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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病塌柔情


  难道是白玉仙那一批人去而复返?想一想,又觉着不太可能,敌人虽然撤走了,但张杰、罗镖和那六位镖师仍带着数十位捕快,在赵府中巡逻防守,防守的部署相当严密,如若有人侵到花轩附近,应该是早已有警讯传出了。
  这花轩是赵府中防护的重点之一,接近花轩,至少要经过两道暗卡。
  常九缓缓移动身子,向外行去,希望一探究竟。
  突然,一人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常九的右碗。
  常九转头看去,不知何时,肖寒月已经醒了过来。
  肖寒月摇摇头,低声说道:“不能出去。”
  常九吁一口气,道:“你……”
  肖寒月接道:“我可以行动了。”
  常九道:“那很好,你歇着,我到外面看看。”
  他心中怀疑有人能悄然接近花轩,但明明又听到了花树拂动的声音,希望能看个明白。
  肖寒月摇摇头,道:“咱们到窗口看看。”
  常九点点头,两个人缓缓移动身躯,行到窗前。
  夜色幽暗,但室中比外面更黑。
  两人凝目向外探视,一面倾耳静听。
  常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一束花丛之中。
  过了半注香之久,果见花树拂动,一个人缓步由花木中行了出来。
  常九心中暗道:好小子,你终于出来了!一面又暗自怀疑,这人的举动如此大意,何以布守的明桩、暗卡,竟然没有发觉?但见枝叶浮动,缓缓行出一人。
  这时,肖寒月和常九的目力,都已适应黑暗,只见那行出花树叶中之人,竟是杏花。
  杏花手中捧着一个尺许大小的盒子,绕着花轩行了一周。
  她步履沉重,每一步常九都听得十分清楚,显然是不会武功的人。
  任是常九的经验丰富,也瞧不出这是个什么名堂?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婢,躲在花树丛中,用心何在?肖寒月的全部精神,却是集在在杏花手中捧的那个盒子上。他心中明白,那盒子之内藏的秘密,就是赵幽兰终日躲在跨院的原因,但它藏此什么呢?张杰告诉过肖寒月迷惑不解的是赵幽兰的转变,那不但是外形的态度转变,而是赵幽兰整个的性格在改变,一个原本十分伶俐活泼的少女,突然间变得相当阴沉,绝美的容色,也笼罩了一层莫可名状的冷厉。
  肖寒月相信赵幽兰这些转变,都和她目前从事的工作有关,费解的是,什么样的工作,会使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有这样大的变化?纵然有蛛丝马迹的可寻,但百闻不如一见,肖寒月很希望能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
  杏花绕着花轩,行了一周,又抬头望望天色,然后,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幽暗的夜色中,肖寒月似乎发觉了一些细小的点影,投入了盒中,一种极为低微,形似昆虫飞动的声音,传入耳际。
  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杏花才关上盒盖,抱起盒子,转身而去。
  直待杏花离去,常九才长长吁一口气,道:“肖兄弟,你瞧到了没有??肖寒月点点头,道:“看到了。”
  常九道:“杏花那丫头抱着的盒子里,似乎是装了很多小虫?”
  肖寒月道:“在下伤势初愈,目力不清,看的不太清楚,常兄,可瞧出那是什么小虫吗?”
  常九道:“夜色太暗,瞧不出来,不过,就听觉上言,似乎是一种飞动的小虫。”
  肖寒月道:“是不是有很多的小虫,飞入了那个盒子里?”
  常九道:“为错,想不通的是,杏花有什么能力,让那些小虫自投罗网,飞入了盒子里?”
  肖寒月沉吟一阵,道:“我出去瞧瞧,常兄请留在花轩之中。”拉开室门,奔出花轩。常九紧随身后,也行了出来。
  肖寒月快步行到了杏花停身之处,停下不动。
  星辰廖落,一片静寂,已然是五更过后的黎明时分。肖寒月对自己伤后醒来的体能,一直抱着怀疑,明明嗅到了一种淡淡奇香,却忍不住回顾了常九一眼,道:“常兄,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常九道:“对!有一股雅淡的香味。”
  肖寒月道:“这花轩附近,有四季不谢之花,那香味是不是来自花香?”“不是……”常九断然地说:“这种香味带有一种药草味道。”
  肖寒月点点头,道:“咱们回去吧!”
  重入花轩,常九已迫不及待地问道:“肖兄弟,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寒月沉吟一阵,笑道:“只能说这是一种推想,没有把握!”
  “就算这是一种推想吧,说出来给我听听总可以吧?”
