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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一天之后,吴明蓉大病了一场,又发烧又呕吐的。好不容易病好了,也调整好了上班的心情,正想趁星期日的会员活动较热络之际,再度回到工作岗位一展长才时,老板却带着歉意交给她两个月的薪水,只说上头有人施了压力,不好再请她了。
  老板愿意帮她介绍工作,但她却没有力气再去适应新的环境了。什么嘛,吴明蓉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入门,把一大袋零食丢到地上,把自己摔进客厅沙发里。她的脸色惨白,却说不出任何骂人的话。
  许佩蓝看着那一大包的虾味先、乖乖、蚕豆酥,立刻挣开男友沙家驹的怀抱,跑到吴明蓉身边。明蓉只有在两种状况下会吃一堆零嘴——心情很好跟心情很不好时。
  "怎么了?不是要回公司吗?"许佩蓝着急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再去看一下医生?"
  吴明蓉面对许佩蓝纯真的脸庞,只是一迳地摇着头。"人生好不公平。"
  "发生什么事了?"睡眼惺松的巫靖雅捧了个水杯走出房间,恰好听见吴明蓉的话、看见她那令人无法忽视的苍白脸色。
  吴明蓉站起身,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了好几趟后,突然冒出一句:"我最讨厌哭了!"
  "洗发精美女,你这话侮辱到我老婆喔。"沙家驹朝许佩蓝眨了眨眼。"她的哭功己经快要列入金氏世界纪录的华人排行榜了。
  "我哪有那么爱哭"许佩蓝细声地抗议着,双眼则担心地看着吴明蓉。"难过时哭一哭就会好一点。"
  "明蓉小姐,麻烦你停止晃动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你那个还没清醒的房东已经快被你转得头昏脑胀了。还有,我老婆跟在你后头晃来晃去的样子很痴呆。"沙家驹抓住那个跟在吴明蓉后面瞎走的傻蛋许佩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巫靖雅皱起眉,明蓉今天的酒窝深度比她微笑的时候还明朗。事情大条了!
  "我、今、天、被、FIRE、了。"吴明蓉掏出那包装了两个月薪水的薪水袋,把里面的钞票洒了满天!
  "为什么?"许佩蓝紧张地坐起身。
  "老板说是有人给他压力!"吴明蓉的拳头不自觉地又握紧,左一挥右一揍地打着空气。
  "王八蛋冉浚中!有钱就了不起吗?我没跟他要医药费就不错了!还敢要我老板把我辞掉!社会没有公理了吗?明明是他欺人过甚,为什么要逼得我连工作都做不下去!"吴明蓉把沙发上的抱枕一个个往地板上去,她气炸了!反正客厅内的几个人都知道前几天在"水之宫"发生的事,她可以尽量发泄这一路上压抑的怒气。
  "冉浚中敢动你,我找人扁他!"起床气特盛的巫靖雅,一听到吴明蓉的话,马上拿起电话筒。
  "靖雅,三思而后行。"沙家驹推着许佩蓝出去阻止巫靖雅的举动,他的表情亦是少见的凝重。"我们前几天不就讨论过这件事了吗?明蓉被那个混蛋欺负,我也生气、我也火,但他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
  "那就白白让他欺负我们吗?你反正怕事就对了!"巫靖雅伸手想抢回那支被佩蓝抱在怀里的无线电话,娇小的佩蓝却成功地溜回沙家驹身边。
  "我不是怕事。你今天如果打了一通电话,明蓉的下场就不止是丢了工作而已!她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工作!"沙家驹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大宇集团的冉浚中是台湾最硬气的电子界领导人,他独裁得像个古代暴君;偏偏并购、合资的能力惊人,一年吞下东南亚数十间不同类型的企业,势力的扩张像洪水泛滥。而犯到冉浚中的人,下场通常很惨,他被称为没有心的铁人。
  "他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过打了他一巴掌而已,他也还手了啊!"吴明蓉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痛苦与厌恶。看着大家的沉重表情,她很想吐吐舌头,告诉大家事实其实没那么严重。然而,她做不到。如果现在她手上有一把刀,她会毫不考虑地刺进冉浚中的心脏里。
  "冉浚中那王八蛋是不折不扣的沙文猪,比我前夫还沙猪。"巫靖雅咕哝了句。
  "他已经不能用沙猪两个字来形容了,他根本心理变态?"吴明蓉气鼓鼓地说完后,整个人瘫进了沙发里。
  "恨人怎么这么累啊?像冉浚中那么愤世嫉俗的人活在世界上,不会活得很痛苦吗?"
