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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人的稻香在蓑衣房随风飘散,庄户人们磨镰整犁,怀着一腔对丰收的希望,期待着一年中最后一个收获季节。 好些人来找大寒,问他怎不扳些笆斗,那可是大忙前的抢手货。大寒自有他的想法,他算过一笔帐,编一天小篓赶上扳几天的笆斗。再者说了,扳了笆斗,庄邻们这个来拿那个来借,可有借无还,大寒不想再受那份窝囊气了。虽说瞎妈催了他好几回,他还是跟拿结婚证那回似的,今允明明推后地拖了下来。整天忙的不是编篓就是放帐。 断了水,烤了田,黄澄澄的稻穗就沉甸甸地坠了下来。 蛮女的肚子也一天天地鼓了起来。瞎妈叫大寒请了收割机,不给蛮女做重活,只帮着捆捆稻把弄弄饭,连夜晚掼稻子都不让她上手。可她也是闲不住的人,就在一旁归拢归拢稻把,摸起苕帚掠掠场面。她不敢闲下来,闲着就会想起进城那天的事。那天大寒吭哧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一句明白话来,这件事就跟粘在她心上似的,甩也甩不掉。没甚好法子,只得不停地找事做,不让心里有闲空。还有,那天回来刚进家门,就见瞎妈板着脸正生气,问怎回来这么晚,又问检查是男是女,怀了几个月了,有没有单子。她一一地答了,告诉说没单子,是所长娘子的熟人,也没花钱。瞎妈听了,脸阴得更沉了:“庄户人没恁娇贵,下回不许去摆这种洋谱!”自打那以后,瞎妈脸上就没开过天。 蛮女也不是呆子,瞎妈没说出来的话,她也猜得大差不离。眼下凭她自己一张嘴,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她将唯一的希望就放在孩子的出生上了。这也是她的全部赌注。城里有人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其实女人的大半是男人。出生后靠的是大大,结了婚靠的是丈夫,等老来靠的又是儿子,而且认为一辈子最终靠的就是儿子。要不然就不会有恁些人拱着肚子拖拉一串闺女东躲西藏甚至冒倾家荡产的危险偷生儿子了。蛮女也盼能生个儿子,一个足月的儿子。如果能如愿,瞎哪高兴那不用说,也能使她自己站稳脚跟老来有靠,还能拴住大寒那颗心。听说邻村就有因生了几胎闺女闹离婚的蛮女也暗自担心。如果没有良秀还要好些,有了良秀,她生了闺女之后连第二回机会都没有了。 跟瞎妈去做礼拜时,她诚心诚意地向主祷告:让她生个足月的儿子吧!叫大寒息了那个念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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