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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积冤昭雪 唯才是举


  那飘飘的长发在风中散成一张帆的样子……风嘎然而止,自然界一下变得万籁俱寂,只有一个声音充斥了刘后的双耳,她无论如何不能阻止那声音的入侵,“我死得好冤……”

  包公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发现娘娘就在身旁,也不知有多长时间了,二人会意地一笑,便往回走去,可娘娘的眼中分明还有点点泪痕。
  到了房中,夫人说:“也不知娘娘这次去,会是什么结果,但愿一切都能逐愿。”包公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这次她能回到京城,本身已是一桩上天安排的事情,这次去六合王府,相信也会有个好结果的。”娘娘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包兴带一班人护着娘娘直往南清宫而去,一路上包兴跑前跑后张罗,生怕有个闪失,尽管此时他并不知道老太太就是当今太后,可包公待他也是情同父子,所以格外尽力尽心。娘娘的轿子平平安安地到了南清宫的大门外,只见今天的门外多是绣轿,这是所有的王妃贵妃嫔妃和朝廷要员的夫人们前来贺寿。包兴就让人先在下边等着,自己从马上下来将马缰交给随行的人,拾阶而上,到了宫门口一看,原来正是王布理在那里接迎来宾呢,就上前说:“王昆,小弟有礼了。”王布理见是包兴也很高兴,迎上前抱拳说:“包兄,来得好早啊,太夫人到了么?”包人答:“太夫人已来了,就在下面等候我的通报呢!”王布理就说声:“请稍等片刻。”便转身往里面快步走去。小会儿工夫,就见一位内辅模样的中年汉子走来,向等候的人们说:“诸位老爷们,娘娘传谕,大家来贺寿的心意娘娘领了,只是娘娘有些欠安,就请诸位先回。单请开封府的老太太进去,娘娘有话要讲。”话音一落就见等候着的轿子纷纷离去,那内辅和包兴见过以后,就请开封府来的轿子往里边抬。
  包兴让轿夫们执稳了轿子,抬到王府的大门口,又有四名家人前边引路,轿子随后,内辅和王布理同包兴走在后边。到了二门,从里边就走出四位公公,从轿夫手中接过轿子继续往里走,那四个轿夫被带去吃饭。包兴也不能进入二门,就由王布理引着去书房喝茶聊天,王布理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刻不停的恭维着包兴,直把个包兴乐得合不拢嘴。
  娘娘的轿子过了三门,直到仪门才落下来。宁总管及几个太监走到轿子跟前,宁总管走上去掀起轿帘,口中说着:“给太夫人请安,娘娘在门外等候你呢,太夫人请。”那跟随而来的丫环侍候娘娘下了轿,只见娘娘一张平和慈祥的脸孔,朝宁总管点一点头,答了一声“公公好!”便由宁总管引着往狄娘娘寝宫而去。
  狄娘娘穿一件合体的“寿”字大红袍,身后站立着一位青年王爷,正是六合王爷,旁边是太监和丫环侍立。狄娘娘远远地看见李娘娘,第一反映就是“这真是位有大家风范的老太太”,可近点才发觉这“老太太”并不“老”,相反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不能确定是哪时又是在何地见过,转念一想,天下相似的人多着呢,这也是很平常的。
  李娘娘到了狄娘娘面前,就要参拜却被狄娘娘给拦阻了,口中说:“免礼了,我们都是一样大小的年纪,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李娘娘就轻声地道了谢。然后两位娘娘携手入了座闲谈起来。谈话中,李娘娘的举止言谈和渊博见识很是令狄娘娘打心眼里喜欢。但狄娘娘心中的问号也越变越大,因为她越来越觉得这位包家大夫人有点眼熟,“是谁呢?”可她不一时想不起来,”也许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吧!”狄娘娘又想。
  两位娘娘谈了些家常之事和耳闻的趣事,狄娘娘所谈的尽是些高官要人的轶闻,李娘娘却更多地讲点风俗人情,话题一会儿就转到了家庭上。狄娘娘说:“令郎包大人是位人人称赞的年轻人,很有前途,老姐姐真是教子有方啊!”李娘娘连忙说:“哪里哪里,还是六合小王爷年轻有为,我儿还常在我面前提起他呢!”“过奖了,过奖!”狄娘娘也谦虚一番。
  话是越说越投机,狄娘娘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对眼前这位包老太太有种莫名的好感,只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便对李娘娘说:“我两人很是有缘,不如结为干姊妹如何?”李娘娘也说:“哪敢高攀呢!”狄娘娘却执意说:“你就不必客气了,看得出老姐姐也是位实在人,我今年四十七岁,不知你的年庚。”李娘娘说:“四十四岁。”狄娘娘说:“如此说来,我该称你为妹妹才对啊。不知今郎今年几何了?”这一下可把李娘娘问了个哑口无言,她没想到狄娘娘会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心里想:“是啊,包公该是多大呢?二十五,三十,三十五?不知道,他一张黑漆漆的面孔,却又没有一条皱纹想来年龄不会太大,可又让人看不出。”这样想了一回却没有回答上来,脸倒是先紧张得红了。狄娘娘也觉得奇怪。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使这位“妹妹”欲言又止。
  看天气渐近正午,狄娘娘便传话:“让包府来的人吃饭后先回去,就说我要留他们老太太住上几天,一块儿说说话,过几天我自然派人送回去。”李娘娘也不多说,只想道:“这也正合自己的心意。”
  早有宁总管张罗着让包兴等人去吃饭了,包兴一桌上有宁总管和王布理作陪,从人们都到偏房里去吃。酒饭后已是未时,包兴等人回去复命,宁总管带人送至大门口。
  狄娘娘也陪了李娘娘进餐,席间不免又闲谈一阵。这时又上来饭后茶,狄娘娘端了茶杯,放在唇边轻拐一口,让水在口中“咕咕”轻响着漱了口,又把水吐入一个大点的钵中。抬眼看李娘娘时,狄娘娘险些叫出声来,只见“老太太”双目微阖,嘴唇抿成一条红红的细线,颌微鼓出来,水发出有节律的“咕噜”声,随后,“包老太太”又将嘴凑到钵口,缓缓吐入钵中,这一切分明就是狄娘娘熟悉的一个人。”李妃!”狄娘娘心中轻喊一声,”李妃的漱口正是这个模样,二十余年了,可她的这个动作却一直深深印在狄娘娘心中。可狄娘娘却也没有显出一丝惊异的神色来。毕竟,这只是自己看着像啊!
  可狄娘娘又细想一下,觉得这“包老太太”还是有许多“可疑之处,她的容貌和多年前已经故去的李妃太像了,以至那许多的举手投足的细节都是一致无二,再联想到当时问到她的儿子的年龄时她的语塞和面红耳赤,难道……狄娘娘不敢想太多。只是在心中想反正她已住下,日后再慢慢打量和试探她也不迟。
  夜色一点一点地浓下来,王府已完全处在一片灯海之中。狄娘娘吩咐下人们备灯,要和“包老太太”游一游花园,下人们很快就将园中的灯笼点起来,狄、李二娘娘便信步在其中闲走起来。
  王爷的花园有几十亩大,营造了全国各地名胜的微缩景致,山、水、花、木佯样齐全,楼、台、亭、榭无所不备。下人们也不是亦步亦趋地相跟着,而是一段距离一盏灯地立在那儿,这样两位娘娘就可以边走边看边谈些自家想说的话语。
  月光水般泄满了整个世界,园中景物也由原来朦胧摇拽变得明朗起来,楼榭的影子散在花影的上边,隐约间有风吹来。“疏影浓情枝头月,”狄娘娘吟道。“层云浩风水中石,”“李娘娘脱口而出。”“是你么。”“是我。”“真的是你。”“是的,真的是我。”“我早应该看出就是你的。”“是的,你不应忘记我的。”“你不是死了吗。”“不,我没死,我在人世间流落多年,最终还是回来了。”“是的,你没死,你的容颜,你的举手投足,你乘兴吟诗,都是你不曾改变的。”“是的,不会变的,即使地老,即使天荒,我不会变。”“你怎么会到这儿的,你不是包公的母亲。”“是的,我不是,我是偶然遇上他的,是他给我这个和姐姐相见的机会。”“我该早想到你不是他的母亲,你不知道他的岁龄,可是对自己的却记得很清楚。”“姐姐,你该不会怪我一直没有相认你吧。”“不会,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苦哀。”“姐姐,妹妹苦啊!”
  两位互相欢喜了多半日的半老徐娘终于抱头痛哭起来,谁相信多年前就以为已去世的一个会突然回到眼前呢。擦干泪水,狄娘娘说:“我们还是回房中说话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下人们将房中已布置很华贵,陈设是一色的粉红加淡绿,如同二八少女的闺房般透着一丝醉人的馨香。屋中只剩两个人对面而坐,狄娘娘静静地听李娘娘的倾述,当初的被害,全忠怎样慷慨替死,又如何被送到陈州一住多年,如何在异地他乡熬守着不尽的日月,又如何与包公相见并假认为母子,又怎么到得开封府亏了李氏心地善良祈露医眼,及怎样商量趁姐姐做寿之时前来相见以期能一伸若干年之前的冤屈。话语多次被泪水打断,又哽咽着续上。狄娘娘的心也早被泪水和震惊折磨得不堪,说不出更多的言语了,于是,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狄娘娘知道这位“包老太太”定是李后无疑,可又一时接受不了这忽然间到来的事实,便说:“一切都只好让我儿去办,只是一时没有能证明你身份的物证,也不是好办的啊,我有光帝赐给的金丸可以证明身份。”说着李后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布包,递给狄娘娘。狄娘娘小心翼翼打开里边一看,慌忙向李后正式见了礼,说:“臣妃多有冒犯,还请主后恕罪。”李后只是一个劲地说:“别行这么大的礼,我们还是以姐妹相称好,以免得别人起疑心。”狄娘娘说:“臣妃明白,娘娘尽管宽心在这儿住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全赖姐姐帮忙了,李后说。狄娘娘又把李后所未知道的一些事情真相向她讲了一遍,刘后郭槐用计换出太子,承御寇珠冒险抢出让陈林送到南清宫,之后又补刘后亡子之缺成为东宫太子,谁知在一次游玩中无意看见身处寒宫的李后,便泪流满面,这正是潜意识使然,却被刘后发现便逼问寇珠,寇珠自杀,皇上听信刘后的谗言,才赐李后自杀……。李后听了狄娘娘的一番话早已哭成了个泪人,狄娘娘劝她:“太后不要太悲切,我定会想办法让你母子相认的。”李后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刘后临睡时只觉得房中似乎有什么地方没有堵严,有股风在屋中来回地乱蹿,蜡烛也是忽明忽暗,朱红色的屋内陈设闪着一种鲜血般的红色,风声在院子的上空打嗯哨,尖细地传入人的耳朵,却搔着人的心灵一阵一阵地发颤,刘后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寒,便喊“小莺”,一个女孩进来问:“太后有什么吩咐?”刘后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就在房中呆着吧!”“是!”那女孩找个小凳儿在房门口坐了打盹儿,娘娘才慢慢进入梦乡……
  远远有盏灯飘来,近了,是一盏大大的宫灯,月亮却钻到了。朵云彩后边再也没有出来,狂风打着尖锐的呼啸从头顶划过,风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人声。听清了,那是一位打着灯笼的宫女,灯光只是红红的一点,许是因了风的强烈,那点红色在黑暗的大背景下显得那么飘浮,那么微弱,黑暗因了灯火的点缀愈发漆黑,灯火因了黑暗的映衬更加发红。那宫女迈着飘忽却又有节奏的莲步走来,苍白的脸上嵌了一双本该是生动的双眼,此刻却只有幽怨哀愁蓄满了一池秋水。那飘飘的长发在风中散成一张帆的样子,衣服在风的扯动下发出“沙沙”声。她步子不停地向刘后走来,她一手拎灯笼一手指向前方向刘后直直地走来,她口中念着:我死得好冤,我不该这样死去”向刘后走来,她离刘后越来越近。刘后听清她话外音时,她已走到了刘后的跟前,刘后看清了,她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以前触阶而死的宫女寇珠。寇珠的额头上的那个窟窿依然血肉模糊,失血过多的脸苍白的底色上仍有淡淡的血痕,口中重复着那句不变的话语向刘后笔直地走了过来。风声嘎然而上,自然界一下变得万籁俱寂,只有一个声音充斥了刘后的双耳,她无论如何不能阻止那个声音的入侵,“我死得好冤,我不该这样死去……”
  天还没有放亮,狄娘娘就让宁总管去朝上奏明皇上说狄娘娘偶然得了重病,想见皇上。宁总管自己也不知狄娘娘是什么想法,眼看她身子好好的却让自己去哄骗皇上,心中有不解的地方却也不敢问,只好去了。
  到得朝上,宁总管想了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奏道:“圣上,狄后娘娘让为臣转告圣上,偶然间得重病,甚为想念圣上。”这样说一来话也传到了,去不去是皇上自己的事,再一方面,又说的是狄娘娘让转告的,这就是说她病得不是多重。但皇上还是很尊狄娘娘的,听宁总管这样说,也未来得及细细回味他话中话的意味就匆匆散朝准备去看望狄娘娘。这时又有人来报说刘后也病了,皇上只好先去近的那儿看一下。到了太后的门口见宫女小莺仍在打瞌睡,也不惊动她,就直往皇太后的御榻之前,见太后似乎是做了什么恶梦,出了满头的大汗,面部也是很痛苦的表情,凤被也被蹬得从榻上拖到了地下,皇上心中很是责怪这些侍候的宫女不尽职责,就要去为太后皇盖被子。手刚拿住被子,正要往太后的身上盖,忽然太后大喊一声,手脚乱动,似乎在作着一番挣扎,嘴里又嚷:“寇宫人,放我一回罢。”便抽泣起来,皇上见这样便想将太后从梦中喊醒过来,摇了几下,又喊了几声,才见她缓缓睁开眼皮,似乎费力地辨认了半天才明白眼前是皇上,说:“有劳皇儿挂念了,哀家没有什么大病,你尽管放心地去处理你的事务吧?”皇上见太后没有什么大碍,就又往南清宫而去。
  一路匆忙地到了南清宫,皇上顾不上歇一口气就往狄娘娘的寝宫去了。刚到门外,六合王爷迎了出来,参见完毕皇上就急着询问娘娘现在的情况,王爷见皇上真的很是着急,就宽慰地说:“娘娘只是晚上觉得病得厉害,白天已经好多了,皇上也不必着急。”皇上听六合王这样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径直走进房内,只见狄娘娘正侧身躺在帷帐中,却也没有睡着,仁宗轻声问:“皇娘的身体好点了吗?”狄娘娘长舒了口气说:“现在已没有什么要紧的了,陛下一大早就赶来,却是让你受苦了。”“皇娘凤体无恙,我就放心了,正好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来看皇娘了,今天上午可以陪陪皇娘。”“只是难为陛下了。”“皇娘说哪里话!”
