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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姚瑶三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程铭特意请了两天假,操办妻子很可能是在国内过的最后一个生日。签证办得很顺利,剩下的只是等机票了。进入倒计时后,两个人都感到有那么一点留恋,毕竟是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夫妻了。
  生日这天中午,他们还准备邀几个所里平素要好的同事来聚一聚。十点来钟,有人敲门了。程铭正在厨房对付那只团鱼。当知青那三年,没少吃这东西,没想到二十来年后,多色河里很容易捞到的团鱼竟成了城里人桌上的珍稀物,身价已挤进山珍海味之列了。
  他以为是哪个同事来帮忙的,开门一看,见是一个身穿天蓝色制服,头戴船型帽的女郎。女郎怀里抱着一束玫瑰鲜花。
  “请问这是程先生的家吗?”
  “是的。”
  “有位先生为程太太的生日订了这束鲜花。”
  程铭立即猜到那位先生是焦锐。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句:“订货的先生贵姓?”
  “他没有说。他像是很忙碌。”
  程铭双手沾着鱼腥,不好接那束花,说道:“情放到茶几上吧。”
  服务小姐放下鲜花,拿了一张收货单道:“请程先生签个字。”
  送走了送花的小姐,程铭又一次感到世界变化大。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家具店才负责送货,没想到如今s市竟也风行起这种方式互送礼品了。
  草草把杀好的团色收拾好,洗净了手,对着茶几上的那束玫瑰花发了一阵愣,又抽了几支烟,还不见姚瑶回来。程铭忍不住要去数那束玫瑰。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八朵,每朵都鲜得不忍去碰。想起自己这些年从来没有记住过生日和结婚纪念日,不免又感到有些惭愧。
  他把饭桌收拾好,找了一只大理石笔筒,插好玫瑰,放在桌子中央。
  姚瑶从西南航空公司售票处回来,一眼就看见了饭桌上的玫瑰花,不禁面露喜色,俯下身子撮着鼻子嗅了好一会儿。
  从妻的眼神里,程铭知道姚瑶误认为这是他进步了。他不好直接说破,就先问了别的事情:“今天去有什么结果?”
  姚瑶说:“还算顺利,售票处主任答应安排十天内的航班,剩下的只是凑钱了。中国人真是太多了。到美国的人。每天就有上千,北京、上海、广州一天各一班,那些地方的机票已经预定到年底了。这次买的是联运票,先飞香港,然后换飞机飞旧金山,再从旧金山飞纽约。算下来,机票费要多近两千。今天钱没带够,没取到票。”
  程铭没有私房钱,也不可能有私房钱。有限的工资和可怜的奖金基本上只能维持生活。这些年存下的八千多元。为了姚瑶出国,已经投资进去了。前一天刚领了两百元季度奖,一只团鱼就花去一半。他不由得轻叹一声,用商量的口吻说:“瑶瑶,我今天想请一位客人,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只要是你的朋友,我都欢迎。是哪个?”
  “就是这位送你玫瑰花的人。”程铭诚实地说,“和他们这些弄潮儿相比,我确实落伍了。我承认,我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不,应该说除了我的专业,我差不多算是个文盲。”
  姚瑶心里掠过一阵酸楚。一个男人用这种笨拙而直率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疚,实在可爱,可这种可爱在现实面前又有什么用呢?她笑了笑:“程铭,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知道,焦锐这种多情细致,很吸引女人,但我并没想接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和他一起吃饭合适吗?你我都没有接受他,至少没有接受他的全部。我很感激他改变了我几十年来一贯的观念,让我下定了从这个旧体制下出走的决心,但我仍觉得你我和他还不是一路人。等我们真正觉得他是自己的朋友了,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程铭见姚瑶想得这样周到,也不好再坚持去请焦锐。
  姚瑶突然做出去美国的决定,给程铭带来诸多困惑。困惑之中,他知道自己需要学习的新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个焦锐,就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对象。第六感觉告诉程铭:妻在去美国之前,是很想见见这个焦锐的。只是因为夫妻之间那次不愉快的谈话,妻才抑制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决定尽快地会会焦锐。
  但当程铭远远地看着几个月以前还是杂货店的鸿飞电了公司时,他又有些犹豫了。促成妻和焦锐见上一面,有必要吗?如果他们想见面,谁也无法阻挡。妻到美国的事,至少已定下一个多月了,如果焦锐还像七八年前对姚瑶一片痴情,按他的性格,他不会让姚瑶当他的总工程师兼总经济师的事不了了之。而几个月来,焦锐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可见姚瑶已和焦锐达成了某种谅解。那么,焦锐会不会早知道了妻的行期?如此,自己来电子一条街找焦锐,不成了多余?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小姐从店里走出来,笑吟吟地问道:“先生买电脑打字机吗?本公司独家经营便携式‘东芝’,这是作家的最好选择。”
  “我只是看一看。”程铭只好走进店门,“我不是作家,我是个工程师,在一家计算机所工作。”
  一个小伙子忙凑了过来,递上一张即有营业部经理头衔的名片道:“先生是否有意来此兼职?我们总经理最近正想招聘一位硬件技术员,你愿意不愿意来试一下?”
