自己的丐帮势力,陈应等在城北一带的乞丐都要定期给他进贡,否则就别想在城北呆不下去。而若想到别的码头,照当时的规矩,首先要向当地的丐帮大头目纳贡两个大洋后才可以“平安地”行乞,以后同样要定期进贡。 几个月前,一个叫李黑仔的小头目因无钱给梅猛,梅猛说他是有意破坏帮规,在小北门东边已废弃的飞来寺里,当着其他乞丐的面,令手下爪牙把李黑仔打个半死,然后逐出城北。李黑仔拖着一身伤病在城东行乞,因没钱向城东丐帮大头目区老八纳贡,结果又被痛打一顿,最后死在城外东较常这件事在城北丐帮中几乎无人不知。现在陈应一听梅猛要捉自己,那颗心吓得差点没从喉咙跳出来。 “为什么要捉我?”陈应这一惊真真是非同小可。 “据说是安狗仔今天向梅猛告密,说你投靠广龙堂,挣了很多钱而没有向大头目纳贡,还鼓动其他人投靠广龙堂。 梅猛问了危五和谷丰年,他俩也说你一定是从广龙堂拿了很多钱,才有钱在这里租屋祝梅猛听了,大骂了一顿,派人四处找你,没有找到,就在小屋周围等,要拿你问罪!你快走吧!”鬼仔祥说完,跛着脚掉头就走了。 陈应心中正自兴幸:好在今天过了西关赌钱!便听关弟和张根道:“应哥,你快走吧!我俩先回关帝庙了。别说出去我们见过面。”说完,也急步而逃,一眨眼间便在夜色中走得没了踪影。 陈应一想,现在回去等于找死,三十六计走为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于是掉头便向横巷里走,哪知才走了几步,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两个老举抓住:“先生,你要给钱!” 陈应心中真是又急又恼:“我又没有动过你,给什么钱!” “你不把我们拉来,我们早就找到客了!”两个女人的声音在已静寂的小巷里显得又高又尖。 正如省城俗语如说的,好仔怕烂仔,烂仔怕烂婆。巾帼撒起泼来,足可叫须眉胆怯,更何况这两个乡下女人都是二十来岁,生得身强力壮,被人打跛过脚,又已做了大半年乞儿的陈应哪是这两个拼命要争取自己“合法权益”的女人的对手;而且,陈应还害怕一吵起来被远处的梅猛听到,吓得连忙低声叫:“别吵别吵,我给我给。”说完一人给了三个铜钱,才总算脱了身。 陈应在横街窄巷里急急如丧家之犬,朝南边直奔。心中在不断盘算:小屋回不得,关帝庙也不能回,梅猛很可能也派了人在那里等着……怎么办?难道元宵佳节,天寒地冬要露宿街头!? 陈应发现自己几乎无处可去,无路可走,心中真是又惊惶又沮丧,一抬头,发现自己已来到了惠爱路,猛然想起,前面不远处就是长仁里,灵感一闪,对,何不向金堂主求救! 金城听完陈应的叙述,默默地抽烟,一言不发。陈应以为金城“见死不救”,自己又走投无路,吓得扑嗵一声便跪在金城的面前:“金堂主,恳求你救救小人,恳求你救救小人!小人若被梅大头捉住,不被打死也会被打到残废!饿不死也会病死!恳救金堂主大发慈悲,救救小人!救救小人!” 边说边不住地磕头。 金城看他已磕了三五个头,才淡淡地问:“这个梅大头住在哪里?” “盘福里,那里有间古老大屋,门前有棵大榕树,他就住那儿。” “他手下有多少人?” “听说他家中有三个佣人、一个帐房、四个保镶。” “像你这样的小头目有多少个?” “有十多二十个。” “每个手下有多少人?” “有大约二十人。有的多些,有的少些。” 金城又慢慢抽烟喝茶。 “梅大头不敢得罪金堂主你的!”陈应又磕起头来,“请金堂主跟他说说,救小人一命!” “如果我让你当城北丐帮的首领,你会怎样?”金城突然冷冷地抛出一句。 “什么?!”陈应整个人怔住,吃惊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但可以死里逃生,而且还可以统领城北丐帮,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说,如果我让你当城北丐帮的首领,你会怎样?”金城字清句楚地道,神情很笃定。 陈应这次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先又磕了一个头,才道:“如果金堂主能让小人当上城北丐帮的首领,小人一定终生铭记金堂主的大恩大德,誓死效忠金堂主!”说完,再磕了一个头。 “你会写字吗?” “会。我读过几年私塾,看得懂《三国演义》。” “好!”金城一伸手,“你起来,写张誓词。” “是。”陈应爬起身,坐到书桌前,想了一会,提笔写道:民国十二年正月十五元宵,陈应受省城广龙堂金城堂主之命,统领广州城北丐帮。