  肖寒月道:“可以,但要常兄答允,暂时不得说出去。”
  常九点点头,道:“好!你说吧!”
  肖寒月道:“那盒子里,如是装了一种昆虫,例如蚊蝇之类,打开盒盖,让他们飞出来容易,但如让外面的蚊蝇自行投入盒中,那就不容易了。”
  常九道:“难道是那种带点药草味的奇香作怪?”
  肖寒月道:“常兄果然是阅历丰富的人,举一反三,就是那股香味的力量了!”
  常九道:“我想不通的是,杏花跑到赏花轩来,收了一盒蚊子,有什么用处?而且,收蚊子,也不一定要到赏花轩外花丛坐上半夜?”
  肖寒月道:“那不是普通的蚊蝇,而是杏花放出来的。”
  常九低声道:“放出来的,再收回去……”突然失声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肖寒月道:“声音低些,莫要吵了别人。”
  常九道:“杏花藏在外面,是为了保护你……”
  肖寒月苦笑不言。
  常九接道:“她们不相信,赵府中的巡逻,防守能够维护你的安全,所以,在谭三姑等离开之后,杏花赶来这里保护你。”
  肖寒月道:“应该是赵姑娘离去的时候,杏花就留了下来,否则,她如何能逃过常兄的听地之术?”
  常九被赞得甚感受用,微微一笑,道:“这位杏花丫头,好像是真的不会武功?”
  “她不会,而且,赵姑娘也不会,她们的自保能力,全仰仗赵幽兰那一身精深的医学。”
  常九恍有所悟的,道:“是了,那位风七,就是伤在那盒中的毒蚊之下。”
  肖寒月点点头,道:“在下也这样想,只可惜,没有看得十分清楚!”
  常九道:“这个推断,八九不离十……”忽然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这件事,当真匪夷所思,我常某人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十年,可是从未听闻过这等奇事,养一些蚊子,用作克敌。”
  肖寒月道:“常兄,这件事还未得到证实,咱们最好别说出去。”
  “不错,这些如非亲眼所见,就算说给了别人听,别人也不会相信。”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常兄,寒月复元的事,最好也别忙着宣布出去。”
  常九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敌人一定会求证在下受伤的情形,也许会留下供咱们追踪的线索。”
  常九道:“有道理,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复元了呢?”
  肖寒月心中一动,忖道:我始告诉他完全复元了,只怕他忍不住会说出去,至少会告诉谭三姑等。倒不如给他个莫测高深,使他不能畅所欲言。
  心中念转,淡淡一笑,道:“老实话,我也无法肯定是否已真的复元了?”
  “不会运气试试吗?”
  “试过了……”肖寒月说:“有时候,突然全感觉到一股凉意,由丹田中升了起来,使运行的真气,突然受阻……”
  常九急急接道:“你还在伤中,一点也谈不上复元,老实说,我常九见过了无数奇怪毒药中毒人立刻死亡,但从没有见过你受伤的情形,片刻之间,身躯如置冰窟,那么一个冷法,据赵姑娘说,你好像中于一种暗器之下,但我看不像,我想不出世上会有什么样的暗器,会有那种奇怪的威力……?”
  肖寒月希望能对自己受伤的情形,多一些了解,点点头,道:“常兄的意思是……”
  “我觉得你应该是伤在一种很高深阴寒气功之下,不过我可想不出,什么武功,能使人在一刻之间,会冻如寒冰?”
  肖寒月仍点点头,道:“实在厉害,在下只觉一股寒意透心,人已经晕了过去。”
  常九道:“说到这里,又不能不佩服赵姑娘的医术了,她使你能很快地醒过来,唉!不过也真是辛苦了,在那么多人面前,樱口渡气,使药物下候……”
  肖寒月吃了一惊,道:“什么,她……”
  “怎么?你一点不知道啊?”
  肖寒月道:“不知道,常兄请说的清楚一些。”
  常九仔细地说了经过。
  肖寒月沉吟不语,心中却大为感动,虽然旨在救命,但如没有那一份真势的关受之心,必有他策可想,用不着那么一个急救法。
  那不只是一份高贵的情操,而且是一种虔诚的爱意,赵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表达了一个心愿。
  试想一个姑娘家,日渡真气搅化药物,这件事传了出去还有什么人能娶她,她还有什么颜面,嫁给别人?常九似乎是没有想的如此深远,笑一笑,道:“肖兄弟,明天赵姑娘来看你的时候,你可要把病情症候,跟她说个清楚,练武的人,如果是真气不能提聚,那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肖寒月道:“寒月记下了。”
  常九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肖寒月奇道:“常兄,怎么忽然高兴起来?”
