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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单梅和路习洋相爱了。下了班,单梅经常去路习洋那儿过夜。
  “我呆在这儿真的不妨碍你?”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路习洋说,“有你在身边,我写起来更顺畅些。”
  路习洋写作的时候,单梅便拿过一本书离得远远的,坐在堂屋静静地看,不发出一点声响。但她总忍不住要看一眼路习洋,路习洋坐在电脑前,嘴角衔一支烟,噼呖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很投入,有时嘴里还念念有声,像是置身于无人之地,她看了高兴。只是到了九点钟的时候,路习洋便把电脑关掉了,不写了。
  “这么早就不写了?”她问。
  “我已经写了八个钟头了。”路习洋说。
  “可你以前不是要写到十二点钟左右的吗?”
  “我每天总是给自己规定一定的工作量,”路习洋说,“有时候完成得很快,有时候就很慢,不得不拖到十一二点钟。今天就完成得很快,有你在身边,我总是完成得很快。”
  但单梅怀疑他是故意这么早就停笔的,她呆在这儿,他不安心,或者说为了多些时间陪她,所以就早早地停了笔。“看来是我妨碍了你,这可不好。”单梅说,“我要是不呆在这儿,你不肯定要继续写下去么。”单梅决定以后还是逢上周末再到这儿来过夜,她把这一想法告诉了路习洋,路习洋不依,说:“你弄错了,你应该天天来。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有你在身边,我写起来要顺畅得多。”单梅为难,她也想天天上这儿来,她爱他,但正因为爱他,才害怕影响他。“但愿真是这么回事。”她最后说。
  “饿吗?要热些饭菜给你吃吗?”她关心地问。
  “也好。”路习洋说。
  她于是打开煤气灶给他弄吃的,他站在她边上,一下一下地用拳头捶打腰部。“是不是腰痛?来,我帮你捶。”她说。她帮他捶起了腰部。他说:“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坐久了这腰会酸溜溜地痛。”她说:“那当然啦,你一连坐八九个小时动也不动,这腰怎么会不痛呢。”她感叹,“写小说是很清苦的差事。”
  “可我喜欢干这一行。”他说,“我只有干这个才有信心。”
  “我知道。”她说,“所以也值,只要将来能干出些名堂来,清苦些是值得的。”“那你认为我这条路会成功吗?”
  “我相信你会成功的。”她说。
  捶了一会儿,他不要她捶了,说:“好多了。”他搂住她亲嘴,她扭转头躲开了。“怎么啦?”他问道。
  “你满嘴烟味,”她说,“就像你爸爸一样,浓得呛人。”她不慎说漏了嘴。
  “你怎么知道他嘴里有烟味?”
  “他说话的时候我不是能闻到么。”她装着很随意的说。
  还好,经她这么一说,他没有再怀疑什么。她可是虚惊了一场,心想差点出了纰漏,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些了。
  睡在床上的时候,他们开始做爱。她只消上这儿来过夜,他便一定要跟她做爱,乐此不疲。她想这是因为他还小,还不知道节制,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激情。看得出,他很爱她的身体,因为他一再表明要有绝对的拥有权,他说:“你得答应我,别跟其它男人做,也别再跟你那个老公做。”为了博得他的爱恋,她谎称:“我快一年没跟他做过了。”他听了很高兴,立刻又说:“那你能够保证也不跟其他男人做吗?”她佯装生气,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见她在生气,他便笑着解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觉得你已经完全属于我了,我不能容忍别人占你的便宜。”她听了这话其实很高兴,他对爱情的自私与小心眼正好说明他爱得真诚,爱得投入,但她不想转变得太炔,她板着脸孔说:“你把我当成你的私有财产?可我是个自由的人呀,又不是一件东西。”
  做完爱,他们仍然赤身搂抱在一起。
  他说:“我爱你。”
  她笑着说:“我知道了。”
  “那你也爱我吗?”
  “我可从没说过我爱你。”她故意这样说。
  “我是说你爱我吗?”他又问。
  “我不是说我没说过吗?”
  “那你不爱我?”