  "说得好。基本上我不认为那个男人有过快乐的时候。他的防御心过强,而周遭家族的尔虞我诈更让他处处防人、事事不信任人。"巫靖雅喝了口开水后,面对着吴明蓉诉说她印象中的冉浚中。"对冉家而言,最强的那一族支系,才能掌握实权,其他人都只能由最强的那一族支系践踏。冉浚中为了保护他母亲、他弟弟,只能把自己锻炼成金钢不败之身。"
  "好可怕的家族!不都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要互相攻击而不是互相合作?"许佩蓝打了个冷颤,偎到沙家驹怀里。
  "人为财死。何况冉家那一大笔钱财至少可以上演好几年的杀人与自杀方法介绍。冉家只是把大家族中暗地残忍的剧码公开上演而已。"沙家驹抚摸着怀中人的长发说道。
  "难怪他那么怪异。"吴明蓉若有所思地接着说:"更难怪他会有那么强烈且严重的阶级观念,唯有将地位划分开来,他的势力范围才会安全。可是他的个性也未免太偏激了吧?"
  巫靖雅望着明蓉脸上的酒窝隐约地晃动着,她倒是挺好奇明蓉现在的想法。由于在联谊中心担任介绍人的职业因素,明蓉是她们三个人里头最会站在对方立场为别人着想的。佩蓝涉世不深且心思过分单纯;而她自己则是爱情小说写太多了,思考模式早就和现实有了一段距离。何况,对于冉浚中的孤僻性格,她己经懒得去了解。她只是好奇……好奇冉浚中这样的男人懂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你干么那样看我?我知道我生气的时候面目可憎啦!"吴明蓉的酒窝随着说话而轻轻颤动。
  "你知道这辈子唯一可以让冉浚中屈服的女人是谁吗?"巫靖雅问道,笑容中带着几分诡漓。
  "谁?他妈妈吗?"吴明蓉随口乱猜。
  "答对了!冉浚中那家伙超级保护他妈妈。当年他之所以会和我订婚,部分原因是由于冉妈妈超级喜欢我。"巫靖雅的答案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看不出那种冷血男人竟然会听妈妈的话。"沙家驹作势打了个哆嗦。"真恶心。"
  "听妈妈的话有什么不好?"许佩蓝用手肘轻轻撞他的身侧。
  "是啊,你如果听你妈妈的话,就应该去和那些戴黑框眼镜的老实头交往,你现在干么坐在我旁边?"他揶揄着她。
  "你最讨厌!"小脸红通通的。
  "请两位停止打情骂悄,我们现在讨论的主题是那个不正常的冉浚中。"巫靖雅勾着吴明蓉的手臂,表示她们当前处于同一阵线。没有男人作伴,女人也很适合依偎。
  "靖雅,你说他最听他妈妈的话,那他妈妈知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恶行恶状?"吴明蓉那双会说话的美目转了一转,美丽的黑头发旋了个漂亮的弧度后,专注地望着靖雅。
  "怎么可能知道!冉浚中在冉妈妈面前顶多像个不太搭理外人的儿子罢了。"
  "没有人告诉他妈妈吗?"那家伙看起来人缘就不好。
  "除非那个人有九条命。"巫靖雅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明蓉想做什么?她的想法不会刚好和她不谋而合吧?
  "我没有九条命,但是我有两个月的薪水。还有,通常婆婆妈妈都很喜欢我。"吴明蓉突然起身宣布,"我决定给那个人一些教训。"现在她知道外婆为什么老说她是个固执的丫头了。她就是咽不下那一口气!为什么所有人都得任着他胡作非为!
