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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店铺老板本来以为花了十个大洋,请来两名警察,自然就可以吓走那些乞儿,使生意好起来。哪知乞丐们见到门前坐着两名端枪的警察,果然是不敢来滋扰了,而顾客同样也不愿进店来。正如有个典故所说的,店家的酒虽香,却无人买,只因他豢养的一只大狼狗守在门口。生意一落千丈足已叫老板们心痛,而令他们加倍气闷心伤的是,这些负保护之责的警察在来之前就受了自己的上司芦永的唆摆,一个个显得凶神恶煞,尽耍威风,吃了店家的不算,而且还公然勒索,要这要那。对乞儿,老板们可以高声怒喝;对这些披着“马溜衣”的警察,自己白亏了还要赔笑脸。如此过了三四天,这些老板们实在忍无可忍,这天晚上打烊后,大家相约聚在凤祥茶楼庄妙辞的会客室,商讨对策。 见了面彼些寒喧几句,陆羽茶庄的老板陆甘灿就忍不住了,哭丧着脸道:“那些警察简直比乞儿还可恶!他们坐在门口吓得客人都不敢进门,这几天我连半斤茶叶的生意都没有做成,他两人却一人要了我一斤茶叶!……”“唉!”陆甘灿的话还未说完,杨展就长叹一声,“他一人要你陆老板一斤茶叶,小店的那两个,一人要了我三斤蛋糕、两斤合桃苏!而且还嫌每天的饭菜不合口味,要另外加料!” “我比你们还倒霉!”如归旅舍老板卓研一拍那张酸枝茶几,“他们守在门口已经吓得很多人客不敢进门了,对进来投宿的人客他们还要另外加收保护费,搞到很多人客掉头就走。现在旅舍几十个床位,就只有五个有人客住!” “大可恶了!大可恶了!”庄妙辞又搓手又拍台,半秃的光头在电灯的映照下似乎被气得有点亮丽起来,“真是赶走了豺狼却迎进了虎豹!在弊茶楼的那两个,不贵的不吃,吃了还要拿!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关门了!” “在我店里的那两个更可恶!”妙姿服装店女老板慕娱叫起来,“他们涎着脸想跟进店来的女人打情骂俏,吓得人客……”“唉!说这些来还有什么用?”文理文具店老板臧大可先叹了一口气,打断慕娱的话,“我们还是想想怎样对付的办法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决定第二天一起去公安局找易合顺——既然我们已付了保护费,易合顺就应该管束自己的手下,不能让他们这样损害被保护人的利益。 第二天天气奇寒,上午八点半,这些老板们就已聚在省城公安局保安科办公室的门前,搓手跺脚,恭候易合顺。一直等到十点多,易合顺和芦永才在惠如楼饮完茶,嘴里叼着牙签,慢慢踱着方步回来。 易合顺悠悠闲闲地坐在大转椅上,边喝茶边抽烟,漫不经心地听着这群老板们七嘴八舌的痛苦申诉。最后庄妙辞对着他深深一揖:“请科长大人无论如何训斥一下手下,否则我们真要比乞儿来滋扰时还要惨。” “好吧,好吧。”易合顺把手摆了摆,“你们回去吧,我自会跟他们说。” “多谢科长!多谢科长!”众人见再诉苦下去也没有多大作用,便一边打躬作揖,一边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老板们出了公安局,各自回到自己的店铺时,芦永正奉易合顺之命,对那三十二个警察训话:“各位兄弟,今天上午你们负责保护的老板结队来找易科长告你们的状!说你们吓走人客,又吃又拿,比乞儿还要乞儿!易科长叫你们好自为之!去吧!” 警察们听了,个个怒火中烧,去到自己负责的店铺,各自对着老板便破口大骂:“刁那妈!你竟敢告状告到易科长那儿?说我们比乞儿还要乞儿?我们不在,你这间烂铺开得了吗!你没生意,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坐在门口,能够吓得走那些乞儿吗!一天才吃你一顿饭,你就这样吝啬!难怪那些乞儿要向你掷大粪!……”老板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得唯唯喏喏,小心赔着不是。 