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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欧阳在花园里走动,表面上看起来气定神闲,但内心却波涛汹涌,他能感到一股神奇而巨大的改变。他和月影之间的关系总是复离,随着她一天天地成长,他们的冲突更是不停地发生。
  就连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总是想将她锁在身边?月影郡主太会惹事了,他得要好好地看住她才行。
  想到这儿,连欧阳自己也忍不住摇头想甩去这个荒谬的借口;他很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还不能对自己承认而已;他对月影的依恋一天胜过一天,明知道她爱好自由不受拘束,却还是硬违背她的想法管束着她,就是怕她有一天会飞离他的身边,再也不回来。
  他可以看得出她不高兴,也知道她从不让步,紧张的气氛越升越高,月影跑来竣王府躲遮他的时间也较以前长,那么,令他害怕的那一天会不会提早来到?月影是否真会离开他的羽翼?
  “你看,这花园的树儿都冒出绿芽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满园春色了。”
  月影郡主的声音惊醒正在沉思中的欧阳,他不动声色地移到花园中的一棵松树后头,正好掩住了他的身形。
  “可是我还是觉得它长得太慢,可能是种类的关系,我已经让尉云去找一些比较耐冷和早些发芽的花草来,免得一到冬天,就只有那几棵松树,看起来多单调。”
  在欧阳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骏王妃和月影郡主共游,王妃边说还边抬起一双玉手,优雅地往他隐身的松树比了一比,却疏忽了欧阳的存在。
  “最好是把那几棵松树都换掉。”月影郑重地建议道。
  骏王妃头微微侧过,不解地打量着碍着月影的松树。
  “为什么?”她问。
  月影受不了地捂住脸,从手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看那松树连严冬都不凋,让我想到欧阳那死硬的臭脾气,想到就生气,统统把它们砍了当柴烧好了。”
  说完还顺便踢了最靠近她身边的松树几脚,声音响亮得就好象踢在欧阳心上一样。砍来当柴烧?他火大得几乎想要立刻站出去把她拎起来,他这种脾气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有的态度,她有什么好不满的?
  “不会吧?”骏王妃轻轻拉下月影郡主掩面的双手,两人一齐面向青松,“欧阳会像这种树?”她小心地又问:“你是不是和我的认知有误差?”
  “是我的错。”月影终于承认了她的错误。“我不该这样侮辱松树的,它活的时间都比我长。”对青松恭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松树伯伯。”
  欧阳听了差点没呕血出来,在她心目中……他居然连一棵树都不如?
  “你越来越不象话了!”他愤怒地从松树后头走出来。
  骏王妃和乐平公主一时吓得说不出来。
  月影在愣了半晌之后的第一句话是——
  “松树伯伯,你果真是和他一国的。”
  乐平公主听见都快昏过去了,残存的一分警觉让她及时挡在月影前面,刚好阻住欧阳上前逮她的身势。
  “慢着,你冷静点儿。”乐平急促地叫着。
  “让开。”他冷冰冰地说道。
  乐平仍坚持站在那儿,但欧阳冷冽的眼神已经让她心里开始发毛了,倒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而是为那个仍怔怔呆在那儿的小月影发愁。
  “我要带她回去。”他只轻轻一拨,就将乐平甩到一边去,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靠着树站稳了身子,这已不是第一次他们两人为了月影郡主起冲突。
  乐平见他一把抓起月影连忙劝着。
  “你别冲动,有话慢慢讲。”乐平不停地四处张望,怎么丈夫还不出现?当真龟缩躲了起来?
  欧阳哪里还有耐心听人劝?只是一径地拉着月影往外拖。
  “你那么用力干嘛?”月影生气地挣扎着,“知不知道自已蛮力有多大?你以为我不会痛吗?”她扯住他的衣襟用力踹他的脚。
  但欧阳像是没感觉似地继续往前走,最后索性将月影整个提起来往外走。
  “等等……”乐平公主徒劳无功地阻止道。
  月影看见骏王妃乐平担忧的神情,忍着气回头对好友叫道:
  “你不用担心,他是不可能拿我怎么样的,我就是命一条,大不了就给他怎么样?我就不相信……”
  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欧阳快速的脚步,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乐平忍不住频频摇头,这种戏码,在骏王府不时就得上演几回。
  欧阳是没法子拿月影怎么样没错,乐乎仔细想想也对,要是他真的卯起来打月影一顿,那么娇小如香扇坠子的郡主,老早就香消玉殒了,哪还能在这儿大声和他争论什么!
  ***
  “你是怎么溜出去的?”欧阳对着她大吼大叫。
  月影扬高下巴用鼻孔对着他,眼睛还故意不往他那儿瞄去,这实在很难,因为欧阳几乎就在她的头顶上。
  “我在问你话。”
  月影冷冷地环顾四周,“废话,要不然这儿还有别人吗?”她用着教训白痴的口气说话。
  欧阳瞥告地斜睨她一眼,未置一词。
  “你管我是怎么出去的!”她没好气地瞅着他,“是你自己警卫不森严,我特别地聪明伶俐,所以就轻轻松松地走了出去,怪得了谁?”