  程铭不想引起焦锐的误会,决心不透露自己的姓名。又不好立刻就走,便漫无目的地评价着店里七八种机器的优劣。当他看到一位小姐正满头大汗捣鼓着一台复印机时,便凑上前去,说道:“是控制走纸的集成块坏了。这种机器,很少出这种毛病。这个M28不值钱,作用却大,本来不容易坏的。”
  小姐将信将疑,抽出集成板,发现那个M28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找了一块安上后,复印机开始正常工作了。
  程铭不经意地露了这一手,引得店里几个青年男女一片啧啧声。营业部经理热情地为程铭倒了一杯茶:“老师,你干脆到我们店里一起干吧。工资每月一千二怎么样?如果嫌少。可以找我们总经理商量。我们门市部兼修复印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程铭吃了一惊。一个小小的营业都经理,就能做主给他开一千二百元的工资,焦锐如今的气魄可想而知。程铭不想在这里久呆,便换了个话题道:“你们的总经理是不是姓焦?”
  “对呀,老师你认识他?你是他的朋友吗?”修复印机的姑娘热情地说,“我们总经理刚从海南回来,很干脆。他为了锻炼我们的能力,每天给机器设一个故障,像他这样懂行的老板,这条街可没有几个。你要是有心找个第二职业,鸿飞公司是你最好的选择。”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笼络住人心,没有几把刷子根本办不到。程铭想起自己几个月前还把焦锐看成一个人品有严重缺陷的人,不免暗自好笑。他呷口茶水站起来说:“你们的美意我心领了。如果我要选第二职业,一定会来你们鸿飞公司。我和你们总经理只算见面认识,谈不上什么朋友。对了,请你们转告你们总经理,他的一位朋友就要去美国了,明天中午4020航班。如果他能抽出时间,请他到机场见上一面。”走了两步,又改口道,“你们也不用专门对他说这件事。”
  几个青年人把程铭送出店门。程铭正要推车上路,忽听楼上传出一串恶狠狠的叫骂声:
  “龟儿子,败家子儿呀,龟儿子!整天价只知道吃喝嫖赌,坐吃山空呀,败家子儿!老子拼了十几年的家业呀……你这不孝的龟儿子,三四天不见你个影子了,妈卖x,你要饿死老子呀!哎,多舒服的太阳啊,我看不见了……”
  “这是哪个?”程铭不由得问道。
  小经理解释说:“是个瘫老汉。这房子就是他盖下的。听说他是当年S市最早发迹的百万富翁。总经理租这房子时,这老汉还不同意,硬要让他儿子在这里经营。可惜他这个儿子不争气。”
  修理复印机的姑娘接道:“真不明白总经理这样聪明的人为什么会租这幢房,要租又没有全租下,留个老汉整天鬼哭狼嚎的,多不吉利!”
  小经理说:“你哪里能明白总经理的志向!他说过,很快会让这个老汉搬走的。”
  程铭无意搞清楚这些事,敷衍几句,就告辞了。
  当天晚上,姚瑶收拾好行李已经很晚了。洗漱完回卧室路过客厅,一个画面像一把飞刀直刺在她的心上:程铭瘦高的身体蜷在破旧的沙发里,不知抽多少支烟才能聚出的一大团白雾萦绕在程铭的周围。她记得一篇文章里讲,男人这样不要命地抽烟,从病理心理学角度分析,可产生闭锁性雾障,导致内分泌失调,生物循环系统出现阻隔,最终可能导致癌症。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这个男人似乎都无可挑剔。他忠诚,心地善良,有坚韧不拔的耐力,志向也不俗。研究所里,这十几年来人才济济,头上戴有博士帽的就有十余人,程铭作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能在所里人才的宝塔尘上挤得一席之地,依靠的只能是超人的劳动量。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为了不在专业上落伍被淘汰,扩大社交面、饱享生活情趣和欢乐的时间都被挤掉了。他成了社会的局外人。姚瑶和程铭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她一直是程铭的观察者和追随者。作为观察者,她深知和程铭的组合再持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境况,这才做出了彻底改变这样一个固定的家庭结构的决定。然而,作为追随者,她就不可能像做观察者那样干脆和轻松了。
  她倚在门框上,久久凝视着程铭的背影。三四个月了,程铭没有提出过要过夫妻生活的要求,甚至连这方面的铺垫都没有做。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欲望了吗?难道他就没有冲动过一回?他不知道在妻子最伤心的时候,把她拥进怀里一爱解千愁,自然就不知道女人有时候搞出什么形式其实只是表明她内心的脆弱和虚张声势的虚荣。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会相信,一只小小的插销可以阻挡住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汹涌澎湃的激情。
  而这个程铭却能在三四个月内没有一次因为激情踏进这间本来也属于他的卧室。这在心理学家和婚姻专家眼里,或许可以表示爱情已经死亡,但姚瑶并不这么认为。她知道程铭的反常,只能算作观念的影响。是几十年没能改变的观念决定了他几个月没有生出性冲动。
  再有十几个小时,姚瑶就要飞往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难道就让这十几年的平静却不乏味的婚姻以分居的形式划出一个休止符吗?不,不能这样!这对程铭太不公平了。难道不正是自私才使得爱情区别于友谊吗?那么,他的疑神疑鬼,他的话,真的就不可以原谅吗?
  姚瑶禁不住地叫出了一声:“铭——”
  程铭一下坐了起来,老半天才感觉出这是姚瑶释放出的性信号。在一般情况下,她只喊他“老程”或“程铭”。夫妻生活了十多年,听到“铭”这种信号,就好比汽车司机遇到红绿灯一样,能立即作出本能的反应。可是,一百多天没见这样的信号了。一个一百天没开过车的司机,也不会刚一见到绿灯就能驾车呼啸而过的,他没有立即作出反应。
  “你,你不想进来和我说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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