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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隔天中午不到,沉长舟夫妇便收到一张邀请两人到迎宾楼一叙的请柬,以为是黄大人有了救爱女的办法,准时赶去赶约。
  到了迎宾楼,店里不见半个客人,似乎透着一丝古怪,在掌柜诚惶诚恐的带领下,夫妻俩一头露水的来到二楼的贵宾厢房前。
  “没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守在门外的刚正摒退了掌柜,推开身后的门扉,不苟言笑的说:“两位请进。”
  沉长舟和妻子不晓得这位‘黄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依言进屋,一进门,却见他们要见的人穿着一件金黄色的锦袍,尊贵威仪的端坐在桧木制成的扶手椅上,两人同时愣在那儿。
  “还不快过来参见皇上。”站在李钰轩身边的大全喝道。
  “皇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位‘黄大人’居然是当今圣上,难怪他敢穿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穿的颜色,他们忙不迭上前跪拜。
  “草民(民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钰轩含笑的抬起右手,“平身!”
  “谢万岁!”夫妻俩偷偷摸了一把冷汗。
  “大全,赐坐!”
  沉长舟一脸惶恐,低着头不敢瞻仰龙颜。“草民不敢。”
  “这儿不是在宫里,你们也不必过于拘束。”
  既然皇上都这么坚持了,他们也不敢有异议,不过,想不拘束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不是一般人都见得到皇帝。道了谢,夫妇俩如坐针毡的等待皇帝开口。
  “你们应该还记得,朕昨儿个曾经答应过替令媛想办法。”李钰轩直接进入主题,为了不让佳人从手边溜走,只有速战速决。
  连玉凤心头一惊,“咚!”的跪倒下来,“民妇当时不知是皇上,说话有欠考虑,请皇上忘了民妇说过的话。”
  “请皇上恕罪。”他们怎敢为了一点私事,拜托当今天子想办法。
  李钰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答应,岂有反悔的道理,两位何罪之有?快起来吧!”
  “多谢皇上。”两人心中忐忑,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做。
  他见时机成熟,也不拐弯抹角的道出真正的目的。“朕想了一夜,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令媛进宫。”
  沉长舟脸上惊疑不定,不能肯定皇上的意思。
  “朕可以封她为妃,让她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况且,宫里有三十万禁卫军,就凭一江湖邪派想闯进去,那可是比登天还难。”李钰轩的一番话说得沈氏夫妇的心都动摇了。
  没错!与其让女儿被那大魔头给糟蹋了,还不如进宫为妃,宫里的警备森严,想进去抢人自然难上加难,或许,这是他们仅剩的一条路。沉长舟和妻子的眼神交会了一会儿,彼此都看出对方的心思。
  “草民(民妇)叩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恭敬、感激的拜倒。
  李钰轩贵气的俊脸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是九五之尊,天下皆掌握在他的手中,就连想得到的女人也不例外。
   
         ★        ★        ★
   
  “竹儿,你过来!”待会儿宫里的人就要来接女儿了,连玉凤心中五味杂陈,虽说当上皇帝的嫔妃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可是身为坐拥天下美女的皇帝,若只是贪图女人的美色,等新鲜感一过,也如同打入冷宫,成为等待君王临幸的可怜妃子,可是为了他们当爹娘的私心,她宁可将女儿送进宫里,也不愿她委身给个恶魔。
  还被蒙在鼓里的沈映竹微蹙秀眉,“娘,您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又哭过了?”以为母亲又为了自己即将回魔域的事伤怀。
  “娘是太高兴了。”她慈爱的端详爱女柔中带媚的花颜,“竹儿,以后爹娘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她柔顺的说:“女儿知道。”
  连玉凤将女儿拉到梳妆镜前,“娘帮你打扮一下,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
  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子,不是想见就见得到。
  “不会的,娘。”
  “想想你刚出生时那可爱的模样,想不到一眨眼,你已经可以嫁人了。”
  连玉凤自顾自的轻喃,“往后嫁了人,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得要忍耐。”
  沈映竹从铜镜中瞥见母亲泪光闪烁的脸庞,只能眨着泪眼频频点头。
  “无论爹娘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好,天下没有做爹娘的能狠得下心将女儿推下火坑──”
  “娘?”她听得不是很明白。
  “你什么都别管,只要以后好好保重自己,爹娘就放心了。”连玉凤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骤然间外头鞭炮声大作,提醒连玉凤该出门了。
  “外头为什么突然放起鞭炮了呢?”沈映竹没听说庄里有拜拜或办喜事啊!“娘,您拉着我要上哪里去?”