这样又过了三天,老板们看看已是农历十二月十四,这些警察不但毫不收敛,而且还变本加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店铺真要完了,于是又相约在一起商量对策。 彼此间又大大地诉了一阵苦,尽情诉说委屈,庄妙辞最后道:“这些警察害我们简直是害到鸡毛鸭血!比乞儿害我们还要害得惨!我们又奈何不了这些人。与其这样,我宁愿跟那些乞儿讲数,也不要他们来保护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杨展道:“明摆着的了,那些警察不会变得有良心,只会越到年尾越要多榨些。我同意庄老板的意见,不要他们来保护了!就当那十个大洋喂了狗吧!”说完,狠狠地哼了几声。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一致决定明天去跟易合顺说,请他“收队”,以后乞儿若来捣乱,再作打算。 第二天又在公安局等了近两个钟头,才“恭候”到易合顺回来。庄妙辞躬着身,对易合顺道:“多得易科长手下的神勇,这些天来乞儿果然不敢来捣乱了,现在已平安无事,无需再劳烦各位警察大佬,多谢易科长了!多谢!多谢!” 其他老板也齐齐打躬作揖:“多谢!多谢!” 易合顺哈哈大笑:“如此乞儿鼠辈,何足挂齿!不过,”易合顺用手拍拍办公桌,目视众人,“用口讲客气话是没有用的。各位事头,过年赚了钱,可不要忘了我易某人就得了!” “一定,一定!”庄妙辞带头,一边作揖一边退了出去。 众人边走边低声咀咒:“搞到我们鸡毛鸭血,还想榨钱!简直土匪不如!”一路上骂声不绝,不觉已走到公安局门口,突然听得后面有人低叫一声:“各位事头,请留步!” 大家回头一看,竟是芦永! 庄妙辞急忙拱手,谦恭地道:“芦科长不知有何见教?” 芦永上前两步,低声对众人道:“现在省城动荡,谁都想多榨些钱,你们找警察来赶乞儿,未免太有欠考虑了。” “唉呀!芦科长你真是好人,对我们这些小商人这样体贴。”陆甘灿连忙拱手,“但我们没有办法呀!那些乞儿这样捣乱,我们都做不成生意了,不找警察大佬,我们还能找谁?” 大家也七嘴八舌地道:“是呀,我们不找警察大佬,还能找谁呀?” 芦永让他们低声叫了一会,才道:“我认识一个人,乐意为人排忧解难,见义勇为,足智多谋,你们若找他,他一定能够叫你们平安无事,那些乞儿肯定不敢再来滋扰。” “谁?谁这么有本事?”老板们一听,一个个瞪大眼睛,异口同声。 “省城中有名的广龙堂堂主,金城。” “那不是要我们向堂口交保护费?” “那有什么了不得的?金城这人很大方,他不会多收你们的,小的店铺一个月的保护费才三五个大洋,大的也不过是十个八个大洋;而且金城这人很讲义气,如果他收了你们的钱,就一定能让你们平安无事。不信你们去了解一下,属广龙堂保护的店铺,有谁敢去捣乱的?” “但是,但是……”这些老板们既不愿付钱,又不想跟什么堂口扯上关系,但又怕乞儿们继续来捣乱,嗫嗫嚅嚅的,不知该怎样说。 芦永见他们犹犹豫豫,便道:“几个大洋就能买个平安,这比你们任由乞儿捣乱可合算多了!我是见你们被乞儿搞到走投无路,才好心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自己去权衡利弊吧!”说完,也不管庄妙辞连说“这个,这个……”转头便走——他已从金城那儿得了五十个大洋作为做“内应”的“费用”,易合顺也从老板们的“意思意思”里分了五十个大洋给他,他对此是很心满意足的。 芦永“气冲冲”地走后,老板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办好,最后杨展说了一句:“那些乞儿这些天都没来,可能真的被警察吓走了。他们要是真的再来捣乱,我们再作打算吧。” “对,对!”其他人齐表赞同,“到时再算,到时再算。” 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冒着刺骨的寒风,朝手上吹口气,彼此道声“再见”,各自散去。 