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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阿·诺维克 马可·西西里尼朝巷子里退去,仿佛这种如此微弱的逃跑企图便能拯救他的生命。他脸颊上流淌着的血和软弱无力的膝盖告诉他他要死了,是死于谋杀,但他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在酒店里抢酒,在当铺里行窃,都没有被伤着,只有一次一只看门的狗从他腿上咬下一块肉,而此次他所遭受的疼痛已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程度。 抽砍!啄咬! 西西里尼感到皮肉从他脸上被撕掉。他双手高举过头顶胡乱舞动着,无济于事地想抵挡对他的攻击。他的姿式使他看上去很像他的攻击者。他想喊叫,这样既能发泄他的痛苦,又有指望唤人来救他,然而塞满他嘴里的羽毛使他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他玩命地往外吐着,嘴里终于干净了一些,并发出了一句质问。 “为什么,哥儿们。啊?说呀,我可从没得罪过你。” 啄咬!抽砍! 攻击继续着,毫不手软。西西里尼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往下淌着血,那嘴像刀子一样锋利,在它不停的啄咬下,西西里尼的一只眼球破碎了,流出的液体与血混到了一起。只有一处创伤还不至于导致他丧命,但这个小阿飞知道这种没完没了的攻击无疑会送他上西天。 “从没得罪过我吗?”回答的声音十分微弱,与这等残忍的攻击简直不相吻合,但又的确是攻击者说的。 “你忘了吗?”那个嗓音的音色变了,从微弱变得愤慨。“从折磨一开始你就在场。后来几乎每次都有你。噢,可能你得罪我的地方你想不起来了。可你的确得罪了我。这会儿你该得到报应了。” 利爪和尖嘴再次向他发起攻击,于是马可·西西里尼因为年轻时参予过某种罪过而丧了命。格特姆市日益上升的犯罪统计中又多了一个数字。 马可·西西里尼死了近两个小时后,格特姆市的一个流浪汉詹妮·卡索尔蜇进了那个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尸体躺着的巷子,希望找点面包渣儿和一口酒来打发她熬过那一夜。第一个接到电话的警察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使她镇静下来。奇怪的是这个女流浪汉只尖叫了一声就招来了一大群人,而在西西里尼被撕成碎片的期间附近所有的人都声称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戈登局长知道关于此案詹妮提供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于是将10美元塞进她颤巍巍的手里,并叮嘱一名警察打发她去吃点儿东西。警察们到达现场时那个披斗篷戴头盔的人也到了,戈登对他的看法更感兴趣。 “此案你怎么看?”戈登问,随手把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自从犯了一次大面积冠状动脉血栓后,他戎了烟。医生为了让这位上了年纪的公职人员减轻体重,建议他嚼口香糖。他递给蝙蝠侠一块,蝙蝠侠笑笑表示感谢,但摇头拒绝了。 “先说明显的,手段十分残忍,”蝙蝠侠说。“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是那个特殊的罪犯;这一点也显而易见。” 蝙蝠侠打住,以便让戈登说出他俩都怀疑的那个名字。 “企鹅。” “对,是企鹅。鸟的羽毛——不是真,的,是人造的。可能是他从玩具鸟身上弄来供他作案时用的,他有时不想冒险伤害真鸟。爪伤、撕开的皮肉,都杂乱无章,像是丧心病狂的鸟类的攻击。” 蝙蝠侠突然停住讲话,弯腰蹲在西西里尼的尸体旁边,那位在格特姆市忙得不可开交的验尸官已用一块黑色的油布盖在尸身上。蝙蝠侠稍稍揭开油布,想最后朝死者看一眼。他甚至将油布放到地上后仍蹲在尸体旁边没动。 戈登也弯着腰蹲在他旁边。 “你有什么疑点吗?”戈登问。 “有一些问题还没有想清楚。” 蝙蝠侠知道他的老朋友将把这一来一往的对话继续下去,他俩有时以这种方式帮助他们集中思路。有时一个人说的话另一个也已想到了,但由于这些年来他们两人接触过的奇特而残忍的魔鬼多如牛毛,因而即使道出最基本的事实也能帮助他们打开思路。 “诸如西西里尼和企鹅有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戈登把蝙蝠侠心里想的道了出来。“企鹅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想’字可能是关键词,吉姆。企鹅的动机一贯很明确,尽管他的手段有时很复杂。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事除掉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阿飞呢?采用这样的办法杀人要花很长时间。个中定有我们尚不知道的原因。” 蝙蝠侠和警察局长同时站起来,不约而同地伸了伸懒腰,仿佛他们俩是镜子中反射出的一个人,只是面孔完全不同而已。 “也可能他想试试某种新武器,”戈登说。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光为了试验某种新家伙而没有大油水可捞,企鹅是不会引起我的注意的。” “看来这事只有警察局来干了。我得布置人手寻找这个可怜的家伙和我们的怀疑对象之间有何联系。” “对,”蝙蝠侠说着从他的腰带上取下一个样子很怪的家什。它像个长长的手枪,枪把上有个很短的带刺叉子。他俩正好站在两幢楼之间,他将那东西对准较高一幢楼的楼顶,揿下把柄上的一个按钮。带刺的叉子飞向空中,牢牢地抓住楼顶的边缘,后面拖着一根细细的缆绳,缆绳的末端仍在蝙蝠侠紧握着的手枪里。 蝙蝠侠目光看向前方,又对戈登说: “我也要寻找他们之间的联系,以我的方式。”他又揿了一下手枪上的按钮,身子便借助缆绳的帮助急速地升上了格特姆市的高空。 在蝙蝠侠、戈登局长和一些好奇的观望者站在已断了气的西西里尼尸体旁边时的许多年前,马可·西西里尼曾坐在北格特姆小学的餐厅里,吃着香肠奶酪三明治。坐在他旁边的是他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弯鼻梁的沙基。沙基衣服邋遢,爱吃涂花生酱的软白面包。他父亲是个笨头笨脑却有些幽默感的酒鬼,一心想让他孩子长成个硬汉子。上到5年级时,颇为争气的沙基已让他的老爸感到十分骄傲。 两个孩子从破旧的棕色午餐袋里取出三明治刚吃了一半,这时他们的同学史蒂夫·爱德华兹来了。与西西里尼和沙基相比,爱德华兹是个穿着时髦的学生,总身着干净的蓝衬衫和刚洗过不久的裤子。看他的样子,你会觉得他在那间挤满格特姆穷孩子的食堂里很不相称,但因他常送给沙基糖果和小人书,所以也成了这个哥儿们圈里的人,而他对自己所获得的硬汉子的地位一点儿也不在乎。 “史蒂夫,我的哥儿们,”沙基张嘴笑着,黄牙后露出满嘴嚼烂了的白面包和花生酱。“我们还以为你不跟我们吃这顿饭了呢。我们都吃完半块三明治了。” 爱德华兹摸到西西里尼旁边的长凳上,把午餐盒往桌上一放。 “我能赶上,”他说罢打开饭盒,取出半个火腿三明治。“反正你们得等我,要是想尝尝我妈妈做的苹果饼就先别走。”爱德华兹大咬了一口三明治,抿嘴冲他两个伙伴笑笑。 “苹果饼!”西西里尼显得很兴奋,下巴上还粘着一点儿芥末。 “史蒂夫哥儿们,”沙基尖着嗓子说,“在请客方面你是最义气的。肚子得留点儿地方!” “你刚才去哪儿啦?”西西里尼问。他已经吃完了三明治和土豆条,正迫不及待地等着他们这位富有的朋友分给他一周一次的甜食。“下课铃响后我看见你和施曼克夫人在一起。你犯什么错儿了?” 爱德华兹打开饭盒,拿出3份不大却大小均匀的苹果饼,将两份递给他的朋友。“我找她是要对她说,这礼拜五我上不了课了。我爸妈要领我去州北边去看我姨妈。星期四一放学我们就走。” “这个周末!”西西里尼呻吟了一声。“星期六我们要一起看场电影。约翰·韦恩和两个动画片。3个人混进电影院要比两个人混进去有意思得多。” “看来我们只有在吃完苹果饼之后多找些乐子了。”史蒂夫说。这时沙基的注意力从两个伙伴身上移开,盯向食堂后面一个又胖又笨的名叫奥斯瓦德·科布波特的学生。史蒂夫和马可顺着他们朋友的目光朝前望去,但他俩脸上茫然的表情表明他们大概并没有看到引起沙基注意的东西。至少刚开始没看到。 “你看什么呢?”史蒂夫问。 “有乐子了,”沙基说着突然站起身,朝科布波特的方向走去。史蒂夫和马可也从凳子上跳下来跟上去。现在他们看清了他们朋友的目标了,但仍不明白他找那个他们一直不愿搭理的害羞的家伙有什么可说的。那小子上课总坐在前排,施曼克的问题他都答的出来,而且无论到哪儿永远提拎着一把伞,就连今天这样晴朗的天气也不例外。 “嘿,科布波特,”沙基走近正吃饭的小男孩时轻蔑地说。他饭袋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副旧棋盘,从棋子摆放的位置可以看出显然是正在研究将死“王”的几种走法。奥斯瓦德从棋盘上抬起头,困惑地朝走过来的3个人笑笑。 “嘿,奥斯——我跟你说话呢,”沙基说,此时他已高高地立在了那个矮胖的男孩身旁。史蒂夫和西西里尼也凑到沙基旁边,站在科布波特一边,尽管他们摸不清他们的头儿要怎样耍硬汉子的威风。不过沙基下一步要怎么做对他们无所谓,乐子就是乐子,而且沙基知道怎样玩才最刺激。 “你干吗呢?”沙基挑逗地说,身子凑近桌面,把脸贴近奥斯瓦德的脸。 “呃,这个,”科布波特结巴地说,他太天真,看不出要发生什么。“我正在研究象棋中的一些基本问题。如果你们想杀一盘——” “噗——”沙基打断他,“你不但长得滑稽,嘴里还特奥。” “要是我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奥斯瓦德诚恳地说。“肯定是我刚吃的碎肝红肠三明治的味儿。我嚼块薄荷糖,”他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管他常带在身上的口香糖。他自己拿出一块之前,先把那管糖递给沙基和另外两个观望的学生。 “你们吃吗?” “你是说我们嘴里也有味儿?” “噢,不是,沙基……”奥斯瓦德还没道完歉,沙基就一把将口香糖夺过去,塞进了他的衬衣口袋里。 “我想我们受到了侮辱,哥们儿们,”沙基咧嘴笑着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啊?” “也侮辱他一番?”西西里尼道。 “至少得这样,”沙基答道。“不过我觉得对这个大鼻子肥肚皮走路一摇一摆的家伙来说,骂他几句是不够的。” “大鼻头肥肚皮,你走路一摇一摆的样儿实在太滑稽,”史蒂夫笑道。“你这模样是从哪儿学来的?” “很简单。他长得像不像施曼克在自然课上给我们描述的穿着衣服的鸟儿?那种鸟儿叫什么来着?” “企鹅,”奥斯瓦德看到沙基的两个伙伴都回答不上来便笑道。他为知道这一答案而整个青春期都为之后悔。从那时起直至他上完高中,这个词一直被用来折磨可怜的奥斯瓦德·科布波特。沙基的阿飞圈子渐渐从3个人发展壮大起来,他们用这个词开创了残酷地欺负他的年代,他们除了叫他这个绰号外还百般侮辱他。折断他的雨伞,偷他的午饭,强迫他吃变了味儿的沙丁鱼和活金鱼,打他,让他当众献丑。所有这些使得奥斯瓦德·科布波特开始对自己感到痛恨,迫使自己成了一个他永远也想象不到的人物。 乔纳森·泰勒在遥远的学生时代曾是沙基一伙的,他关上他只有一间寝室的公寓的门,去摸过道上的电灯开关。他还没打开屋顶上的灯,他常坐的椅子旁边桌上的台灯就亮了。昏暗的黄灯泡只能照亮他每天下班后坐着的那块地方,但光线所照出的景象使泰勒意识到他遇到了麻烦。 “晚上好,乔尼,好久没见了,”一排微笑的牙齿后发出一个柔软的声音。“听说你可爱的妻子去世了,我很难过。她叫什么来着?玛格丽特?等你见到她时一定要代我问她好。” 泰勒害怕地睁大了眼睛。听说昨晚西西里尼死于某种罕见的谋杀后,他立即意识到这个他过去认识的人要对他下毒手了。祈求是没用的,他能保命的唯一办法就是从屋里逃出去。 泰勒立即转向身后的门,伸手去抓门把儿。 蓦地,他感到肚子里一阵钻心的疼痛。门后吊着一把雨伞,像刀子一样锋利的伞头刺入了乔纳森·泰勒肋骨下侧的腹部,深及他的脊梁骨。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嘴里涌出掺杂着胆汁的鲜血,流出来淌在他脸上。 “嘿,嘿,挨了一伞,”那个声音这时已贴近了泰勒的耳朵,嘲讽地说。“至少还有一个小时你才能死。如果你把我的玩具拔出来,就用不了一小时。但我劝你别拔,稍微一动伞尖就会在你肚子里炸开,形成带刺的金属五角星。那可就苦不堪言了。还是想想过去,慢慢地死吧。” “我怎——怎么了,使你到……这……来杀……杀死我?我已……经多年没见到你了。” “啊,但时间并不能医治所有的创伤,我的朋友。至少不能弥合你的创伤。我想你明白我来杀你的原因。我过去一直跟你说过我要杀了你。” “你……难道……还为费莱斯提……难……过,”泰勒忍痛呻吟着说。“上……帝,那是……高中时……的事了。费……莱斯提爱戏……弄人。她……谁……都耍。我只是……有运气……罢了” 泰勒开口说话时疼痛更剧烈了,而且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死定了,于是便闭上了嘴。肚子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弄污了他的衣服,像在炎热的夏天常见的那样紧贴在他身上。 “我当然现在还难过。可惜的是你无法活着看到她的下场了。不过你尽管放心,她将经历的也和你现在经历的一样有意思。” 泰勒的谋杀者为自己的聪明晒笑了一下,把门朝走廊上一推,乔纳森身体内的所有器官都被撕裂,使他感到痛不堪言,于是发出一声比这个魔鬼武器的制造者料想的要轻微得多的呻吟声。 “噢,对不起。我想这可怕事情的发生是我造成的。噢,你没想到的是,这么快你就能见到你死去的爱妻了,再见。”