  "我支持你!"巫靖雅朝她竖起大拇指,而且配合度极高地开始走向房间。"我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去找冉妈妈。"
  "老天爷!明蓉小姐!你不会只有那一头头发漂亮,头发下面全是草包吧?你怎么教训他?再去打他一巴掌,还是跟他妈妈打小报告?!"沙家驹大声地吼了几句,同时不以为然的皱起眉头。
  "佩蓝,你也说说她吧,都出社会好几年了,还不知道社会生存的法则吗?我也爱打抱不平,但是冉浚中一看就是那种到死都不会变通的臭头了,说他什么都没用啦!只是白费力气而已。明蓉美女,收起你的怒火和脾气,考量一下现实吧。"
  "你最没资格说她了,你自己处理事情的态度还不是很任性。°许佩蓝看着他一副不受教的模洋,小手插着腰,指着他的鼻子——"你脾气那么坏,要不是你是工作室的老板,早被开除一百次了。菲尔先生是你的客户,你却老是朝他鬼吼鬼叫的。所以,你最没有资格说明蓉了。"
  许佩蓝小小的脸庞转向站在一边微笑的吴明蓉。"明蓉,我支持你!"
  吴明蓉看着沙家驹不服气地捂住佩蓝的菱型小嘴,突然笑出了声。佩蓝妹妹娇娇软软的声音实在不适合骂人。
  "看吧,失去理智的第一步,就是乱笑一通。"沙家驹不甘心地堵了一句。一群女人住在一起就会攻击他这个可怜的落单电不想想他是发自于一片好心耶!而那个菲尔本来就欠扁,任何觊觎他老婆的男人都欠扁!吴明蓉敛起笑容,对着沙家驹点点头。"沙家驹,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一点莽撞!"
  "何止有一点。"沙家驹咕哝着。"你和他不过在宴会上见过一次面,他就可以让你去工作,你再去惹他,以后不就连走在马路上都要担心会不会有人冲出来海扁你一顿。"
  "不会吧?那个冉浚中不会那么坏吧?"许佩蓝担心的眼神全黏在吴明蓉的身上。
  "他如果不坏,大宇今天就不会扩张到不像话的地步了。他如果不坏,怎么会打明蓉一巴掌,顺便还害她被炒鱿鱼?"他轻弹了下未来老婆的额头。
  "你还是不要去好了。"许佩蓝着急地咬着唇瓣。
  "就像你被学生欺负时,沙家驹会要你找相关的人处理学生的问题,以免这些人变成以后的败类一样。我去找冉浚中的原因也是如此。应该要有人制裁一下他的无礼行为,他和我们一样都是中华民国的公民,基于人人平等的原则。他没有资格践踏别人的自尊,毁掉别人的生计。"吴明蓉站起身,拉拉她柔软的棉裙,给他们一个微笑,"我也是为了国家民族而牺牲的。如果现在不改变他,万一他的企业成了世界性连锁,这种个性的总裁岂不成了台湾之耻。"
  "我倒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沙家驹扬起一道眉,狂野的脸上带着几分欣赏。"我还以为你最擅长的是问问题哩!"
  "放弃劝我了?决定支持我了吗?"吴明蓉笑眯了两道新月般的眼眸。
  "好吧,我老实承认我也很爱管闲事,如果今天立场对调,我一定会和那个壬八蛋干架一场。只是,你是女孩子行事难免要小心一点,那种人渣不晓得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沙家驹大大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吴明蓉拉着她的长裙向他和佩蓝行下个礼。
  "我们走吧。"巫靖雅从房门走出来,引起一阵骚动。
  "靖雅,你穿的衣服怎么和明蓉这么像!"许佩蓝第一个叫出声。
  "没见过你穿这么清纯飘逸过,乱吓人一把的。"沙家驹啧啧称奇。巫靖雅的穿着向来只有一个原则把她的好身材和大家一起分享。
  "好奇怪喔。"吴明蓉合上因吃惊而张开的嘴巴,不习惯靖雅从一株娇艳牡丹转换成一朵清丽雏菊。她习惯穿连身的棉质长裙,而靖雅喜欢穿丝质、针织的贴身布料。吴明蓉再一次打量靖雅身上休闲的软呢长裙。
  "真的和我的衣服好像喔,我不知道你也有这种衣服。"闭嘴三秒钟后,吴明容忍不住又发言。
  "冉妈妈喜欢女孩子穿得自然端庄,我喜欢冉妈妈,所以破例为她变装一下!"巫靖雅转了个圈,让裙摆轻扬。"我刚才一边换衣服一边想,你这种开朗佳人型的漂亮女生,冉妈妈最喜爱了,她可能会想把你和冉浚中送作堆喔!"