杨展回到瑞元饼店,才刚坐定,喝了口热茶,一抬头,猛然看到四名乞丐又是左手拿打狗棍,右手举着钵,肩挂其肮无比的黑布袋,正走出对面巷口,朝自己的店走来,不觉吓得“氨的一声,顿时感到手脚发冷。 当晚杨展才知道,不但是自己的店铺立即有成群结队的乞丐“卷土重来”,其他的店铺也是随后遭殃,好像乞儿们早已打探清楚警察不会再来了一样,又好像警察与乞儿是一路货,彼此早就互通了情报! 纠缠乞讨,故意闹事,出其不意掷大粪,乞丐们的故技重演,这十来间店铺又被搞到无时安宁,没客光顾。老板们防不胜防,叫苦连天,最后陆羽茶庄、和记山货店、文理文具店等好几间店铺只好关门,“以避锋芒”。 这佯当然不是长久之计,到第三天晚上,这些老板们第三次聚在瑞元饼店,一个个苦口苦脸,真像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可谓山穷水尽了!”杨展这一声低叫使正在商量来议论去的老板们终于静了下来,”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八,到过年前如果还没有生意做,这,这怎么是好?”五十多岁的男人说到这里也差点没有哭出来,“小弟不知各位如何打算,我是决定明天就到广龙堂交保护费,请求保护,五六个大洋也罢,十个八个大洋也罢,总之是不能再被乞儿们这样玩下去了!” 庄妙辞双手抱着自己半秃的光头,喃喃地道:“小弟明天也去交。没有办法,小弟明天也去交。希望这个金堂主真能够言出必行,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 其他老板本来没有谁愿意向堂口交纳保护费的,但现在见杨、庄二人已带了头,思来想去自已也别无他法能够令这些乞儿不再来捣乱,便一个个也只好“明天我也去交”了。 最后各人定下自己愿意交的保护费的数目,约好明天一早大家一同去求金堂主。 金城在广龙堂已经等了他们三天。陈应每天都来向他汇报情况,他断定这些老板已是走投无路。当何曙带着他们走进广龙堂,介绍道:“这位便是本堂金堂主。”时,金城哈哈一笑,离座拱手为礼:“早晨,早晨!这位不是凤祥茶楼的庄老板吗?这位是陆羽茶庄的陆老板吧?各位事头,请坐,请坐!” 老板们见金城如此热情,不觉都有点喜出望外,立即拱手还礼:“金堂主早晨!在下一早过来打扰,请金堂主恕罪,恕罪!” “哪里,哪里!各位老板客气,各位老板客气!请坐!” 对何曙、古小五吩咐一声,“斟茶!” 各人就座,古小五、何曙斟上茶,老板们一个个躬身双手接过,口中连称“多谢”,才再落座。金城举举杯:“各位饮茶。”老板也立即举杯:“金堂主饮茶。”轻尝一口,把杯放回几上。 金城明白这些老板心中的尴尬,便先一拱手,开口道:“不知各位事头一早光临弊堂,有何见教?” 老板们第一次走进帮会堂口时,本来还有点心惊胆颤,现在见金城如此热情有礼,总算心中安定了许多,一听金城询问,立即就七嘴八舌诉起苦来,说乞儿们如何如何的可恶,警察局的人又如何如何敲榨勒索,跟土匪一般——他们认为帮会堂口跟警察局是死对头,说警察局的坏话金城不会不高兴。金城边听边表示同情,不时还插上两句以表示自己的“义愤”。 最后,庄妙辞代表大家道:“我们一早来打扰金堂主,便是想请求金堂主保护我们的店铺,希望以后能够平安无事,不受滋扰。我们甘愿向贵堂缴纳保费。”边说边走上前,双手呈上一张清单,“这是各店甘愿向贵堂缴纳的保费数目。”又双手奉上一袋银元,“这是我们本月的保费,请金堂主笑纳。” 金城拱拱手:“好说,好说。”先拿起清单看了一遍。 金城事前就已对这十六间店铺的大小进行了调查,对他们的营业情况心中有数,并已拟定了他们该交的保护费数目。现在看这张清单,跟自己拟定的数目相差不大,有的多些,有的少些,心想也不必太过计较了,便把清单往桌上一放,也不清点那袋银元,拱拱手,道:“各位老板既然这样看得起我金某人,那我就当仁不让吧!各家店铺以后就属于本堂保护,每月月头,自有人来向各位收保护费。各位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金某人便是!” “那些乞儿……”几个老板同时嗫嚅道。 “各位放心,我金某人既受人钱财,就定必替人消灾。 两三天后,我保证各位的店铺不会再有乞儿来滋扰。现在大家放心回去做生意吧!” “金,金堂主,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九了,我们就靠年尾做生意,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啊,恳请金堂主能不能够早点……”陆甘灿边说边站起身,边站起身边打躬作揖。 “好吧!”金城拍了拍八仙桌,“那就从明天开始,我金某人保证不会再有乞儿来滋扰了!各位事头放心好了!” 老板们见金城答得如此爽快,各各连忙离座拱手:“多谢金堂主!多谢金堂主!”——尽管他们都不敢十分相信金城真有这样大的本事,但现在既已交了保护费,也只能这样期望了。 等老板们一走,金城立即命令周韦青带上何曙、方中阁、古小五去把陈应、安狗仔、谷丰年和危五叫来。 大约一个钟头后,四个乞儿小头目跟着周韦青来到广龙堂。金城让他们坐下,然后道:“今天上午,十六间店铺已向本堂缴纳了保护费,以后他们就归属本堂保护,你们就不得再去捣乱了。不过,午饭后你们还得再去捣乱一次。”说着,把刚拟好的时间表放在桌上,“这是你们要去捣乱的时间,哪间店哪个时间去,这里都写得清清楚楚,到时不得稍有差池,见我来后就要退走……”仔细地向各人交代了一遍。四个乞儿小头目连连称“是”。 午饭后,金城穿上长衫,戴上毡帽,后面跟着姜雄、莫七、陈旺、何曙、史同杰、方中阁、高飞鸿、阎现秋、周韦青、古小五等十人,个个穿着堂口打手的服装,出了长仁里,过了惠爱路,走没多远,就看到凤祥茶楼门前围了一大堆人,同时传来陈应的怪叫:“庄老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残废乞儿啦!临近新年,你就积些阴德啦!”其他几个乞儿也齐齐在叫:“老板你就可怜可怜啦!” “走!走!你们天天来捣乱,一来就是五六个,一个就要一两个铜钱,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们!走!走!”是庄妙辞的声音。 路人有的说:“唉!乞儿也够可怜的,就给他几个仙啦!”有的道:“这些乞儿天天来这样乞,不给又赖着不走,也难怪老板不给的。” 路人各议论纷纷,金城带着众人走上前去,叫一声:“让开!”嗓声沉雄,吓得围观的人别头一看,见来了这一大帮人,一个个杀气腾腾,知道不是好惹的,急忙让出一条路来。 庄妙辞一看是金城来了,高兴得大叫:“唉呀!金堂主,你来得正好!你来得正好!”用手一指正站在茶楼门前吵吵嚷嚷的六名乞儿,“就是这些乞儿天天来捣乱!” 金城一步跨上茶楼门前的台阶,双眼冷冷地看着台阶下的六名乞儿,神情不怒自威:“庄老板是我广龙堂的朋友,你们来捣乱,是想找死吗!”嗓门不高,但闻者心颤,六名乞儿已“吓”得不住地点头哈腰:“堂主饶命!堂主饶命! 我们不知庄老板是贵堂的朋友。不知不罪!不知不罪!堂主饶命!堂主饶命!”差点就要跪下来。 “好,就饶你们一次!不得再有下次,否则就打断你们的腿!”金城一声沉喝,然后转头对站在旁边的莫七道:“一人给他们一个铜钱,要他们立即滚!” 乞儿们连忙说:“以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点头哈腰地接了钱,千恩万谢,躬身逃去。金城对庄妙辞一拱手,道:“以后不会再有乞儿敢来捣乱了!如果他们再敢来,你就说自己是广龙堂的朋友。如果他们还不走,我就立即叫人打破他们的脚!”说完一拂长袖,带了众人而去,也不管庄妙辞在打躬作揖,一迭连声的叫“多谢”。 金城带着这班气势汹汹的手下,沿着自己早已拟好了的路线走下去。每到一间他要“拯救”的店铺,那儿就刚好有一帮乞儿在捣乱,于是金城就走上前去,沉喝一声,围观者即时让路;金城然后往高处一站,对着那些乞儿一顿训斥,说这店铺老板是广龙堂的朋友,谁敢来捣乱就打跛谁的脚! 