  连玉凤紧握住女儿的柔荑,“我们到前头去,你爹在等着。”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不对劲。
  “你什么都别问,跟娘走就是了。”这么做是对的,只要女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沈映竹被强拉着到正厅前的院子,就见所有的下人都围在那儿,还有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正朝她指指点点,另外还有一项彩轿停在庄外。
  “你们来了。”沉长舟一脸凝重的迎向妻女,“刚大人已经在等了。”
  沈映竹一颗心倏地往下沉,不对!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娘!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她敏感的察觉双亲刻意隐瞒了一些事。
  连玉凤抚着女儿微白的小脸,“竹儿,他们是来接你进宫的。”
  她的脸色更白了,“进宫?为什么要接我进宫?”
  “因为,只有进宫才能逃出那魔头的手掌心,爹娘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怕你不愿意。”沉长舟深深的看着爱女,想将她的容貌看个仔细。
  “我是不愿意呀!爹,您不能把我送进宫。”她快急昏了。
  他沉喝道:“皇上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
  沈映竹热泪盈眶,“爹,您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女儿不相信您会为了这个理由把我送进宫。”
  “竹儿,爹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连玉凤哑声的说。
  “不!我不去!我不要进宫。”她猛摇着头往后退,“爹、娘,我不能进宫啊!我答应阒魅要回去的,我不能进宫!”
  “不要说傻话了!”沉长舟气得吼道。
  “是呀,竹儿,我和你爹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你当了皇上的妃子,那魔头就再也动不了你了。”
  不等女儿再反对下去,沉长舟狠下心肠转向等在一旁的刚正,“刚大人,小女就拜托你们了。”
  “爹,您不能这么做;娘,我不要进宫!”她被两名随刚正而来的宫女押进彩轿中。“放我下去,我不要进宫!”
  刚正下了起轿的命令,只见八人大轿稳稳的朝皇宫前进。
  “放我下去,我不要进宫——”沈映竹的哭喊声不断的从轿中传出来。
  连玉凤肝肠寸断的哭倒在丈夫怀中,“我的女儿啊!”
  “夫人,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女儿得救了,他们该笑而不是哭,可是,两行老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流下来。
  娣着小窗外的天下第一庄越来越远,沈映竹哭干了泪,只能彷徨无助的坐在轿内,任人将她抬进皇宫。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皇上是何时看上她,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更何况她一点都不想当皇上的妃子,爹娘这么做不是在救她而是害了她。
  阒魅,救我,快来救我——
   
         ★        ★        ★
   
  沈映竹一进宫就被安排住进藏花阁,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上皇帝所赐的鹅黄色罗衣绣裙以及珠翠首饰,她像个木偶似的由她们妆扮,脑子里则不停的想法子,好打消皇帝欲立她为妃的念头。
  “皇上驾到!”
  终于来了吗?沈映竹随宫女们走出内室迎接皇帝,人人都说当今圣上是个明君,相信他绝不会强人所难。
  她盈盈下拜,“民女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快快平身。”李钰轩略显急切的上前扶起她,她终于要成为他的人了。
  这声音好耳熟!沈映竹悄悄的扬起眉睫,“你是……那位黄大人?!”
  “哈……爱卿很意外是不是?”他洋洋得意的大笑。
  她愀然变色,“原来您是皇上?”那么所有的事就说得通了,从他们第一次在庙中相遇,就已种下祸根,从头到尾,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皇上为何要召民女进宫呢?”
  李钰轩一身皇袍,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他命宫女和内侍退下,笑吟吟的上前一步,再次赞叹她的绝色芳容。
  “爱妃还不明白吗?朕自从在庙中第一眼见到你,便对你魂牵梦萦、无法自拔,只要爱妃开口,朕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皇上,民女乃一介平民女子,不敢妄想。”事情棘手的程度让她手脚发冷。
  “只要朕一句话,就连皇后的位置都可以让你来做,有谁敢说半个字?”