  仁宗发现狄娘娘在言谈中不住唉声叹气,便问:“皇娘不知有什么事情想说,尽管讲出来。”狄娘也就说:“我其实是有句话问一问陛下。”“皇娘尽管问。”“陛下,“孝”字是不是算天下至重至大的?”“当然算。”狄娘娘紧接着又问:“既然如此,若是有人身为人子却不知道他母亲的有无,算不算不孝?”“不孝!”仁宗答。“那么,身为人子且为君主却又不知道他的母亲到处飘泊居无定所的算不算不孝?”“算……”这两次问话让仁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真有点不明白狄娘娘说这几句话是什么用意,所以回答得有些不够干脆。“陛下,不知你是否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现在身在何地?”“这个,皇娘,此话又从何说起,我……”“陛下,那么现在臣妃来告诉你,你的生身母亲十几年来在民间流落,一直过着惨惨淡淡的生活,你是否知道?”“这个,皇娘,你怎么一时想起这种话呢?”“是的,我说了陛下也不会相信,那么我现在让你看样东西。”说着,狄娘娘从身旁拿起一个黄色的布包来。仁宗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所以也没有立即去接,狄娘娘又说:“陛下不妨仔细看一下这里边的东西,或许会相信臣妃的话。”
  仁宗听狄娘娘这个时候自称“臣妃”,意识到这里边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所以就双手接过,看时只见布上绣有一条金龙,心中一凛,想这里边包的是什么紧要东西呢?便连忙一层一层解开,也不知共是多少层,只见里边是一块玉玺龙袱,上面还有先皇的亲笔手迹,仁宗更是震惊,却仍搞不清楚这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拿了一双惊愕的眼睛看狄娘娘。
  此时,皇上却听见自己的身后有人啜泣的声音,回头看时,见是从小就看护自己的老人陈林,更是觉得奇怪。皇上见陈林哭得越来越伤心,更是不得要领,便关切地向狄娘娘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狄娘娘见皇上这个样子,知道他只是急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没有一点恼怒的情绪就将事情讲了一回,郭槐和刘后为获得正宫的位置,合谋加害了李后,用狸猫偷换了太子,幸亏了金华宫承御寇珠同公公陈林两位正义的好人相救,才把太子送出了皇宫免遭毒手,当时陈林就是用这块包袱包裹了太子,送入南清宫,太子在这儿生活六年,才又入东宫承太子之位。只是太子在宫中见了打入寒宫的生母李后而心犀相通流泪,被刘后生疑,把承御寇珠处死,并赐李后死罪。这次又是两位忠臣,小太监余忠和秦风相救。余忠替李后殉死,秦风冒险将李后送出皇宫又安置在陈州生活。后来秦凤也因事由而自焚赴死,李后便颠沛流离乡间过上了悲惨的生活,日子苦不堪言。多亏开封府包大人陈州放粮,得知李后冤情才把李后带回京城。乘我作寿的机会又让我知道了实情,这才告知陛下。”
  听狄后娘娘说完这么多话,仁宗瞠目结舌了许久才从娘娘的叙述中回味过来,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他一双丹凤目中泪珠滚落,口中说:“想不到我竟是如此不孝的人啊,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在众臣面前讲成篇的仁义道德忠义礼孝!皇娘,我的母后现在在哪里,让我见她一面,我要弥补我这么多年的罪过,我也要让那些心怀鬼胎施展阴谋的人得到应得惩罚。”说话间就见从屏风后走出一位身穿一品服色的中年女人,只见她一双泪眼已是哭得通红,声音更是凄凄惨惨,正是李后。
  仁宗一见这位妇人,只是愣怔,李后也知道不能让皇上随便就认她作母亲,所以就把那粒能证明她身份的金丸取出,递给仁宗。仁宗只一打眼就发现这丸和刘后手中那粒金丸是一模一样的,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粒上面的字是“玉宸宫”字样,下面是李娘娘的名字。仁宗知道眼前站立的这位就是狄娘娘刚才所说的自己的母亲无疑,便双膝跪倒,膝行几步扑入李后的怀中大哭起来,李后也双手抱着仁宗的头大哭起来。狄娘娘和陈林见这母子二人这样激动也不便立刻就上来相劝,就双双在旁边跪了,泪水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下来。仁宗和李后抱头痛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住,彼此细细打量着对方,仁宗见李后的青丝中掺杂了几根白发,便说:“母后,这多年以来,你受苦了,都是孩儿不孝啊!”就又流出泪水来。这时狄娘娘和陈林忙上来相劝,让他们母子不要哭坏了身子。
  狄娘娘见仁宗母子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就上前谢罪,请求仁宗的原谅,仁宗却是一个劲地向狄后道谢,称若不是她的相助,自己一直会背着不孝之名活下去,还会认恶妇为母后,让后人耻笑。
  仁宗又转身拉着陈林的手说:“多亏你的忠义才有我的今日,如若不然,我的性命早就不在人世了,哪还会做得成天子,更不能为母正名了。”陈林已被仁宗的一席话激动得不能言语,只是流着泪要给仁宗下跪,仁宗却是如何也不肯受,只是说:“今天应该道谢的是我,你的忠心可嘉啊!”陈林更是只有激动得热泪盈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大伙都平静下来,仁宗和狄后李后都入了座,李后说:“这次我们母子能得以相见是多亏了许多好心人的鼎力相助。若没有寇珠、陈林、余忠、秦凤的相肋,我是不能走出宫门的,陛下也就不会有今天;若没有包大人的相助,我也不会再回到京城;若没有狄娘娘的相助,我们不能得以这么快相见相认,而陛下若不是能去南清宫生活几年也不会再有登基的机缘。”仁宗连连点人称是。
  仁宗说:“我这次回去,母亲你就先在南清宫住。等我回去把事情都处理好,就来接你进宫,而所有曾救过帮过我们母子的恩人我们也不会忘记的。”然后就要起身走,却被狄娘娘叫住。
  狄娘娘问:“陛下,你这次回去将怎样处理郭槐和刘后。”“这个……,我也没想好,一下子把他们杀了又恐怕有损于我们赵家名声,如果是处理太轻了又不解我的心头之恨。”“陛下,臣妃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皇娘尽管讲出来。”“陛下可以写一封密信给开封府包公包大人,派郭槐去送,而信中说让包大人把郭槐拿住审问,不是免了一番尴尬么?”这个主意很好,只是烦皇娘让六合王爷给包大人送个信去说明一下事情的真相,说不定有助于案子的进程。”“是,陛下尽管放心。”
  一回到宫中,仁宗就开始起草书信,拟好诏书后,命令郭槐去开封府送沼宣读。仁宗为了万无一失让陈林同郭槐一块儿去。郭槐做梦也不公想到多少年前的旧事会突然事发,还以为是包公陈州放粮有功,又铡了克扣公粮、涂炭生灵的庞昱,皇上高兴,对他加封喜奖呢。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和陈林一块儿前往开封府去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永别皇宫了。
  皇上派陈林郭槐走后,心绪也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往后宫里去,更没有去给刘太后问安,若是往日,刘太后有点小病小恙,仁宗是一定会放下手中的政务前去嘘寒问暖的,但这次他没去,他怕自己一看见刘太后,心中的无名火就按捺不住,所以他去书房中一坐就是很久很久,小太监们不知是什么事,也不敢过问。
  自从李娘娘进入南清宫,包兴带人回来说狄娘娘留老太太去那儿多住几天,包公和夫人李氏就明白事情会有进展的。包公命令包兴前去打听消息,这天包兴来报说昨晚上刘娘娘和狄娘娘都有些欠安,皇上先去了仁寿宫看望刘太后没有什么大碍后又去南清宫看望狄娘娘去了。包公说声知道了,心中却明白这是狄娘娘和李娘娘所定的计策,看来事也就是这一两天便可见分晓了。他和夫人商量了一会这事,都心中欣喜,李娘娘不白受苦这么长时间。
  一会儿,包兴来报说南清宫的人来求见,包公毫不迟疑地说:“请!”来人正是王布理,他给包公见了礼,就将六合王爷的书信递上。包公知道这信中一定有什么大的事情,便连忙拆开细看,见信中是六合王爷告诉包公,圣上会派郭槐到他这儿来宣诏,让包公就地把他捉了,然后审出多年以前的那场冤案。信中六合王爷还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向包公做了细致的讲述以防审讯中郭槐态度不老实时掌握尺度,谁知这其中的细节在以后来的审判中还真是起了作用。
  包公刚打发王布理走,就听见大门外有人高喊:“圣旨到,龙图阁大学士兼理开封府臣包拯接旨:“包公忙整理衣装出门去接,家人包样飞跑进来说:“老爷,郭大人陈大人两位大人前来宣读圣旨了。”“知道了。”包公应了声,就往外走去,只见郭槐和陈林两个人正迈着大步而来,包公忙跪下,口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见郭槐展开了手中的圣旨。
  郭槐人已上了年纪,但由于从事的是内宫之职,且得刘后赏识,脸上连一条褶纹也没有,白白净净的脸蛋长得胖胖乎乎,一身肥肉撑得长袍的下摆都支了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衬了鲜红的嘴唇,再加上细柔的嗓音,给人一种慈祥如母的感觉,可谁又能想到他的心肠是比蛇蝎还狠毒的呢!郭槐运起一贯的声音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监……’声音嘎然而止,郭槐糊涂了,怎么这圣旨中有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这下边的内容会是什么,可他已隐隐意识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他不便再向下念了,就把圣旨递给陈林,陈林接过,清一清喉咙念下去:“今有太监郭槐谋逆不端,奸心叵测。先皇乏嗣,不思永柞之忠诚;太后怀胎,遽遭兴妖之暗算。怀抱龙袱,不遵凤诏,寇宫人之志可达天;离却北阙,竟赴南清,陈总管之忠堪贯日。因泪痕,生疑忌,将明朗朗初吐宝珠,立毙杖下。假诅咒,进谗言,把亢昂昂一点余忠,替死梁间。致令堂堂国母甘载沉冤,受尽了背井离乡之苦。若非耿耿包卿一腔忠赤,焉得有还珠返壁之期。似此灭绝情理,理当严审细报,按诏交问,依法重办,事关国典,理重君亲,钦交开封府严加审讯。上命钦哉!望诏谢恩!”