泰勒的袭击者快速将手一挥,跨到走廊上,随手把公寓的门关上。 这次是公寓管理员的一个电话使詹姆斯·戈登和格特姆市的警察赶到了犯罪现场。走廊里挤满了房客,他们都声称什么也没看到和听见。戈登从他们中间挤过去,来到吊着乔纳森·泰勒尸体的房间。房间里已有3名警察,都尽力抑制着不使自己吐出来。这种场面对年长的局长已不能产生刺激效果。它们当然还会对他产生影响,不过是以一种更深层的、更触及灵魂的方式。 他打电话给警察局,命令打出蝙蝠信号。15分钟后,发信号的警官领着技斗篷的斗士来到公寓。他还是越富而入,这个富于戏剧性的习惯在他多年的反犯罪活动中一直没有改变。 “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才赶到,”他一边转过身关窗户一边对戈登说。“我正凭预感在码头寻找线索。” “发现西西里尼凶杀案的线索了吗?”戈登问。 “毫无结果。西西里尼如果认为自己的生命有危险,是不会参予企鹅的把戏的。” 蝙蝠侠朝屋子里逡巡了一遭。他的目光立即落在仍被雨伞钉在前门上的尸体上,尸体与他站立的窗户之间相距12英尺远。 “他死了多久了?” “尚猜不出。我已告诉通知我的警察在我到来之前什么东西都不要碰。我想让你看到现场。验尸官正在路上。” 蝙蝠侠小心地走近尸首,避开死者脚下的一捧鲜血。他内心暗自惊佩使用雨伞杀人的高超技艺。 “谁发现的尸体?” “公寓管理员,”戈登说。“今天下午有几个房客抱怨有股恶臭味儿。但直到有个小女孩儿告诉他走廊的地毯上到处都是血时他才打开了门。幸好他被吓跑了,没有破坏现场。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第一手证据。” “吉姆,此人死了至少36小时了,也许将近48小时。这就是说他死于西西里尼被杀的第二天晚上。” “噢,”戈登叹了一口气,他的所有忧虑尽在不言中。“倘若这两起谋杀只是一场连续杀人的开始……” “那就可能在某处出现第三具冷冰冰的尸体,”蝙蝠侠替戈登把话说完。 “企鹅怎么会变得这么疯狂?” “只有抓住他才能知道原因。我仍没看出这两次凶杀与他平时犯罪的动机之间有什么联系。” “死者是干什么的?” “他叫乔纳森·泰勒,”戈登答道。“是城里代尔特出版社收发室的。过去没有犯罪记录。” “一个负责收发的中年人?他和西西里尼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贫穷,而这肯定不能激起企鹅的图财动机。” “你认为是报复?”局长问。 “有点儿这个意思。但就我们所见到的,企鹅有点儿反常。而且由于不知道他为何要采取这样残酷的报复手段,我们便无从猜测他下一个目标是谁。” “真是棘手,”戈登如红在喉地说。“不过要是发现了第三个死者,我们至少又有了另一个线索。” 蝙蝠侠走回窗前,将其打开,钻出去爬到安全梯上,但马上又把头探进屋里。 “破这个谜需要费点神儿。” 蝙蝠侠离开戈登局长后开始琢磨乔纳森·泰勒被杀的细节,4个小时后,他看到银灰色的云彩后映照出耀眼的黄黑色蝙蝠信号。5分钟后,他把蝙蝠车停在格特姆警察局大楼前的马路旁,在局大楼的屋顶上见到了戈登。 局长背对着通向楼下的唯一的门,凝望着由他负责其安全的整座城市。他的伸张正义的好友和知心人走到他身后,将一只抚慰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发现了第三具尸体,”戈登漠然地说。“尸身和尸首分了家,相离5英尺。” 蝙蝠侠用劲捏了一把戈登的肩头,以使他的朋友振作起来。 “使用的凶器是雨伞,留在了现场。像刀子一样锋利的伞尖把那可怜的家伙的头割掉了。这次又发现了一些人造鸟毛。” 戈登转过身面对蝙蝠侠。 “我们必须要制止这家伙,”戈登接着说。“假如他改变了他这些年来的游戏规则,或精神出了问题,……那他会比贫嘴还要危险。” “把情况跟我说说,”蝙蝠侠不动声色地说,他的表情显得十分茫然。这桩一连好几个人被平白无故地杀死的案子,早已使他的忍耐超过了极限。一个晚上死一个,凶手又是一个智商最高的对手,而且下一个目标是谁,在何地点亦毫无线索——这足以使格特姆的正义之神陷入绝境。 戈登以他最大的抑制力开始叙说。 “名字叫保罗·卡弗。与另两个死者年龄相同。过去的5年中他是格特姆北边一家食品杂货铺的经理。无犯罪前科。尸体是在莱斯尼克大街他的寓所里发现的。楼下的数据库操作员正在搜集3个死者的材料,以期找出某种联系。” “让他们查找死者过去的一切情况,越原始越好。这3个人都很穷,至少不富裕。可能都没上过大学。两个有工作;查一下他们的工作申请,看有没有共同之处。还要看看他们上学时的表现。” 戈登注视着蝙蝠侠轮廓清晰的下颌,这是他从这位戴着面具的反犯罪斗士脸上所能看到的唯一部位。 “你发现什么了吗?”戈登问。 “还是凭直觉,”蝙蝠侠答道。“由于还是没发现明显的动机,我想我们只能权且认为企鹅的目的是报复。我们得摸清他为什么而复仇。让你的技术人员将他们查到的一切与科布波特的背景档案进行对照。” 蝙蝠侠走到屋顶边缘,朝黑夜中望去。“我去前两次的凶杀现场再看一眼。我已向我所认识的告密者都问过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企鹅的下落。或许我能找到一些线索,并推断出他下一个目标是何许人,从而抢先他一步采取行动。”说罢,蝙蝠侠便默默地滑下了楼顶。 “我绝不愿看到他再杀一个人,”戈登喃喃自语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城市的灯光前转过身子,朝楼下的警察局走去。 在格特姆北部一座由玻璃建造的大圆顶房子里,奥斯瓦德·科布波特——即恶毒的企鹅——正像一只吃饱饭的肥猫似地咧嘴笑着。他很愉快,其实是特高兴,因为他真正想杀的那个人竟然谦恭地邀请他去玩玩。3起谋杀看上去明显地都出自他的手笔,于是企鹅的宿敌宣称他准备将这笔帐一次算清。头脑愚笨的警察和格特姆的黑衣骑士侦探可能会怀疑他是这3次罪行的幕后人,但这只恶鸟才不在乎呢,他准备接受挑战,去格特姆把那场多年前在小学就开始的游戏玩到底。 “为了老朋友,”他举起一杯香摈呷了一口。几十只稀有品种的鸟儿在他周围飞来飞去,或在巨大的玻璃鸟舍的树梢间嬉戏。 “你们听见我的话了吗?我的孩子?”他对他所有的鸟儿喊道。“为我和为你们早已瞑目的兄弟们复仇。周末的晚餐上我们都会有鱼吃了。” 他说完,把酒喝干,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复仇,在我利用这个傻瓜帮我除去我许久没有关照的花园里的杂草后就复仇。” 企鹅把杯子放在一张做工精美的木桌上,抄起他独特的大礼帽。 “到亲自去拜访我的几个老同学的时候了。” 当奥斯瓦德·科布波特驾车默默地奔驰在通往格特姆的高速公路上,朝那座他既热爱又蔑视的可敬的城市中心开去时,他想起了往昔的日子。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激起了他的记忆,他先回想起与沙基及他那帮霸道恶棍初次打交道的日子,但他记忆的火花立即便凝聚在他上高二时发生的事情上,具体地说是高一高二年级举办的一次万圣节舞会和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你看上去真漂亮,”科布波特夫人对她的独生子说。