  “我也没说过不爱你呀。”
  他这才知道她是在故意调侃,他给捉弄了。为了征服她,他使劲搔她的痒,把她搔得格格直笑。“你今天要不说爱我,我就一直搔下去。”他说。她笑得实在吃不消了,只好哀求般地说:“我爱你。”他便停住手,说:“早说出来不就免受这场罪了吗?”
  “你硬要我说爱你,可你还小我四岁呀,只是一个小弟弟,”她说道,“你怎么在我面前做个大丈夫?”
  “谁说我小你四岁?”他突然抵赖。“我比你大,至少是跟你差不多大,你得管我叫阿哥。”
  “你还没叫我阿姐呢。”她说,“你以为别的可以吹牛,年龄也可以吹牛吗?”
  “我可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比你大,你得叫我阿哥。你叫我一声阿哥好吗?”
  单梅不肯叫,他便又要以搔痒要挟,无奈,单梅只好卖乖地叫了一声。这一叫可把他乐坏了,煞有介事地哎了一声。单梅也觉得挺有趣,说:“你这么有心做阿哥,可惜你小我四岁,要是大我四岁,我倒可以天天叫了。”
  “你就当我大你四岁好了。”他说,“反正我以后要娶你,也就是说要做你的丈夫,所以不管我小你多少岁,名义上都比你大。”看来他是十足的大男子主义。
  “你想娶我?”她惊愕。
  “对呀,要不我干嘛爱你呢。”
  “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是想娶你。”
  “可这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你是说我父母不会同意?”
  “反正不会成功。”
  “我不信,”他说,“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我不相信做不成。”
  他搂住她,笑着说:“你难道不肯嫁给我?”她也笑着说。“我可不想嫁给一个小丈夫。”他又要搔她的痒,说:“你怎么还说我小?快叫我一声阿哥,我饶了你。”她不肯叫,他搔她痒,她便只好戏叫了一声。“这才像话。”他老气横秋地说。说完,他亲起了她的嘴唇。
  “你是几时爱上我的?”他说。
  “我记不清了,你呢?你几时爱上我的?”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爱上了你,只是那时候的感觉没现在这样强烈。我那时看见你这么漂亮,就忍不住想爱你。”
  “你仅仅因为我漂亮才爱我的?”
  “不,漂亮只是一个方面,是我关注你的理由。确切地说,我是在对你多方面观察之后才爱上你的。我发觉你跟我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很容易沟通,每次跟你谈话总是很愉快。而且你那独特的气质迷住了我,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会爱上什么女人。”
  “可我第一次看见你并没什么好感。”单梅说。
  “为什么?”
  “你细皮嫩肉,看上去一点也不粗扩,而且这么英俊,这么文质彬彬,这就使我想到了孔西,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但是后来我发觉你并不像他,你有着男子汉的气概,有着一股积极的精神,这是你和他最根本的区别。”
  “于是你就爱上了我?”