  包公三呼“万岁”之后,站起来从陈林手中双手捧了圣旨放好,吩咐手下人道:“拿下谋逆不端之徒郭槐!”郭槐那本来因听陈林所读圣旨变得赤红的面孔已吓得成了苍白,圆胖的脑袋上汗水涔涔,浑身筛糠般地抖动。
  这边张龙赵虎上前将还在发抖的郭槐的官服和帽子除去,王朝上来绑了他的双手。这时包公身旁又给了一个偏座,让陈林坐下,自己返身升堂。王朝早将一个百八十多斤的郭槐拎到堂上,向上跪倒。包公一拍堂木,说:“大胆郭槐,你快把已往所干的见不得人的恶事从实招供上来,也免得身体受害。”
  郭槐却只是在那儿耍赖说:“包大人,此话又从何说起,我打小进宫,对大宋王朝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今天怎么忽然间就又对我审讯开了,真不知你是想让我说点什么故事给你听。”“郭槐你也太大胆了,公堂之上,还油嘴滑舌,快把廿年前你是怎么陷害李妃,又是怎样用狸猫偷换太子一事交待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让我们查明真相,你可是性命难保的了。”郭槐知道一定是那件事东窗事发了,可他也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一旦轻易承认了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能硬撑一阵,依刘后在后宫的地位,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他不知道李后是不是真的活着,若真是那样,不知刘后现在是什么处境。他不知道包公到底了解多少事实的真相,但他相信,多支持一刻就是一刻。
  “包大人此话就没有道理了,天下人都知道当初是因为李妃生下了妖怪,才惹得先皇恼怒而把她打入冷宫的.至于什么太子,在下听起来真的是无稽之谈。”“郭槐,你是受人指使才于了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本阁也是知道的,你又何必一味抵赖呢,只要你痛痛快快承认了并讲明事情原委,我保你不死。”“包大人,不知你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什么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呢?你是想让我本来无辜的身躯去承受那莫须有的罪名,好让你去立一功是吗?我才不入你的圈套做你升官进爵的基石呢。”
  这时,坐在一旁的陈林再也忍耐不住了,说:“郭总管,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人,那么我问你,当初是谁让寇珠抱着太子去用裙涤勒死后抛入金水桥下呢?”郭槐一震,他知道陈林可能就是当初参与营救太子的人之一,当初他也想到过寇珠一个人是没有能力把太子藏起来的。现在唯一的答案就是,陈林当初也是寇珠的同伙人之一。但他也知道此时明白这些已有些晚了,可他还是不肯嘴软,妄想刘后能救他一命。
  郭槐说:“唉呀陈总管,你怎么和别人串通一气盘问起咱家来了?想当年你我可都是一块儿进御之人,又一同在后宫供职这么多年。刘后待你我也都不薄,太后娘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和别人一气都往太后身上泼脏水,陈总管,一旦让太后知道你的所做所为,我想你会吃罪不起的吧?”陈林还没有开口,却已恼了包公。包人拍案而起,说:“大胆郭槐,你不招供是你的态度问题,本阁也不怎么怪罪你,可你竟以太后权势来欺压我,想你是孤假虎威惯了,我让你尝一尝没有太后在身边的滋味。”转而对手下人说:“来人,把郭槐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下边人答应一声,把郭槐拖出去掀翻在地就打了起来,只听得随“啪啪”声的起落,郭槐杀猪般的嚎叫声传了进来。想那郭槐打小净身进宫作公公,不干一点力气活,不受日晒雨淋,每日只是周旋于太后和众宫女太监之中养得一身好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暴打,几下下去就把白白嫩嫩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打完后,郭槐又被拎了回来,抛在堂上,这回他是没有跪的力气了,只是趴在那儿哼哼叽叽。
  包公问他:“郭槐,大板的滋味如何啊?”郭槐现在对包公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了,他明白这次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既使招了也是一死,还不如索性口硬到底,于是吼道:“啊呀,滋味不错,真是不错,包大人你若是不信的话,不妨也尝试一下啊!”包公并不入他圈套,又不顺他的话题说,问:“郭槐,其实我真的很同情你的,你为人卖命,可是主人家却并不知你在受苦,反倒以为你去哪儿快活了。唉,可惜没人来听你对她是多么忠心啊!”“包拯,你别激我,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入你的局子,拿我去皇上那儿邀功请赏,你别枉废心机了。”包公又说:“郭槐你还是招认了吧!”“包大人,你并不上年纪也没有到了分不清事物的程度,我已说得清楚,李妃是因生了妖孽才被先皇处治的,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劲让我承认,是不是想让我承认那怪物是我所生?包大人我跟你说明白了,我们做太监的只会服侍皇上皇后及众皇妃,却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明明是有人生了妖怪的事实摆在那儿,却非要再生出个是非来好向皇上去请赏。”
  陈林看郭槐越来越不像话,就说:“包大人,我看这样问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不妨我再来问他一句。”见包公点头应允,陈林说:“郭总管,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寇承御一事?”寇承御……”郭槐装着沉思了一会,茫然地说:“什么寇承御,我记不起来。”“就是太后逼间太子被她放在什么地方的承御寇珠。”“噢,我想起来了,陈总管,寇承御死时是你做的掌刑,又怎么问起我来了,莫非是连这也想让我承认不成?”陈林看他嘴硬,不能有什么进展,索性直问:“那么我问你,当时刘后一个劲追问寇珠把大子放到了什么地方你又如何解释?”“陈林,当初掌刑的人是你,通问寇珠的人是太后,今天你却一个劲在这儿人模人样的审问我,不知你凭的是什么?包大人不知情也就罢了,你把人家寇珠逼供不成暴打致死,还来这儿充公正,真是可笑。”包公见郭槐只是一味抵御,知道这样下去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便只好命人将把郭槐暂时收监,改日再审问。让陈林先回宫,把今天的经过向皇上复旨。
  次日,郭槐被提上公堂以后,仍旧如昨日一样不肯招供,包公心中火起,知道他是在太后跟前日子久了有点目中无人,便想让他再尝点皮肉之苦。包公吩咐,把刑具拿上来,就见有衙役把一根细细的绳子带上堂,包公一声令下,公差把郭槐的两手抬到头顶之上并拢捆实,就吊在了堂外的门梁上,绳是极细的小绳却很结实,而郭槐白嫩的手臂哪受得了这样的勒着,一会儿功夫,绳子就没入了肉中,郭槐胖胖的身子痛苦地扭曲着颤抖着,汗水顺他光滑的面颊落到地上,形成一汪水泡,可当包公问他:“郭槐,你招还是不招?”“包拯,你杀了我吧,我没有你想听的话。”说完这几句话已是气喘吁吁,他便紧闭了双眼一言不发。
  包公遇到这样刺头也有点束手无策了,一脸无奈地坐在那儿,没了主意。这时马汉上来,在包公耳边低语几句,就见包公微微领首,然后命令退堂。
  郭槐又被推入牢中关押,他的手臂如同断了的一样不能抬举。这时,牢门忽然打开,见一人走了进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马汉。马汉对郭槐说:“郭公公,包大人让给你去洗个澡。”郭槐可是很诧异,心想:“不知他们又有什么把戏要玩了。”可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只好任人摆布,只是幻想能有朝一日重见光明,一一报复让自己吃尽苦头的人。
  马汉把郭槐带到一间屋子,只见屋中地上有一个大大的木澡盆,盆中的水徐徐地冒着热气。郭槐更是心中不知马汉(包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踌躇着不肯脱衣服,就听马汉说了句:“来人,侍候郭公公洗澡!”就从外边进来两个狱卒。两个二话不说,就去解郭槐的衣服,郭槐这时没有抵抗的力气,所以两人几下就把他的外衣脱了去,只剩内裤还穿在他的身上。两个狱卒望马汉一眼,马汉说了句:给郭公彻底地洗一洗嘛!”两人就又去脱郭槐的内裤,郭槐自从被净身以后是从不肯让人瞧自己的下身的,他不能忍受自己那丑陋不堪的样子,尤其是和正常男人在一块更是感觉不平衡,不知有多少次见皇上驾幸某宫就会在心中狠狠地骂个不停。今天,这场面是有损于郭槐多年以来在自己心中建立起的自尊的,所以他还是奋力挣扎了一阵,但他是徒劳的,片刻他就赤裸地站在当地。马汉和两个狱卒也呆住了,他们想不到所谓的公公会是这样的,那扭曲的疤痕仿佛一张丑恶的嘴,哭诉着什么。这次倒是郭槐主动了起来,他说:“不是要给我洗澡吗?来好好给我洗一下吧!”他就往澡盆中走了过去。此时马汉等三人才回过神来,马汉向其他两个狱卒眨眨眼睛,两人也往澡盆走去。郭槐刚进入澡盆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痛,是哪儿?他一下子感觉不出来,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然而现在却是不能够了,他的身子已被两个狱卒按住一动也不能动。郭槐只觉得刺痛过后就是浑身燥热,再以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狱卒往郭槐的浑身上下都淋了水,溅到了他的嘴里一点,他才知道这是盐水,但他不明白下一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马汉看洗得差不多了就让两位狱卒将郭槐从盆中提了出来,依然光着身子就往外走,只见郭槐被打得庆开肉绽的庇股已是粉红色。郭槐被拎到一间屋子门口,马汉哗啦打开一扇铁门,两个狱卒就把郭槐塞了进去。郭槐一下子不能适应里昏暗的光线,只听得有什么东西在里边走动,好像数目还不少,接着就有什么东西向他走过来,毛乎乎的,个子还挺大,直用舌头往他身上舔。终于,他适应了光线,原来里边已提前关了十来只大绵羊,绵羊这东西最爱啃带盐的东西,如今见进来一个白条条的人,吓得都挤到了一角,现在见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恶意,羊们就溜达过来。闻见有咸咸的盐味,再一寻找是从这人身上发出的,几只羊就争先恐后地前来舔食,这下郭槐可受不了。
  先是有羊把他的胸前背后挨个舔了个遍,就又开始往各个细微的地方蹭,羊舌头的涩劲直让郭槐不能自抑地想笑。渐渐他不能自禁了,也顾不上伤口的剧痛,大笑起来,满地打着滚,手脚乱摆动着。这些羊知道他不会对它们有什么伤害,所以也很大胆,一个劲地追着遍地乱滚的他,舌头在他的身上舔个没完。郭槐的浑身虚肉此时每一个方寸都成了一处要害,而他此时的感觉又是异常的灵敏,无论哪一处被触动,他都会浑身颤栗,不知过了多久,他直笑得连气也快喘不过来了。他终于在羊都停止舔他很久以后才平静下来,可此时又是浑身的剧痛袭来,他知道下次不一定又会有什么样方式来对付自己呢。
  外边的马汉等人听得里边安静了下来,就进来把刚才把最后一点力气都快笑尽的郭槐拽了出去。马汉问:“郭公公,包大人吩咐,只要你能痛痛快快招供了,会给你宽大处理的。”“嘿,你们别费尽心机地折磨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刚才这个游戏不错,如果有兴趣不妨我们再来一次!”郭槐有气无力地说。
  包公也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想不出什么办法让郭槐开口,正沉思有人报公孙先生来了。包公一下子像有了救星似的。他在心中一直埋怨自己,怎么把公孙先生给忘了?只见公孙先生进来后,就问:“大人为什么烦恼啊?”包公说:“今日的事情不必说想来公孙先生也知道了?”公孙先生点头:“略有耳闻。”“既然如此,事情的整个过程我也不必详细讲述了,只是那郭槐一味地绕弯子不肯招认。对他用刑吧,又怕还未得到答案就先把他禁不住风的性命先送到阎罗殿里去了。所以我想请先生想一个好的办法,让他只伤皮肉,却不及筋骨,只让他消受不了苦处,招供了罪状。”公孙先生沉吟片刻,说:“大人给小人点时间,让我想想。”“那就让先生受累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公孙先生在桌面上铺张大纸,双眼只是盯着那张大纸出神,只见他白啟的面庞微微地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双眼微阖,沉思良久。忽然,公孙先生的眼皮动了一下,接着举笔的手就向纸伸了下去,左涂右画,一会儿工夫,一张画就完成了,还在心中为这个刑具起了个优雅的名子,公孙先生拿了那张大纸急急忙忙地向包公的住处而去。
  包公看着那张纸,笑容在他黑黑的面孔上突现,那上面所画的东西模样宛若一只熨斗,底面上满布圆头的钉子,旁边还注明了大小尺寸。公孙先生解释说:“这东西用铁打成,临行刑的时候用火烧红,专往犯人浑身向多的地方烙,根本不会有害于筋骨,而皮肉却是一点也不能幸免的,相信那郭槐皮肉再厚,嘴巴再硬也吃不消这一顿‘招待’的。”包公就问:“先生是否已把这东西起了名干呢?”公孙先生答:“起了一个名子,还请大人定夺。”“先生说出来看看。”“我给它命名叫‘杏花雨’,不知大人以为如何?”“杏花雨,杏花……,好名子,好名子,烫红点点。”包公连连称妙,“这么严酷的刑法,公孙先生却能想得出这么雅致的名子,先生真是位奇才啊!”