陈应立誓,从此后效忠于金堂主,效命于广龙堂,一切唯金堂主之命是从,绝无二心。如有悔叛,天轰雷劈,不得好死! 此誓。 立誓人陈应 即日夜于广龙堂 写完,按上右手指印,然后双膝下跪,双手高举过头,上呈给金城。 金城接过,道:“好!从此后你就是广龙堂的人。现在你先在堂中隐匿,不得外出,无需多久,自然天阴转晴!” 梅猛自从自立山头后,至今已经差不多十年。手下统辖的乞丐,最多时有六百多人,今天也有四百多人,在省城的丐帮中,势力大概居中,每月所得的“贡奉”,有三四百个大洋,这在当时,是一笔很可观的款项了。梅猛把他的这个“事业”看得重于生命,手下谁敢违抗,他定必严加惩罚,以做效尤。前几个月李黑仔未能“纳贡”,他就把人打个半死,目的便是为了杀鸡警猴,威吓手下的乞儿。这次陈应居然敢背着他鼓动别人投靠广龙堂,而且多了收入后,在新年里竟也没有孝敬他,这令他实在恼火。他要再次来个杀一警百,于是命令手下所有乞丐,一见到陈应就要立即向他报告,谁报告谁就可得五个大洋的赏银。他知道,五个大洋对任何一个乞儿都有极大的诱惑力,但至今已近半个月过去,谁也没有在省城中见过陈应;派去广龙堂四周“巡查”的两个保镖也没有见到。梅猛断定陈应这小子一定是“畏罪潜逃”,早已离开了省城,于是便撤回那两个保镖,这件事在心中也渐渐淡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这天下午,梅猛午睡醒来,家中老佣人黄伯躬着腰,双手向他呈上一个请帖,道:“茶巷口的大来酒家梅老板娶媳妇,就在自己的酒楼设席,请老爷今晚前去赴宴。来人请老爷一定要赏脸。” 有所谓同姓三分亲。在省城中姓梅的人家多来自台山,能在省城打下一片天地,都是颇有点本事的。同宗加同乡,彼此就会觉得格外可亲。梅猛有时也去这间大来酒楼饮茶,跟梅老板有一面之交,彼此闲聊过几回。现在梅老板这样给自己这个花子头的面子,令梅猛确实有点得意。 大来酒家正位于茶巷口的丁字路口上,东南两边不远处各是一条小巷的巷口,离盘福里并不很远。到了黄昏时分,梅猛穿上长衫,戴上毡帽,拿上根手杖,打扮成个商家的模样——不管有多少家财,花子头毕竟是个不雅的名头——带上一妻一妾、二子三女、四个保镖,分乘三辆马车,望大来酒家而来。 车到酒家门口,梅猛向外探头一看,心中大为不快,同时稍稍有点吃惊:怎么酒家老板聚媳妇,会这样冷冷清清的?门口除了有两个侍仔在迎候客人外,根本就没有聚亲的气氛,梅老板当然也没有在门口迎候——尽管灯光照得门前一片如同白昼,但平时也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老乡跟我开什么玩笑!”梅猛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耍过,心中涌上一股怒气,骂了一句,也不想想事情有什么蹊跷,车一停定,便一把掀起车帘,跳下车来,冲前几步正要质问侍仔“是不是你们老板今晚聚媳妇”?话还未出口,东南两边巷口突然传来几声枪响“啪啪啪!啪啪啪!”刚跳下马车的保镖还未拔枪,梅猛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脑袋中了一枪,左右胁各中一枪,即时倒地毙命。其中一个保镖也负伤倒地,其余三个保镖边在地上打了个滚,边拔枪还击,这时刺客已经各自遁入巷中。当时天渐黑尽,两个刺客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里拐了两拐,即时就没了踪影。 姜雄和富国威奉金城之命,用几天时间认清了这个梅猛——此人头特别大,故有梅大头的绰号——再由古小五给他送上一张印制精美的请帖,这就要了他的命。不过整个行刺过程能如此顺利,倒是两人事前料不到的。一回到小洋楼,富国威便兴冲冲地向金城汇报这三分钟的经过。金城边听边哈哈大笑,未了再问了一句:“威哥,你断定梅猛必死了?” “必死无疑!”富、姜二人异口同声。 “好!”金城一拍书桌,站起身,给两人各一张五十大洋的银票,然后一拱手:“有劳两位!” 富、姜二人立即拱手还礼:“多谢堂主!” 梅猛命丧茶巷口,这是二十年代省城的又一桩无头公案。纪春文接报后带着侦缉科的人来查看了一遍,除了在地上的几个弹壳外,刺客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瞎忙了几天,纪春文只好如实上报,案子自然是不了了之。 