她刚为她十来岁的孩子穿的万圣节服装做完最后的修改,正站在他身后,同儿子一起审视着镜子中完成的作品。 “哦,你真像你爸爸,”她既骄傲又恼恨地说。 “爸爸过去在万圣节上也穿哈姆雷特的服装吗?”年幼的奥斯瓦德问,他希望她妈妈在想到她离世的亲爱的丈夫而感到忧郁之前脸上露出笑容。 她略微一笑,奥斯瓦德也笑了,高兴地看到她妈妈没有悲伤,哪怕她一时感到快乐也好。自从奥斯瓦德8岁时他父亲去世后,他妈妈一直很宠惯他,对他采取一种过分的保护态度。她甚至坚持让他任何时候都带把雨伞,因为她坚信致她丈夫于死命的肺炎就是一场寒雨引起的。当时,他刚从一家小酒馆里出来就赶上了暴雨,若有把雨伞遮挡,说不定不至于送命。 “好,我该走了,”奥斯瓦德说。他在他妈妈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穿上大衣,朝门口走去。 “不要忘了……”他妈妈在起居室里嘱咐道。 “我带着雨伞呢,”奥斯瓦德替她说出来。“不必担心,妈妈,我不会着凉的。” 半个小时后,年轻的科布波特已站在了北格特姆高中体育馆的门厅里。进入舞会之前,他走到他的衣帽柜跟前,把大衣和雨伞锁了进去。此刻他装扮成一个悲剧人物,他认为这是莎士比亚塑造得最好的一个悲剧角色,然而他心里慌乱得直打鼓,琢磨着是不是该立即转身回到母亲身边。 不,他暗自想。我不能转身溜掉。这事我已考虑了十几次了。这里没什么可怕的。沙基和他那帮家伙都不可怕。什么都不可怕。大不了是生与死的问题。 科布波特由于紧张胸脯上冒出了汗,但幸好没从衣服里透过来。他朝屋里扫了一眼。 “再说——”他轻叹一声。“还有我的辅导员汤姆森先生和家政老师贝勒夫人呢。他俩一晚上都在这儿参加舞会,而且我特想炫耀一下妈妈做的漂亮的服装。” 奥斯瓦德·科布波特最后决定参加化妆舞会,尽情玩一番,于是他离开一直站着的门首,朝果品桌走去。他蹒跚前行,这姿式是由于他的小短腿和凸出的大肚子造成的。然而,他意识到他的步态缺乏流动感,于是便挺直腰板,让两腿优美地滑动起来,刻意模仿着莎士比亚剧中的演员。 到达桌前后,他立即庆幸自己没有走。长条桌上装饰着桔黄和黑色的小旗子以及彩纸剪成的冬瓜和猫,吃的东西都是最合年轻的奥斯瓦德胃口的:果汁饮料、巧克力饼干、奶酪蛋糕等。当他在学校度过备受煎熬的一天回到家里后,他妈妈为他准备的吃的就是这些。这些简单的食品展现在他面前,使他颇感幸福。每当他坐在科布波特家的异国鸟店里照看店铺时,他妈妈就给他这类吃的,那个店挣的钱刚好能维持他家的生计,他一边吃一边就可把一天中碰到的倒霉事化为记忆。 不幸的是,今晚这些可口的吃的给他带来的喜悦好景不长。急匆匆吞下一块饼干后,奥斯瓦德给自己又斟了一纸杯果汁,然后看向其他参加舞会人的眼装。埃伦·福克曼披着条大床单扮成鬼的模样,正和史蒂夫·爱德华兹聊天,后者则是一身脏兮兮的流浪汉的打扮。他们的右边是穿着一身线条优美长裙的费莱斯提·杜鲁门,她后来在两年后荣膺格特姆选美少女小姐的桂冠。她周围拥着一帮为她的美色所倾倒的男生,奥斯瓦德惊讶地发现其中有约翰尼·泰勒、马可·西西里尼和无处不在的沙基,这些人都没穿万圣节服装。 从科布波特站立的地方观察,那帮崇拜者之间似乎发生了点儿争执。沙基对性感漂亮的费莱斯提动手动脚,用手摸她屁股,还想硬与她亲嘴,泰勒显然为此很不高兴,粗鲁地推了沙基一把。看样子双方要打起来,可西西里尼突然把手搭在他头儿的肩膀上,把他的注意力引向食品桌的方向。 奥斯瓦德看到他俩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时,不由心里一阵慌乱。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走开——也许他们只是想吃点儿东西。但他的恐惧又与理智自相矛盾——他十分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如果他走开肯定不妙。他因恐惧而没有动,两条腿定在了原地。 “哦,哦,哦,”沙基走过来咧嘴笑着说。“这是谁呀?哇,是个小妖精。” “真的,没错,是个小妖精,”西西里尼附和着。 奥斯瓦德没动窝,不是出于反抗,而是认为必须那样做。从过去几年与沙基打交道中他得知,逃跑更得倒霉。一旦这个恶棍想戏弄奥斯瓦德,躲闪他将会更使他怒上加怒。只好寄希望于汤姆森先生和贝勒夫人了。但愿他们会走过来喝杯饮料或吃点儿东西什么的。当奥斯瓦德的目光在室内逡巡,寻找着那两个大人时,他知道他没指望了。汤姆森正拉着漂亮的家政女教师的手,俩人毫无顾忌地溜出了体育馆。 “哈,你的服装是舞会上最漂亮的,”沙基接着说。但科布波特没有听进去,至少欺负他的人在说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大脑在按除一切抛向他的羞辱的话。这样的话,等他事后坐在他妈妈的铺子里时,更容易把发生的一切忘掉。 不幸的是,刚才在沙基、费莱斯提和泰勒之间发生的不悦使这位小恶棍恶性大发。两个阿飞一边口出秽言,一边咧嘴笑着,他们围住呼慌了神儿的穿着哈姆雷特服装的科布波特,用手捅他。 不过这种把戏很快就会使他们感到乏味,是不是?那样他们就会放开这可怜的学生。至少科布波特内心里就是这样祈祷的。他可以再经受另一次辱骂的考验,甚至挨顿揍也能忍。但后来发生的事令他忍无可忍。 他们看到进来一位瘦瘦的叫弗雷德·阿斯泰尔的高一学生,他头戴大礼帽,身穿燕尾服,以示对他父母喜爱的一位演员的崇敬。沙基朝他那帮人中的菲尔·安德鲁斯使了个眼色,又点点头,示意他把阿斯泰尔带到他们正耍闹的地方来。 “嘿,高一的,你穿得真绝啊,”沙基对被粗鲁地拽过来的学生讥讽地说。他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近了一些。“你他妈的把衣服脱下来!” “让我……脱……衣服?”惊慌的学生口吃地说。 “没错,笨猪,”沙基答道,他对自己设计的恶作剧得意得流出了口水。“你和这位胖家伙换衣服。这样他这只企鹅就真像企鹅了,而你也就像妖精了。快点,脱。” 该学生在威胁下连连点头,开始脱他的晚礼服。科布波特想跑掉,但西西里尼和安德鲁斯在他身后堵住了他的退路。沙基也勒令他把衣服脱掉,但令他俩吃惊的是,奥斯瓦德竟执拗地拒绝照办。然而不幸的是,这3个阿飞立即将他妈妈以爱心缝制的服装从他身上撕扯下来。衣服被扯坏,另一个倒霉的学生就只得半裸着身体了,不过沙基和他那伙人对此毫不在乎。 后来的场面既滑稽又令人悲伤。科布波特的腰围几乎是那个低年级学生的一倍,因而后者的衬衣连他的肚脐眼都盖不住。裤子的拉锁也拉不上,将他三角裤衩的上端暴露在外面,而外衣则将将箍住了他的肩膀。大礼帽使他更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受愚弄的小丑。 这时一大群人已过来围观。保罗·卡弗尔和费莱斯提本来找了个地方亲嘴抚摸去了,这会儿也挤了过来。不幸的是,监督舞会的两个成年人仍没有结束他们的偷情行动。此刻所有看着科布波特悲惨处境的人都大笑不止。