  包公此时的心情是很急切的,他知道皇上那儿也在等他的消息,所以就立刻命人去照公孙先生的图样去打造刑具“杏花雨”。第二天一大早,“杏花雨”就打造完毕了,匠人前来复命,包公就让他们把“杏花雨”带上大堂,再传话立刻提审郭槐。
  郭槐这两天是把这一生的罪都受了,除宫割他有过痛苦,其余时候他几乎忘了疼痛是什么滋味,这几次折磨已是令他吃不消了。听见狱卒又来提他上堂,心中先发了毛了,心想说不定又有什么新的罪让他去吃呢。
  到了大堂上,只见包公端坐在上边,公孙先生在一侧搭了便座,两旁的衙役们是个个威风,人人雄武。包公缓缓地问:“郭槐,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承不承认自己的罪状,若只是一味延宕,那么对你是有害无益的。”郭槐知道包公和自己磨嘴皮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边,所以也就不答话,只是眼望别处,旁若无人。包公知道和他多说话也是白费唾沫,所以一声令下,衙役中有人推上一个大火炉来,中间有一个有一根长把的东西,在里边烧得已发了红。郭槐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冲他来的,所以浑身有种冷的感觉,脸也不由抽搐了一下。一切都瞒不过包公的眼睛,包公知道郭槐心中也是害怕了,就说:“郭槐,我再问一句,你当初是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李后,并用狸猫换了太子?原原本本讲出来,也免得再吃皮肉之苦。”郭槐答:“包大人,老天作证,我实在没有干过这些事,你让我拿什么招认?再者说了,要真有这种事,哪会瞒得到今天,不定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人识破了。所以我还是肯请大人细细追查到底是什么人在皇上面前进了我的谗言。想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包大人一定要为我作主啊?”说到这儿,郭槐倒还真的挤出了两滴浑浊的老泪来。
  看郭槐的滑稽表演,包公心中感觉很是好笑,且又是怒火中烧。他不能压抑自己的那股无名火了,重重一拍堂木,说:“郭槐,我根本不必和你饶这么多口舌,如今你的罪状是尽人皆知的了,谁想你还敢推诿责任,看来还是皮肉有点发紧。”说着就右手一扬,“来人,给他用刑!”左右上来几名衙役三下五除二就将郭槐扒了个精光,四个人把他按爬在地上,一个用布包了那“杏花雨”滞钉头的面往他的背部放上去,只听得一片“滋滋”声,皮肉都变得焦糊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在大堂之上弥漫开来,众人都以手掩鼻。郭槐早已抖作一团,开始还“嗷嗷”嚎叫呢,一会儿工夫就瘫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包公知道他的这点伤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就命人推他放在狱神庙中。
  郭槐苏醒过来已是很久以后,他不想动,于是就闭了眼睛躺在那儿。渐渐有了一点儿气,他想:“太后身体欠安也该好转过来了,现在我在这儿已有三天,怎么也不见她的旨意传来?难道真的是东窗事发了么?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不知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要是真的能活着出去,我——”。
  只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喊:“郭公子,郭公子,你醒过来了吗?”郭槐慢慢地睁开眼,见是狱吏提了一个提篮,笑容满面地站在他的身边。就回答:“我醒来了,你什么事?”狱吏说:“郭公子,这几天你可是受苦了,看你这么英勇无畏的样子,我相信你一定是冤枉的,贵人自有天助,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又辉煌腾达了。小人就敬佩你这种有英雄气概的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孝敬大人的,这儿有小人从家中带来的解痛药和一篮子小人内人亲手烹调的饭菜,大人先吃了,保养保养身体。”郭槐听他一个劲地顺自己的心意说,又加上他好几天没有见一点油水了,所以也就来了精神,把那篮中的酒菜一扫而光,又把那丸药吃了。把空篮子递给狱吏说:“今天受你一餐之助,日后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好处的。”狱吏说:“大人大客气了,小人只是敬重大人的骨气才接济大人点儿的,哪儿图什么报答。”郭槐执拗地说:“不成,不成,我一定要报答你的这次相助。”说着话就感觉头脑有点发沉,却仍旧硬撑着和狱吏说话,问:“你有没有听说这几天宫中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狱吏想了会儿说:“事倒是有点,就是不怎么重要,听说这几天皇宫里闹鬼。一个叫寇珠的承御多年以前死了,这段时间却老在深更半夜在后宫闯来荡去,说什么她‘死得冤枉,她不该那么早死去’,还听说她一个劲说自己不能投胎转世是因为当今的太后,所以每晚上都去太后宫中作怪一番,把太后搅扰得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多亏了一位道长前去后宫驱鬼。那冤魂才从宫中逃了出来,却又说要去找害了她性命的仇人算帐……”听到这儿,郭槐虽努力听着,却也不能抵抗药性的发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狱吏见郭槐睡着了,就清理东西悄悄地走了出去。
  郭槐虽然睡着了,可寇珠的影子一个劲地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且狱吏所说的话也直在他的耳边回响:“我死得好冤枉,我不该就这么死去……”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眼前。
  郭槐睁开一双朦胧的睡眼,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觉得一阵阵阴冷的风在庙中游荡,外边的风吹树叫声“沙沙”作响却又夹杂了如同人声的响动。有尘土落在纸窗上的“扑扑”声,有人轻轻走路声,有铁链相碰的“叮昇”声,隐隐约约中,梦中那一连串的哀号又在耳边回响:我死得好冤枉,我不该就这么死去……
  狱神庙的门“哐啷”一声开了,黑珽珽的庙里边洒进几线朦胧的月光,庙里的所有东西都有了淡淡的轮廓,但仍是模模糊糊的样子。就听见有一阵“沙沙”似乎是人走路声和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奇怪声响从远而来,郭槐拿不准那是人的声音还是什么其它东西的声音。只见庙门那儿有人影晃动,一个白色的身影忽忽悠悠地飘了进来,还不停地啜泣着,像有什么不了的心事。郭愧不知这究竟是人是鬼,想要喊叫却又喉咙发紧出不来声,只觉得汗毛也都紧了起来,头皮发麻。终于郭槐费了老大的劲才说出一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儿哭泣?”那悲切的哭泣声停了下来,那人影叹口气说:“郭槐,想不到连你也不能认得我了,我不是别人,就是承御寇珠啊。只因为死得冤枉不能投胎转世,甚至连阎罗殿都进不去,只能做一个游荡各处的野鬼,更是受尽了各处鬼魂的欺凌。这几天,我已和太后去森罗殿上对质一番,可太后又说我死亡之事都是你一手策划,所以太后已被放回宫去了。又因为你和太后都有一纪的阳寿,而我又不能去幽冥中久留,所以冥王让我来这儿请郭公公做个证明,我便可以投胎转世去了。郭公公,你千万给我作证让我不要在阳间久留了,况且你还有一纪阳寿可享,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亲眼目睹这传说中才有的鬼魂,又听了她的一番叙述,郭槐早已是毛骨悚然,面无人色。又见这个人的模样和寇珠真的是一样,披散下来的头发虽然盖住了面孔,可那嗓音却是不会错的,他认为这人就是寇珠显灵无疑,所以就断断续续地说:“寇宫人,我知道我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的,和尤婆计划用剥皮的狸猫换走太子,以期陷害李后,可谁知这却牵连到了毫不知情的你。如今我去为你作证,好让你投胎转世,我既然还有一纪的阳寿,我一定会请得道高僧为你做法事三天超度你的亡灵。”听了郭槐的一席话,那女鬼哭得更是伤心,说:“郭公公,我能够在你的超度下早日转世,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只是一会儿到了阎王面前你一定要把当初的原委说个清楚,万不可有一句假,不然阎王会让你立刻回到阳世的。”郭槐早已骇得心凉肉跳,连声答:“是!”
  这时,就听见外面有铁链叮昇的声音,从门口蹦进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各自拉了郭槐和“寇珠”两人就往外走去,口中喊着:“阎罗天子升殿,召郭槐和寇珠前去对质。”拉了二人转了不知多远曲里拐弯的路,终于在一处殿堂的外边停了下来,郭槐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间罗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也不容他多想,两个小鬼就把他们二人拖了进去,只见殿中黑暗惨谈,外面还不时传来冤魂野鬼的叩门窗的声音和鬼哭狼嚎之声。只见大堂上端座一位身材魁梧的高大身影,由于没有光亮也看不清楚。听见小鬼喝声:“还不跪下!”郭槐就乖乖地跪了下去,只听见上边那个高大身影说话:“郭槐你和刘后所作的事情,册籍中早已都有记录,应当将你们坠入轮回,但念你阳寿未尽,今日只让你把当初所做的一切事情从头至尾细讲一遍,我便放你回去。我们这儿也不能收留一个冤魂,好让她前去投胎转世。而你要所说的话和记录中有一点出入,我就把你的阳寿一笔勾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郭槐心中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深恐一不小心就不能回阳了。便急忙细细地将当初刘后是如何和自己密谋,又是如何换了太子,及如何害李妃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讲述过程中,郭槐还努力把各个细节讲得生动清楚,就怕有一处讲错。讲完后,是一阵难耐的沉默,郭槐忽然转念一想,那阎罗天子的记录该不会是有错的吧。
  正想着,就听那“阎罗天子”说:“郭槐,你所说的话可句句都是真的?”郭槐顿了一顿,说:“是真的。”“那你就在这上边画个押来!”郭槐拿过小鬼递上的笔在供状上画了押。一切都做完后郭槐想,这下自己的牢狱之灾看来也可以免除了,一出去一定要先向太后好好奏包拯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些,郭槐的脸上就有了笑容,仿佛这几天受的苦都烟消云散了,他已看到了包公的下场,和他自己一样,浑身皮开肉流,甚至,甚至是身首异处……
  他正想要高兴之处,忽然听见一声脆响,大殿之上灯火通明。正上方端坐的那个高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包公,而两旁林立的也跟本不是小鬼,那些衙役们都手提一个面具开怀大笑。那站立在一旁的女人却根本不是什么寇珠的冤魂,而是一位素不相识的女人。郭愧知道他已中了包公所设的圈套,可是此时也就只有懊悔的份了。
  这时,包公命人把郭槐带下去打入死牢严加看守,只等明天早朝时,把供诏上呈皇上,听候皇上的发落。
  早朝上,包公把供状呈给皇上,皇上看后也不言语,将其它事情草草处理下就宣布散朝了。
  刘后自从那天早晨仁宗去看过她之后,就再没见过仁宗的面。这几天刘后的身子仍是感觉不舒服,所以也很少过问后宫的事情,只是觉得几天来在身边管事的人多是陈林,却很少看见郭槐,向宫女们询问,都说郭总管被皇上派往别处了,过几天回来,所以她也就不去想这事了。
  今天,一早刘后就感觉右眼皮不住地跳,越是想要不让它跳,却越是跳个不停。她正在暗自心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祸事要发生,忽然听人来报,皇上来看她了。仁宗进来后,见太后正在床沿坐着喝早茶,也不和她说什么话。太后却问了句,“下早朝了吗?”皇上吭了一声就从怀中往外取东西。太后并不知仁宗在取什么,只是惦记在她手下干了多年的郭槐,所以就问:“不知陛下派郭槐去了什么地方?又干什么工作?”仁宗轻哼了一声,说:“郭槐被我派到开封府去了。”刘后一听心中就有一丝不祥的征兆,追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回来了,以后他永远不会回到宫中了。”刘后更是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说:“他是因为什么事?”“你自己应该知道吧!太后娘娘。”仁宗的口气明显是揶揄的,往常他是不这样和太后说话的。刘后又问:“此话怎讲,我……”“你自己看吧!”说着仁宗就把手中的那份郭槐供状递了过去。太后本来还想说些诸如“郭槐是我的老仆,不会有什么差错,即使有也请皇上多多通融”之类的话,可一看那供状中的内容,脸色就变了。她知道一切都不用说了。
  仁宗看刘后的脸色刚才还是略带粉红,此刻却已是苍白了,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拿一双威严的龙目盯了她的眼睛。刘后心里本就有鬼,怯懦的心理哪能受得了仁宗的逼视,只是轻唤一声:“陛下……”皇上问:“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可再看她时,她已缓缓地向床上瘫了下去。
  仁宗也不去细看刘后到底怎么样,只是喊宫女来把她安置到床上,让人仔细看护,然后就回自己的书房去了。仁宗前脚刚跨进书房,后边陈林就跟了进来,说:“皇上,刘后驾崩了。”仁宗冷冷地答:“知道了。”继而又说:“先把刘后抬到偏殿中安放,仍按妃礼殡葬了。再着人将宫院打扫干净,明天迎接我母后入宫。”陈林赶快去办了。
  第二天升殿,仁宗把刘后的罪状向大臣们叙过一遍,大臣们都是惊异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后宫之中还有这么大的事情。仁宗又传令包公,让他代批诏书颁行天下,匡正国典。
  仁宗又批了良辰吉日,戒斋沐浴,奠把祖庙,带百官文武前往南清宫,恭迎太后李氏还宫。
  宫中自有三宫六院及各处偏妃列队迎接太后民驾进宫,各府王妃也都前来驾禧。一切礼仪办妥之后,皇上仁宗宣布对一切有功的人进行嘉奖,对包公李氏重加赏赐;狄娘娘功不可没,也给以嘉赏;范宗华照顾太后有功,也给了县令去做。
  仁宗又命令将郭槐从狱中提出,处“剐刑”,郭槐随刘后多年作威福不想到老来落得死无全尸。尤婆已死,也不能幸免,被从坟中掘出戮尸。对因救太子和李后而丧命的承御寇珠,为她建祠堂名为“忠烈祠”,对秦风余忠在右边建一祠堂,名为“双义祠”。
  一段平和的日子在无意中一晃眼就是几个月,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
  这天早朝时,仁宗处理了几项各地基建、农事的奏本,正准备宣布退朝,就见从文官列中走出一位长须垂胸的老人。老人身穿一品文官官服,一张精干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两条寿眉更显得削瘦。这是当朝老丞相王芑,老丞相说:“陛下,老臣还有本要奏。”“噢,老爱卿,你有什么事要奏啊?”仁宗对这些老臣是很敬重的,所以耐心地等他说话。老丞相说:“陛下,臣多年在陛下足下俸职,虽不能有什么过人作为,却也深得陛下厚爱,给以厚禄深宅,老臣感激不尽。如今臣已是耄耋之年,力衰体弱,精力不足以再为陛下效劳,因此想向陛下请求,让老臣回归故里,以终天年。另外也可以将此职位留给年轻有为之士一展才能,望陛下思准老臣的请求。”
  仁宗点头答应,王艺是先皇的老臣,一生为人耿直,为国也是鞠躬尽瘁,是位国人皆知的清官。仁宗说:“老爱卿,你为大宋江山立下不少的功勋,现在朕准你的请求,准你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仍赏食全俸,赐你田地宅院。”王芑谢恩。
  转天,仁宗又加封包公为丞相,负责一应政事。包公向仁宗奏明公孙策及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等人的功劳。于是仁宗就又颁旨封公孙策为主薄,张龙等四人为六品带刀校尉,但在开封府供职。又因太后的懿旨,封陈林为都堂,把太后在陈州曾居住的那座破窑改为庙宇以纪念那段历史。
  包公自从升任丞相以后,日日以国事为重,除奸伐恶,秉公办事,为多少人伸冤解屈,一时,天子脚下皆为乐土,歌舞升平,民生盈富,满朝文武官员,没有不为包公交口称赞的。那原本对包公心存芥蒂的人也不好公开发表言论,奈何包公不得。
  再说包公在开封府呆得久了,也不免就想念故人,于是就想起了展昭,也不知他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在遇杰村家中。想到展昭一身本领,如果能到自己的身旁那么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包公写了一封给展昭的书信,又让包兴准备了一份厚礼,着一个得力的人前去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请展昭展熊飞。
  这天,包公正和公孙先生、包兴三人坐着闲聊些轶闻趣事,只见值班的都头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两个人称冤要打官司。包公就问:“是两个什么样的人?”都头答:“是两位上了年纪的男女。”包公就命令击鼓升堂。
  包公端坐大堂上面,只见带上来的是两个年过半百的男女,他们到了堂上那女的就跪倒口称大老爷要为她作主,包公见她哭得悲切,就让她详细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只听那个老婆子说她姓杨,嫁给一个姓黄的为妻,丈夫去世留有两个女儿。长女金香,次女名叫玉香,这位被拉来的男人叫赵国盛。经人牵线老婆子杨氏将自己小女儿同赵国盛的儿子订了亲。哪知道娶亲的人昨天娶走次女玉香后,大女儿金香也不见了,老婆子自从丈夫死后是同两个女儿相依为命的,原来还打算将来两个女婿能顶得上个儿子的作用,可如今女儿倒先丢了一个,于是火急如焚地到处找寻,却不见人影。谁知就在老婆子伤心的时候,亲家赵国盛又找上门来说她用丑陋的大女儿把俊俏的二女儿换了,于是两人就争吵开了。老婆子临尾又说:“包大人,你是尽人皆知的青天大老爷,可一定要为我孤老婆子作主啊!我这后半生就靠我的两个女儿了,如今一个失踪,一个新嫁的女婿家又和我反目成仇,我今后还怎么活啊?包大人,要是找不回我的女儿,我也没心思活在这个世上了……”
  老婆子一脸嘟嘟的肥肉,又加上八道深的皱纹,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让包公总觉着什么地方有点不大得劲。老婆子边说还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伴着丰富的表情,话音一落就是嚎啕大哭起来。
  包公也说不出什么办法来,只是问她:“你的大女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怎么就断定她一定是失踪了呢?难道就没有去其它什么地方的可能么?”
