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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季节交替,气候忽冷忽热,伊教授终于病倒了。起初他并不在意,以为偶感风寒而已。吞了几颗速效感冒丸,(电视里大作广告,据说是一吃就灵的。)靠在沙发上看俞晓易送来的论文。
  老太婆在旁唠唠叨叨:“你还想不想多活几年呀?发烧着哪!”
  “少啰嗦!”伊教授朝老伴耍脾气,“替我冲杯感冒冲剂。”
  伊教授看俞晓易的论文,喜忧交加。喜的是学生的学识大有长进,文章写得笔致犀利、文思精采并且立意锐新、论据充足,真是好文章,难怪能获得世界经济研究会上许多外国专家的赞赏;忧的是晓易年轻气盛、性直言率,他提出的许多观点与国内大多权威人士的口径并不相符,而且大胆引证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甚至是台湾的经济数据,恐怕会惹出一些麻烦。伊教授的确是偏爱这个学生,愈是爱他,愈是为他操心。晓易在做学问上是渐趋成熟了,做人上可还差一大截呢。伊教授原先也是个凡间“仙人”,不请世事,近几年却也渐渐地悟出许多尘世俗理来了。于是他提起笔,忍痛在学生的文稿上圈圈点点起来。
  半夜里,伊教授的烧愈发地高了起来,他强捱着,读完了晓易的论文,放下最后一页纸。他竟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时间昏昏沉沉地晕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老伴来喂药,发觉他浑身火烫,脸色铁青,吓得魂飞魄散。老两口把独生女儿送出去留学了,身边没有晚辈。她只好给俞晓易打电话,对着话筒,说话的声气都变了。
  俞晓易立时三刻赶来,把个伊教授象小囡似地抱下楼,抱上出租汽车,送到医院,诊断下来是急性肺炎,要住院治疗。
  俞晓易听师母讲伊教授抱病看论文的事,刚强的男子汉不由得鼻根酸胀得厉害。
  伊教授学识渊博,为人宽容大度,近几年他把心血都花在培养学生上了,耽搁了自己的著书立说,为此,俞晓易对伊老怀着深深的敬重和感激之情。晓易知道伊教授曾打算写一部经济史,因此,他在国外留心收集了有关这方面的许多新鲜材料,他想帮助伊教授共同来完成这个心愿。当然,伊教授的某些观点比较守旧,已落后于时代。但是伊教授治学态度严谨认真,只要有充分的事实和严密的逻辑推理,晓易相信是能够说服他的。
  伊教授醒来,看见晓易守在床边,咧开嘴笑了笑。师母说,他真是难得笑的。
  “文章写得很好。”伊教授用滚烫的手拍了拍学生的手。
  “伊老,文中关于‘门户开放’政策在亚洲经济史上的地位那一节,我提出与你相迕的观点,你认为?……”晓易恳切地问。
  “哦,你的论据是能够成立的,这个问题我们以后还可以再作深一步的研究。”伊教授并不是那种要学生对自己亦步亦趋的人,他喜欢有独立见解的学生,“不过,有几个章节要作大的修改,我作了眉批,你看看。”
  晓易翻阅伊教授圈改过的文稿,关于“门户开放”的那一节。伊教授仅用红笔在纸边上写了四个字:“言之有理。”晓易不由得又涌起对导师治学做人真且正的敬佩之情。
  令晓易感到吃惊的是,伊教授把文中列举台湾方面的材料都删去了。
  “伊老,这是为什么?”
  “人家要问你,这些材料哪里来的?你作何答复?”
  “在国外,公开的报纸上都有登载。”
  “可有些人不会这么想,人家会怀疑你怎么怎么的,我看在政治上还是稳妥些好,咹!”
  晓易默然,多少年来的政治风雨使许多人变得谨小慎微、亦步亦趋,真正的才干和创造力得不到正常的发挥。他不忍拂逆伊教授的一番好意,虽然对于他来说,为了探索学问的真谛,根本不在乎别人的非议。
  伊教授在文中“市场的调节作用”那节上打了一个很大的问号。
  “伊老,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节……我以为不必详细论述……可以删节,或者……简略地提一笔……”伊教授吞吞吐吐起来。
  “为什么?”晓易叫了起来,这一节是他写得最得意的段落。关于市场调节问题,读书时老师的讲义上似乎早有定论,晓易在国外看了大量材料,作了精微的分析,得出了截然不同的观点,他以为自己是论据充分、论证严密的。
  “你的观点很新鲜,只是……太尖锐了,太容易被人抓小辫子……”伊教授有难言的苦衷,但他不能把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诉晓易,他不想用那些肮脏的市侩心理去搅乱学生的思绪,应该让晓易集中精力去思考学术上的事,晓易一定会有成就的。而他,作为他的导师,不仅在学业上有教导他的责任,而且在生活道路上,也有义务引导他、保护他,让他少受坎坷与曲折。伊教杆此刻只能含糊其词地回答晓易,心里觉得非常痛苦。
  “伊老,我不同意……”在学术上,晓易是认真的,这点是秉承了伊教授的优点。
  伊教授一方面为学生的正直而喜欢,一方面又不得不使用了导师的权威,下“命令”:“你一定要按照我的意见修改!”