梅猛丧期的头七还未做完,金城便开始了第二步行动。 现在陈应已经无须顾忌,这天晚上,姜雄、富国威、何曙、周青韦、高飞鸿五人跟着他去到城北关帝庙,把谷丰年、危五、安狗仔带回广龙堂的小洋楼。安狗仔原想赖着不去,但见富国威满脸杀气地拔出了那支勃郎宁手枪,心就慌了。 当晚金城没有见他们,第二天早上在林氏宗祠,金城才目光冷峻地看着四人,沉声道:“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你们的首领梅猛在四天前遇刺身亡,现在省城城北丐帮群龙无首。为避免其他丐帮的入侵,本堂决定出来主持公道,为贵帮重选一名首领。今天有劳各位,各带本堂三名兄弟去城中把贵帮其余十五位头目请到广龙堂来,事成后,各有两个大洋的赏银。” 陈应固然是乐于听命,其他三人也不敢不从。他们各在三个广龙堂的打手“陪同”下,到城北的街道四处找寻那十五个小头目。有些小头目并不愿意跟他们回广龙堂,但他们的反抗还未充分表达,腰胁间就被顶住一支枪嘴,最后全都乖乖地跟着回到林氏宗祠。 下午三点,林氏宗祠的八仙桌旁坐了十九个城北丐帮的小头目,除陈应外,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不时瞟一眼坐在主位的金城。金城身后站着陈旺、周韦青,宗祠门口站着何曙、史同杰。个个都穿着黑色唐装衫裤,腰缠白布带,里面别一支手枪,面上隐隐露出杀气。祠堂里的气氛显得有点压抑而恐怖。 金城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这十九个花子小头目,足有十分钟,然后才把左手举了举。 陈旺走上前,在陈应、谷丰年、危五和安狗仔面前各放上两个大洋。 “我金某人做事历来言而有信。”金城慢慢站起身,“我说过事成后各打赏两个大洋就打赏两个大洋……”金城话未说完,陈应等四人立即站起身,躬着腰道:“多谢金堂主!多谢金堂主!” 金城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要他们坐下,然后一拍八仙桌:“不过,谁要是胆敢得罪我广龙堂,我也同样言而有信,绝不客气!”说完,慢慢走到安狗仔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整个提起来,双目圆睁,怒视着已被吓得浑身打战的安狗仔,沉声喝道:“你向梅猛告密,说陈应他们投靠本堂,是不是?!” “我……我……”安狗仔已是七魂走了五魄,又不敢否认,因为在座的黑仔祥、危五和谷丰年立即可以指证他。 “你胆子不小,敢向本堂挑战!”金城又冷冷地道。 “不敢,不……小人不……不敢……”安狗仔上下牙关交战,话都说不全了。 金城一放手,“啪啪!”左右开弓,狠掴了安狗仔两记耳光,再一挥拳,“篷”!安狗仔应声飞出足有两丈,跌到天井上,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当即晕了过去。 金城背着手,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俯视着他。 安狗仔终于回过神来,看清是金城站在自己的面前,吓得挣扎着爬起,再顺势跪倒,向着金城不断地叩头:“金堂主饶命!金堂主饶命!” 金城让他叩了足有十个头,才冷冷地道:“好,这次我就饶过你。你现在立即离开省城!从今以后,不得再来,否则被我知道,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走!”右手向前一扬,像驱鸡赶狗一般,同时向何曙和史同杰打了个眼色。 安狗仔又叩了两个头:“多谢金堂主!多谢金堂主!”爬起身,双手捂着胸口,躬着背,慢慢走出林氏宗祠。 何曙和史同杰在后面远远尾随——金城事前吩咐,要看着安狗仔离开省城,如他有什么“异动”,就对他不客气。 安狗仔趔趄着走出了长仁里,来到惠爱街,向西走了一段路,拐向南,走不多远便经过公安局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向着守门的警察一鞠躬:“警察大佬,小人要报告一件杀人案!”何、史二人跟在后面,见安狗仔在分安局门口停下脚步,心想不妙,便扑上去,但已经迟了,只能眼光光看着警察带着安狗仔走进了公安局内。 