  巫靖雅朝吴明蓉眨眨眼。"拜托!我哪那么倒楣!"
  吴明蓉翻了个超级大白眼,率先走到门口。巫靖雅随手拎了瓶水,笑着关上了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有笑声?冉浚中从他的书房阳台走至母亲房间的阳台外,透过阳台的纱帘看见母亲正开心得像个小孩,而在一边说话的女子则说得更起劲了。
  "你一定是哄冉妈妈的,没有人会穿那样子去相亲。"江丽月用手掩住唇,保养得宜的她看来顶多五十出头,完全不像是个三十七岁男人的母亲。
  "真的!我不盖你!那天那个男的真的穿日本武士服到我们联谊中心准备相亲,我们还以为是哪个变态闯进来!幸好他没佩戴武士刀,否则我们就看不到他了!"女人的笑声像一串轻脆的风铃。
  "为什么那样就看不到他了?"江丽月感兴趣地问。
  "因为啊,"女人又轻笑了起来。"他如果真的佩戴武士刀出门,半路就被警察捉去精神病院了,我们哪看得到他!"
  屋内又是一阵笑声连连。荒谬的笑话,可是母亲笑了。站在阳台外的冉浚中盯住女人的背影,无法由那头长发得知她是谁。他移动了下身体,却在母亲身边看见了第三个人——巫靖雅。那——人想必是那个吴明蓉喽?那个不懂得分寸的疯女人,竟然找到他家来。冉浚中的眉凶狠地垂了下来,脸色黯沉如黑夜。巫靖雅是带吴明蓉来向他母亲诉说他的罪状的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婚友联谊社职员,他噙着一丝残酷的笑盯着她的背影。要是她今天敢让他母亲皱一下眉的话,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求生无门!
  巫靖雅的行为经常出轨,但她身后的巫氏集团有利用价值;她和他退婚之时,巫氏集团为了致歉,免费为他送上了马来西亚的市场。而他和亚靖雅解除婚约后,不少集团的总裁则忙着把女儿和——公司交到他手里。
  冉浚中暴戾的眼中闪过一道掠夺的光。他该感谢巫靖雅的,不是吗?她的退婚造就了他另一番的事业。他不过丢了点面子罢了,冉浚中的嘴角隐着一道恶意的笑。"没想到巫小姐今天这么有心,还带了朋友来看我母亲。"冉浚中站在阳台的入口,高大的身材完全挡住身后的光线。
  吴明蓉直觉地打了个冷颤。这人连出场的方式都好诡异。正常人不是应该从门口走进来的吗?他怎么从阳台"冒"进来?而这个冉浚中即使从阳光灿烂中走来,还是让人觉得阴沉沉的。
  "好久不见了。"巫靖雅笑容满面地说。
  "这位小姐是……"冉浚中慢慢地走到她们面前他走路的样子好像等待分尸猎物的狮子!吴明蓉咽了口口水,悄悄偏过头看靖雅和冉妈妈。大家都很正常地笑着,没有像她一样神经兮兮。
  江丽月拉住吴明蓉的手,亲热地拍拍她的手背。"明蓉,这是我儿子冉浚中。浚中,这是靖雅的好朋友明蓉。明蓉在婚友联谊社做事,刚才说了好多有趣的故事。她的样子好漂亮对不对?"