  “不,我只是对你产生了兴趣,我开始爱你可能是在跟你亲嘴之后,你知道,我不可能随便跟一个人亲嘴的,除非我已经爱上他。”
  “这么说你不是在亲嘴之前就爱上我了吗?”路习洋笑道。
  “可能吧。”单梅说。
  “可你刚才还不承认爱我呢,你其实早就爱上了我。”路习洋说。
  路习洋又跟她亲起了嘴。
  单梅的确爱上了路习洋,她懊悔和宋宪发生的一些事。只要想到和宋宪发生过的那些事,她就在内心深深地忏悔,她负疚,觉得抬不起头来。她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和一对父子分别发生这种关系。万一传出去了,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她不可能爱宋宪,不幸的是在那一段时期里,她内心空虚,痛苦,给宋宪乘虚而入,奸污了她,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幕她还非常委屈,那感觉就是被人欺凌,她形单影只,没有谁帮助她保护她,她只好忍气吞声,忍受欺凌。好在宋宪给她提供了个收入不菲的工作,作为对她的补偿,她也只有认了,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个路习洋,偏偏路习洋又是宋宪的儿子,她喜欢路习洋。路习洋生就一股敢闯敢拼的精神,那么执拗地顽强地追求着她,她无法拒绝。她也意识到跟路习洋的接触甚至会给自己带来毁灭性的灾难,面对这有可能出现的灭顶之灾,她试图躲避他疏远他,但他过于执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在最后妥协的时候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因为我爱他,我无法做到不爱他。她想你爱一个人是肯定没错的,爱情是神圣的,爱情不可能是欺诈,不可能被利用。在那情窦初开之际,她就渴望着爱情,她渴望爱上一个人,也渴望那个人爱上她。她曾经屡屡为想像中的爱情激动不已,然而直到今天才姗姗来迟。她痛苦,她不想放过这次宝贵的机会。如果有人硬要说她是勾引一对父子,说她行为不检点,或者干脆把她说成是淫妇,她也在所不惜,她不想被人剥夺爱情的权利。他们既然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她又不可能封得住他们的嘴巴。她相信爱一个人是问心无愧的。她从没爱过宋宪,宋宪奸污她并不是她的错。况且现在她已经在躲避他了,自从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路习洋,她就开始躲着他,不让他干出半点出格的事。
  宋宪多次约她出去吃饭,她始终不肯,她清楚他约她出去的目的。她尽可能不和他单独呆在一块,她讨厌他至今还贼心不死。“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你就不肯再跟我做一下吗?”宋宪又是恼怒又是可怜巴巴地说。看着他那张被性欲折磨得苦楚的脸,他觉得好笑,他又不是没有老婆发泄,干吗偏要找我呢?他把我当成什么了?竟然一而再地要找我发泄性欲?这样一想,她就更是不给他半点得逞的机会了。
  宋宪为此痛苦,他搞不清她为什么突然就如此坚决地拒绝他。难道我什么地方惹她生气了?他觉得她像个精灵,他捉摸不透她的脾性。也正是因为她像个精灵,他才不折不扣地迷恋上了她。她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跟她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他那脸上日益衰老的皱纹增加了他的紧迫感,由此而来的恐慌使他更加沉湎于女色,只有在年轻女人身上,他才能够找到安慰与寄托。这便是他千方百计把单梅搞到手的最直接原因。只是随着日后深入的接触,逐渐地,他竟然发现自己爱上了她。从比较中不难发现,他对艳朵仅仅是单纯意义上的性爱,面对单梅除了性爱,似乎还揉和着别的成份,这无疑是爱情了。单梅爱不爱他是另一回事,问题是他爱她。他觉得这个年轻女人有着许多独特之处,她一点也不像艳朵那样粗俗肤浅,她端庄内敛,具有高贵娴淑的气质。这种气质深深地震撼着他,使他为之倾倒。而且她聪敏,她做任何事一点就通,只要是交给她办的事,她总能尽善尽美地完成。经过这么一段时期以来,她已经成了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他离不开她了。