  他冷冷一哼,双眼却是闪动着爱慕和色欲,目不转睛的流连在她秾纤合度的娇躯上。“爱妃就安心的留在宫里,有朕在,那叫阒魅的男子是闯不进来的。”
  沈映竹身子微微发抖,“恕民女斗胆说一句,皇上不了解阒魅,即便是皇宫内院,他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到时只怕会连累到无辜的人,民女不能眼看其他人因我而受害啊!”
  “呵……爱妃太高估他了,皇宫四周围有三十万的禁卫军把守,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何况是人呢?”李钰轩执迷在她的美色中,说什么也不会放她回去,深情款款的朝她伸出双臂,“爱妃不用害怕,只要留在朕身边,你是绝对安全的。”
  她避开他的拥抱,冷凝着娇容,“请皇上自重。”
  “爱妃,你──”他不信她居然会拒绝自己。“难道在你心中,朕比不上一个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吗?你宁可跟着他,也不愿当我的妃子?”
  “民女不敢。”
  “那你为何一再的拒绝朕?难道你看不出朕对你的痴心吗?”李钰轩动了怒,被她拒绝的难堪让他面子挂不住。
  “皇上!”事到如今,沈映竹也不能不对他吐实,立刻向他拜倒。“民女早已非清白之躯,没有资格得到皇上的宠幸,请皇上让民女出宫吧!”
  李钰轩惊呆在原地,颠声的问:“你真的已经……是那个叫阒魅干的好事?”想到他心目中最纯洁无瑕的白莲竟已遭到玷污,一时怒不可遏。
  “皇上又何必执着于民女一人呢?”她幽幽叹道。
  他妒火高张,恨不得将那叫阒魅的男子碎尸万段,却又不愿就此放手,于是口气跟着转硬。
  “如今你既然进了宫,朕就绝不会让你走,你就好好的待在这儿。”说完,便板着脸走出藏花阁。
  沈映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无助的抱住自己,怎么办?皇上是吃了秤铊铁了心,不会让她出宫,真的没有路可走了吗?
  明天便是十日之约的最后一天,万一阒魅发觉自己进了宫,他又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也许,他会在一气之下杀光天下第一庄的人,包括她的爹娘和其他亲人,甚至堂而皇之的杀进皇宫来……蓦地想起阒魅曾经对她说过,有朝一日,他会杀了皇帝成为天下第一,天哪!沈映竹刷白了脸,深沉的恐惧像无形的爪子揪住她的心,万一阒魅真的闯进宫来,那后果肯定是非常惨烈。
  阒魅,求求你别冲动,不要让我对你失望。沈映竹在心中祈祷着,她不想见他铸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突然──
  “皇后驾到!”
  听见外头太监的传报,沈映竹重整纷乱的情绪,起身拜见美丽高傲的皇后。皇上前脚刚走,皇后后脚就到,看来今天会很难熬了。
  一身珠园翠绕、尊贵无比的皇后,昂首睥睨跪在跟前的女子,这就是皇上前两天微服出游看上的平民女子吗?她倒要见识一下,什么样的女子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不按规矩的接进宫来。
  “抬起头让我瞧瞧。”皇后冷冷的说。
  沈映竹心中一凛,缓缓抬起脸蛋,皇后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眼前的这张绝色娇容果真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就连身为女人的地都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美貌将后宫的嫔妃都比了下去,莫怪皇上一见就失了魂。
  可是,女人的妒意也因此冒出头来,她怎么能容忍像这样的女子待在宫中、待在皇上身边,单单后宫的嫔妃已让她醋劲大发”如今又多了一个可媲美天仙的女子,她想再找回皇上对她的宠爱,只怕再也不可能了。
  皇后绷着粉脸,按捺着胸口的妒火说:“你就是沈映竹?”
  早在皇帝决定将她带进宫之前,便让人将此女的身分来历调查清楚了。
  “回皇后的话,正是民女。”她可以从皇后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嫉妒,只能在心中叹气。
  “你可知道皇上要你进宫的目的?,”
  沈映竹不由分说的拜倒请求,“启禀皇后娘娘,民女自认无德无能,不配身为皇家人,求娘娘允许民女出宫。”
  皇后柳眉高高”桃,表情诧异,“你要出宫?”