  吴明蓉的眼晴清清灵灵的,笑起来时两边酒窝也很让人喜爱。她没有巫靖雅那种抢眼的冶艳,但比靖雅多了份贴心的感受,江丽月笑眯眯地打量着吴明蓉。
  "吴小姐看起来就是那种非常'热心'的女孩子。"冉浚中顺手为母亲披上了毛线披肩,深黑色的眼瞳带着几分恶意。"想来吴小姐在婚友联谊会上班,一定十分受老板的重用了。"
  "我被老板炒鲸鱼了,我刚才已经向冉妈妈说过了。"吴明蓉挑战地看着他。
  "是吗?真是遗憾。"他站在母亲身后,任脸上嚣张的笑容浮在他高傲的轮廓间。
  吴明蓉恼火地膘了他一眼。他如果有一点遗憾,那她就是英国女皇!
  "因为什么原因被开除的呢?"他好整以暇地问道,摆明了不把吴明蓉和巫靖雅放在眼里。有胆子就当面掀他的底!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们两个应该认识。"巫靖雅开始丢炸弹。
  "我该认识吴小姐吗?"冉浚中故意让声调中带些讶异:"妈,你不会是帮我报名参加婚友联谊吧?"
  江丽月回头轻打了下儿子的手背。"老开妈妈的玩笑!我什么时候管过你和昭文交女朋友的事了?"
  "你只是一天到晚叫我们把女朋友带回来让你瞧瞧而已。你'真的'从来不管我和昭文交女朋友的事。"冉浚中低头面对母亲时的轻松面容,吓傻了吴明蓉。这男人是双面人吗?他的演技可以拿三座奥斯卡了!
  "哎呀,靖雅,你看看这孩子,老爱挑我的语病。"江丽月脸上的笑是不折不招的心满意足。
  "巫小姐,你刚才说我和吴小姐应该认识是怎么回事?"话是对巫靖雅说,冉浚中眼晴盯梢的却是吴明蓉不知所措的脸庞。人不该太有良心!这女人现在八成正在挣扎要不要向他妈妈诉说他的恶行恶状吧?冉浚中微眯起眼,挑战似地看着吴明蓉。她倒还算有些勇气,敢捻他虎须的男人他都数不出三个了,而她一个无权无势、无名无财的弱女子,竟然还敢犯上他。是无知还是蠢笨呢?
  "明蓉那天代我参加邱雅文的婚礼,她就坐在你旁边。"巫靖雅皮笑肉不笑地回话。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男人了!
  "真的吗?"冉浚中放开他置于母亲肩上的手,黑衣的身影向前走了两步,完全挡住吴明蓉与江丽月的对视。"原来那天吴小姐坐在我旁边,我这双眼还真是不够锐利,我是因为什么事而分心了呢?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婚礼闯进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婆,我看了心里不舒服,于是早早就离席了。"
  吴明蓉双手握成拳!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如果冉妈妈看到的不是他的背影,她会知道她儿子的真面目!狰狞与嘲讽已不足以形容冉浚中此时脸上的表情,他遗传自江丽月的优美线条只会让人发寒;他的唇角的确是往上扬,然而他的眼里却充满了恶意!就像撒旦在微笑一样!一种宣示着你将下地狱的微笑。
  "冉妈妈,"吴明蓉故意侧过身看着江丽月,以减轻自己胸口快停止的心跳。"我那天没见到什么胡言乱语的疯婆子,不过我倒遇见一个长得和你儿子很像的男人,就连体型都很像耶。"吴明蓉没有回头去看冉浚中,所以没见到他眼中突然冒出一道感兴趣的光。
  "会不会是昭文啊?"江丽月拿起桌上的照片,招手要吴明蓉过去看。"昭文比较年轻,也比较常
  笑。"照片中的冉明文站在母亲的右边,笑起来有些孩子气。
  "和昭文不像,那个人比较像冉大哥。"吴明蓉故意娇嗲地唤着他,引起自己手臂上的一串鸡皮疙瘩。
  "会不会就是浚中本人啊?他长这么高,应该没多少人和他相像的。"江丽月看着儿子的高挑身量说道,语气中有着做母亲的自傲。
  "我想应该不是吧。冉妈妈这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教出那种对女人动手动脚的坏男人嘛!他们'可能'是长得很像——很像——"故意强调很像两个字。吴明蓉的酒窝抿成两条狭长的深缝,她昂起下巴才想瞪向冉浚中,却发现他的双眼正炯炯地凝睇着她。他又想做什么?她偏过头,根本不想看他。
  "那一定不是浚中。"江丽月急忙忙地摇头否认。"浚中这辈子做过最过分的事是十八岁入主董事会的那一年,把一帮经理气到脸色发青。但是,他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的,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了。"说到打女人时,江丽月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下。而冉浚中立刻握住母亲的肩膀,替她把围巾拉好,并将热茶放到母亲手中。他警告地瞪了巫靖雅与吴明蓉一眼!