  “我想到一件事情,如果那位盈盈郡主也在花轩之中,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局面?”
  语声一顿,接道:“奇怪呀!昨夜闹得天翻地覆,我们那位郡主姑娘,怎么一直没有露面?”
  肖寒月苦笑一下,不再理会常九,闭上双目,盘坐调息。
  不论事情如何的变化、发展,肖寒月自知已成为事件的重心,他必需要尽快的恢复体能。
  事实上,经过几次的搏杀冲突之后,肖寒月对江湖已有了很多的了解,既然承受了剑帝这一身武功,已注定了卷入江湖这个漩涡中。
  精奇深奥的吐纳,练气之术,在两度坐息之后,肖寒月已自觉到完全复元。
  赵幽兰步入赏花轩时,已经是过午时分。
  看起来,她对肖寒月的关怀之情,并非如赵幽兰、张岚等料想之深,至少,她并未流现出迫不及待的关心和忧虑,她能忍耐了一人上午的辰光。
  这和盈盈都主的那种溢于言表的关顾、焦虑完全不同了。
  黎明时分,朱盈盈知道了肖寒月受伤的事,就一直守在肖寒月床前,一会儿送水,一会儿虚寒问暖,完全忘去了她金技玉叶的身份,也不顾身侧有人,而且,一直在自责自怨,为什么竟睡得那么香甜,一夜未醒。
  其实,是谭三姑暗中点了她一处穴道,不愿她涉险出战,尽管朱姑娘心中有些怀疑:何以会没睡不醒,但她并未追问。
  甘离王府,宁作平民的心中隐秘,这一下子,完全暴露了出来,但见她一片纯真的模样,不有人再忍心取笑于她。
  朱姑娘全不忌讳的温柔看顾,却使肖寒月有一些情怯心虚,好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伤势已愈,心中一急,就闭上双目,来个假装昏迷。
  赵幽兰也似是经过了一番打扮,薄施脂粉,巧配腮红,掩去她苍白的脸色,带着一脸淡淡的笑意,行到了病床前面。
  花轩中除了朱姑娘,还有着张岚、常九、谭三姑和王守义,跟着赵幽兰一起围在了病床四周。
  他们是真正关心肖寒月的伤势变化,因为,他们都明白,没有了肖寒月,就没有了抗拒那种神秘组合的能力。
  赵幽兰伸出纤纤玉手替肖寒月把脉,盈盈郡主立刻送上一把椅子让幽兰姑娘坐下。
  肖寒月心中的鼓,万一被赵幽兰从脉象上瞧出自己已完全复元,当众说出来,那可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立时暗中运气,使脉象波动,忽快忽慢。
  赵幽兰脸上微笑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脸严肃神色。
  这一股严肃,立刻感染到场中所有的人,个个皱起了眉头。
  失盈盈第一个忍耐不住,低声问道:“赵姑娘,肖公子的伤势……”
  赵幽兰收回搭在肖寒月右腕上的玉指,摇摇头,看了朱盈盈一眼,道:“不太好,脉象很乱。”
  “朱盈盈呆了一呆,道:“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不过,恐怕要养息几天了。”
  常九忍不住接道:“昨夜里肖兄弟跟我谈起,丹田中会突然升起一股凉意,阻止他真气运行。”
  谭三姑道:“那是说,寒毒尚未除尽,老身昨夜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出什么武功,不如此威力,竟使一个人,在片刻之间,冻僵过去,尤其象肖公子这样内功深厚的人!”
  赵幽兰道:“晚辈不懂武功,不过,就晚辈查看所得,不似武功所伤。”谭三姑道:“赵姑娘的意思是……”
  “肖寒月伤在一种寒毒暗器之下,天下有什么暗器,能在伤人之后,使人体温立刻下降,行血凝结?”
  场中无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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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幽兰低头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搭在肖寒月右腕穴之上。
  肖寒月正想变动脉搏,赵幽兰搭在左腕的玉指,突然加力,又突然放松,回顾了朱姑娘一眼,笑答:“郡主请放心,民女的医道,已深得家父真传,快则一天,慢则二日,我保证使肖寒月完全复元。”
  朱盈盈心中一松,却感到双颊发烧,这几句话,说得太明显了朱盈盈岂有听不明白之理。
  但她仍然低声应道:“多谢赵姑娘了。”
  只不过说的声音很低,但赵幽兰还是听到了,笑一笑,站起身子,道:“杏花!”