有些人还和沙基起哄喊叫着:“企鹅”,“胖孩儿”,“你为什么不蹒跚两步?” 令人惊讶的是,可怜的奥斯瓦德并没有哭。他低着头,但不论沙基怎么推他他都不让自己摔倒。然而他知道要想从厚厚的人群包围圈中逃脱是不可能的,因为人人都想看他的笑话。奥斯瓦德觉得这群人最后肯定得把他压死,不是用语言就是把他踩在脚下。他正绝望之时,人群的一边被推开了,闪出了一条缝。许多人懊恼地抱怨着,因为他们被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儿推向一边,这个女孩同那个被迫把衣服交换给科布波特的男孩一样,也是高一的。她为化妆舞会的穿着是亚瑟王传奇中的吉娜维尔女王,当奥斯瓦德看到她的美色和勇敢时,便忘记了自己悲戚的处境。 “不准闹了!”她喊道,“你们都别闹了。”她从肩膀上取下斗篷,轻轻披在科布波特身上,以遮挡他尴尬的模样。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平时不易惊慌的沙基,女孩儿便利用这一时机把奥斯瓦德领出狠心的人群,带到过道上。 “我叫卡伦·彼得斯,”她说,把手从颤抖的男孩身上移开。她看到由于这一可怕的经历,他蒙受了巨大的屈辱,几近崩溃。 走出体育馆后,奥斯瓦德把斗篷除下。 “谢谢。”他刚刚遭受了羞侮的折磨,又被这样一种令人震惊的方式拯救出来,所以只说出了那一句话。他把斗篷塞到救他的女生手里,朝他的衣帽柜跑去。女孩儿本想喊住他,但又改变了主意。整个事件显然对这个跑走的男孩造成了极大的痛苦,没有必要再把事情复杂化了。 奥斯瓦德·科布波特从遐想中回到现实。那次蒙受的巨大耻辱,是促使他长大成人后所选择的道路的主要因素。偶尔回忆起这段可怕的经历,可以帮助他找回自我。 那晚的事情发生之后的几个月里,他逐渐变成了企鹅。几年后他甚至还很感激沙基对他所进行的折磨,那些折磨是如此残酷,若不是他最讨厌的敌人蝙蝠侠的及时干预,他恐怕早死了。 万圣节化妆舞会之后,肥胖虚弱的科布波特将他的腰围变弊为利。他悉心研究拳击术,还把他必须携带的雨伞当做轻剑练习剑术。一天放学后,他在那座他曾蒙受过最大羞耻的体育馆里堵住了沙基,在一场公平的击干中把那个小恶棍狠狠教训了一顿。沙基的那伙人想过来帮忙,但颇精明的科布波特让他们一一尝够了他锋利伞尖的滋味。 那是何等痛快的一天,企鹅快接近目的地时想。如今沙基又回来了,想了结他所惹起的事端,企鹅于是也获得了一次犯点儿无足轻重却颇有意义的罪行的机会。 只有一样麻烦,科布波特意识到。但只要我密切注视沙基的行程,我就能把握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地点,而且及时抓住他。 当天深夜,蝙蝠侠和戈登局长不得不又去查看两名死者,此案已成为与企鹅有关的连续杀人案。两个执法人在那个充满血腥的夜里先在格特姆市的陈尸所里见了面。 蝙蝠侠穿过陈尸所惨白色的走廊,走进解剖室。戈登正在里面等着他。死亡和福尔玛林的味道呛得他真希望他没有戒烟。因为那样他至少可以逃到屋外点根烟,让烟味盖住尸体解剖的味道。 黑衣骑士到来后验尸官就离开了。尸检台上躺着那具蒙着标准医院床单的尸体,戈登把目光从尸体上移开,转身直盯着蝙蝠侠的眼睛。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发现尸体后我没能马上来见你,”蝙蝠侠说。“我在泰勒的寓所发现了些与所有死者都有关的线索,而且与我们的攻击鸟亦不无关连。” “好,好,”詹姆斯·戈登只说了这一句话。蝙蝠侠看得出,他的朋友有别的心事。 “怎么了,吉姆?” “企鹅这次的手段太过分了,”戈登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蝙蝠侠于是抄起尸检台上的一个棕色牛皮纸口袋。他打开封口,看着验尸官写下的关于死者的检查报告。 费莱斯提·威灵敦——娘家名叫杜鲁门。死因系勒死。格特姆少女小姐选美的缓带和一只鸽子的头塞入她的喉咙。脸上和身上多处伤痕,系一利器所致。 蝙蝠侠攥紧拳头,低头看向仍遮着单子的尸体。他感到恶心,并非因为气味,而是牛皮纸口袋里所透露的内容。 “不是企鹅干的,”他严肃地说,目光紧紧盯着医院的床单,仿佛他能将其看穿似的。他慢慢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身盯住警察局长的脸。“不是企鹅干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企鹅干的?你是什么意思?”戈登问道。 “科布波特能干出许多事,”蝙蝠侠答道,“他是个狡猾的窃贼,他偷、他骗,甚至也杀人。但他绝不会把他宠物的头砍掉。这一点我敢肯定。” “那么要不是他干的,凶手是谁呢?”蝙蝠侠肯定的口气使戈登感到震惊。然而他们之间了解的太深,他的朋友若对此这般肯定,他一定是正确的。 “这我还不知道。但我们最好尽快查清。” “你认为这次的凶手会不会是个模仿者,”戈登问,用手指着费莱斯提的尸体,“而前3次凶杀都是企鹅所为?” “有这种可能。但我认为企鹅也许根本没有参予这些凶杀,他只是给实施这些暴行的恶魔提供了灵感。” 蝙蝠侠把手伸进他的斗篷,掏出一本色彩鲜艳的精装书。 “这本书可以回答我们死者之间有何联系的问题,”他说着把书递给了戈登局长。戈登接过书,用手指抚摸着封面凸出的书名字母,仿佛触摸它们就可以证明他所读的内容似的。 “《北格特姆高中年鉴)?”他说,不知蝙蝠侠的发现有何意义。 “每一个死者都与奥斯瓦德·科布波特同时上过那所学校。我认为凶手也在那儿上过学。” “但为什么有人要杀死企鹅的老同学呢?” “这正是我们要侦破的,”蝙蝠侠答道。“这也能缩小可能受害者的名单。不利的是,我们仍很难推测出下一个目标是谁。这里面收录了近100名科布波特那个毕业年级的学生,如果凶手仍把目标局限在与科布波特同龄的人,而不包括其他年级学生的话,既便除去已死的和不在格特姆的之外,潜在受害者的数量仍相当可观。” “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戈登问。“警告年鉴名单中所有的人?把他们都保护起来?” “首先,我认为你应该让你的信息工作人员找出已死的4个人与年鉴中其他人有什么共同点。除此之外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而且我们站在这里什么也解决不了。” “说的对,”戈登答道。“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了过去的选美王后,神色肃穆地步入走廊。几分钟后,两人即将走出楼房之际,戈登局长刚想说蝙蝠侠这次没有以奇特而神秘的方式离开,而是他俩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一起离开时,戈登手下的一名警察迎面赶来。 “先生,找到你真高兴,”年轻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事,孩子?” “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在哪儿?”