  “我是娶亲的轿子走了老半天才发觉的,当时把我的小女儿一娶走,我心中只有空荡荡的感觉,所以也没有注意大女儿什么时候不见。我发觉女儿不见已是很久时间以后了,我这女儿从小没有出过门,慢说亲戚,就是左邻右舍家也不肯去串个门,我们虽然只是个庄户人家,却很守礼节的,我孙寡妇门前从没有过一点是非,所以我知道女儿一定是失踪了,就到处瞎找,说真的,女儿从不出门,所以我也是徒劳。恰好这时亲家赵国盛来了,却又指责我把小女儿换成大女儿,以大女儿取代了小女儿。大人你想,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在这庄上住多少年呢,我能干那种事吗?包大人一定要为我作主啊!”杨氏说到这儿,就又失声哭了起来。
  包公看得心烦,就让人先把她带下去,传赵国盛往跟前说话。赵国盛是位地地道道的市民模样,不高不矮的身材,一身青布衣衫,扎一顶青道头巾。饱含沧桑的一张脸上长满了麻子,一绺黑黑的胡子气得乱抖,脸色也铁青着,和杨氏生的气还没有消了呢!
  赵国盛双膝跪倒下去,口称“包大人要为我作主。”包公就单刀直入地问:“赵国盛,杨氏刚才所说的话可都是事实?”“包大人,你听小人细说。小人和杨氏家订亲时亲眼所见,她家大女儿金香长相极为丑陋,而二女儿玉香却是相貌俊美,所以小人为儿子所订的是杨氏的二女儿。可是由我们派去娶亲的人走得匆忙,再加上新娘又是蒙着盖头的,所以一路上谁也没有发觉娶来的是金香。等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我儿子才苦着脸问我怎么娶了这么个丑媳妇回来,我也很纳闷,去了一看,娶来的新媳妇原来是她家大女儿金香。于是一时气极就到她家评理,谁知她反倒赖我把她的女儿弄丢了,反又来欺负她一个寡妇。老爷,你想我为的是给儿子娶媳妇,又有什么原因去欺骗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事还请大人作主调查清楚。”
  包公看他们二人说的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心中也就纳闷,就让赵国盛和杨氏先各自回家去,以后什么事候用得着会再传他们前来提供证辞。
  然后包公又派人去查访各处,向人们打听是否见过有怎么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可是人出去了一天,晚上回来时个个垂头丧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包公就和公孙先生商量了许久,也没有个头绪。二人正在探讨这个事情时,听见院子里有一声人喊:“谁!”就又没了声音,二人一惊,出来看时却见有一个身影在偏房屋顶上一闪不见了。只见前来送茶的小僮倒在院子中央,此时王朝马汉两个值更的头领也闻声赶来,见那小僮是被人点了穴道,很是奇怪,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人影。
  王朝上前给小僮解了穴道,小僮说他走到院于中看见有个人倒挂在屋檐上向里边张望的,所以就喝了一声,谁知自己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觉得一个人影朝自己直蹿而来,然后就没了知觉。众人都很奇怪,难道这来人会和今天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可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包公就吩咐大伙都回去休息,巡夜的人要警惕起来,然后就自己又去歇息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放晴,包公府邸的门便被人叩响了,看门人从里一看,见外边站了一位气宇昂轩神采飞扬的人,正是展昭展熊飞。
  门人连忙迎进来,看展昭精神饱满的样子,就问:“展爷你辛苦了,这是从哪儿来呀?”展爷答:“我是云游四方的也没有什么居处,只是这次走得离包大人这儿近了,就顺道来看看。”门人又问一句:“是今早才到的吗?”便帮展爷提东西,展爷也不推辞,把东西放进门人手中,说:“我是昨天夜里到的这儿,可想到天晚了来拜访包大人恐怕不便,就先去旅店中住了一晚上,这不今早就来见大人了,大人一直都好吧?”展爷随门人往里走,说着话就到了二门口,门人把展爷送到这儿就又有人接了进去,迎面就来了包兴,包兴紧走几步双手握住展爷的手,很是高兴,嘴里说:“展爷,你可想死我了,老爷也一直惦记着你呢,前几天刚派人去你的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的家中请你来这儿供职还没有回来,你就来了,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展爷又很高兴,直说包兴胖了高了也长成大人样子了。展爷又问包兴:“大人身体好吧?”包兴说:“好,我们大人的身体是钢打铁铸的,比一般练武的人还硬朗呢。”
  就在包兴和展爷亲切谈话的时候却见李才从里边疾步走来,边走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包兴也不知他是说的什么事,所以就和展爷两个人一块迎过去,想问个究竟。可李才只是一个劲地重复一句话“不好了,不好了……”包兴和展爷看李才这小子是急得语无伦次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可看他急成这样子,也一定是包大人那里出了什么事,就一同往包大人那里跑去。
  到包公房外,听里边有公孙先生说话的声音,所以也不等通报之类的礼节,他们就冲了进去。只见包公在床上好好地睡着觉,可夫人却是神情憔悴的样子,公孙先生也在为包公把着脉。包兴先向夫人和展爷作了介绍,然后就问:“夫人,老爷怎么了?”夫人还没有说话,眼圈却先红了,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包公睡了一晚上也没有什么事,到了鸡叫二遍以后突然醒来说要喝茶,夫人就命外边守更的李才去沏茶来,可谁知李才把水递给包公后,包公端着茶杯并不喝水,却只是两眼盯着那只茶杯发愣,身体无休止地颤抖起来,夫人见他这样,问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却并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发抖,以致水都洒了出来。夫人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是一个劲地吓得流泪,李才也是无法可施,就着急地为包公又是掐人中,又是捶痛地忙乱,可过了一会只听包公说了一声:“好大的血腥气啊!”就倒了下去,双眼紧闭,没了知觉。可是此时的夫人和李才都没有闻出来。倒是被包公的一句话吓得浑身发冷。见包公已是不省人事,李才就忙把包公安顿睡好,一试鼻孔中有气,就忙去请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的医道还是蛮精的,所以一般的病症也是难不倒他的。可是这次,他却是无计可施了,两只手的脉全诊了,却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甚至比一般人的还好。一张国字脸上没有一丝其它表情,显得平和安详,鼻中的呼吸很是均匀,再加上全身柔软像睡着了一样,所以公孙先生这可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听夫人说了病前的一切表现,也是不得要领,就只好让包兴李才在这儿照顾包公,公孙策和展爷先退了出去。
  公孙先生一回到房中,就先写了奏折,准备上朝之时,呈给皇上给包公告个病假。而展爷也觉得这事奇怪,想那像睡着了似的人怎么就没有了知觉,可也为自己空有一身的本领在这个时候却不能为包公出力而自责。
  公孙先生在上朝的时候把包公的病情向皇上做了禀奏,仁宗也很着急,就立刻拔两名后宫的老御医来全给包公看病,可是两个御医“望闻切”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包公这得的是什么病。李太后听说包公得了这种怪病,也急忙让陈林带了位优秀的御医来给包公诊断,却也是毫无结果。一时间开封上下甚至包括京城的官绅市民跑江湖卖艺的人等都献计献策,有寻灵丹妙药的,有求神占卜的,有献偏方的,但包公的病就是没有一点好转,可也没有一丝恶化,依旧昏睡不醒。
  夫人李氏每日里来回地忙碌却又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人却是瘦了不少,包兴李才是不离包公左右,一会儿为包公敷毛巾,一会儿又为包公掖被子;公孙先生更是每日地号脉护理,以防有了三长两短;其他人却只有于着急的份,尤其是展爷,一来到这儿就碰上包公大病,也没有能说上一句话,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在这儿呆着很着急。
  这天展爷正在客房闲坐,听见外边有嘈杂的嚷嚷声,就出去看。见是两位男女老人拉拉扯扯在那儿吵闹,几位公差在那儿解劝,就上去询问。才知道这两人就是这几天听人说过的那两位打官司的赵国盛和杨氏。
  展爷就上前去问个究竟,那杨氏兄展爷的长相和衣着不像一般人,还以为是官府中的什么人,所以就详细地把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未了又说;“我的小女儿不见了,我的大女儿又被他们赵家娶回了家,可他们家不要我的大女儿作媳妇又不让我领回家去,大人你说我老婆子该怎么办?”话刚说完,那胖胖的脸上就沾满了泪水。
  赵国盛也不甘示弱,上前说:“大人,我们当初订亲的时候,我订的是她家小女儿,可她送上轿的却是大女儿。我们虽然并不要她的大女儿做媳妇,可我们也是定了一百两银子做聘礼的。现在她既然要领回女儿去,就应该退回我的银子才对。”“我女儿失踪,又不是我自己弄丢的。我还认为是你们把我的玉香拐到哪儿去了呢!”老太婆也寸步不让。展爷看他们吵得激烈,觉得心烦,就说:“包大人这几天有病在身,过几天等大人病好以后你们再来也不迟。”
  赵杨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杨氏说:“其实我是知道包大人在生病的。可今天是他赵国盛先去我家逼我交了银子换女儿的,所以只好到大人堂上,以求一个公断,既然包大人有病在身,那么我们就等大人痊愈以后再来请包大人作主。”赵国盛也点头称是道:“等大人病好再来打官司。”
  展爷到了房中,很是无聊,去探望了一回包公,还是那样已是第三天。这时包兴来说,前去展爷家中的家丁已回来了,说展爷家中都好,展忠老人还答应展爷一回去就告知让他到开封府见包大人。他们没想到展爷已到开封府多时了。展爷向包兴细细询问了一番赵国盛和杨氏的案子的经过,就决定自己去暗中查访一下看能不能有助于案子的破获。
  展爷说干就干,辞了夫人和公孙先生及几位义士就出了府门而去,不过临走,他还说,每隔几日他就会回来看望包公一次。
  展爷出了开封府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寻找那老婆子丢失的小女儿玉香,所以就信步走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上。这小镇面积虽不大,却是熙来攘往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生意人占满了街道的两侧,有卖肉的,卖菜的,卖米面的,也有做布匹生意的,也有摆货摊的。展爷正信步闲走,看见那边街旁有个小丫头,约摸七八岁的样子,背上插了根草柱,在等人来买。展爷奇怪,就走了过去,看那小女孩虽然衣衫褴褛,但模样还是很清秀,从眼神可以看出这是个往日里聪明伶俐的女孩。展爷就问:“小姑娘,你的家在哪儿?”那小女孩仿佛没有听到展爷的问话,只是一动不动跪在那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子?”那小姑娘仍是保持沉默,但这次她用双眼睛看了展爷一眼,展爷更是感觉奇怪,可展爷又想弄个明白。
  “姑娘,你的父母在哪里?”这回那小姑娘的嘴唇动了一下,却仍没有说出话来,倒是向街的另一边望了一眼。展爷会意地往那边看去,只见那里跪了一位约三十岁的妇人,背上也插一根草柱。那妇人一身朴素的衣妆却是洗得干干净净,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憔悴的神色,双眼低垂下去,一动不动,展爷就又往那边走去。
  “这位大嫂,你家中是不是有什么苦处,为什么在这儿?”那妇人看展爷的装束像是正直人,也就坦言相告。原来她是这附近的石庄人,丈夫石田牛因为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全家的重担就落到了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肩上。上有年迈七旬的婆母,下有八岁的女儿,再加上长日卧于病榻之上的丈夫,她披星戴月地在田间劳作,可一点微薄的收成别说全家的口粮,就连地主汤家的田租都交不够。全家人每日只能以批谷和野菜渡命,前几天丈夫石田牛得了浮肿病,浑身上下肿得没了人样,她就又去石田牛的亲戚好友家借钱想为丈夫治病,可人家看田牛这样子,也就没几个愿借的。在田牛前几天死了后连下葬的棺材还是从地主汤五家借钱买的。谁知石田牛的丧事刚办完,汤五就来逼债了,说要是她家还不起债就让她去汤家做工,她一想这也是个办法,于是就去了。