认识她这些价值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爱情这个词在他是陌生的。年轻时他像其它同龄人一样渴求过爱情,但那时候命运待他太残酷,这一最平常的事物轮到他便是奢求了,可望而不可及,无奈,他被迫放弃了这一念头。他只是想:我只要能讨上个老婆就足矣。讨老婆与谈恋爱是两码事。如果说谈恋爱是一种奢求,那么讨老婆便是一项最明智的选择。你只要能混出一定的生活基础,便可以请人给你介绍老婆,便可以结婚。这是很现实的一步棋,毫无浪漫可言,既然不浪漫,也就跟爱情沾不上边。好在后来他讨上了路齐英,路齐英和他一样,属于大龄青年,在那特殊的时刻,两人便有着一些共同语言,也就使他依稀尝到了点爱情的滋味。那么一点可怜的爱情早已不存在了,即便使劲地回忆,他也寻找不出它烙下的印迹。因此不妨说他的生命中一片荒芜,不妨说他从来也没拥有过爱情,他不曾爱过什么人,生活在他无疑是一泓死水。随着年龄渐老,他就更不敢奢求什么爱情了。而且现在提起爱情这个字眼,他已没了年轻时高涨的激情。他早已默认此生追求的只能是性爱,能够追求到性爱,他也满足了。他甚至想,男人谈论爱情是可笑的。爱情是那些奶油小生和女人们的事。男人只需要性爱,只需要占有和发泄。可笑的是,正当他大事捍卫这一观点时,竟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千真万确地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对路齐英没有一点激情,路齐英跟许多平庸的女人一样,一到这个年龄便开始发福,浑身上下长满了赘肉,这是衰老的表现。而他又那么惧怕衰老,衰老意味着失去,意味着终结,这么快就叫他走向终结,他心犹不甘。在这万花筒般的世界里,他摄猎的还太少,太少。因为他有着与别人不同的特殊性,那就是他开始得太晚,而他又急于把失去的都补上,这就给人垂死挣扎的感觉。在这方面人们只会笑他,他唯有自我怜悯。路齐英的衰老从一个侧面加剧了他的恐慌。他早就看出,发福后路齐英的女人味少得可怜,剩下的只是一些被人称道的母性。他可不稀罕这些。
  他讨厌儿子路习洋,他不知道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儿子来,他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像自己。在初为人父那一阵子,他像常人那样对儿子寄予了一定的厚望,他要把他培养成大学生,要把他送去国外深造,心想儿子将来的路要平坦得多,因为他已经为他铺好了基石。他要让儿子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登攀。想想自己年轻时从零开始的艰辛,他为儿子感到欣慰,也为自己能为儿子创造这么好的基础感到骄傲。只是他万没料到,儿子乳臭未干之际,竟然这么坚决地背离了他。儿子根本就不稀罕他给创造的基础,也就是说没把他的良苦用心当一回事。这一下子激怒了他。我拼死抉活地创造财富,将来还不是给你继承的么。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不孝的儿子竟然毫不领情。不领情倒也罢了,没想到他还瞧不起他轻视他,狂妄地自以为比他高明,高明到不好好读书,跑到郊外写什么狗屁不通的小说。为了让儿子回到正道上来,他曾想采取高压措施,但是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他发现儿子已经到了死不悔改的边缘,已经无可救药了,再采取什么高压措施,只会加剧父子之间原有的仇恨。没必要了,就让他放任自流吧。
  于是他逐渐淡忘了对儿子寄予的厚望。成材不成材是他自己的事,反正我已经尽到责任了,他这样想。儿子躲到郊外写小说以后,他们就难得见上一面。见面的次数少了,他也就不再想他的事了。感觉中便好像没有这个儿子。儿子从他的头脑中淡出之后,他幡然醒悟:我为什么要为他操心呢?有这个必要么!他想人还是应该自私,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他从小就没体验过什么父爱母爱,这社会是残酷的,没有人关心你帮助你,你只有自己关照自己。你凭借才能创造了财富,为什么要留给别人而不自己享用?你可以挥霍,可以用来换取一些漂亮女人的欢心,即使活到70岁的话,也只余下十几个年头了,你应该加紧挥霍加紧享用,否则过了这一时期再想怎样就来不及了。
  他讨厌儿子讨厌老婆,他对现有的这个家庭极为不满,他甚至产生豁出去的心理,想离掉路齐英重新组建个家庭。他爱单梅,她要是肯跟他结婚,那么他所有的财富都可以归她,只是她肯吗?她着重这些财富吗?