蝙蝠侠抢先问。 “在位于市中心的格沙姆证券公司,”年轻警察说。 “用电话告诉那儿的人不要破坏现场,”戈登命令说。“走,蝙蝠侠,我开车,”他转身对披斗篷的斗士说。但等他身子转过来时,蝙蝠侠已不见了。 离开停尸房5分钟后,蝙蝠侠已来到格沙姆证券公司,站在了那具尸体旁。他刚要对现场做一番粗略的检查,只听前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他站在后面的一间办公室里,听到吉姆·戈登对一位警察说,他们这次终于比黑衣骑士先赶到了犯罪现场。在年轻的警察们将要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之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警官常常先对他们说点轻松话。他希望他的人意志坚强,但又不想让他们在成熟之前因所见到的场面受到惊吓而脱去警服。 “对不起,吉姆,让你失望了,”蝙蝠侠从他站立的位置大声说。“你过来一下。” “你难道对门从不信任吗?”戈登循着蝙蝠侠的声音走去时也大声说。他也站到了最新发现的这场疯狂凶杀的牺牲者身旁。他低头看向尸体,第一个反应就是摇了摇头。接着他嗫嚅着说:“酸水?” “酸水,”蝙蝠侠颔首同意。“如果你仔细看的话,酸水不是泼上去的,而是像哈威·丹特一案那样喷射上去的。” “像是从雨伞尖喷射出来的,”戈登说。 “没错。命令你的人检查整个房间,在地毯、墙壁等地方寻找酸水灼烧的痕迹。” 戈登对他的人大喊了几句,于是他们开始分头搜索起来。尔后他蹲在尸体旁边,从死者的屁股兜里掏出一个钱夹。 “公司证件上写着他叫菲尔·安德鲁斯,是个证券经纪人。”局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他指示搜集对比所有死者材料的人在名单中加上安德鲁斯的名字,另外查一下他给他们的年鉴中是否有安德鲁斯其人。回答说有,而且列在毕业班名单中的第一个。 对格沙姆公司的每个办公室搜索了几分钟后,一个警察走到戈登和蝙蝠侠正站着说话的地方,对他们说他在公司总裁办公室的保险柜上发现了酸水灼烧的痕迹。保险柜里很可能装过证券和债券,但现在却空空如也。 “嗯,这是企鹅干的,”蝙蝠侠不动声色地说。 “天啊!”气恼的戈登说着将两手举向空中。“如果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话,我们面!临的就是两个滥杀老同学的凶手。” 蝙蝠侠转过身。“这或许对我们有利。年鉴里住在格特姆的人不是很多,而且钱多得足以引起企鹅兴趣的人也不多。这意味着与另一个杀手相比,企鹅的攻击目标非常有限。如果我能抓住企鹅,他就能告诉我最初的杀人犯是谁,以及他下一个可能谋杀的对象。”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戈登问。 “因为,”蝙蝠侠答道,“是那个精神变态者的陷害才使企鹅卷入了这场游戏。他希望那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以何种方式。” “他要是不想说呢?” “让鸟唱歌的办法多得很。” 后来的两个晚上,又发现了3具与企鹅一案有关的尸体。 第一个引起警察注意的死者叫埃伦·福克曼。福克曼一度曾和死去的马可·西西里尼一样是个小偷,但在格特姆监狱里蹲了5年后,他认清了自己的错误。他是蝙蝠侠和戈登局长为之骄傲的那种人——从监狱出来后,这名罪犯又重返学校希望改造自己。过去的3年当中他和女朋友住在一幢不大的公寓里,其实他女友在寝室里发现他被肢解的尸体时,福克曼离他的律师资格考试只差两个月了。 此案具有第一个杀手的所有凶杀特征:福克曼的身子和脸仿佛被鸟的爪子和嘴划破撕碎。同样的人造鸟毛也留在了现场。西西里尼死后蝙蝠侠曾查询过鸟毛的来源,但一无所获;在格特姆地区,足有十几个厂家可以生产这种鸟毛,而且从同样数量的动物标本剥制公司也可以邮购到这样的鸟毛。 当然,埃伦·福克曼是科布波特毕业班的成员。 戈登和蝙蝠侠继续思索着谁将是企鹅的下一个牺牲品。福克曼被杀的第二天夜晚,他俩正坐在局长办公室里琢磨着谁最可能成为被害目标时,有人报告他们又发现了两起与企鹅凶杀有关的案件。 蝙蝠侠和局长奔赴的第一个凶杀现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的家,此人是汤姆森先生。 据年鉴记载,科布波特在北格特姆高中学习的4年期间,汤姆森曾是那里的辅导员。同其他死者一样,汤姆森的死也具有企鹅作案的特征:像刀子一样锋利的雨伞尖扎得他身上到处都是窟窿,最后伞尖插入他嘴里引起爆炸。汤姆森的身份是通过指纹验明的,牙齿已被炸光,无法与汤姆森的病历进行核实。 第二个死者更加引起蝙蝠侠和戈登的兴趣。她的名字叫多萝西·灵克斯夫人,很久以前曾以贝勒的娘家姓在科布波特的高中教过书。她丈夫杰克·灵克斯在格特姆的金融区开了一家珠宝店。他是在他们有3间寝室的殖民地风格的房子的厨房里,发现他倒霉妻子的尸体的。当时她僵直的手里紧握着一只嚼了一半的火鸡腿。毒理学报告指出死因是士的宁中毒。灵克斯还向警察报案,他有价值50万美元的首饰从他墙壁上的保险柜里被盗,而据蝙蝠侠称,保险柜显然是被可塑炸药炸开的。 “这是企鹅干的,”走出灵克斯的房子后蝙蝠侠对戈登说。 “这么说他3个晚上杀了两个人,而另一名杀手仍保持着一个晚上杀一个人的数量。” “企鹅杀人的名单范围较窄,”蝙蝠侠说。“我想我能猜出来下一个人是谁。” “噢,伙计,那就赶紧说吧,”戈登以一种他很少对他的老朋友使用的督促口吻说。通过多年与蝙蝠侠共事,戈登知道蝙蝠侠惯于独往独来,尽管他有时也与其他穿化妆服的反犯罪侠客或朋友合作。但通常他是不把他的预感告诉警察的,直到验证时为止,然而戈登决心这回让他破个例。 其实他不必担心,因为蝙蝠侠在此案发生后一直在与戈登局长合作,加之戈登是他合作过的人当中最让他尊敬的,所以他不会对局长隐藏他自己的判断。 “我们现在可以断定企鹅采取的仍是牟取财宝的犯罪方式,只是他为了对过去的一些人施加报复,因此攻击的目标与以往相比都是些小人物。我们所不知道的——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搞清楚——是他为什么要选择那些人。因此我们要把我们的理论限定在这一点上,即企鹅的目标都是他在北格特姆高中上学时的同学和老师,而且他觉得他们身上都有某种价值。 “年鉴中仍住在格特姆而且符合这一点的只剩下了两个人。最有可能的人物是富有的画商史蒂夫·爱德华兹先生,他的画廊正在拍卖一批野生动物题材的绘画作品,包括画家朱利·安妮·萨利文正在展出的几幅鸟类水彩画。” “那些画至少得值25万美元!”戈登插嘴说。 “所以我认为他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蝙蝠侠答道。他俩仍站在灵克斯家的房前。其他警察正在屋里屋外四处搜寻证据。 “爱德华兹本人就很有钱,”蝙蝠侠接着说,“而且他的画廊常在晚上举办画展,因为有钱人晚上才有时间去买他的画。