  到了汤家,她才知道上当了,汤家是本地大户,可汤五又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东西。她到汤家当天晚上,汤五就进了她住的地方,强行求欢。她哀求汤五,放她一条生路,可汤五却死活不依,强行占有了她,虽然此后汤五每天只给她很少的活去干,但她却不是那种低贱的女子。一天趁汤家人不注意跑了出来,可回家后仍是无法养活婆母和女儿。今天就要到这儿的集市上来找个愿意雇保姆或是佣人的人家,不求钱的多少只要是好人家就行。女儿年龄小,可她却无力抚养,只盼有个大户人家把她带去留做使唤丫头。
  展爷听说后,一时很是气愤,就问这妇人:“你所说的汤五家在什么地方?”那妇人也不知道展爷问这话有什么意图,就答:“在石庄全村里最大的宅院就是汤家。”展爷就从行囊中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给那位妇人,说:“把这只银子拿着快带了孩子回去吧,回头再找个合适的事养家。”可那妇人却死活不要这么多钱,展爷也很诧异就问她:“你在缺钱,我暂时资助你一点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吗?”“这位公子,我家婆婆若是看见我无缘无故拿了这么多的银子回去是会起疑心的,更何况我们又素不相识,我更不能要你这么多钱。”展爷又没什么说的,就拿出二两给她,把那锭五两的收了起来,说:“这回总可以了吧,你赶快带孩子回去吧!”那妇人就领了小孩子恩万谢地走了,左右围着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展爷却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他凭着自己敏锐的听力听见旁边三个交头接耳的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一个说:“那女人的模样倒是蛮可人的嘛,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另一个说:“就你急色,依我看那个公子哥的身上说不定有不少钱呢。”第三个也说:“依我意见,咱们今天是一个也不能放过,先劫财再劫色,怎么样?”三个人一时得意忘形,开怀大笑,仿佛财色都已到了他们手中一样。展爷听得一清二楚,可旁边的行人却什么也没有注意,展爷的耳朵是特意练过了的,所以百步以内的窃窃私语也能被他的耳朵听得真真切切。
  展爷见那三个人也不走开,只是在原地转悠,便想这三人说不定是想先动手抢我的了,也好,这几天在开封府里也没怎么锻炼拳脚正好今天过过瘾。展爷装做浑然不知的样子往镇外走去,天已是快正午,出了镇子展爷发现那三人正一溜小跑地追赶自己,一丝笑意在他的嘴角滑过。展爷故意忽快忽慢地行走,看那三人离得远了就慢点走,看那三人离得近了,就再加快几步,看见前边到了一处林子,展爷就放慢脚步走了进去,那三人看得清楚,所以也就跟了进来。展爷却是一进入林子就纵身跃上了一棵二丈高的大树,隐在茂密的叶子中间,那三人进来后却发现目标不见了,便垂头丧气地坐下休息。快正午的太阳炙晒加上一路赶得急,三人早已是汗流满面了,一坐下就咒骂开了。
  一个说:“这人也真跑得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们今天的财看来是发不了。”第二个就说:“这财发不发并不重要,反正今晚上那个娘们就是我们哥仨的了。”“唉,我说,刚才那小子看样子不像一般人物,身上又带那么多钱,别是比咱们还厉害的一个主儿,我们可就惨了。”第三个说。另俩人就都连说不可能,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公子哥儿,不会有什么本事的,说不是也还是看上那娘们了呢。刚说到这儿,这两人的头上就都疼了一下,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用手摸时,头上只有一片树叶落在上边的,这三人也不在意。
  长话短说,看看也快晚了,展爷和三人也玩了许久了,就把他们甩了到一个酒馆吃喝一顿打听好路途直往石庄去了。
  石庄是个不大的庄子,也就百十户人家,展爷在庄里走了一回,见庄西的一户人家还亮着灯,里边有人说话声音,就过去细听,原来这正是白天那位妇人的家中。
  只听一位老婆婆的声音,长吁短叹几声说:“我就不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儿让咱家给碰上,哪有人愿意白白拿这么多的银子送人。”就听白天那位妇人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些哭音;“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位大爷是位好人。”“你看,还说我猜的不对呢,人家的钱能白白往你的衣兜里装吗?一定是你答应了人家什么事情,要不怎么才见一面就说人家是个好人了?”“母亲,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况且白天小妮也在跟着的……”“你别提小妮子,她八岁小孩懂得什么。”老婆婆的声音很大,接着就传出那妇人的哭泣声。
  这时展爷忽然听见有阵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就连忙藏在一截断墙后边。看见走来的正是白天的那三个人,踮手踞脚地往这儿走来,到了院门外,两个人托起第三个,第三人轻轻地就上了墙,另两个人随后也上去却匍匐在那里,站在上边的一个就说了:“那位娘子,你白天拿了我好多银子就躲在家中不出来了。你说让我在村外等你,我白白等了一个时辰,你倒好,在家中闲坐呢,还不快来迎接我进家。”说着跳到院中,往房间里走去。
  展爷是何等的本领,那墙上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展爷点了软穴趴地那里不能动弹。展爷又一个大鹏展翅往院中的人飞去,到了他身后时,那人可能已沉浸在快乐的想象中根本没有觉察出一点什么就束手被擒了。展爷把他的哑穴一点,在院中站住,听见屋内哭声更大了,只是老婆婆的话音已没有了。
  展爷说:“我是过往财神,今天路过这里见你家的生活困难给以资助,你家媳妇是个正直的妇人,你们自家也不必争吵。我这儿再留下点银子,你们可以谋点生计。至于这个恶棍,是我坐骑趴儿狗,今天没有拴好让你们受吓了,我这就带走。”说完把银子又取出一大锭放在院子中央,就拴了手中的人纵身往院子外边跳去。
  到了院外展爷看见林中有一座高大宅院,知道这必是汤五家无疑,就将三个无赖都运到汤宅里的偏僻处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就开始寻找汤五。可是找遍了这个偌大的宅院也没有见到汤五的影子,展爷正暗自纳闷听见有调笑声从一处小屋中传出,展爷奔过去细听,一个男人声音:“夫人,你说的老爷去了布庄,可我却分明见他去了小燕家。”只听一个也许有五十岁的女人说:“管他老不死的呢,他尽管去快活他的,我也只管找了你来快活,这叫两边扯平了,只是便宜了你一个臭小子。”就听那男人说:“是,是,夫人,依我张牛的条件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女人待我这么好的,还多亏夫人可怜。”说着就听见两个人的淫声流语传出。展爷已是“扑”的一声从窗子上一跃而进,把那一对男女吓得魂儿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那老女人光着身子在那儿只是发抖,那年轻男人则缩做一团,连头也不敢抬。展爷说:“你们两人也不必怕,我并不伤害你们,你们只需告诉我汤五到哪儿去了。”那女人听展爷说不伤害他们就说:“他去村北的小燕家了,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她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所干的事情也不怎么样,所以就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展爷也听不得他们说太多的话,指尖轻点这二人就瘫在了那里。展爷直往村北去了。
  到了村北,见一户人家虽没有着灯,却有个人站在院子中,展爷就靠近细听。那屋中也传来男人的调笑声和女人娇滴滴的话音,展爷就出其不意地到了院中那人背后,一看却是位老态龙钟的老头。那老头见了展爷也没有恐惧的表情,展爷就问:“你是这家的什么人,里边又有谁在?”那老头回答:“我是家中户主,里边是汤员外和我女儿小燕。”展爷把老人点了哑穴,放到一处地方,就往屋中而去。
  房中的汤五和小燕正在得意之处也没感觉有人进来。展爷却是手中宝剑一扬,就从汤五肥厚的臂部直往胸腔插去。那小燕正快活得不知东西南北,却见汤五伏在那里不动了,一双牛眼盯着她的面孔。她还以为这汤五老东西是忽然有什么不舒服,就推他几下见也没反应,才知道是死了,吓得刚要喊了声来,早被展爷一剑结果了性命。
  展爷在那被子上擦了擦剑,折转身走了出去。他快到白天那个小镇的时候,忽然见有个黑影在前边一闪,展爷是心细的人,所以就紧跟了上去,只见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着,像有什么事情。展爷尾随那人走了不久,就见那人朝斜刺里一条小路走去,而那小路却是通向一座小山。展爷心中有疑问,所以也就紧跟下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座寺庙外,只见那人却不走正门,而是往左手的围墙根而去,到了那儿那人就径直从一个小门进去了。展爷一纵身上了围墙,见里边并不大,那人直往一处偏殿走去。不一会儿,那偏殿中却传出女人的声音,展爷上去一看,看见屋中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已坐在了一位道士的膝上。展爷心中暗骂,怎么今晚上这么倒霉,老看见这种事,正想走了完事,却听那女的说:“虽然我们这次没有让赵国盛家抓住什么把柄,可是我姐顶替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那赵国盛是见过我的,他一定会去找我母亲算帐。”那道士就说:“有岳母和他周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而你姐和赵家儿子一旦生米成了熟饭,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人一阵得意的笑声。
  展爷心想,那杨氏每日还缠着赵国盛打官司呢,原来她是知道女儿在这儿的,想不到这次出来,偶尔还替包大人理清了这件事,正想进去拿住他们二人。却听见那女的又说:“你说庞太师暗害包公,真的会给你师父那么多钱么?”“那是一定的,包公把庞太师的儿子铡了,庞太师却没有一点整治包公的办法,这次要是要了包公的性命,你别说一千两,就是再多点他也不会介意的。”“只是不知道你师父的魔法是不是真的那么万无一失?”“那当然,我师父的这种魔法儿是特灵验的,只要到了七日,保证包公一命呜呼,可是别人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真是不可思议,那么个木头人就能致人于死地,太可怕了。”“这就是你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了,所谓‘无毒不丈夫’,我们只等师傅领了赏银回来,就偷了银子远走高飞,过我们的小日子去,岂不是好事一桩。”“可要是你的师傅发觉你偷了他的银子,也用这种魔法来对付你,我不就得守寡了吗?”“你以为我是那么愚笨的吗?我师傅是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和生辰八字的。”“你真的是个机灵鬼,比赵国盛那个儿子不知要强多少倍呢。”展爷听他们说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也没有心思抓他们,想他们先在这儿也不会一下子跑掉,倒是去救包大人要紧,方才听他们说七日就会要了包大人的命,今天天一亮就是六天了。
  展爷毫不费力就进了城直往太师府而去。到了太师府外,只见墙高壁滑,墙外的大树也离墙有半文远,棵棵笔直通天。展爷运起功夫,三蹿两跃就上了一株繁茂的大树,向院中望去,只见院中巡逻的人有多个小队,不时此起彼伏地互相呼应,有多处都挂了灯笼,将府里照得如同白昼;靠近府中的大殿后有一座高台,上边隐约有人影,展爷知道,那做法的道士就该在那大台上了。
  展爷把包袱放在一个树杈上,便施展轻功向高台方向掠去。展爷专拣离巡逻人远点的屋顶和院墙走,一会儿就到了大殿的顶上,和高台只相距十来支远。那台上有一位披发的道士背朝展爷这边坐着,他面前点着一排烛光和三注香,案子上摆了些东西,展爷没有看清都是些什么。展爷在大殿顶上运气握剑准备瞅准时机给老道致命的一击,却看见有一队巡逻的家丁往这边走来,便只好先伏在房脊后,等他们过去。
  忽然听见有一个人说了声:“房上有人!”那些人就跑了起来,展爷心想,我这儿没有一点声响,他们怎么会发现我呢?却又看见那些人都往别处跑去才松了口气。一会儿,又听见有人骂:“一只猫差点把我们吓破了胆。”这伙人就远去了。
  那道士在方才的喧闹声中却并没有动一下,依旧保持展爷第一眼看见他的姿势,展爷知道今天的对手不是等闲之辈。
