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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黑夜里,一道道的人河从四面八方向县城汇集,最前面是雄赳赳的战士,往后是老乡们组织的担架队,再往后是妇女们的救护队、慰劳队,连各村的儿童团也来了。 “可不能叫苏金荣跑了!那年他带着黄狗子到俺村去催租,活活把我打了个半死,这一回打开县城捉住他非解解恨不行!”一个老头抬着担架,一边走一边忿忿地说道。一个中年人答着说:“俺一家老少五口,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还吃不上个饱饭,他到俺家还动不动说:是他养活了俺。这次捉住他我非得问问他到底是谁养活了谁?” “你们嚷嚷什么?暴露了目标你们负得了责任吗?”这是肖家镇担架队的领队赵大爷的声音。人们不吭声了,可是后边又嚷嚷起来,赵大爷挥着手朝后跑去。 “往后传,原地休息!”“往后传,原地休息!”“……”突然声音象无数个扩音器似的,一个跟一个传向后去,这本是战士们的术语,经老头和妇女们一传,便走了调儿,可是由于接近县城,气氛过于紧张,所以谁也顾不着笑话谁。 先头部队离城只有两里地了,马英站在一个土岗子上望着这坐城市,那城墙、城门楼、炮楼的轮廓隐约地出现在眼前,黑乌乌的,死沉沉的。 马英掏出怀表看了看,大小针并在一起,整整十二点,各中队长已经到齐了。忽然侦察员来报告道:“东关的联络站被抄,侯老奎被捉,在十一点多钟并听到北城的断头台上有鬼子的吼叫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没有向群众进行了解。”马英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莫不是出了问题吗?要真是那样,那原来的一套计划不就全部作废了?可是看看城里那死沉沉的样子,又不象是出了问题,忽然郑敬之的面影在他脑里浮现了,“他会有办法的!”想到这里,他又鼓起了信心。“振江,”他转过脸来对赵振江说,“万一情况发生了变化,我看就使用那两个‘土坦克’从北城门硬攻,再说城里决不会叫敌人一网打尽,总能发挥点作用吧。” “行啊。”赵振江答道。 “不过土坦克过沟很困难。” “不要紧,我们攻城予备的有长梯子,可以把梯子架在沟上,从梯子上推过去。” “好,在没发生意外以前,我们还按原计划进行。”“不过,我想去带突击队,防止意外。” 原来计划是让王二虎打头阵的,现在情况可能有变化,马英考虑单靠勇显然是不行了,还要有谋,所以同意了赵振江的意见,立即向各中队长发布命令: “第一路,由赵振江率领二、四中队,首先登城,直插西亍,包围耶稣堂里的鬼子,不准跑掉一个敌人;第二路,由王二虎率领一中队、民兵暂编三中队,继一路进城之后,会同郑敬之领导的地下武装,迅速解决警备队的敌人,并增援第一路;第三路,由老孟率领第三中队,解决伪县政府、新民会、看守所,以及城里的残余敌人;四个区游击队,各配备轻机关枪一挺,负责封锁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捕捉溃散敌人,并配合主攻部队完成夺城任务。”接着又宣读了几项战场纪律,便分头行动了。 赵振江带着队伍,抬着二十挂长梯子朝城东北角摸去,摸到护城河边,战士们都一个个静静地伏在地下,一会儿,马英也摸上来,靠在赵振江的身边,望着城上那个三层炮楼。“几点啦?”赵振江轻声问道。 “已经到……你看,挂起来啦!” 三层炮楼眼里出现了一盏红灯,象是一颗明亮的星星,不过左右都看不到,只有在城下才看得清,因为那个炮眼的角度是朝下射击的。 “行动吧?” “行动!”马英命令道。 战士们立刻从地下跃起,迅速地爬过沟,把梯子竖在城墙上,赵振江一手掂着枪,一手爬着梯子,飞也似地蹿上去,到了城墙沿,一双有力的手把他那左手握住,只听那人轻声说道:“你们可来了。”