企鹅可以在画展结束后,即爱德华兹准备把作品运往新主人手里时对他下手。” “你刚才说被攻击的对象有两个,”戈登在他们俩的谈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后说,“第二个人是谁?” “此人被攻击的可能性小一些,但也是潜在的对象。”蝙蝠侠打开年鉴,戈登把这本书带到犯罪现场来是为了立即验证死者与其他几起凶杀是否有关连。蝙蝠侠指着一张漂亮小姑娘的照片,如果时光青睐于她,她如今应出落成一个容貌靓丽的女人了。 “卡伦·彼得斯?”戈登读着上面的名字问。“可她比科布波特低一年级。” “是的,”蝙蝠侠答道。“可上两起凶杀已打破了只杀害企鹅毕业班同学的模式。” “她怎么会成为攻击对象?” “她是格特姆自然历史博物馆馆长。” “让我猜猜看,”戈登说,“他们要举办一次南极鸟类的展览。” “不完全对,”蝙蝠侠摇头答道。“新的展览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猛禽。” “猛禽?”戈登说。他咂了一下舌。“是的。”他注视着警察已完成搜索,纷纷朝警车走去。 “你想保护哪一个呢?”戈登问。 蝙蝠侠踌躇着,心里进行着选择。 “我去保护爱德华兹。他卖的东西既值钱又有收藏价值,而博物馆的展品价值要小得多。” “好,”局长说着看向蝙蝠侠。“我将派人监视彼得斯夫人。也许我们运气大,明天晚上能把这两个疯子一网打尽。” 蝙蝠侠离开戈登,穿过两边布满房屋和树木的狭窄街道,坐进蝙蝠车的驾驶座上。年老的局长摇摇头,冲着那辆光滑的黑色轿车笑了,虽然车子只停在离他30英尺远的地方,他却一直没发现。 “吉姆,”蝙蝠侠在发动起他心爱的运载工具之前喊道,“我们这是在郊区。没有高楼让我往下跳或悠走。” 车子的发动机轰鸣起来。转眼之间连人带车就消失了。 第二天晚上,当夕阳缓慢地沉入格特姆以西的低矮山丘时,蝙蝠侠和戈登局长开始执行各自的监视任务。他们在局长办公室里开了个策划会,对战术简单地讨论了一番。他们决定不把危险告诉两名潜在的被攻击者。倘若企鹅和另一个复仇杀手并没打算将病态的魔爪伸向爱德华兹或彼得斯,倘若他们两人或其中一人都没列在捕杀名单上,便没有告之他们的必要。倘若他们被列为捕杀对象,杀手十之八九会格守对猎物进行观察的习惯;而只要他们此刻改变了正常的日程安排,就等于提示了杀手,破坏了蝙蝠侠和警察的计划。 黄昏时分,蝙蝠侠便开始通过画廊屋顶上的各个天窗对史蒂夫·爱德华兹的一举一动进行观察。将近6个小时后,在子夜前夕,富有的画商被谋杀的时机终于来临。在此之前,蝙蝠侠一直注视着那个精明的商人在和一群雅皮士爆发户做买卖。在眼下这样的经济萧条时期,那些雅皮士仍有钱购买昂贵的艺术品装饰他们的公寓和楼顶房屋。蝙蝠侠从隐藏的地方看到了其中一些作品,他暗忖爱德华兹的审美趣味还不算差,这次最新画展展出的都是相当不错的描写自然的作品。所展作品连布鲁斯·韦恩都想买几幅。 此时展览已结束,画廊里除了主人外已无参观者,因而企鹅攻击的时刻业已成熟。如果企鹅想在爱德华兹为已售出的即将运往新地点的艺术品贴上标签之前下手的话,他的动作必须要快。为此蝙蝠侠很有把握地认为,企鹅若要啄食这只特殊的虫子,他一定会在今晚而不是明天动手,犹如他在前两起盗窃凶杀案中采取的模式一样;他将在能攫取最大量财宝的时机出现时捕杀猎物。 15分钟后,机会从画廊的后门溜了进去。不幸的是,蝙蝠侠正处在不利的位置。爱德华兹正巧走进画廊的一间储藏室去取东西,那个房间通过任何一个天窗都看不到,蝙蝠侠潜伏的地方也看不到后门。 当听到一声尖叫时,披斗篷的斗士骂了一声。接着他站起来,用胳膊护住脸以保护他的眼睛,然后撞碎玻璃纵身跳了下去。 从房顶到地板的高度是50英尺。蝙蝠侠因受过良好的跳跃训练,因而轻而易举地双膝微屈落到了地面上,紧接着他身体顺势往前一滚,避开了冲撞力。他站起身,目光立即左右一扫,没有看到企鹅带来的打手。由于不致腹背受敌他很高兴,于是即刻循着从后屋传来的打斗的声音跑去。 他看到的景象使他一怔,脚下踌躇了片刻。衣冠楚楚的爱德华兹在地上扭动着,他的西服上溅满了血并粘着羽毛,而站在他旁边的并非是身穿礼服头戴礼帽的恶棍企鹅,而是蝙蝠侠过去曾与其打过一次交道的一个体魄健壮的小阿飞头目。上次交锋时蝙蝠侠给这个小地痞留了条命,但这次他决不想这样做了。 “沙基?”蝙蝠侠大吼一声,便朝流着口水的爱德华兹的攻击者一头撞去。他以火车般的速度撞在那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的胸部,将沙基从奄奄一息的画商身边撞开。俩人都冲撞到一只大包装箱上,里面可能装着当天晚上卖出的即将运往新主人处的自然题材的雕塑。沙基刚喘过气来,下巴上又挨了蝙蝠侠一拳。蝙蝠侠想立即结束这场战斗;爱德华兹需要抢救,这是无疑的;但最让他关心的是,既然沙基在这儿,那么戈登和他手下的人此时可能正在与更险恶的魔鬼企鹅对阵。 沙基并不想轻易就范。他胸中蹿出一团怒火,强忍住蝙蝠侠的打击,举起两只沉重的手臂朝要逮捕他的人的双肩砸去,顿时把蝙蝠侠砸跪在了地上。接着他猛一抬腿,膝盖击在蝙蝠侠的下巴上,后者头朝后倒地,脑袋碰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一箭双雕,啊,史蒂夫哥儿们,”沙基站在蝙蝠侠身边喘着粗气说,蝙蝠侠此时脑袋嗡嗡作响,他想把满头的、蜘蛛网甩掉,却无济于事。“你总是给你的哥儿们稍带点儿什么。” 沙基对躺在地上的要捉拿他的人咧嘴笑着,接着抬起一只手。蝙蝠侠的目光清楚地看到了那肯定是被用来折磨其他几个被沙基疯狂地杀害了的人的凶器上。这个变态者的两只手都戴着沉甸甸的工人手套,上面覆盖着羽毛,手指尖露出锋利的薄薄的钢刃。 “你恐怖电影看得太多了,”蝙蝠侠咳嗽了一声后身子立即朝沙基的脚下滚去。他的左脚瞬间勾住了那个无情杀手的小腿,将其狗吃屎地摔倒在冰冷的地上。接着蝙蝠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骑到沙基的背上,两手揪起他的头,狠命朝水泥地上猛磕。 确信他失去知觉后,蝙蝠侠便走到瘫在地上的爱德华兹身边。 “你还行吗?”他问这唯一没死在沙基恐怖魔爪之下的幸存者。 爱德华兹仰起头。“只是有几个大伤口。我想他没料到我会反抗得这么凶猛。约翰尼·泰勒死后我一直有所提防。” “好极了,”蝙蝠侠冲他笑笑。“谢谢你理智地躺在这儿没碍我的事。” 蝙蝠侠又走到昏迷的杀手旁边,从自己的万能皮带上取下一截粗绳子。他拽过沙基的手脚,像捆牛似地把他绑了个结实。 “去叫医务人员和警察,”他扭过头来说。看到杀手已被牢牢捆死,蝙蝠侠便立即朝门口走去,随即潜入了黑夜之中。 6分钟后,蝙蝠车在格特姆自然历史博物馆门口嘎然停住。蝙蝠侠因不知彼得斯夫人是否乐意工作到很晚,便按照企鹅的思路思索起来。他断定科布波特将以两种方式完成他戏剧性的犯罪活动:要么在博物馆除了彼得斯夫人外已空无一人的情况下攻击馆长;要么在馆长的住所绑架她,然后再洗劫博物馆。他给警察局打去电话,得知戈登已有一个多小时未与局里通话了,这使他疑心肯定情况不妙。 蝙蝠侠快步登上通往正门的台阶,他身后飘拂的斗篷犹如黑色的降落伞。冲进前厅后,他最坏的设想被证实了。他面前的地面上躺着6、7个警察,其中包括詹姆斯·戈登。他本来以为这里的任务危险会小一些,所以才建议戈登来这里。