  "浚中真的不会做那种事的。"江丽月抬头要求吴明蓉的信任。
  吴明蓉楞住了!看着江丽月脸上对儿子的信任,她也只能昧着良心说:"我……大概是认错人了。"吴明蓉闭上眼,沉重地吐出了——口气。她要如何告诉一个守寡二十年的妈妈,说她儿子不是天使,而是个无恶不作的撒旦?说不出口啊!吴明蓉睁开眼,清丽的修长眼眸对上他有恃无恐的双眼。不甘心呵!
  冉浚中与她的视线交会了两秒,然后猖狂地笑了。笑声在室内遍洒开来,却似冬日里的寒流把室内的温度降到全然的冰冷。趁着母亲低头喝茶而吴明蓉还兀自呆楞之际,他俯低了头,在她耳边鬼魅般地低语:"胆小鬼。"
  冉浚中的手掌穿过她的发颈之间,拂过她同样细滑的肌肤与秀发吴明蓉倏地抬头,冉浚中却己坐到江丽月身边,一派自在地面对着她和亚靖雅愤怒的脸庞。"我们刚才谈到哪里了?"他顺手又替母亲倒了杯清茶。
  "冉妈妈,你刚才那个提议还有效吗?"吴明蓉的酒窝笑得很明亮。她跟冉浚中耗上了,
  "真的吗?我看你刚才很为难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太唐突了。"江丽月拍拍胸口,养尊处优的脸庞上却是毫无心机的坦率。
  "我刚才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正确来说是"惊吓",吴明蓉在心里暗忖道。要不是冉浚中惹毛了她;她这辈子根本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反正她挺喜欢冉妈妈的,这项工作想来是可以胜任愉快的。重点是,最好可以气死冉浚中!
  "那你什么时候来上班?"江丽月兴冲冲地问。两个儿子都忙得要命,有人陪她,她再开心不过了。
  "上班?"冉浚中侧身支肘在沙发扶手上,悠闲的姿势由他做来却显得危险。
  "自从一个礼拜前摔断腿以后,我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你也知道的。"江丽月指指自己包着石膏的腿说道。虽然有些讶异儿子脸上的奇怪表情,不过她并未多想。"你进来房间之前,我刚和靖雅她们聊到锦珍因为结婚而要辞职的事,刚好又听到明蓉说她现在没有工作。我和她聊得来,所以就开口要她来做我的秘书。说秘书是好听啦,实际上就是陪我、作个伴。"
  "那么吴小姐方才的意思是?"冉浚中斜看着她又握紧了的拳头,像只被抢走蜂蜜的愤怒小熊。一只没有威胁性的卡通熊宝宝。
  "如果冉先先刚才没有听清楚,我很乐意再补充一遍。我现在没有工作了,我随时可以过来报到。"吴明蓉以一种示威的语气说道:"既然有人认为我不适合当服务大众的专职人员,那么我想这种性质的工作我一定可以胜任愉快吧。冉妈妈说之前的秘书锦珍小姐做了一年,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得更久一点,我不急着结婚嘛。"冉浚中愈是把她当成可以把玩在手掌上的小老鼠,她就愈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浚中,你反对我请秘书吗?还是你已经有人选了?"江丽月不安地问道。儿子怎么都不说话?
  冉浚中以拇指摸了下自已的下唇,带些邪气地盯着吴明蓉:"我很乐意请吴小姐来当你的秘书。相信我,我真的十分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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