随手一拉,把赵振江拽了上去。赵振江认得是肖阳:急忙问道:“出了问题了吗?” “已经解决了,一切可以按原计划行动。” 说话间,战士们已经爬上来,一踏上这城墙上的砖头,大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激情,似乎都感到这城市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赵振江让中队长带着二中队先往西亍去,他在城上继续招呼着四中队登城。当四中队全部登上城时,北门楼上的敌人首先发觉了,扫过来一梭子枪弹,接着东城门楼上也朝这边打起枪来,火力十分强烈。赵振江留下一个排配合肖阳掩护,便带着四中队急速朝西亍去了。 王二虎在这里指挥着第二路人马冒火登城,他倒觉得这样打起来过瘾,不住地高声喊道:“同志们,上啊,枪子专找胆小的!” 一中队全是些打断腿不知道痛的小伙子,象无数的炮弹,一个个飞上城去。民兵们见了也都壮起胆子跟上来。……郑敬之被放回去以后,便偷偷地到了警察局,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在院里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那些地下工作人员和动员好反正的警察,纷纷从炕上跳起来,抄起枪喝道:“不准动!谁动就要谁的命!我们是八路军。” 这些毫无战斗经验的警察早已吓得傻了眼,缩在被窝里浑身直抖。郑敬之让把他们集中在一个房子里,门口站上岗,对他们交代说:“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没你们的事。” 郑敬之又在房上放了两个警戒哨,随后便带大家在大门的过道里筑起工事,把警察局那挺机关枪架在这里,单等一打响,便把大门开开,冲着对门扫射。这时警备队部的大门还敞得大大的,两个站岗的端着枪在门口胡转游。 一会儿,城东北角上便打响了。刘中正凭着他的经验,一听便知道这是在城墙上战斗,说明八路军进来了!这时一个护兵拿着电话对他说:“联队长,北门楼电话。” 他早已知道电话里要讲的是求援护城,他想这对他并不上算,不是去替鬼子卖命吗?现在他考虑的是如何能保存自己的实力和如何突围了;经验告诉他,只要有枪杆,到哪里都有饭吃,都有官当,所以他没有接电话,却冲着护兵喊道:“告诉一中队,叫他们赶快给我往外冲,走南门!” 刘中正的一、三中队还算有战斗经验,听到枪声不乱,一忽儿便集合起来,刚走到大门,嘎嘎嘎地顺着过道打进来一梭子机枪,哗啦一声,队伍闪到两旁,中央摆下几具尸体。刘中正扯着嗓子骂道:“他妈的,郑胖子,夜里怎么没有把你挑了!” 接着他赶紧组织队伍往外突,可是对门的机关枪步枪打个不仃,根本没有可能。两个当兵的刚冲到过道口便栽倒了。刘中正又喊道:“炮手呢?给我把他的机枪打掉!” 轰的一声,炮弹正落在警察局对门过道的顶上,钻了个洞,在里边爆炸了,机枪哑了火,伪军刚冲到过道口,机枪又叫了起来,立时又摆下几条死尸退回来了。刘中正又喊道:“打!” 话音未落,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雨点似的手榴弹从天空中降下来,院子里成了火海,紧接着爹呀妈呀的一阵乱叫,院里便躺满了死尸,剩下的都往屋里边钻。 在屋子上往下摔手榴弹的工人由于没有经验,一时高兴,便将一百多个手榴弹摔光了。这时刘中正听不到手榴弹响,便命令伪军们从房上往外冲,他知道再不冲出去就有被歼灭的危险。伪军们一边用机关枪往房上扫射,一边搭起软梯子往房上爬。房上的工人慌了,有的揭起砖头瓦块就往下砸,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忽听到身后忽忽忽一阵响,转脸一看是县大队的同志们上来了。