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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散了席也就到了开盘的时间,霜儿想跟他们去看看盘,又觉得身子笨了,有点尴尬,一个人回去又无聊,应南便打趣道:“就你这样子,去我们金祥云,一样是白雪公主。”霜儿捶了他一拳,便跟他们一起去了金祥云。
  牛豪在这儿混了几个月,到底也弄了个小客,资金不大,二十万,借着木材的涨势也赚了好几十万。
  一进公司应南便忙得不可开交,有新客签契约的,有老客户追加M金的,也有出M金的,又有找来分析行情的。霜儿在他的办公室里坐不住,便说去大厅里转转。就来到了牛豪的身边,有一个人见她大着个肚子,就让了张凳给她坐了。
  她看着盘便跟牛豪评评点点的,拿出了老一代经纪人的风姿,妙语如珠,妙趣横生,把身边的众客户听得瞠目结舌,想不出来这个大肚子女子竟对期货有这么独特的见解。
  牛豪问霜儿道:“表姐,你看这木材涨了这么多了。还会一直涨下去吧?”
  霜儿道:“这个我不清楚,我早就不做期货了,不过没有什么东西一直涨了不跌的,跌还是会跌的,但是物质资源的东西没有特殊的不可抗拒的因素外,不大会再跌到原来价或者比从前的价还低的,这主要是物质资源在逐渐减少和通货膨胀的因素。”
  牛豪把图拿过来给霜儿看,问:“你说我现在做空单还是买单?”
  霜儿一看那图形,木材的价格一直都是直线上升,已没有什么技术理论可套的了,再说霜儿那一点理论也只不过是猫须狗爪的,便也不敢妄加断论,只是说:“我也看不懂这图了,有许多东西是不可用理论来生搬硬套的,尤其是期货与股票,现在到处的舆论与消息说是木材资源怎么怎么越来越少,人对绿色植物的需求又是越来越大,而且那些发达国家认识到保护这种资源的重要性,宁可花钱到国外买纸,买木材,也不采伐本国的木材,等等。这些说法不过是因为木材涨了,所有的报道才这般推波助澜;等明天木材跌了,一样会有比这更多的消息落井下石,木材非跌不可,比如说:当今化学科学的发达,塑料、金属已经完全可以取代木材了,塑料膜取代了纸,电脑进入先进的高密系统,取代了笨重而又杂乱的书籍,市场对纸的需求越来越低,太阳能的利用全球进入了电器时代,并且价廉物美完全取代了木材燃料。等等,等等……这全是我胡编的,可我相信木材跌的时候,一样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消息,让你不得不信,木材将永远跌下去了,跌得比泥土还没有价值。就像现在出台的消息一样,你们从这些消息中都肯定木材是永远涨的一样!但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的存在都有规定的价值的,它的价值是由它对人类产生作用的大小来核定的,价格是在价值的基础产生的;价格超出价值太远,必定要跌的,价格低于价值太远了,也必定要涨的。没有什么只涨不跌或者只跌不涨的东西,但这中间的规律又是很难找的,客户的心理因素影响着市场,所以说一个深思熟虑的专家进场赚钱的机率不会大于一个对期货一窍不通的投资人。”
  牛豪和客户听了都愕然,直问为什么?霜儿说:“这就是因为这个市场受到投资者心理因素的控制,人的心理因素是无法用任何方程式或规则来推算确定的,所以是无法准确预测的,可以说它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又可以说它是有规则可循,是人们还没办法找到这个规则,只能用‘万物皆寓意仅待你发现’来套。”
  牛豪不然道:“那我们上课所学的那么多理论,难道都是空的无用的?”
  霜儿道:“这倒不是,那些理论等行情走出来,你则可以套了,但预测上,我觉得没有多大的用处。”说着她拿过了一本本子把图的右边遮住了一部分,说:“我现在把昨天的走势遮住了,就在昨天开盘之前,你给我说说看,当时你认为昨晚行情应该走出什么势头来?用什么理论可以推断出昨天的行情?”
  牛豪看着那半边图一时语塞,确实在昨天开盘之前他不可能用他所知道的理论预测出昨晚的走势,不用说他,就是给他们上课的期货顾问也预测不了。
  霜儿挪开那本子道:“你看,昨天的图已经起出来了,你就可以用波浪理论来套了,什么已经到了第四浪了,一浪高一浪,而且这浪的波峰与前浪的波峰的比是黄金比,等等都可以套,套完了你一定会恍然大悟,这么简单呀,我怎么没有预测到呢!”霜儿见牛豪听得呆呆的,便道:“别那么死钻理论的,掌握好资金的管理,仓不要做得太满了,这样倒是风险小些,套住了也能熬一熬。”牛豪直着眼道:“那些理论都没有用了吗?”