  “是吗?”这两个字像冰珠子从他紧抿的唇中吐出来。
  “你嫉妒吗?”月影从不放弃任何火上加油的机会,“可惜这种天赋是天生的,你绝对一辈子学不来。”
  欧阳淡淡地挑挑眉,然后转过头去,“来人啊!”
  王府侍卫抓着两个形容憔悴的人出现,月影认出那两人是那天看守在她房门外的人。
  “我让你们看住她,居然她还能够……聪明伶俐地轻轻松松走了出去,那我还要你们这些笨蛋干什么?”他眼中寒芒一闪,“把这两个怠忽职守的人依法处置,给我拖出去斩了。”
  月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两个人眼中绝望的神情,知道他们早已料到欧阳的处置会是如此,但仍忍不住地颤了一颤,认命地跟着原先押着他们的人走。
  “慢着。”月影高声叫着。
  侍卫们的脚步顿了一顿,领头的那一个刻意回头看了欧阳一眼,他只冷冷地点了点头,一行人又从门外快速地移回来。
  “你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要把人处死?”
  “我为什么要问?”他认真地问着她,“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他严厉地抿起唇,“你是在对我承认你说谎?”
  月影假装没听见他所说的话,“你一定老早就问过了。”
  在她的心目中认为,欧阳必定是想用这种方法套她承认说谎之事。
  “没有。”他坦然的回答她。
  月影失声叫出:
  “那你岂不是草菅人命?”
  “何有此说?”欧阳表情不解地问:“你是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又何必要问,要是你不想要他们活,可以让他们去死,何必在小事上作文章?”
  月影受不了地低鸣着。这个自私没脑袋的笨蛋,他以为所有事都绕着他在运转?她撒个小谎又如何?就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拿他们抵命?
  “我就是说谎怎样?”她冲着他说。
  欧阳惊讶地皱眉,不悦地问她。
  “想让他们死?”
  “想让你死啦!”她顺口溜出来,没注意到欧阳脸换上冷硬的神情。
  他挥挥手,示意身旁的人全退下,“放了那两个人。”他静静地说。
  无视于他们惊喜的表情,欧阳在他们全退下之后,转身恼怒地瞪着她,他渴望知道月影这么痛恨他的原因,她的表情认真地不像是说谎。
  “我想知道理由。”
  月影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会意过来他的意思,她激动地上前一步问道。
  “难道你心目中没有一个人的命是重要的吗?”
  “你的命很重要。”
  听见他这么一说,让月影顿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到底应该为了他重视她而感觉高兴,还是应该为他这种霸道自私的性格感到悲哀?
  “每个人的命都很重要。”她叹口气,“我有时候就是爱撒些小谎,难道你就不能分辨其中的真假吗?你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杀人。”
  “我有什么理由要怀疑你所说的话?”
  她快要昏倒了,她问东,他就答西,他们两人根本就不能沟通。
  “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你究竟有没有想到,这些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许他们还是别人的父母,你将人命视为草芥,将对多少人的生命造成伤害?”
  “我不在乎。”
  月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种动作是很不优雅的,而且也不符合她的身分。
  “可否请问你一下,究竟你在乎什么呢?”
  “你。”这个答案毫无疑问。
  月影无奈地呻吟起来,欧阳对她这种反应很不满。
  “你的安全很重要,这也是我要他们牢牢看住你的原因,若是有人违背了这个命令,我就严刑处置。”
  “蒙您如此关爱,真是令我受宠若惊。”月影讽刺地斜睨着他,“但以王爷您聪颖之天资,居然到目前还看不出事情的症结所在,倒让我十分地吃惊。”
  “什么?”
  为了加强她语气的严重性,月影再凑上前一点,不过只能构到欧阳的胸前,她摇摇头,到一旁去抓了个雕工棈美的木凳,吃力地搬过来放在他前面,欧阳虽奇怪她作此事的动机,但也没有去阻止她,当然也不帮助她。
  月影放下凳子,轻轻跃到凳子上头,才勉强和欧阳的个头同高,她平视着他的眼睛,调顺自己的呼吸,看进他眼中的疑惑。
  “我啊!”
  “再说一遍。”
  “我就是祸首。”月影大声地说:“照理说,如果你想要惩罚谁,也应该办祸首。”她天才地建议道:“你既然那么爱杀人,一刀杀了我,那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她将脖子伸长到他眼前,作出一副慷慨赴义、引颈就戮的模样。
  他脸色变了又变,渐渐由青转白,由白又转红;她还要他怎么样才高兴?
  欧阳气得声音发颤:“如果你继续这样做,我有可能会杀你。”看到她脸上面无表情就让他更气,“但……现在,我只想要关住你。”他深吸口气,“说吧,你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在房间床帐的后面墙壁有一个机关。”
  “密道?”
  “嗯。”
  “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密道?”
  她摇摇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晓得,我得看到才会想起来。”
  欧阳仍是不疑有他地相信了,“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他沉吟片刻,“就这么办好了,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到柴房。”
  “柴房?”月影瞪大浑圆的双眼,“为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你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吧?”欧阳询问地挑高一边浓密的眉毛,“我想柴房应该没有密道了吧?”
  月影赌气地嘟起嘴不说话。
  “你不问我要关你多久?”见她不应答,欧阳也不生气地点点头,“也好,反正我也不知道想关你多久。”他下结论。
  什么?她失去自由了吗?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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