他俯身在戈登身边,轻轻把两个手指放在他脖子上。 “谢天谢地,”他在脖子上摸到了强有力的脉搏跳动,于是长吁了一口气。“他们很可能是吸入了昏迷毒气。” 蝙蝠侠站起来,仔细环视着宽大的展厅。他抬头朝二楼望去,竖耳倾听着,整个博物馆死一样沉寂。 他按照博物馆示意图的指示,悄悄上楼朝楼上的展厅摸去,他本能地认为那里有企鹅想要的东西。 他贴着墙根摸到了房间门口。从他站着的门的左边,他只能看到房间的一侧,里面阒然无声。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猫一样轻捷地从门首潜了进去。他四脚着地隐身在一尊巨大华丽的雕塑底座下,底座上面栖着一只庞大的剥制南美神鹰。 他朝屋里扫了一眼,目光的落点不禁使他触目惊心。 在这间大房子的中间,即至少从十几个隐蔽的角落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蝙蝠侠一眼看到了在北格特姆高中年鉴里所看到的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只是如今她已长大成人。她僵直地坐在一把直背椅上,尽管手脚没被捆上,但却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蝙蝠侠看到,在受到惊吓的博物馆馆长周围紧紧地围了一圈合拢着的雨伞,不由气愤地低语了一声:“企鹅。”那女人显然已吓呆了;企鹅为了防止她逃跑,在摆下这可怕的陷阱之前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样的威胁话。 蝙蝠侠又朝室内扫了一眼,希冀发现那只卑怯的鸟藏在何处,如果他还在屋里的话。倘若他真的在,蝙蝠侠进来时他肯定看见了,尽管后者的行动十分隐蔽。要是蝙蝠侠走过去救那姑娘,他必入企鹅的彀中。如果他坐等,天晓得雨伞会不会很快自行引爆。 “企鹅,”蝙蝠侠喊道,他决定最好还是先引诱一下他的敌手。“我们可以这样僵持一个晚上。” 紧张的几秒钟过去后,沉寂终于又被打破。 “我们可以这样做,”一个声音从蝙蝠侠隐藏处右边约4码远的地方传来。由此看来他的对手是躲在一个双层展品的底座下,上面是一只中世纪贵族游隼的雕塑,正扑下来捕杀另一个贵族的爱鸟。真是个好藏身处,蝙蝠侠想。 “我的意思是,”企鹅接着说,“如果你愿意以这位女士的生命为代价推迟你的搭救行动的话。” 蝙蝠侠知道对方是在引诱他采取行动,但他不得不冒这个险,因为他听说雨伞里有定时爆炸装置。 “想想我可以操纵那些雨伞所做的一切可怕的事情:飞刀、炸药……” 蝙蝠侠听够了。“好吧,科布波特,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世界和平,”一阵笑声从同一个地方传出来。“而且现在就要。我让你把你的玩具皮带解下来,扔到我能看到的地方。而且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招。不要傻乎乎地扔到那女士的方向去。我不想让你走到房子中央时还能够的着你的皮带。” 须臾,一条闪光的皮带咣当一声沿着地板滑到房间谁也够不着的一头。 “好。现在钻出来,站在我的玩具的一旁。” 蝙蝠侠慢慢地从他埋伏的地方走出来。他向前迈出了一大步,站在了企鹅藏身处和那个被魔鬼企鹅当工具使的吓坏了的女人之间。尔后,当他朝他的敌人藏身之地转身之时,他以白驹过隙的速度将一只手插入斗篷。一个蝙蝠形的飞镖(他亲呢地称之为蝙蝠镖)从他娴熟的手中飞了出去,飞镖曳着一根不易察觉的细绳,越过呈搏斗状的游隼展品的上方,扎入栖在墙壁壁架上一只剥制的有角猫头鹰身上。企鹅还没来得及叫一声,蝙蝠侠便手腕一抖,把绳子一收,将猫头鹰拽下来砸在了企鹅头上。接着他手腕又一抖,蝙蝠镖离开猫头鹰的身体,重新弹回到蝙蝠侠手中。 他想立即制服对手,便迅速朝企鹅倒地的方向奔去,不料卡伦·彼得斯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蝙蝠侠收住脚步,立刻掉转过身。 “不要动,”他对颤抖着的女人喊道。也许是他刚才的动作引发了那困雨伞,也许是企鹅手里有摇控。不管什么原因,那因雨伞像发疯的陀螺似地以伞柄为支点转了起来,慢慢张开。此时已刻不容缓。 蝙蝠侠冒险再次把蝙蝠镖抛了出去,这次飞镖越过企鹅人质的头顶,缠绕在一只吊灯上。蝙蝠侠将绳子的这一头绕在他戴手套的右手上,身体沿着绳子飞了起来,从张开的雨伞上越过。绳索将他拖到伞圈中央的上空时,他弯曲左臂,勾住了浑身颤抖着的女人的腋下。他借飞行的惯力和他的力量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又从可怕的旋转雨伞上方腾越过去。两个飞起来的身体接着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蝙蝠侠迫使自己即刻缓过劲来。 “别动,”他厉声说。然后身子一滚便站了起来。这时奔跑的脚步声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房间门口,是戈登局长和警察们。 披斗篷的斗士冲着他周围的剥制鸟咒骂了一声,那些鸟的没有生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似乎在对他嘲弄。 “他跑了,”戈登把手枪插入枪套,朝蝙蝠侠走过去时说道。 “是的,”蝙蝠侠懊悔地答道。“我必须做出选择:在他和女人之间。真的,我别无选择。” 两人看着那些普通的黑雨伞,椅子上的人离开后它们纷纷倒在地上。警察们看到企鹅的这些臭名远扬的武器时,顿时停住了脚步。屋里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蝙蝠侠若无其事地走到伞圈旁,拾起一把。 他在伞柄上一按,雨伞脸一声张开了,屋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蝙蝠侠读出了缝在雨伞内接缝里的商标。 “美国制造。” “什么?”戈登不相信地问。 “是唬人的。他并不想杀死她。” “这你也是刚知道的,”局长说。“你不该冒这个险。” “我知道,”沮丧的正义之神答道。“对这个案子我还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受害者都是特定的?沙基和企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自从几年前我把他从企鹅手里救出来后,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两位疲倦的反犯罪斗士望着疲惫不堪却颇感激的卡伦·彼得斯。他们有许多问题——希望她能回答得出的问题——要问她。 ------------------ 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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