  霜儿摇了摇头道:“这理论太多了,而且这些理论都是个别人发明的,不要当成为教条,就是发明这种理论的人,他也不一定就是这个市场的赢家。我看过一本外国的股票书,其中竟有一套理论叫多头市与裙子长短关系的理论,说:‘每一年份妇女裙子的下摆底边的长短,跟股票有相当的关连。’你听了一定会觉得荒唐,但这个发明家却洋洋洒洒用了几万字阐述了这个原理。说股票的多头市场和女人裙子的裸膝相关联,而股票空头市场则与窥视少女大腿的跌风市场相关联。
  列19世纪末20世纪初,股票市场极为呆滞,而妇女衣裙的下摆底边也单调及地,随后是不断地升高下摆底边,便出现了20年代强劲的多头市,其后又是长裙和30年代的市场崩溃。1946年夏季股市猛跌,1947年流行长裙热,同样1968年底股市猛跌,1969年1970年也是长及小腿部的半长裙盛极一时。到了70年代后期80年代高臀臂部型的超短裙和性感紧身短裤风靡全球,确实此时的股票市场走到了顶峰。1987年秋季,大多数妇女抛弃迷你裙,穿上了长裙,1987年底股市就崩溃了。这项原理的发明家认为,妇女的长裙子是股市崩溃的罪魁祸首。
  我们觉得无稽之谈,但人家却又是图又是数据的出了厚厚的一本书,其他的专家还又是推敲又是评论的,所以我说小豪你不要太教条才好,这个市场永远是个谜,永远不是什么人可以准确预测的,我跟你说个笑话,也是一本书上看来的。
  说是有个投机者,一心要知道明天的股市行情,最后借用到了什么魔法,才如愿地看到了明天的晚报,知道明天哪种股票涨得最多,便安排好资金,安排好工作,准备明天一早便进场大买那支股票,然后收盘时再全部抛出,并且把利润都预算出来了。这才喝了口咖啡,将那份魔法得来的晚报翻到中间的其他栏目,读着消闲,却看到了一份讣告,说他已于凌晨死了,是他的仆人去发的讣告。”
  牛豪一听表姐这么风趣,便是东一拉西一扯地从期货上离了题,越扯越远,扯得都忘了时间,应南跑来叫她说:“十二点了,你还不回去?再晚就没有电梯了,就得等收盘,走吧,我送你。”霜儿这才起身和牛豪告别了。
  牛豪也不明白,表姐读了这么多期货股票的书,却不当经纪了,实在可惜,心想也许是有钱的缘故,表姐夫是不让她干了。真是可惜,那些书要是放在我的肚子里不知有多好,可我只要一看到那些理论书,就头晕脑胀,每次读不了三行,就睡得书和枕头分不清了。唉,只望老天关照,多捡几个连名字都写不连贯的客户才好,唬弄起来方便些。
  这日又是周末,霜儿知道银粟要上来,便换了衣服,要带了保姆出去避过。应南却把她拉在房内不让她走。霜儿说:“我想去吃杂果冰。”应南说:“我陪你去。”霜儿佯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脸皮厚的,一天到晚看着人家还不够,这会儿人家上趟公厕你也要跟着?”
  应南看着她颤动的双唇,一把抱紧了她道:“我真的不想见她,不想和她单独在一起,心里有了你,就一点也不想再和她那样下去了,真恨不能今天就带了你回我们老家。”说着就拼命地吻她,她也淡淡地受了,一点也没有挣扎。
  过了一刻,她推开他道:“你这一期还没有做完,我们到底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不想破了这已经形成的平衡,你不要让我难堪,你知道我的处境十分被动……”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顿了顿,擦了擦眼角,凄笑了一下道:“我走了,过一会儿回来。”推门叫了方美英一同出门了。
  霜儿带着方美英便进了城里那家最高级的西餐厅,点了一份杂果冰,一份雪糕,给方美英也要了同样的一份。方美英来到这种馆子里坐在小姐对面,受宠若惊,这辈子还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也没有吃过杂果冰,见所有的客人都静悄悄的,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悄悄地坐着,看着霜儿怎么吃她也怎么吃,将雪糕上的小纸伞收了下来,十分新奇,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小烧饼大的纸伞做得跟真的一样,能撑能收。