  他苦恼,因为她总在故意躲避他。她为什么要躲避呢?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会不会是因为艳朵的缘故?她发现我至今还隔三岔五地跟艳朵做爱,她就吃醋?他寻找不出其它原因,他想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办,他可以立马把艳朵辞退了,和艳朵断绝一切关系。只要能够得到她,牺牲一个艳朵很值。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他找到单梅,直截了当地说:“你看我是不是应该把艳朵辞掉?”单梅懂得他的意思,但是她怜及艳朵的生路,不肯。“干嘛好好地要把她辞掉?”她说,“现在经济不景气,找个工作又是这么难,你把她辞掉了,她还靠什么生活?”他想说“我可不管她这些”,但是没说,他害怕这句话会引起单梅更多的反感。
  他思忖着怎样才能重新占有单梅。他了解单梅的个性,为此不能来硬的,只能顺着她的毛发梳理,同时小心地进行引诱。从以往的经验中他知道,钱能够买到女人的心。他想对待单梅最好也是用这套方法。
  于是他说:“你知道吗?我打算在帝做花园给你买一幢别墅。”
  他这是要以买帝做别墅为诱饵,钓她上钩。谁知她拒不上钩,而且给一口回绝了:“我不需要什么房子,我有房子住。”
  “但那是别墅,是高档住宅。”他强调道。
  “我知道,”她说,“可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
  “我不需要什么。”
  他无计可施。她毕竟不同于艳朵,艳朵是个为贪钱财不惜卖身的贱人,她可不是。但他又想,不对呀,她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她以前肯跟我做爱不就是因为我给了她一个三万块钱年薪的工作吗?面对三万块钱的年薪她倒心动了,为什么现在倍上几十倍反而无动于衷?他真的搞不懂。忽然他想,她会不会是有了男人?他知道,她已和丈夫分居了。分居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婚,离婚后她无疑还要重新找个男人,重新结婚。难道她已经找到了男人?
  这天是周末,下了班,他又约她:“一起出去吃饭好吗?”
  “不行的,”她照例摇了摇头。“我没空,我有许多家务堆在那儿要干。”
  “我们光是坐在一起吃吃饭。”他在设法打消她的疑虑。
  “不,你还是叫艳朵去吧。”她说。
  说完她走了。他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没有骑自行车,他觉得不无蹊跷,会不会是有人开车来接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注意到她只是上了一辆公交车,并没有哪个男人来接她。她这是要坐公交车回去?不对呀,那公交车可是朝相反的方向开的呀,她这是要去哪里?是不是去和别的男人幽会?他兴奋,自以为发现了她的秘密,他开着小车尾随着那辆公交车,他要把她的秘密戳穿。
  那辆公交车沿途停过好几个站,正好逢上下班的时候,上下的乘客便特别多。他留心着她是不是下来了,没有,她一直没下来。确信她还在车上,他便继续尾随。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他适时适度地保持车距。
  他发现那辆公交车直奔马甸的方向开去。马甸是郊区的一个乡镇,比较远,但现在已经融为这座城市的一部份了。经过许多站台之后,那公交车上的乘客已是寥寥无几。他注意到她始终没有下车,她还坐在车上。看来她此行的目的肯定是要去马甸了。她为什么要去马甸?她去马甸干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他猜想肯定是有什么男人在等她,不然她干嘛要风尘仆仆地从城里赶过来呢。
  公交车开到了终点站,在马甸街心公园那儿停下了,所有的人便下了车。他看见了她,她下车后便低着头快速朝一条小路走去,像是生怕被人发现。她两手插在外衣的口袋里,背着一只紫红色皮质坤包,她走路的时候带点轻微的跳跃,那皮质坤包便也跟着跳跃跟着颤动。他盯视着那颤动的紫红色坤包发呆。猛然间,他想起儿子路习洋就住在这马甸,他听路齐英说过的,说他是在马甸租的房子,没错。他的脑门嗡地一下,他惊呆了,这么说她这是要去和儿子幽会?她在这马甸不可能有熟人呀?他想她肯定是去找他儿子的。这个婊子,他想,我还以为她是个正经人呢,我一直在抬举她,一直把她放在大拇指上,没想到她原来是个臊货,她竟然勾引上了我儿子,这个婊子。他恼羞成怒,他远远地尾随着她,他要把她当场抓住,要撕她的皮。我竟然还一直蒙在鼓里呢,他想。他记得那次在他家吃火锅,他就发现她和路习洋对视的眼神很特别。他当时觉得奇怪,并且有过怀疑,但他不肯相信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事,没想到还真是的。这个婊子,她怎么没有一点廉耻心?居然在偷偷地玩弄我儿子。