其怒喝声“吓”得那些乞儿一个个点头哈腰地求饶,保证以后不敢再来捣乱,然后又各领了一个铜钱,“惊惶”逃去。 到当天晚饭时分,金城就刚好把在这十六间店铺捣乱的乞儿们全部“喝”走了。老板们对他真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直到过完年,也没有乞儿来捣乱,广龙堂的声望就通过这些老板的嘴,在很多店铺行家之间传开了,以至在以后的半年中,竟又有近三十家店铺主动来广龙堂交保护费,买个“定心符”。仅是这项收入,金城每月就有一千几百个大洋。而当时在围观的路人更是对金城的威势敬畏异常,在亲友的闲谈中不免添油加醋地大加渲染,以至在以后的一头半个月里,广龙堂在省城中真是声威大振。 当晚八点半,金城换回工装,与姜雄、莫七、周韦青二访城北关帝庙,去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 前两日已是天气回南。广州的冬天,寒潮来时会令人感到刺骨的冷,但天气转暖后,又会暖如仲春,甚至可以只穿件单衣。这一晚,没有风,气温高达二十度。四五十个乞丐聚在关帝庙,庙门也没有关,正在低声议论:事情做完了,金堂主不知会不会兑现诺言,真的每人给一个大洋。有的说,看金堂主做事这样大方,应该是不会赖帐的;有的说,这真是难讲得很,这些堂口的堂主,要人做事时什么都应承,到真要他出钱时,很多就赖了。他就算真的赖了,我们也不敢去向他要。说完,便叹口气。也有的说,他要赖就赖吧,幸好这些天向这十多间店铺也乞了不少钱,全是依仗有他做靠山,否则哪敢这样死皮赖面地乞。众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议论,突然听得安狗仔高声说道:“我看金堂主肯定不会给钱了!今天早上在广龙堂,他下令不准我们以后再这样向店铺行乞,讲话时的那种神情,简直就是过桥抽板!” “狗仔,你这样说就有点不对了。”陈应站起身,“金堂主是要我们以后不得再这样向属于广龙堂保护的店铺行乞,不是不准向所有的店铺这样行乞。各位想想,广龙堂既然收了人家的保护费,当然就要尽保护的责任了。谁都应该这样做的。这正说明金堂主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说事成后每人给一个大洋,我想他是会算数的。” “就是,他说了就算数,说了当没说。”安狗仔哼了一声。 “我说他会给,三天之内他一定给。不信我跟你打赌!” 陈应也不些不高兴了。 “打就打!”安狗仔跳起来。 “不必打了,也不必等三天!”庙门外传来沉稳的一句话,群乞抬头一看,庙门大开,金城正跨步进来。 “金堂主!” “金堂主来了!” 群乞纷纷站起身,躬身迎候。危五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金堂主,我们真担心你以后不会再来了!” 金城笑了笑:“可能有不少堂口的堂主是说完就算数,我金某人则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对着群乞一拱手,“有劳各位了!”转头对姜雄道,“阿雄,你帮我每人分一个大洋;陈应、谷丰年、危五、安狗仔一人两个大洋。” 群乞中立即爆发出欢呼声。有的叫:“金堂主你真好人!”有的叫:“金堂主你真讲义气!”有的甚至叫“万岁”。 更多的乞儿是舒出一口长气:“总算能够过个年了!”在只有一盏小油灯映照下,显得极为阴森黑暗、状如鬼域的关帝庙,好像一下子充满了人世的阳光。 银元很快就分完了。金城高声问一句:“还有谁没有?” 群乞七嘴八舌地叫:“都有了!多谢金堂主!” “那就好!”金城双脚轻轻一点地,人就站到了庙里仅有的一条板凳上,面对群乞高声道,“现在省城中有近七十间店铺,包括这次的十六间,是属于本堂保护的。我金某人受人钱财,自然就要替人消灾。以后各位挣饭食,就不得用今次的手段来难为本堂保护的店铺,否则我只好不客气。我金某人言出必行,现在丑话讲在前头,免得到时大家撕破脸皮。”一拱手,“各位,拜托了!” 