  站在花轩外面的杏花,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个药箱子。
  赵幽兰打开了箱盖,取出一个玉瓶,笑道:“朱姑娘,这玉瓶之中,有七粒丹丸,用温水送服,立刻给他吃下一粒,两个时辰之后,寒毒应该完全退除,要是还没有好,两个时辰之后,再服两粒,一定可以祛退寒毒……”
  “如果,还不好呢?是不是再要他服用一次。”
  常九摇摇头,道:“不行,药量太重了,无益有损。”把药交给朱盈盈,带着杏花离开了花轩。
  朱姑娘立刻忙着倒水,打开玉瓶,倒出了一粒红色丹丸,道:“肖兄,快请服下。”
  张岚一拉常九,两人先行离开花轩,谭三姑暗暗叹息一声,也和王守义退了出去。既然不能拒绝了朱姑娘一片好意,肖寒月只好张口把丹药吞下。
  水送丹九入腹,肖寒月立刻感觉到有点不对,只觉强大的热流,直透入丹田之内,心中大吃一惊,急急运气,把透入丹田的热逼住。
  朱姑娘眼看肖寒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赵姑娘配制的药物,效用很快,良药苦口,肖兄请忍耐一下。”肖寒月吁一口气,道:“郡主!我要休息,你也请吧!”
  “我没有事啊……”
  “不行,你去练你的‘银月飞霜’……”
  “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是想喝口水,也没有人帮你去拿。”
  肖寒月道:“不会,我至少要睡上两个时辰,你坐在这里,我反而有些睡不安了”。
  朱姑娘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听你的话。”起身行了出去,顺手把玉瓶放在床头的木案上。
  他不知道自己服用是什么奇药,但他内功精湛,立刻感觉药力不对,这一阵运功排药,花去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工夫,出了一身大汗,才恢复常态,刚刚放松心情,花轩外传来了张岚的声音,道:“这件事,先别告诉肖兄弟,他伤势未愈,不要影响了他心情。”只听常九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如果肖兄弟不碍事了,再跟他就个明白。”
  肖寒月心中一震,忖道:什么大事,会影响到我疗伤的心情?”但闻木门呀然,张岚、常九,双双行了进来。
  肖寒月目光盯在两人的脸上瞧看,两个人四道目光,也盯住肖寒月看,见他脸上汗水未干,想互交换眼色。
  显然,是不准备把事情说出来了。”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常兄,有事吗?”
  “没事,没事,你好好养伤……”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不要骗我,我听到你们谈话了。”
  肖寒月挺身而起,道:“赵姑娘药物效用神奇,刚出了一身大汗,我已经完全好了。”张岚道:“真的?”
  肖寒月道:“张兄难道还要寒月证明一下吗?”
  张岚看了常九一眼,道:“既然如此,常老弟就说出来吧!”
  常九苦笑一下,道:“肖兄,你听了不要激动,事情既然发生了,急也没用。”
  肖寒月道:“我自信还能沉得住气,你们说吧!”
  常九道:“赵姑娘走了……”
  “走了……”肖寒月大大的震动一下,接道:“怎么走的?”
  常九接道:“好像自愿走的……”
  肖寒月奇道:“自愿走的?这……”
  张岚接道:“她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去见她父亲,要我们不要挂虑,不过……”
  肖寒月急道:“不过什么?张兄,你们不能骗我,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常九道:“张兄的意思是说,赵姑娘似是和敌人接上了头,由他们接她离去,而且,还带走了武凤和那个黑衣人。”
  “大白天,重重守卫,怎么会让敌人摸进来,带走了赵姑娘?”常九道:“正因为大白天,防守上松了些,赵姑娘的地方又不准人太过接近,她走的是花园偏门……肖寒月吁一口气,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道:“守卫的人,都没有一个发觉……”
  张岚道:“被人点了穴道,由这一点推断,才想到赵姑娘是和敌人早有了约定……”
  常九接道:“我们的想法,敌人派来高手,接应赵姑娘离开了这里。”
  肖寒月道:“武凤和风七都关在牢里,至少守牢的人,应该知道他们如何离去了。”
  “是赵姑娘入牢中带走的,但在赵姑娘离去时,却有药物把他们全都迷晕了过去,重重凝点,合于一处,我们才得到了一个结论,赵姑娘是自愿跟人离去,为了能见她父亲一面……”张岚神情肃然的说:“这是很精密的计划,在极短的时间中完成,各方面都配合的十分密切,如非赵姑娘自愿配合,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人劫走。”
  肖寒月道:“杏化呢?”
  常九道:“一起走了”
  肖寒月道:“查过赵姑娘住的跨院没有?”