  “回皇后的话,只因民女心有所属,但求娘娘成全。”她叩首的说。
  “沈映竹,天下男子有谁比得上当今圣上,你真的宁可选择平民百姓,也不愿待在宫里伺候皇上?”能被册封为妃是何等尊崇,她居然想放弃,真是不可思议。
  她轻轻一哂,“民女既已付出真心,再也没有另一颗心给旁人,只求皇后娘娘成全,民女终生感激不尽。”
  “你──”原以为她是来跟自己争宠,可是,见了她温郁清雅的笑容,语调平静淡然,连狐狸精的边都构不上,皇后顿时语塞。
  皇后何尝不想放她出宫,少了一个竞争对象,对自己有利而无害啊!可是,皇上会同意吗?
  “唉!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皇上那边不好说话。”皇后发觉自己的妒心消失了,真心的说。
  沈映竹垮下小脸,嘴里低喃,“真的没办法了吗?”
  “你也别太早死心,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她可以改变皇上的心意。”
  “真的吗?”她绽放出如花笑靥。
  皇后看出她是真的不愿留在皇宫里,脸色也就和善许多。
  “我可以去求皇太后,请她老人家做主,你就再忍耐一两天,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民女叩谢娘娘。”沈映竹含泪的恭送皇后离开。
  现在她只希望皇太后真的可以说服得了皇上,否则再无退路可走了。
   
         ★        ★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吆喝和打梆子声在距离皇宫最近的街道上巡视着,没来由的一阵阴风拂过,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酷热的夏夜里居然吹来怪风,而且还是那种可以令人冷到骨子里的寒意,更夫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张大铜铃般的眼珠子东张西望,深怕会不小心撞见那些在半夜出没的“好兄弟”。
  “呼──”
  又是一阵阴风,更夫从脚底开始凉到头顶,不会吧,他干这行少说也有十年了,从来没有真的遇上那种‘东西’,难不成今晚要破例了?
  “呼──”
  有一团黑色的物体从头上‘飘’了过去,他本能的抬起头一看,几条明显的人影如鬼魅般从半空中疾走而过,足不沾尘的凌空飞行。
  锵!更夫手上吃饭的家伙一丢,惊恐万分的摔坐在石地上,两眼张得大大的,就连嘴也开得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啊……鬼……鬼……”人不可能脚不着地,那么就是那种‘东西’了。
  更夫的叫嚷声未歇,不期然的,四面八方响起“汪!汪!”的狗吠声,数十只,不!仿佛是数百只的野狗在同一时间里嚎叫起来,然后又从一般常听见的叫声转为让人闻之色变的‘吹狗螺’。
  “鬼——真的有鬼啊——”他眼睛没有花,也没有看走眼。“哇──有鬼啊!救命啊!有鬼——”他吓破了胆,二话不说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看来明天得去收惊不可了。
  野狗的吠叫声像在召集同伴,又像是在向某些人示警,齐声同鸣的威力足以传到很远的地方,就连皇宫里的侍卫都被惊动了。
  “刚大人,你听那是什么声音?”侍卫不安的询问禁卫军统领刚正。
  他不以为意的说:“不过是狗叫声罢了。”
  “这不是普通的狗叫声,在我家乡老一辈的人常说这是‘吹狗螺’,因为狗可以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便会发出这种叫声。”
  “那只是乡野传说,没有根据。”
  “刚大人不要不信邪,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
  “好了,别再说了,我只希望这些狗叫声不要惊动了圣驾。”
   
         ★        ★        ★
   
  看着宫女送来御赐的珍品佳肴,沈映竹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皇上明知她的身子已经属于别的男人,仍然紧抓着她不放,这是帝王的傲气吗?他不容许自己看上的女人投进别的男人怀中,所以,即便她已失去处子之身,也要将她一辈子囚在宫中?
  只是,这样又是何苦呢?何苦强留一名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终生怨恨着他?
  “小姐,该用膳了。”宫女说。
  “我吃不下。”
  宫女低声下气的恳求,“那怎么成,要是皇上知道怪罪下来,奴婢可是担特不起,小姐,你就多少吃一点吧!”