乞丐被压在社会的最底层,天天都被人侮辱,几乎准都可以在他们面前吐唾液,把他们看成是眼前的一堆污泥。他们哪曾受过一个有名的帮会堂口堂主、一个航运公司的董事长如此的“礼遇”?金城的这一招果然令不少乞丐大受感动,连声道:“是,是,听金堂主的!” 金城跳下板凳,再向群乞拱拱手:“各位后会有期!”便打算与姜雄等手下离开关帝庙,哪知刚走到将近庙门,突然危五朝金城深深一躬:“金堂主!” “危五,什么事!”金城收住脚步。 “金堂主为人如此仗义,也没有因我们这类人烂贱如泥而瞧不起我们,真是好汉!我危五甘愿跟随金堂主,为广龙堂效劳,请求金堂主收留!”说完,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向金城磕了一个头。陈应和谷丰年像约好似的,也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我也请求加入广龙堂,跟随金堂主,请金堂主收留!” 其他的乞丐见自己的小头目跪倒,也陆陆续续跪了一片,叫道:“我们都愿意加入广龙堂,请金堂主收留!” 这种情势倒是金城开始时没有想到的,他怔了怔,看看身旁的姜雄,姜雄低声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金城微微点了点头,一边扶起陈应,一边向群乞高声道:“各位请起!” 待大家都起来后,金城拍拍陈应的肩膊:“谁要加入广龙堂,就先向陈应登记姓名、籍贯、时辰八字、有何特长、家庭情况。陈应汇总后,再择日举行入堂仪式!陈应,你负责登记发动,过年后交来给我。” 不觉已到新年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是晚,便是元宵。这是我国民族的传统节日。据《史记》载,汉文帝刘恒在公元前179年登基,后有所谓“文景之治”。为纪念周勃、陈平推翻吕后之功,定力除吕氏之日(正月十五)为元宵节。后来民间便有了“闹元宵”的习俗,张灯观灯,萧鼓达旦,越二千年而久盛不衰。十天前(正月初六,1923年2月21日),孙中山在广州第三次建立民国政府,就任陆海军大元帅职。现在省城局势终于稍稍安定,这一夜,不少店铺也挂出了元宵灯饰,孩童在街上嘻戏,颇有点“升平”的气象。 晚饭后,金城与姜雄、富国威、莫七等堂里的骨干到惠爱路上观了一会灯,回到林氏宗祠,为林风平、江全两位前堂主上了香。众人食了汤圆后,已是晚上十点多,便各去自找乐子。金城自己回到小洋楼,先拿出堂里的“海底”(花名册)看了一会,然后再拿出前几天陈应送来的名单,上面写有五十多个人的名字,都是要求加入广龙堂的,其中绝大多数是夜宿城北关帝庙的乞丐。 堂里现有二百多名兄弟,其中近一百名是报名入堂后并未参加过入堂仪式的,再加上这五十多人,也适合来一次“开堂放标”(举行入堂仪式)了,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来进行较为合适呢? 这是一件大事,是金城自继任广龙堂堂主后第一次开堂放标,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在省城扩张广龙堂势力的重大举措。金城心中既有点得意兴奋,也有点忧虑担心。他慢慢掏出支香烟,打着火,轻轻吸起来,眼睛看着窗外远处的点点元宵灯饰,陷入沉思。 突然,“啪啪啪!”有人敲响了房门。 金城看看墙上的挂钟,已过子时。 “谁?” “金堂主,陈应要见你。”何曙在门外报告,“他现在楼下恭候。” “有没有说什么事?” “他说很重要,一定要面见你后再说。” “叫他上来吧。” 陈应一进金城的房门,便向着金城一揖到地:“半夜打扰金堂主,请金堂主恕罪!小人实在是迫不得已,求金堂主救小人一命!” ------------------ 书 路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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