  晓易愣住了,伊教授对自己从来不这么武断的。他感觉到伊教授有话没说,他想探究,可是伊教授垂下眼皮,不让他看见他的内心。
  “你应该懂得,你现在的目标,就是要争取留校,这对你的事业发展有好处。因此……你必须照我的意见修改论文……我老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伊教授说着合上了眼睛。
  是伊教授最后两句话中的辛酸打动了晓易,他只得违心地顺应伊教授。他看见伊教授躺在白被单下的身子是那么瘦小,象一张薄薄的纸,他的满头白发显得凌乱而稀落,晓易心想:“伊老恐怕是真正的老了吧?”
  护士来说:楼下有人要看伊教授,没牌子了,请下去个人换。
  俞晓易下得楼来,见是周典。
  “伊教授怎么样了?”
  “急性肺炎,现在已经好些了。”
  “哦——”周典瞄了一眼俞晓易胳肢窝下夹着的稿子,“老头子对你的论文总是不会有什么挑剔的吧?毕竟是在国外获得好评的嘛!”
  “也提了些意见,要作修改。”
  “哦?老头子思想僵得象顽石。学聪明些,先顺着他,答辩时,再把新观点亮出来,否则,老头子不会让你过关的。”
  “你怎么这样看伊老?我在文中提出与他相反的观点,他一字不改,我觉得伊老治学是很实事求是的。”
  “是吗?”周典不以为然地笑笑,“让我看看,他究竟要你修改何处?”周典从晓易手中接过论文稿,飞快地翻起来,翻到有红笔处,便停下细细地品阅一番,末了,他意味深长地对晓易哈哈一笑:“改吧改吧,老头子在为你搭桥铺路哪。”
  “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真人面前别装傻了。”周典酸溜溜地说。
  周典说话真叫人不舒服,俞晓易不愿和他周旋,便告辞要走。
  “等等,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呢。”周典拦住他说。
  “什么?”
  周典用手撩了撩头发,拍拍他的肩:“老兄,求你当个红娘,行不行?”
  “从来没当过,恐怕胜任不了。”
  “你胜任得了的,而且只有你能胜任。”
  “怎么?……”
  “莫可,她最佩服你了,这谁都知道。”口气又发酸了。
  “莫可?!可是……她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周典,你真的爱她吗?”
  “我觉得,从各方面来讲,我和她都很合适。”
  你哪里配得上莫可!晓易想说,忍住了,“都是老同学了,何必再要红娘?你真爱她,就真心去爱,莫可是个非常实在的人,真情实意才能赢得她的心。”说完,他扭头就走,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不痛快。
  晓易推开家门,梵梵象只鸟儿似地从厨房里飞旋出来,嫣然地笑着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菜都要凉了。有你爱吃的蹄膀,还有瓶小香槟!”
  晓易诧异地看看妻子,自从开家庭独唱音乐会后,梵梵还没有这样神情开朗过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肉有酒的。”晓易亲亲梵梵的脸颊,问。
  “你写论文累了,犒劳犒劳你呀。”梵梵笑眯眯地说,憋不住喜气溢出眼角嘴弯。
  “现在犒劳为时还太早,论文要作修改。”
  “你一定会改得好的!”梵梵说。
  晓易又惊奇地盯了她一眼,自打他回国后,梵梵总是忧这忧那的,如此充满信心的活还是第一次说。
  “好事快别瞒我!”晓易捉住梵梵的小手“命令”。
  梵梵终于忍不住了,跳着奔着把当天的报纸擎到他面前——
  啊,报纸上以显著地位登着一篇题为“甘为艺术呕心血”的专访文章,介绍年轻的歌唱家梵梵,还附了张梵梵的近照,照片上的梵梵端庄而美丽。
  晓易一把夺过报纸读了起来,文章写得词藻华丽,把梵梵捧上了天,还提到了郝教授对梵梵的赞扬。作者署名:秋江。晓易记起来了,秋江不就是那天陪郝教授来的那个风度翩翩而又装模作样的记者吗?
  “你喜欢这篇文章吗?”
  “不喜欢!”晓易把报纸一丢,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梵梵吃了一惊。
  “竭尽吹捧之能事!我看那个秋江……不怀好意!”
  “你真狭隘。还算是留过洋的呢!秋江是一片诚意,他可帮了我大忙啦。”梵梵说。
  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马上就要开始,这次评选采取群众投票与专家评议相结合的方法。秋江告诉她,郝教授对她印象不错,专家评议这一关基本没问题了。那么,就得抓住这黄金时机造舆论争取群众。秋江分析:眼下观众欣赏水平并不高,但群众有一个心理,凡见报上多宣传的人总是好的,根据这个心理分析法,秋江把早写好的梵梵的专访文章抛出来了。
  梵梵真担心秋江做得太过火,但看看他文中所说的,又觉得自己当之无愧,便心安理得地高兴起来。前些日子的消沉与悲观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阿谀奉承,这恐怕是帮了倒忙了。”晓易说。
  “你是怎么啦?专门给我泼冷水。难道你不希望我能得奖?你不希望我能成功?”梵梵扫兴地把开酒瓶的启子往桌上一掼,眼圈红了起来,“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晓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梵梵的眼泪,“好了好了,算我没说。”他开了酒瓶,为梵梵斟了一杯酒,“来,我敬你一杯,祝你成功!祝你大奖赛得奖!你会得奖的!”
  梵梵扭了扭身子,不理他。
  “梵梵,初赛那天晚上,我去听你唱歌,你唱完,我为你鼓掌,你看我的手有多大,拍起来顶一百个人的掌声呢!”
  梵梵白了他一眼,扑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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