  霜儿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不由得想起了她悲惨的身世。这么年纪轻轻,也没有读过书,当初来的时候怕应南不要她,说读了小学了,后来让她买菜记帐,记不上来,才承认只读了两年书,还留了一级,她们那个地方女孩最多只读二三年书,好多女孩子一天书也没有读过,她进了城好歹还分得清女男厕所,但让她买菜就十分麻烦,虽然在卤菜场做过,也经常上灶帮忙,学了几手菜,但菜的名字就很难说清楚。有一次,霜儿让她去买些土豆回来,连买了三天也没有买回来,后来才知道,她管土豆叫马铃薯,所以她怎么也买不回个土豆来,以后霜儿想买什么菜只得用纸写了叫她去买,就这样还常有买错的份。你若说她笨,但她揩油(贪污)买莱的钱倒一点也不含糊。霜儿只要一查理,她背回来的菜便是样样都短少,而且虚报价格。
  霜儿跟应南说过几次,应南只是说:“算了,好在做的菜还合你胃口,揩油就揩一点吧,比如多付几个工钱,你的嘴又刁不过,一般的保姆肯定伺候不了的,只要你吃得好,我什么都不在乎。”霜儿当然也不能多和她计较,只是问:“这两条小鲫鱼怎么会有一斤半呢?你是不是搞错了?”方美英像个耗子似的低声道:“他那个盘秤,俺不识,他说一斤半,俺就给钱了。”
  霜儿叹了口气道:“以后要不行你就拿到公秤处去,称一称,不足可以找他。”方美英连连点头,但事后依旧不能足斤足两,也弄不清楚是人家少她的,还是她揩油,霜儿也懒得再计较。
  这会儿坐在她对面,霜儿心想:“只道自己命苦,比起她来不知是天上地下的了,楚相再坏还不曾敢不给我饭吃,也可以说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洋楼别墅,行的高级轿车,这辈子就是立时死了,也没有枉活。”
  不禁又想起了楚相,应南说上次来了一次电话后,再也没有来过电话,自己也打了不少电话过去,可家中没有人,手机关了,公司里的人说他出差了。可出差也能来电话呀,难道就真心狠到这个地步,眼见着我就要生了,也不问一声是死是活。就是养一只狗,时间长了也有点感情的嘛,何况我们还那么深深地相爱过!而且出差前也不来个电话,出差了音讯全无,难道是怕我生了孩子再回去赖上他,所以提前躲了出去?那也不是的,我要赖他,我就不出走了,他知道我不会赖他的。而且一直到分手他也是舍不得我的,只是不要孩子,我住在医院里他还从湖北赶回来看了我的,那他为什么这么久一点音讯也没有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那腰痛也是不能好的,胃痛也老是犯,谁会料理他?仪春那些婊子,只想掏他的钱,还会疼他的病?也许湖北那边还没有处理好,陪着仪春婊子正在那边天天逍遥呢!狗日的,腰痛断了才好呢,就这个样子,公司都被别人收购了,还有心思带着婊子一路嫖去,不得好死的日子在后头呢!
  胎儿在腹中动了动,一下子把霜儿的肚皮挣得紧紧的,她不由得伸手下去轻轻地揉。又想,看来是回不了家了,楚相的这个儿子只能生在外边了,可怜他爷爷富贵一世,他爸爸荣华半生,他却要跟着我这个苦命的人流落街头了。应南和银粟的关系会不会因为我而恶化,应南能不能做完这期得到红股?银粟会不会肯放了他?他们的事会不会被大胡子发现?应南真的能娶我?他家里的妻子怎么办?银粟怎么办?他有钱又年轻英俊会肯娶我这个拖着个私生子的残花败柳,也许他在这附近市这缺花少柳的地方是这么想的,回到上海深海那大都市花花世界就不会再要我了。以后我拖着孩子将怎么活下去?老家的屋子也被嫂嫂霸占了,真的当初不应该爬下铁轨来,只要火车隆隆而过什么都不知道了!