  展爷知道,现在要先出手必须是一招得手,否则呆会儿出庞府大院也不是件容易事。展爷运气在剑,以一种凌厉的手法如离了弦剑般向老道杀去,离老道越来越近,五丈、四丈……一丈……一尺,忽然那老道就势一个翻滚,人就往对面的房子上飞去。展爷眼看近在咫尺的敌人要逃去就加了把力将剑往前掷去,却见老道把道袍一甩,道袍卷着剑往旁边飞去。展爷知道现在给老道喘息的机会,只会增加自己得手的难度,便把自己爬城用的铁索拿在手中照老道的后心一抖,老道脚尖已落在了屋顶上,却浑身上下震了一下,铁索的虎爪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后心。展爷借老道的身体的重量又飞身向上跃去落在老道的前边,老道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位武功比自己还胜一筹的年轻人,老道惨白的脸没有一点活人的血色,嘴唇抖了抖,却只说出一句“你——”,眼中一道精光瞬间散去,人缓缓向后倒去。
  展爷收了索又跃上高台,见那案上正中一个木头上边写有小字,案上有股血腥的恶臭味。展爷撕了一块围桌布将小木人包好揣入怀中,正要离去忽听见有人高喊有刺客,便上了大殿顶上拎起自己的宝剑将老道的脑袋割了,就奔一处书房模样的房子而去。
  庞吉正在书房中给儿子庞昱烧香,自从儿子被包公杀了以后,老贼每日想的就是替儿子报仇,可是包公却有皇上仁宗撑腰,儿子的把柄又在人家手里,所以庞吉真是寝食不安却又无计可施。这次听手下人介绍这位老道能施魔法儿杀人魂魄心中很是高兴,立即着人请来厚待他,以期早日给儿子报仇要包公的性命。今天已是五天完了第六天到了,只需要再过了明天一天儿子的仇就报了。到那时,再想方设把老道的嘴堵了或者干脆设计除了他,任凭谁也不会把包公的死和他庞吉联系到一起。
  庞吉得意的笑容在脸上显现,庞福也看出了主人这几天心情明显好了,便不时地献点殷勤。庞吉快要进入梦乡了,他仿佛看见儿子庞昱在朝着他笑了。忽然一阵喊声传了进来,他心头一激凌,千万别是那边有什么事,就往外跑想去看个究竟。刚一出门,一个圆圆的东西就直往庞吉的怀中飞来,他来不及躲闪就被砸了个跟头,双手却把那东西牢牢地抱住了。坐起来细看手中那毛绒绒的东西,他不由得尿了一裤子,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老道的脑袋,血还没有凝固呢。
  展爷却早已趁混乱潜出太师府,取了自己包袱直往开封府而去。
  太师府中的慌乱直到天亮才安静了下来,庞吉着人把高台撤了,又命人将老道的脑袋和身体缝到一块埋葬了。心中却更是难受,眼看儿子的仇就快报了,却不知是什么人闯了进来,坏了他的大事。下人来报说法台上的小木头人也不见了,庞吉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知道自己的噩运该来到了,他茫然地望了院子的一角出神。
  南侠展昭从太师府出来后就直奔开封府,到了开封府天已大亮,这也就是包公病倒的第六天。展爷见府内到处仍是忙碌奔走的人们,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凝,展爷知道包大人的病情一定还没有好转。这时正巧包兴从里边出来,见展爷回来了,就说:“不好了,昨晚上包大人的呼吸忽然变得微弱起来,皇上派来了多位名医也不起作用,一晚上大伙都没有睡觉。”
  公孙先生也和展打了个照面,展爷就说:“公孙先生你来一下,我有件东西让你看。”公孙先生通红的双眼被展爷的话给刺激得又有了精神,包兴也上前来看。展爷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解开来以后,却现出一个木头小人儿,公孙先生拿过去细看,见上边的小字是包大人的名号和生辰。公孙先生感觉奇怪,就问:“展爷这小人儿是从哪儿来的?”展爷答:“是从庞吉府中取来的。”“这魇魔法啊!原来包大人病了这么多天都是庞吉那老贼在作怪。”公孙先生激动地说。“公孙先生说不错,展某就是在他那儿的法台上取来的这个小木头人儿。”“这么说展爷已破了他的妖法,那么我们老爷的病也就没什么要紧的了。”“应该很快就好转过来的。”展爷答道,包兴高兴得跳了起来。
  李才走来,老远就喊:“老爷醒过来了,老爷醒过来了,说是和展爷一块儿回来的,让展爷进去说话,不知道展爷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话说到这儿已看见展爷正在和公孙先生、包兴三人说话,便嚷:“真是神了,老爷说展爷来了,展爷真的就来了。”众人都很高兴,公孙先生说:“看来这回老爷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了,展爷,你自从来到府中还没有和大人见面呢,快去吧,咱们呆会再说话也不迟。”展爷就随了李才往书房而去。
  包公正在书房中坐着喝茶吃点心,见展爷进来连忙让座。展爷推让一番坐下后就向包公道喜,包公说:“本阁多日以来就很想念展爷,所以着人前往遇杰村相请,不想展爷这么快就来了。”展爷就说自己是云游到这附近,听说包大人拜了相,便想顺道来看看的。包公又说这次要不是多亏展爷相助,包某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今后展爷就不要再去各处云游了,只管在这里住下,也好有个照应。展爷客气一番,就答应了包公的要求。2O8包青天
  包公命人大摆酒席,一则想庆祝二则为展爷接风洗尘。席间,众人都向包公庆贺,也向展爷敬酒,喝得热火朝天。包公询问展爷是怎么知道庞府中设台搞魔魔法的,展爷就把自己出开封府后遇两母女和三恶棍及杀汤五,随道士到了道观的事说了一遍,尤其对那道士和女人的谈话复述了一遍。听到这里包兴喊了声:“那女的不就是我们要找的杨氏的小女儿吗?”展爷点头说:“当时我正想进去把他们抓来,可是一听说大人的事,就先放了他们一马。”然后又把如何进太师府,如何杀了老道包了小本人重复了一遍。直听得众人忘了说话,展爷的话音落了好久才有人喝起彩来。
  包公就向展爷询问去那道观的路径怎么走,派人前去捉拿二人归案。包公又让公孙先生写本奏折,一来向皇上这几天的挂念谢恩,并销去自己的假期;二来把太师庞吉的罪状讲述清楚,并把展爷带回的木头人作为证据呈上。
  众人见包公病了这么多天,今天刚刚痊愈就又要办公,怕他劳累就要告辞出去,包公对别人也不多留,只是留下了展爷说话。
  包公问展爷自从上次一别的情况,展爷又把自己行侠仗义的事迹阐述一遍。包公自然对展爷的所作所为甚是赞赏,就对展爷说有意去皇上面前替他奏本,讨个封号来,展爷谢了包公美意,一切事情都由包公作主,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展爷也就告辞出去,早有公孙先生四义士等人相互一块儿闲聊。
  包公这几天虽然每天都是昏睡,但由于是受人暗算所以身心很是疲惫,所以展爷退去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包兴和李才一个也不敢远离,去近前小心服侍。而外边的诸位好汉虽然这几天也劳累得不轻,可今天相爷一好转过来就都把困乏忘得无影无踪了,再加上又是展爷来后的第一次畅叙,所以都兴致很高,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大伙说到高兴处就提议再次设酒为展爷接风,由于方才有包公在场,即使几个人都是豪爽性格也收敛了不少,这时包公在里边睡觉,他们在这儿就可以尽兴玩闹一番了。说话间酒菜就上了桌,大伙排了座位,让人去请了公孙先生,就换盏推杯地热闹开了。众人都嚷着让展爷讲点他的传奇故事,展爷也不推辞就选了几桩事情说给他们听,众人听了都是羡慕的神色。但赵虎提议说既然展爷这么好的身手,该让兄弟几个好好开开眼界才好,其他人也都附和。展爷就推辞说还是别让他在朋友面前献丑了,众人不依不饶。展爷忽然脸色一敛,说:“那房上怎么有只老鼠?”说着用右手中的筷子往房梁一指。大伙抬头看时,果然梁上有只小灰鼠在那里瞪着两只小圆眼看大伙,却没有一点害怕要跑的样子。大伙都在奇怪的时候,只见那老鼠忽然用尾巴吊着全身的重量在那儿荡开了秋千,众人更感觉奇怪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见展爷用筷子夹了两片笋片向老鼠甩去,老鼠应声跌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了,上前细看只见那鼠头正中有一片竹笋插了进去。赵虎奇怪地问展爷另一枚笋片哪儿去了,展爷让他细看一下老鼠的尾巴,原来老鼠尾巴上有一枚豆子的一半留在上边。这时众人才明白老鼠之所以在那打秋千是展爷第一次甩筷子时用一枚豆子把它的尾巴钉在了梁上。此时,大伙对展爷的功夫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赵虎更一杯又一杯地敬展爷的酒,好像要在喝酒上同展爷一决雌雄似的。
  一会儿,包兴进来,大伙便让他也敬展爷一杯,包兴敬了展爷之后说:“老爷派去捉小道士和杨家小女儿的人已回来了。现在已着人去传赵国盛和杨氏,只等一会儿升堂断案呢,大伙都欠点酒量,别一会儿误了公事。”大伙也就适可而止,不再多饮了。
  大堂上肃穆森严,包公威严地坐在堂上,两旁的众衙役也都精神抖擞,包公两旁坐了两个人,左公孙策右展昭。包公传小道士上来,一会就见差役把一个年龄约二十一、二的小道士带了上来。只见那小道士生得模样妩媚,粉面红唇,一双眼睛左右地乱看,给人一种不是良家男儿的感觉。包公一拍堂木,问:“你叫什么名子,都干了什么快点交待明白。”那道士说:“小道法号谈月,在这附近通真观出家,师傅是邢吉,我二人每人修行念经,并没有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来,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向老爷交待的。”
  “大胆,谈月你拐带人家女儿,藏在通真观中难道也不是犯法的事情吗?”衙役们喊出堂威来,把谈月惊得只是一个劲地出汗,良久才说:“老爷饶命,我都交待。”原来这谈月本是邻近村里的人,只因自幼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和人打架,误伤了人,就逃了出来,不想碰上了通真观的观主邢吉。这邢吉也不是等闲之辈,每日白天行善作法,夜里就出去偷鸡摸狗,甚至奸宿良家妇女,由于看这年轻人还算伶俐就收做徒弟,起名谈月。这师徒俩到了一块后更是狼狈为奸,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相偕而行。自从老道邢吉被庞吉请了去作法,谈月也跟了去,无意从杨氏门口经过几次,就看上了她家的小女儿玉香,玉香也喜欢谈月风流倜傥,二人虽没有说过几句话,可眉目传情一来二往就热乎了起来。
  一天,谈月正和玉香幽会被杨氏撞见后一顿大骂,可听说谈月能拿出不少的银子就动了心,也把赵国盛家的一百两银子忘得九霄云外去了,而谈月玉香便在杨氏的纵容下做着不干不净的事情。后来听说赵家要娶亲来了,他们才都有些慌乱,又是谈月偷拿了老道邢吉的三百两堵住杨氏的口,并说好娶亲时以金香偷梁换柱替代了玉香,而谈月把玉香带回道观藏起来。只等赵家儿子和丑陋的金香生米做成熟饭,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话可说的了。
  包公又问他的师傅是去做什么法事了。那小道谈月说:“庞太师因为忌恨包——大人,”他口中的“黑子”差点脱口而去,“便请我师傅去使用叫做‘魇魔法’的一种道术取大人性命,对了,今天已是六天,到七日大人你的性命就不保了,你还不快派人去太师府阻止他们的行动!”谈月装做很着急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奇怪,包公怎么非但没事,而且还显得精神饱满的样子。
  包公也不搭理他的话茬,又命人带玉香上堂。那玉香果然有几分姿色,包公问她知不知罪,她就跪在那里只是告饶,说这些事情都是他母亲杨氏和道士谈月策划的,包公鼻中轻哼一声就命令将赵国盛和杨氏都传上来。
  两位老“亲家”往上走的过程中还吵嚷了不停,从杨氏那泼辣的样子和声音,就知道她又在数落赵家的不是了。可是当他们走到堂上看见了谈月和玉香,态度却变得迥然不同了,赵国盛上前对包公说:“包大人这就是杨氏的小女儿,我给儿子订的也就是她。”杨氏却早把刚才的嚣张气焰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只是低着头拿一双老眼往两边乱瞟。
  包公问:“杨氏,你知罪吗?”那杨氏浑身一震:“我……我……,大人我知罪。”她乖乖地跪在了地上。包公又问:“你的小女儿玉香和道士谈月私下往来,你可知道?”杨氏瞟了包公一眼,说:“我……我不知道……”“胡说,”包公一声断喝,“你还每日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且收了小道士谈月的银子,怎么又说不知道?”杨氏早已吓得乱了方寸,又改口:“我知道。”“你既然知道此事,还一味包庇,罪加一等,你有什么话说么?”杨氏的头低了下去:“没有。”“你包庇他们的丑事也就罢了,在赵家娶亲时又换上了大女儿金香,企图蒙混过关,欺骗赵家,罪加一等,你有什么说的吗?”“没有。”她的身子几乎贴着地面了,声音也很低。“你用大女儿替换二女儿也就罢了,却又在赵国盛前来理论时,反咬一口,诬陷是他家弄丢了你的女儿,此话又怎么说?”杨氏只有沉默的份了。“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么罪加一等。”