  他咬着牙远远地尾随。我竟然还爱着她呢,这个婊子,他觉得一脸晦气,觉得蒙受了莫大的耻辱,真想加大马力一下把她撞死。恼火归恼火,他的头脑倒很清醒,心想不能太冲动,而要设法抓住把柄,只有把她当场逮着了再撕她的皮。他努力保持镇静,悄悄跟着她。忽然他想,不行呀,这样跟过去无疑要引起路习洋的怀疑,路习洋要是问你为什么跟单梅的梢,他就无法回答。不管他怎么回答,路习洋都会怀疑,这就暴露了他和单梅的关系,会使他无地自容。他毕竟还是个父亲,毕竟还要讲究个面子。他怯步了,刹住了车。
  单梅浑然不知有人在背后盯梢,她一味地低着头朝前走着。她走路时那独特的跳跃姿态在宋宪眼里已不再可爱,不再美好。她从前所有的娴淑与端庄如今都成了假像,成了她用来蒙蔽人的伎俩,这个可憎的十恶不赦的阴险的女人,宋宪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会看走眼还会受骗上当。他于瞪着眼,直到她朝右边拐过去不见了,他才掉转车头往回开。
  他开得很慢,他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他待她那么好,并且还真心爱上了她,她不理会倒也没什么,可竟然勾引起了他儿子,他生生地觉得被人抽了一记嘴巴,这无形的嘲讽与耻辱比抽嘴巴还厉害。他觉得女人不是人,而是件东西,你要对东西产生感情是可笑的。东西是供人使用的,供人发泄的,没必要把它提到人的高度来对待。一件东西,他嗤之以鼻。作为一件东西,他已经使用过她了,没什么稀罕的了。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件东西可以用,不是么,他不是还有一个艳朵么。
  他驱车直奔艳朵那儿,他要去发泄,要去满足对东西的占有欲。我差点昏了头了,他想,竟然想为那件东西买幢别墅呢,这至少也要花上头两百万,有这个必要么,这不是昏了头么。她那么个丁点儿大的东西,哪值得了这么多钱。他觉得这么一来自己变得聪敏了,他要学会吝啬,要学会原本玩一件东西的钱用来玩弄两件东西,三件东西,直至更多。这才划算,他想。
  不一会儿,他已经来到了艳朵租住的那个地方,他下了车,关好车门,走了过去。他发现艳朵的屋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是250的那种,劲道十足。他觉得奇怪,会是房东的吗?不可能,房东绝不会把摩托车停在这儿。那会是谁的呢?
  他正在犯疑,忽然听见艳朵的屋子里有人在说话,好像是个男的,那房门紧关着,闩上了,他推了推,没推动。于是他敲门,敲得很响。屋内的说话声立刻停止了,一片静寂,他使劲地敲。
  “谁呀?”艳朵在屋内问道。
  他不作声,仍在使劲敲。
  门给打开了。“你怎么不说话?”艳朵说。看得出,她很惊慌。
  “你怎么迟迟不开门?”他反问道。
  他看见屋里的确有个男人,那男人四十岁上下,看见他走了进来,兴许是心慌,就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了。这对狗男女,他在心里骂道,他刚要开口问,艳朵却抢先说了:“你们还不认识吧,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叔叔,在城里开了家广告公司……”艳朵指着那男人说。
  那戴墨镜的男人点头哈腰,说:“你是清安啤酒厂的厂长,是吗?我认识你。”说着就伸过手去要和宋宪握手。
  宋宪扬起头,不跟他握手。“我可不认识你。”宋宪说。
  那男人遭此“礼遇”,却还赔着笑脸,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在这坐坐。”说完,做贼心虚地溜走了。
  “他是谁?”宋宪两眼盯着艳朵。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艳朵立刻施展出一副媚态。“他是我叔叔呀。”
  “你到底有几个叔叔?”
  艳朵愣了愣神,说:“有两个。怎么啦?”
  “那你以前怎么说只有一个?”
  “我跟你这么说的吗?那我肯定是说错了。”
  “你别骗我,”宋宪说,“就算他是你叔叔,他在农村呆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跑到城里来开广告公司?”
  “他是我堂叔。”
  “哼,你的叔叔也太多了。”
  “可他真是我堂叔。”
  “别再瞎编了。”宋宪不耐烦了,厉声吼道。
  艳朵见他发火了,便不敢作声。
  “还想骗我,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宋宪又说,“你说,你是几时跟他搞上的?”