  沈映竹望着她那乞求的脸庞,还是心软的动了筷子。
  “昨天晚上外头好像很吵,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随口问道。
  “小姐有所不知,昨天夜里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宫门外突然跑来好几十只的野狗,就冲着宫里拚命的吠着,光那叫声就听得人头皮发麻,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宫女绘声绘影的说道。
  她执箸的手冻在半空中,“野狗在叫?”
  “是啊!那狗叫声怪恐怖的,吓得奴婢整晚都不敢睡。”
  “喀啦!”筷子从她手中滑了下去。
  “他来了。”沈映竹心胆俱裂的奔出去,因为跑得太急,凳子‘砰!’的翻倒。“阒魅,是不是你?你在哪里?”
  “小姐,你怎么了?”宫女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撩着裙摆跟着冲出去。“小姐,你在找什么东西?”
  她在藏花阁的花园里原地打转,想找出可能潜藏在暗处的人,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结果,莫非是她猜错了?可是,她记得当日阒魅的出现,曾让数匹骏马发狂似的嘶叫,那些野狗或许也是同样的原因才会失常的吧!
  沈映竹对着半空中侨嚷着,“阒魅,你快出来!我知道你来了,我只求你不要杀人,不要啊!”
  “小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宫女还以为她疯了,吓得脸都白了。
  “我没有逃离你!阒魅,你听见了没有?”滚烫的泪从她的眼眶中冲出来,“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不要再造杀孽了,阒魅,我求求你!”
  “这是怎么回事?!”李钰轩一踏进藏花合就见她伤心欲绝的哭倒在地上,立刻质问伺候的宫女。
  宫女浑身打颤,“回皇上的话,奴婢……效婢也不知道。”
  他端起皇帝的架式,厉目一瞪,“要你伺候个人,你一问三不知,来人!
  把这贱婢给朕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皇上饶命呀!”她被处罚的好冤枉啊!
  沈映竹仰起泪流满腮的楚楚丽颜,“皇上,这不关她的事。”
  “那么你的眼泪是为了谁而流?又是那个叫阒魅的吗?”他偏不信自己连个女人的心都收服不了。
  她哀哀切切的说:“皇上,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时,放民女出宫去吧!少了民女一人,并不会折损皇上的骄傲于千万分之一,何苦强留民女呢?”
  李表轩听不入耳,着恼的问:“那么你又为何要这么固执?朕可以不计较你的过去,只要你愿意服侍朕,你依然是朕最心爱的女人,往后的荣华必是享用不尽。”
  “因为民女爱的人不是皇上。”
  “你说什么?”他震怒的铁青了脸,“难不成你心里爱的是人人口中所说的大魔头?朕不相信。”
  沈映竹颊上挂着珍珠般的泪,唇角漾起迷离的嫣笑,那笑中交融了情爱、苦涩、悲哀和伤痛,可是,却无法否认内心真正的渴望。
  “民女原本也不相信,他在世人眼中是个凶残、邪佞的恶魔,当他强行掳走民女时,民女心里只想着要如何从他身边逃开,即使后来不得不留在他身边,也是为了让他去恶从善,阻止他再杀人,从未去深究过对他的感情,直到进了宫,民女和他分隔两个世界,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那种心如刀割……”
  “住口!住口!”李钰轩狂怒的大叫,怒喝道:“朕不相信有这种事,没有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委身给像阒魅那种满手血腥、天理不容的恶人,你为了逃离朕,所以,不惜撒下漫天大谎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用一双坦然、无伪的泪眼瞅着皇帝。
  “不可能!你是在骗朕的对不对?”他至高无上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打击。
  “皇上何必自欺呢?”沈映竹清淡的语气如瑟瑟的秋风,吹得李钰轩的心头都冷了。
  李钰轩下颚收紧,双眼含怒,“你真的爱他?”
  “求皇上成全。”当她厘清了自己的感情,心中豁然开朗。
  “你休想!”
  沈映竹错愕的抬起头,“皇上?”
  “朕不会放你走的,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他是皇帝,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你是朕的女人,他要敢来,朕就要他的脑袋!”
  “皇上,民女不值得您这么做,皇上……”她目送着皇帝怒气冲天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藏花阁门口为止。“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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