  张岚道:“查过了,室中之物井然有序,至于失去些什么东酉,大家都在清楚,无法查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赵姑娘带走了一些衣物,和几个箱子。”
  “如是无人接应,她和杏花如何能带走那样多的东西?”
  肖寒月道:“王总捕头和谭老前辈呢?”
  张岚道:“王守义正在查问详情,谭三始带着韩伯虎追了下去……”
  肖寒月道:“常兄追踪之术天下闻名,怎么没有一齐追下去?”
  常九道:“谭三始要我和张兄留下来……”
  只见王守义满脸怒容的行入花轩,道:“岂有此理,咱们帮她抓贼挤命,找她父亲的下落,她却跟人家勾结一起,偷偷地跑了!”
  肖寒月道:“矣!王兄,查问清楚了?”
  王守义道。
  “完全清楚了,两个接应赵幽兰的人,一个扮作了厨房中的师傅,一个扮作巡逻的捕快,伤了我们的两道暗卡,离开了这里。”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缓缓说道:“她留下的书信呢?”
  王守义道:“在这里。”
  肖寒月接过一张白笺,只短短数语,定的是:“书奉应天府捕头王大人阁下孤女思父,心碎肠断,来人信誓旦旦,旨在求药,无意伤人,民女决心携药探父,数月来劳师动众,深以为歉,留赠白银二十两,聊表愧咎,并请人代向府台大人销案。
  “民女赵幽兰叩上”
  肖寒月吁口气道:“能不能销案?”
  王守义道:“民不追,官不究,销案不难,怕的是,七王爷追下来……”
  张岚道:“不要紧,既然是赵姑娘的决定,我想七王爷不会追查。”
  肖寒月道:“赵姑娘既然决定了,咱们也不用多事了,公事上,王兄有办法交代,张兄能使七王爷不再追查,这件事到此为止,在下也就此别过了。”
  他说走就走,抱拳一揖,转身向外行去。
  “别急,别急,肖兄弟,赵姑娘的案子可以销,但杨尚书夫人的事,恐难罢休……”王守义说:“这件事,你怎么能撒手不管?”
  肖寒月道:“王兄,杨夫人的事,最好坦然呈报七王爷和府台大人,由他们决定,看看是否要追究下去,寒月是为了报答赵大夫的救命之恩,才挺身而出,现在,赵大夫事情已结,寒月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王守义道:“这个……张兄有何高见?”
  张岚道:“肖兄弟不是官府中人。赵姑娘决定这么做了,他自然无法再追下去,杨夫人的事,请府台大人和她谈谈,再作决定,不过,肖兄弟最好能再多留一些时间,至少要等谭前辈回来之后,再走不迟。”
  肖寒月点点头,道:“张兄说得有理,兄弟先回卧室去休息一下。”
  望着肖寒月的背影去远,常九看看张岚和王守义,道:“两位瞧出来没有?”
  王守义道:“瞧出什么?”
  常九道:“赵姑娘突然离去,给肖兄弟打击很大。”
  王守义道:“我就想不通,赵幽兰怎么会突然来这一记回马枪,咱们几个全被她给耍了。”
  常九道:“就在下所见,这几个月中,赵姑娘一直在变……”
  张岚接道:“突然出走,会不会和郡主有关?”
  常九道:“不能说没有,但这并非主因,在下初见赵姑娘到现在,不过量人多月的时间,但仔细想起来,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深沉莫测……”
  王守义接道:“对!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这么一说,果是大有可疑,这究竟为了什么?”
  张岚道:“她太聪明了……”
  常九道:“不但聪明,而且有了某一种特别的成就,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王守义道:“你是说……”
  常九道:“我说不出什么成就,只是就她的言行、举止上观察,她已胸藏锦绣,手握智珠,才敢以一个娇弱少女,投身入江湖凶险之中。”
  “老常,你说,对赵姑娘的了解,肖寒月是不是比我们清楚一些?”
  常九微微一笑,道:“应该是吧!咱们平常都自负是见多识广的人,其实,咱们只不过多一结肤浅的江湖阅历罢了,真的要探骗取珠,穷理明道,咱们比人家赵姑娘、肖公子差得远了。”
  张岚脸上一热,道:“说得也是,赵姑娘如云里之烟,雾中之花,看不真切。但和肖寒月相处这段时间中,却叫人由衷地生出敬服,胸藏韬略,却又能自持分寸,坦坦荡荡,唉!他真要离去,还真叫人离情依依,难以割舍呢!”
  几人谈话之间,谭三姑和韩伯虎双双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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