王二虎卷着胳膊袖子,抱着机关枪站在房顶上嘎嘎嘎地冲着院子扫射起来,接着步枪、手枪一齐开了火,手榴弹也一束束地扔进去,院子里又是一团团的火球。伪军们吃不住劲,叫着喊着缩进屋里。 经过连续几次沉重的打击,伪军们死伤大半,已经处于绝境,人心惶惶,斗志涣散,王二虎早已看出敌人沉不住气,一声喊叫:“同志们,冲啊,捉俘虏!” 战士们一听,也顾不着房子高低,噗嗵噗嗵地就往院子里乱跳,有的跳在那些受了伤的伪军身上,便引起一声尖利的哭叫;这时又有一个排从大门里冲了进来,来势猛不可挡,伪军们见大势已去,纷纷从窗里门口把枪扔出来,乞求道:“不打啦!不打啦!” “我们投降。” “缴枪……” 仅仅十五分钟,便胜利地解决了战斗。一群群的俘虏从大门里押出来。郑敬之站在门口,见有个俘虏穿着一套很不合身的军服,把军帽压得低低的,夹在一群俘虏中间低着头朝外走,待他走到跟前,郑敬之把他的军帽往他脑后一推说:“这不是联队长吗?” 战士们听见都围了过来,象是瞧西洋景似的,有的便奚落他道: “你的东洋刀哪里去了?” “卖给切西瓜的啦?” “唉,多可怜,洋老子也不来看看孩子!” 刘中正低着头,合着眼,满脸的肉绷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就会遭到一顿无情的拳脚。这时王二虎走到他面前,大笑着说:“哈哈,刘中正,这回你该认输了吧?” 刘中正摇了摇头,象是不服气,硬充英雄地说:“是我中了你们的诡计。” “不对!”王二虎做了个手势,故做斯文地说:“是人民群众的力量!” “他不懂这个。”郑敬之说道。王二虎向战士们一挥手:“把他带走!” 一个战士提着刺刀,上前把刘中正推了个踉跄。 留下一个排打扫战场,王二虎带着其余的人增援赵振江去了。郑敬之走进院子查看战士们打扫战场,忽见一个穿一身便衣的人正从一个墙角往上爬,胳膊已经挂上墙头了,他立刻喝道:“站住!站住!” 那人听得是郑敬之声音,慌了,回手一枪,郑敬之一低头,把帽子打飞了,他随手还了一枪,那人便从墙上摔下来。郑敬之过去把那人翻起一看,正是尹麻子,已经被打死了,郑敬之还不解恨,照他的脑袋又补了三枪。 这时,老孟带着三中队已将伪县政府、新民会、看守所的敌人一扫而光了,被关押在看守所里的人也已放了出来,可是没有抓着苏金荣,他就直奔苏金荣的“公馆”去。老孟以前跟苏金荣赶车,路熟,一霎时便摸到了,战士们迅速上房压了顶,老孟第一个跳进院子,进了苏金荣住的屋子,一看,苏金荣不在,他老婆在炕上团成个旦儿,老孟拿枪对着她喝道:“苏金荣上哪去啦?” “后,后,后……”这女人只说出一个“后”字,下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老孟想起苏金荣以前也曾弄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住在后院,使直奔后院去。 原来这一夜苏金荣趁中村审讯郑敬之之际,把红牡丹弄来睡觉,正睡得香甜,忽听得四处枪响,便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和红牡丹一齐钻进炕洞子里。过了一会,脑子略略清醒了,知道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忽然又听到院子里老孟说话,拔腿便往后门跑去。红牡丹见苏金荣一跑,脑子也清醒了,忙从炕洞里往外爬,就在这时,老孟猛掂着枪闯进来,红牡丹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老孟听得炕洞里有响动,上前一瞧是红牡丹,便揪着她那烫发头拖出来。这时红牡丹一见是老孟,一边磕头,一边瞎叫起来:“孟太君,孟司令,孟官长……” 叭!老孟一枪结果了她的性命,再往炕洞里一瞧,没有苏金荣,他便立刻蹿出来。