纪春文听到有人来报告梅猛的遇刺案内情时,心中一阵高兴,以为可以捉到凶手,便好向上头邀功,但一听到安狗仔控告的竟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金城时,脸色立即变了,一拍办公桌,打断安狗仔的话,声色俱厉地喝问:“捉奸捉双,捉贼拿赃!安狗仔,你说金城杀了人,可有什么证据?!” 安狗仔原来见纪春文这样用心听自己的讲述,以为既可以为自己报仇,又可以拿点赏钱,现在见纪春文突然脸色一变,又听到这一声喝问,不觉立即怔住:“小人……小人……”“这件案本科已经彻查,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形迹。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有证据!” “没……没有……”安狗仔嗫嚅着道,“但肯定是金城为了控制城北丐帮,所以杀……”“纯属猜测!算什么证据?”纪春文又一拍办公桌,“你邻居死了,我说是你想‘勾’他的老婆,所以是你杀了他! 你服不服?唔?!” “不……不……”安狗仔这下真有点慌了。 “你这条乞儿!诬告他人要反坐,你知不知道?” “什么……什么反坐?”安狗仔刚被金城打得昏头转向,现在再加一惊,简直是蒙了。 “反坐就是,你诬告别人杀人,你犯的罪就等同杀人!” 安狗仔一听,慌得浑身打战,扑嗵一声就从椅上跪在地下,向着纪春文连连磕头:“警爷饶命!警爷饶命!小人没有杀人!小人没有杀人!警爷饶命!警爷饶命!” 纪春文见他惊慌得全身如筛糠那般,心中真有点哭笑不得,嘴上却道:“见你是个可怜的乞儿,就饶你一命吧!立即滚!” 安狗仔一跌一撞的出了公安局,心想这回真的是没法在省城呆下去了,便慢慢走回城北关帝庙,收拾了留在那儿的两件烂衫,出了北门,打算到三元里躲一段时间再说。 何曙、史同杰见安狗仔走出公安局,后面并没有跟着警察,心才定了些。继续在后面尾随,现在见他已走过先贤古墓,到了观音山脚,四周又没有什么人,便彼此交换一个眼色,一齐冲上去,一把揪住安狗仔的衣领,喝道:“你刚才进公安局干什么?!” 安狗仔别头一看,认得是广龙堂的两个打手,吓得连说:“没……没……”几乎昏了过去。 何、史二人见再问也没用,各给了安狗仔几拳,把他打倒在地,再拿了他身上的两个大洋,各人分了一个,扬长而去。 纪春文喝命安狗仔“立即滚”的时候,在林氏宗祠,金城刚把自己要为城北丐帮“主持公道”的话向十八个乞丐小头目说完。“现在,”金城有意顿了顿,“我决定委任陈应为省城城北乞帮首领,你们谁有意见?”语音低沉,冷冷的目光一扫这些乞丐小头目。 刚才金城怒打安狗仔的场面早已把这些在场的乞丐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金城这一问,还有哪个敢说个“不”字,有的呆住,有的不住地点头:“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们听金堂主的,我们听金堂主的!” “那就好!”金城淡淡地道,喝了口茶,看了一眼陈应,“现在就由你们的新首领跟你们说说。” “是,是。”陈应站起身,先向金城躬身拱手,才面向众人,“我陈应蒙受金堂主的大恩大德,从今天起就任城北丐帮首领,发誓从今以后效忠金堂主,至死不渝!从现在起,本丐帮归属广龙堂领导,我本人以后就留在广龙堂追随金堂主,各位每月的‘纳贡’比以前少三分之一,按时到广龙堂上缴。我和安狗仔原来的手下分由各位统领。各位听清楚没有?” “纳贡”交给谁,对这些花子头来说都是一样的,现在听到上缴数目可以比以前少交三分之一,不觉都大为高兴:“清楚了!多谢应哥!” “要多谢就多谢金堂主,这是金堂主的决定。”陈应连忙向金城拱拱手,再向众人拱拱手。 因势利导,通过陈应而连番用计,最后把城北丐帮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对于这个意外的收获,金城在开始时倒是没有料到的,看现在堂里,资金雄厚,众志成城,不觉有点踌躇满志。这天在九如茶楼饮完早茶,回到林氏宗祠,金城正要重新考虑自己原来的计划:吞并附近的小堂口,必要时顺便报昔日之仇,突然何曙入报:周老太爷有请。 各位,欲知周宏泽所请金城何事;金城随后又是如何设奇谋报八年深仇,吞并其他堂口,扩张广龙堂势力,直至称霸省城;请看本书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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