  “刚认识没几天。”
  “你承认了?你刚才不还振振有辞地说是什么叔叔吗?”宋宪滤她。“你好好想想,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
  艳朵默不作声。
  “就凭你这个样子还想叫我买房子?”
  “可这不能怪我。”
  “你还有理由?你说?”
  “谁叫你跟单梅好上了呢。”艳朵像是十分委屈。“你好找女人,我为什么就不好找男人?”
  “你再说一遍。”
  “我不是说了么,我是被你逼的。”
  叭,宋宪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抽得她捂住了腮帮子,失声哭了起来。
  “你打我?”
  “你别忘了,你是我养着的,说白了就是我包的二奶,居然还满有理由地要找男人,你再敢嘴硬我就撕了你的皮。”
  艳朵吓得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仍旧捂住腮帮子,一双媚眼在静静地淌着泪水。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5年之内只服侍我一个人,不去找别的男人了吗?”宋宪说,“看来你是不想要那房子了,也好,我这就去给退了。”
  “你敢!”艳朵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她已不再哭了,她那双媚眼刚才还流着泪水,霎那间竟凶狠起来,那所有的妖艳与媚态都不见了,活脱脱一副泼辣婆的嘴脸。“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以为我是给你白玩的吗?”
  宋宪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他险些给镇住了,但他毕竟是个厂长,久经沙场,他有足够的能力对付她。他用不紧不慢的口吻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不但要把那房子退掉,还要把你从厂里撵出去,你明天就不用再去上班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艳朵在他背后咆哮:“你对我不仁,我也对你不义,我要告你,要把你搞得身败名裂,你看看到底谁狠。”
  宋宪走到小车跟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发动引擎,踩上油门,呜地一下飚了起来。他无论无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一天里竟会遇上这么两件事,他觉得晦气,觉得天底下的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天已黑了下来,他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家,虎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闷声不响。路齐英见他这样,就走到跟前,小心地问:“出什么事了?”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心里格登一下,心想是不是跟我有关?
  “你养了个好儿子。”他骂道。
  “习洋出什么事了?”她继续小心地询问。
  “你说,他是不是住在马甸街心公园那儿?那儿有一条小路,要往里走上那么一段,是不是?”
  “是要走那么一段小路,”她唯唯喏喏地说,“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要问你,是你养的好儿子。”他横眉怒目。
  “什么事你快说呀。”
  “他在那儿跟单梅同居了。”他继续凶道,好像这一切是她教唆的。
  “真的这样?”路齐英大为惊讶,但她不肯相信,她说,“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呢?”
  “你以为我有闲功夫跟你扯淡?”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其实早就怀疑他们了。”他语气开始平缓,这是因为他心虚。“我发现她下了班总是乘坐公交车,而那公交车又是开往马甸方向的,我担心她是去习洋那儿,所以今天我特意跟在后面,我看见她在街心公园那儿下了车,然后走上一条小路,再往右拐。这不说明她肯定是去习洋那儿的么。”
  “真是这样?你看见他们呆在一起了吗?”
  “我可没去,我看见她朝右边拐过去了我就回头了。”
  路齐英呆若木鸡,她无法相信习洋和单梅竟然会同居,他俩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朋友,他们怎么会背着她干出这种事来呢?他们还会有脸面见到她?她不肯相信,她说:“不可能的,你又没亲眼看见他们呆在一起。”
  宋宪又瞪了她一眼,说:“她已经走上了那条小路,已经朝右边拐过去了,你还要亲眼看见什么?”
  “那你现在开车送我过去好吗?我要看个究竟。”
  “要看你自己过去看,我可不想看见他们呆在一起做什么事。”
  “可这晚上已经没公交车了,你叫我怎么过去?”
  “骑自行车去。”宋宪不耐烦地说。
  “这么远的路,又是夜里,你叫我怎么骑?”
  宋宪抽起了烟,不再理睬她。
  路齐英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痛苦。她害怕这件事是真的。她想,明天一定要去搞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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