忽见后门大敞着,便料定苏金荣是从后门跑了,他出后门,正巧看见苏金荣拐进一个胡同,于是迅速向前追去,为了想捉活的,老孟一直没有开枪,苏金荣知道后面追来的是老孟,心里一慌,摔了个斤斗,当他爬起来再跑,便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老孟更鼓足劲儿往前追。苏金荣听得脚步已近,回头一看,只见老孟一个人,便壮起胆子开了一枪,正打在老孟的前胸,见老孟栽倒了,他又拔腿向前跑去。这时马英已将北门东门拿下,正带着一队民兵去取南门,刚好从这里经过,老孟用手指着,喊道:“苏金荣,他……” 马英把手一挥,民兵们都朝前追去了,他赶紧双手抱起老孟,但见他脸色惨白,两眼紧闭,贴胸一听,心脏还在跳动,马英大声喊道:“赶快抬走抢救。” 民兵们由于并不熟识城里的亍道,又缺少战斗经验,追了一阵子便不见苏金荣了。原来苏金荣乘机闪进一个小胡同,他见墙角躺着一个牺牲了的民兵,便急中生智,把那民兵的手巾解下来包在自己的头上,又换上那民兵的衣裳,系上腰带,化装成了民兵的模样。他放大胆子跑出胡同和民兵们混在一起,一边叫喊着:“苏金荣出南门了!出南门了!”民兵都是各村的人凑起来的,相互不熟悉,天又黑,也弄不清楚,这时离南门已近,一齐都向南门涌去,城门上的游击队忙道:“什么事?” 大家齐道:“苏金荣从南门跑了!” 游击队也弄不清,便跟民兵们一齐往外追,苏金荣便乘此机会溜掉了。 再说赵振江带领第一路人马,战斗打响的时候,已经来到西亍口,小顺带着十几个人同时也在耶稣堂背后的一所房子里打起来。那中村果然不敢出来,只派了一个班出来搜索,刚出门,便被二中队猛烈的炮火顶回去,随后又将耶稣堂团团围住。 中村慌忙向刘中正摇电话,可是电话直响,却没有人接,接着那里便传来猛烈的炮火声,中村知道不好,又急忙向衡水拍电报告急,请求救兵,同时命令鬼子坚决守住耶稣堂。空中立刻升起几个照明弹,把这耶稣堂的周围照得清清楚楚。耶稣堂四周的房子早被拆光了,架着铁丝网,墙上都挖有枪眼,鬼子沉着地用机枪步枪向外射击,那门小钢炮也在院子里吼叫着助威。 赵振江一面命令炮手往院子里打炮,一面命令大家瞄准敌人的枪眼射击,杀伤敌人;因为鬼子的枪打得较准,要是这时硬冲,必将造成大量的伤亡,所以双方就这样相峙着。一会儿,王二虎带着队伍来了,当他了解了这情况后便不在乎地对赵振江说:“在涧里都把中村打垮了,在这里就不行?难道说中村比以前长硬实了!” “同志,你怎么不分地点条件呢?”赵振江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时敌人被逼在一个坑里,现在却有围墙、铁丝网!那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今天夜里却比白天还亮!” “那也得想个法子,老这样等着,一会就天明啦!”王二虎这话提醒了赵振江,他忽然想到那土坦克,便对二虎说:“你到北门外把土坦克弄来。” “这才对嘛!”王二虎笑着走了。 中村见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听到援兵的动静,又急忙往衡水拍了一份电报,接到回电说已经出动了,他又鼓励鬼子说大批援兵就要开到,要他们奋勇抵抗。其实衡水这时也很吃紧,稻本听说中村求救,便派出两汽车鬼子,谁知出城不到十里就中了分区部队的埋伏,给打回去了。 赵振江忽听身后轰隆隆一阵响,回头一看,是王二虎把土坦克推来了。土坦克是用厚柳木板做的,长方形,有两个方桌那么大。外面用铁丝绑着五层湿被子,下面安着四个牛车轮子,地雷装在前面,由四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在里边推着,这玩艺一共加起来有千把斤,所以走起来轰隆隆的,倒是十分威武。 赵振江把土坦克检查了一遍,立刻命轻重机枪一齐掩护,但见一层火网盖过去,直打得砖瓦飞扬,鬼子无还手之力,土坦克便乘机朝耶稣堂的大门直冲过去,这耶稣堂大门口的路平时本是走汽车用的,所以修的又平又光,不大一会那土坦克便冲到大门口,战士们迅速把地雷取出来,埋在大门根,又推着土坦克回来了。 