  包公转而对玉香说:“你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本应恪守妇道,严于律己,却水性杨花,败坏社会风气,你可知罪?”玉香早已吓得不能言语了。
  “道士谈月,既已出家就该以出家人自好,却好淫成性,勾引良家妇女,又带回道观奸宿姘居,委实可恶,玷污道家圣地,又造成不良影响,你可知罪?”“小道知罪。”谈月的态度还是蛮诚恳的。
  包公当下宣告:“杨氏贪恋钱财,管教女儿不严,又同人合谋欺骗人家,发往教坊司为虔婆。将其家中钱财三百两银子,一百两还给赵国盛,另付五十两做赵家的精神损失费用,其余钱财由其女儿金香管理;玉香,本为黄花女子,却不守妇道,贪财好淫,发为娼妓专以倚门卖俏为业;道士谈月,败坏道家风气,诱引良家妇女,定为充军边塞。”
  审判完毕,赵国盛上前来谢恩,包公说:“你回去替儿子再另择一门亲事,今后可千万不要专找漂亮的女孩,而要实实在在找个正当人家的女儿为妇。”赵国盛叩头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又见一个奇丑的姑娘上来禀报。原来这就是杨氏的大女儿金香,因经此变故也对人世红尘没有多少兴趣,请求包公赐她到一处庵庙出家为尼。包公略微思索,便命令将通真观改名为通真庵,由金香在那里边作个观主。由于金香有其母的一百多两的银子,所以这通真庵中也不必再拨款给它。
  包公审理完这个案子就让公孙先生把奏折都写好,等待第二天上早朝禀明皇上。
  次日早朝,皇上升殿,文武百官三呼“万岁”后,仁宗一眼就看见了包公,心中很是喜欢,就让包公上前说话。此时却气恼了一个人正是庞吉,他见包公不但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反而比原来还显得精神饱满,心中很是不舒服,气得直喘粗气。可想到包公既然已派人前去杀了邢吉,肯定也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所以心中又很担心,不知今天会有什么样的噩运降到自己的头上。
  “包爱卿,你的身体完全好了么?”“谢陛下的关怀,臣的身体完全好了。”“噢,那是什么病让你睡了那么多天呢?”皇上很想知道困扰了包公的是什么病。“这个……为臣也说不清,臣的命运这几天一直挂在别人的手上呢!”“噢,此话怎讲?”仁宗更奇怪了。“陛下不妨先看看这个折子和此包中的东西,再问臣也不迟。”说着包公就把东西递给了仁宗的殿前侍卫,侍卫双手递给仁宗。
  仁宗一看那奏折,脸色就沉了下来,好容易捺着心情看完奏折,又展开布包见是一个小木头人,上面标有包公的名号和生辰且带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一股怒火就由心底而起,喝声:“庞太师!”这一声把庞太师吓了一跳,也把众文武大臣吓了一跳,他们不知道仁宗这一声暴喝是什么原因,可庞吉自己知道。
  庞吉连忙出列走上两步双膝跪倒,仁宗说道:“庞吉,你身为大宋皇室国戚却原来是这么心胸狭窄的小人,怪不得包卿得了那么奇怪的病,原来是你在作怪。真是岂有此理!”说完就将包公的奏折掷到了庞吉的面前。庞吉见仁宗今天龙颜大怒,知道难逃一劫,捧拆一读,才知自己所作所为已经都被包公了如指掌,便跪求仁宗宽恕他一次。
  仁家开始不怎么搭理他,见他哀求得久了就说:“你还是先向包卿求情吧,只有他原谅了你,朕才能免去你的重罪。”仁宗有心惩庞吉吧,他又是国戚,不罚他吧,又怕包公和众臣心理不平衡,有所不满,所以他把这个包袱掷给了包公,他明白包公了解庞吉和皇室的关系又不好让他下不了台。
  包公心里也说,好个仁宗,我一心为国为民险些把命都丢在了庞吉老贼的手中,你却不严加惩罚,而是将包袱丢给了我。可包公又知道,如果自己今天跟庞吉一心过不去虽然能暂时出了这口恶气,却会让众大臣都知道他包公原来是个狭隘之人。所以包公就对仁宗说:“陛下,臣并不要如何严重惩罚庞太师,但太师总该在众人面前给为臣个说法吧?”
  仁宗知道包公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也就顺水推舟说:“包卿真是大量之人,我大宋王朝得你一人已是大幸啊!”又对庞吉说:“庞太师,包卿并不追究你的罪过,但你的所作所为已是过分,念你对朝有功,就罚你俸禄三年不发,另外你还要向包卿公开道歉,以释前嫌,重归于好。”庞吉心头一喜,知道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便硬着头皮向包公赔了罪。这其实也是一个众人都能够接受的皆大欢喜的结局。
  包公每天上过早朝以后就忙着处理政事。这天包公又在阅读下面给呈上来的奏事折子,有下人急急地来报说有皇上亲派内辅前来宣读圣旨,包公便连忙出去相迎。圣旨说包公治事严明,明断是非,使民众生活一派和平,天子脚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对包公大加嘉奖。圣旨的末尾又宣包公进殿见驾,圣上在宫中召见。包公领旨谢恩后,心中却猜不出皇上召他会有什么事情,所以就一刻也不敢耽误,前往皇宫而去。
  仁宗见包公这么快就来见驾,心中很是高兴,便对包公说:“包爱卿,那天在金殿上我也不好多说,可我知道你是容让了庞太师不少的,我对你的为人处事很欣赏。在你突然得病的那几天里我也是心神不宁,如同针芒在背,派了多位御医去给你看病。谁知最后却是让展昭义士帮了大忙。”包公听到这里忙向仁宗谢恩,并说:“是啊,如果不是展义士偶尔得知了我的病是源于太师府的法术,我的命现在早没有了。”仁宗说:“我心中一直有件事想问一问包爱卿,不知你……”包公忙答:“陛下有什么事情尽管问,臣一定尽所知道的给陛下答复。”“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办的,我就是想问问那位展义士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能不能见他一面?”“当然可以了,展义士现在就在我的府中。”“不知包爱卿是怎样和展义士相识的?”包公略一思索,说:“细推起来,我和展义士的相识还是在我当年赴京赶考的途中。”“噢,是么?那其中一定有一段故事吧?不妨讲给我听一听。”仁亲听包公将话题拉到多年以前,也就来了兴致。
  包公就把自己赴京赶考时途径金龙寺,遇到恶僧的蓄意陷害,幸亏展爷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救了自己一次,这次前去陈州放粮,庞昱中途派刺客行刺,也是展爷及时出手帮助擒住了刺客;而对日前的展爷出开封府,为民除害及听得到了庞太师的阴谋只身闯入太师府破了妖法的事情讲得尤其详细。
  仁宗听见展爷如此武艺高强又人品出众,便打心眼里喜欢,召见展爷的心思也就愈加迫切。仁宗问:“这展义士的武功如此厉害,那到底都有什么能耐?”包公说:“展义士的武功,说来有三绝:剑法、袖箭、轻功。他的剑法精湛,是江湖上鲜有人敌的剑手;他的袖箭百发百中。百步之内能取人性命;他的轻功更是了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包卿你就明天带了展义士上朝,让我也见识见识。
  包公从皇宫一回来就让人去请展爷。展爷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是每天和张赵等人切磋武艺,听见包公传请,就赶快去见。
  包公命包兴给展爷看了座上过茶,就问:“展爷在府上这几天还能习惯吗?”“多谢大人的关照,我在这儿每天和众位兄弟在一起,很是快活。”包公也知道张赵等人是粗人,喜欢热闹而展爷却是有时候喜欢宁静,所以就说:“展爷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和我说。”“真的没有什么,我在这儿过得很快活。”
  包公又说:“今天,圣上召我进宫,跟我说是想请你进宫去,明天你就和我一块儿进去。”“可是,包大人,我展某只是惯于游荡于江湖之上,对于什么皇室里的人却从没有见过,而且也不想接触,大人帮我搪塞一下,就免了这次吧。”“不行的,是皇上特意要让你去的,我怎么敢欺骗皇上。再说,一旦进了皇宫,如果皇上看得高兴,留你做个贴身护卫什么的职务,也是你更大程度上为民请命,严肃世风的一条捷径呀。”展爷听包公这么说,也就答应明天一早和包公进朝。
  第二天,早朝时,众大臣向仁宗三呼了万岁之后,仁宗就宣包公出列,问:“包爱卿,我要见的人请来没有?”包公答:“展义士就在门外等待陛下的召见。”听包公说到这儿,仁宗就忙让宣展昭进殿。
  展大侠今天是一身精当的装束,到了殿上向仁宗请了安后就立在那儿,也不敢抬头左右乱瞅。仁宗见展昭果然如包公所说的一样威武,心里喜欢,便详细询问了展爷籍贯及其它一些问题,展爷都口齿伶俐清楚明晰地回答了,仁宗更是高兴。仁宗问展爷:“我听包爱卿说你精通各种武功,能不能在朕和众大臣的面前露上一手?”
  展爷走到殿下,早有皇上的禁卫上前递过一把剑,展爷握在手,先是一招一鹤冲天,便尽展自己的能事。开始,展爷一招一式地慢慢舞来,到了后来,舞得兴起,只见一片光闪的剑花在阳光下乱闪,却看不清展爷的身形。其勾挑拨刺削砍劈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却又一个也不含糊,直看得文武百官一阵又一阵地喝彩,包公在那儿看得心中也很高兴,心想:“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展爷施展这么出神入化的剑术,当然,往日里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展爷尽使看家之术。”展爷忽然将剑往外一挑,一招怀中抱月式收了动作,众人还没有从那娴熟的表演中回过神来。仁宗第一个击掌称好,其余人也都鼓起掌来,只见展爷却是面不改色,毫不气喘。
  仁宗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彩的剑术,展大侠真是让朕开了眼。听包爱卿说你的袖箭也很厉害!”展爷说他可以在晚间打香火头,而现在,可以圣上任意指出百步以内的物体。
  仁宗指着殿门处上方的一面旗帜,那上边是一只虎图。展爷却问:“陛下是要哪只眼睛?”这可把仁宗和众大臣问得愣了,那旗帜离这儿有四五十步远,一般眼神的人在这儿连那虎的形廓也看得不是很清晰,展爷竟要专射它的眼睛,包公了替他捏了把汗。仁宗说:“就要右边的。”话音未落,那边的军士已喝起彩来,一会儿旗帜呈了上来,袖箭飞钉在那虎的右眼上,可是仁宗和众人都没有看清展爷是怎样射出的那一箭。
  仁宗回过神来又要展爷施展轻功给众人看,展爷看见大殿外对面房上有两点黑色,那是两只燕子落在那歇脚。展爷说;“陛下,你和各位大人说会儿话,看我去拿那两只燕下来。”仁宗刚点了点头,展爷身影闪动,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出殿门,只见一袭白影在院中一闪,已落在房上,众人也没看见那两点燕子有什么动作,展爷已回来了,仁宗和众人没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展爷已站在原地说:“陛下,小人献丑了。”让仁宗看那两只燕子,只见那两双小黑眼睛还滴溜溜转呢。侍卫将燕子递给仁宗时,仁宗一不小心两只燕子从仁宗手中飞了出去,嘴里还发出一阵呢喃声。
  众人更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们清楚能捕住燕子已是不易,可两只燕子竟毫毛未伤,更是难上加难。仁宗只是一个劲地称赞说;“真是难得啊!这哪是人所能做到的,分明是朕的猫嘛。”相信其身手敏捷,于是以后,“御猫”的绰号也就叫了出去,这一叫不打紧,却给展爷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这些都是后话。
  仁宗由于看展昭的三样武艺皆有过人之处,所以打心眼里喜欢,当下就颁旨,封展昭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仍在开封府供职。包公带展昭谢了皇上的大恩。
  包公命人给展爷备下四品武职官服穿戴起来,更使展爷显得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公孙策及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等人也都向展爷贺喜,包公吩咐府中仍是大摆了宴席以庆祝展爷的运气及报负有所实现。众人都如过节般的畅怀痛饮,轮番向展爷敬酒。
  酒饭吃得差不多,包公对公孙策说;“你替我写两个折子,一为替展爷谢皇上的龙恩;二来近来皇上总提起想广招天下贤才,此次科举准备加试一科,你写了我明天请皇上定夺。”公孙先生答应,也不敢在多喝酒,早早去置办了。
  第二天,包公同展爷去谢皇恩,众人见展爷今天穿了四品武服,愈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心中赞叹不已,也都佩服包公有眼力,为国家物色这么一位栋梁之才。
  仁宗对包公的折子予以批准,命令发到内阁,立即抄写在各个省份颁行告示民众。
  包公更是在开封府每日里一心处理各种繁杂事务,展爷则在开封府中开始了他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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