  胎儿又在腹中拼命地一挣,挣得她浑身一紧,难受得皱起了眉头,用两只手捂住了肚子。又想,预产期快到了,就快生产了,不知道那是何等的恐怖,从前听母亲讲,女人生孩子,一只脚踏在棺材外,一只脚踏在棺材里,生死攸关的。原来老是做的那个恶梦,最近梦得更频了,也许是阎罗王通知我的。罢了,和这小讨债一起去了,也省了更多的痛苦,一了百了。
  想到死,便又想起楚相:最后一次他来医院看我,我都不曾正眼看他,只是从眼缝里瞧见他憔悴了许多,一双原来炯炯有神的眸子红红的,布满了血丝,脸瘦了,下巴尖了,胡子没有刮,毛瘆瘆的,一点精神也没有,倦倦的,坐在床边上接二连三地打呵欠,他想给我喂水,我不肯要,只得给我拽了拽被子,吩咐应南给我换个头等病房,就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嘴巴动了一下,也许想骂我一声:“妖精货。”但没有出声就走了。
  耳边又响起了楚相站在她床前说的那句儿:“霜儿,我这是偷着跑回来看你的,现在那边找不见我了,不知乱得怎么样呢,我马上就得赶回去,待我把那董事长的椅子让出去了,我再来接你回家,有应南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又想,当时他那般情真意切地要回来接我,可到如今一点音讯也没有,此情此景孰真孰假?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他的面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和我说话了,可我却没有答应他,连眼都没有睁开看看他……
  不知不觉泪就流下来。西餐厅的录音机里轻轻地放着流行歌曲“……从前太多的诺言,从前太多的相信,从前太多的愕然,从前如恶梦挥不去,从前从未想过兑现……”
  方美英坐在对面,见着她泪如泉涌,一句话也不敢说,瞪直了眼缝看着她。
  忽地听见有个女人在喊她:“米小姐。”一下子把她惊醒了忙抓过纸把脸抹了一把。抬头一看原来是夏英和杨建中,霜儿忙又擦了一下眼笑道:“真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你们。”夏英握着她的手激动道:“我也绝对想不到你会到这儿来,而且,而且……”看着她大大的肚子爽朗地笑了,霜儿脸儿一红低下头请他们两人入了座。
  夏英说:“好啊,米霜儿你也不请我喝喜酒,肚子就这么大了,你该不该罚?!”
  霜儿脸红得发涨,连连道:“好好,罚,现在就罚,你们说吧,吃什么?”
  夏英道:“没有这么便宜,不过今天先罚到什么就算什么吧,以后的以后再说。”她和杨建中便要了一些冷饮点心,一会儿便上来了。
  夏英问:“这罚得不明不白啊,我到今天还不清楚你的新郎官是谁呢?”
  霜儿一下子低了头,不知是说应南还是说楚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应南。
  夏英叼着匙,瞪大了铜铃眼道:“是他?原来他这个采花贼,还真把我们的米大美人弄上了手,这小子是他妈的有二下,要不大胡子的女人能盯上他,还把他带来了附近市。”
  杨建中见她说话也不分场合,忙插话道:“大胡子的女人,怎么能跟米小姐比?应先生怎么可能看上她?你别胡说了。”
  霜儿知道她还在记恨银粟没有把户开在她名下的仇,而且也怕这话真传到大胡子耳里,便说:“哪里呀,他要是真有那本事倒不用给人打工了,还不是冬小姐看在我跟她是老乡的份上,再加上张副总也很信得过应南,所以才带我们来这里的。”
  夏英得意道:“我在西城口也开了一家期货公司,很大的,跟部队合的,你去我那儿看看?哦还有,刘长生,你知道吧,他那个客户跳楼的,瘦瘦的一个,他也来我公司了,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起去看看他。”
  霜儿道:“改日吧,我今天出来时间久了,还要去买菜,应南要在家等的。你们那儿开张多久了?生意还不错吧?刘长生也去了你们那里,那你们的公司生意一定很好吧。”
  夏英道:“开了不到两个月,生意比你们金祥云差一点,但比我们原来的金富利是强多了,我们那里什么都好做,不仅做物资,还做指数,现在恒生指数和道琼指数行情好得很,很吸引客户。金祥云还只做大宗物资吧?”
  霜儿道:“也许是的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听说他们现在都在做木材,做得很起劲。”
  夏英又问:“金祥云现在有多少客户?有多少M金?管理帐户也开起来了吧?”
  霜儿知道她心里不平衡,争强斗胜,便敷衍道:“我也不清楚,客户是比较多,具体多少我不知道,M多少更不知道了,管理帐户倒是听应南提起过,但开设没有我也没问过。现在这里做期货的人这么多,你们那里的生意也很好吧?”
  夏英圆眼一掠道:“当然不错,我们是跟部队合的,牌子硬,哪像我们在深海勾客那么难,现在客户都是自己找上门的。”
  霜儿心里想金祥云拉市府做虎皮,她夏英拉部队做虎皮,可怜这些老虎都被猴子耍了,最后猴吃了人,老虎还担了个恶名儿!唉,只可惜大陆的人太好骗了!也是个别领导利欲熏心,又不识真伪,毁了政府的名声,坑害了广大群众,看着夏英打扮得跟人妖似的,一年不见就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深得跟裂了口的冻团子,怎么捏也捏不到一起,只好用许多粉填在缝里,一说话,就成块地蹦脸皮上了,难保不掉到鼻子下的杯子里,头发染得半黄半红的,活像西片(欧美影片)里的僵尸,想起在金富利的事,刚刚激起来的一点情又全没了,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只是不便露于脸上,坐都坐不下去了,叫过侍员买了单,对夏英和杨建中说:“我先走了,今天出来久了,身子有点乏,坐不动了,你们慢慢吃吧,以后有机会我去你们那儿看看。”说着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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