他们刚回来,轰的一声,地雷爆炸了,耶稣堂的门楼崩塌了,门扇不见了,赵振江把匣子枪一举:“同志们,冲啊!”“冲啊!”“杀呀!”战士们端着刺刀冲进去! 枪声不响了,人也不喊了,满院子只听得呼哧呼哧的声音,双方展开了肉搏战!鬼子一个一个地倒下了;那些新鬼子兵把枪一扔,蹲在地下就哭了起来;宪兵队长小野换了一身便衣,正准备逃走,被王二虎一把揪住,也乖乖地当了俘虏;只是没有发现中村,大家见耶稣堂大厅的门关得紧紧的,料定在那里边,便朝里打起枪来,赵振江上前一脚把门踢开,只见中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肚子切开了,肠子流了一地,那把镶着三个金星的东洋刀,还紧紧地攥着,原来这家伙已自杀了。 黎明,全城战斗胜利结束,枪声仃止了,可是似乎比战斗中还要忙乱,大亍上的人们跑来跑去,川流不息:押俘虏的,捉汉奸的,抬采号的,清理战利品的……不住地有人追在马英的身后请示报告。马英走到伪县政府门前,对支前工作队的王瑞生说:“指挥部临时在这里办公,请你写张条子给贴上。” “大队长,你评评理!” 马英猛听得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云秀拖着支前工作队管粮食的陈宝义来了。没等马英发问,就听到云秀气呼呼地说道:“我们把采号包扎完了,自动邦助他们去运粮,他竟不让,说我们女……” “大队长,我是怕她们一来,弄乱了……”陈宝义没等云秀说完就抢着道。马英一挥手,打断他的话:“你们干部该做什么呢?就是要学会组织管理嘛!” 陈宝义无话可说,转身就走了,云秀也忙跟着跑去。马英刚一转脸,就见郑敬之和肖阳一齐过来了,他忙迎上去,便紧紧地拥抱起来,马英第一句话便问道:“老侯大爷他……” “他英勇地牺牲了。”郑敬之特别加上“英勇”两个字,并且说得十分沉重。肖阳接着道:“他死前曾对我说,要求批准他为共产党员。他真够得上是个好党员! “是啊,”马英说,“我同意追认他为共产党员,不过县委会要讨论一下。” “马大娘!”郑敬之忽然惊叫道,“怎么,你让大娘也来了?”“我娘参加工作了。”马英笑着说。郑敬之和肖阳听了,忙抢先迎过去。马大娘拍了拍他两人的肩膀,笑着说:“还是以前那样子,没有变!你们可不容易啊!” 马大娘忽然发现了马英,便一把抓住他问道:“孩子,苏金荣给打死了没有?” “他跑了。” “跑了?”马大娘惊疑地说道,“你怎么让他跑了!”一种仇恨和忿怒的表情在她的脸上掠过,“跑了,这坏旦,跑了,”她沉重地喃喃道。 马英直立在马大娘面前,这时杜平、建梅、小李、玉田等许许多多同志和乡亲的面影,以及父亲、姐姐的模胡的影子似乎都一个个地在他眼前出现了;但他随即又想到眼下急需进行的许多工作,首先是需要和李朝东取得联系,……他上前抓住马大娘的手,带着显然有些激动的声音说道:“跑不了,娘,他跑不了的,我会记住他欠下的我们的帐的。”“大娘,放心吧,我们总有一天会抓住他的!”郑敬之也在一旁说道。 马大娘望着他们,慢慢地点了点头,今天的胜利已经给了她这样的确信,她又怎么会不信儿子和同志们的话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春天的阳光带着无限的暖意照临在这解放了的县城上空,照临在历尽灾难、如今是为胜利而忙碌着的欢腾的人们。马大娘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在战斗中锻炼得更其坚强和成熟了的儿子,望着周围这些年来和乡亲们一同饱受艰辛的同志,望着沸腾着胜利的大亍,有些辛酸、然而又是充满了欢乐和激动的眼泪漾满了她的眼睛。……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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