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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事情果然出了差错。
  饭店里的廖佳明被游贝兰的“义气”和“深情”所深深感动了,她居然不在乎已经落魄至此的他,反而愿意献身,怎不救他感激涕零?!
  贝兰表面上笑着,但是心里却大为慌张,一边听他大吐苦水,她除了敷衍他外,一边频频看表。
  廖佳明几杯黄汤下肚后,情绪开始有点失控。贝兰算准了时间,便开始对佳明表现出些许亲密举动,然而素来保守的她,动作却显得生涩,尤其是面对廖佳明这个握魄的男人。
  不过,廖佳明却因这轻微的挑逗,被惹得情欲高张,欲对她霸王硬上弓。贝兰半推半就,尽量的拖延时间,心里直祷告着,希望思郢能及时将廖佳明的老婆带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逸帆并未出现。
  贝兰眼见自己愈来愈招架不住,但是廖佳明却已经兽性大发。
  不!
  她不能在大功告成的前一刻,莫名地失去自己的贞操,她不能让自己毁在这个低级的男人手中。
  贝兰技巧的靠近她的皮包,假装要拿东西来“保护自己”,这个的理由使廖佳明暂时放开了她。
  但她拿出来的东西却令廖佳明大吃一惊。
  “你……”他错愕的看着游贝兰手中那把异常犀利的剪刀。
  “不要过来!”她厉声的说。
  “你在玩什么游戏?”他不爽的问。
  “不是游戏,总之,你不要靠过来!”她将剪刀稳稳的拿在手中。
  “我们不是要做爱的吗?”他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和你这个人渣、凶手?”贝兰冷笑。“我宁愿和一只猪做。”
  廖佳明终于清醒了过来,并且很快的把最近所发生的事串连在一块。心想五年来他一直顺顺利利,但自从游贝兰出现后没多久他就去了工作,而他和她混了这些日子,却连她的嘴唇都没有碰到。
  他终于懂了。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什么年幼无知,什么对他念念不忘,游贝兰根本是来报仇的,她是来替顾思郢报仇,她要为五年前的事讨回一个公道。
  “你想清楚了吗?”贝兰不屑的笑。
  “你真厉害!”他狠狠的说。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自己种了什么因,自然会得到什么果,这是永远不变的道理,你怨得了别人吗?”她嘴里不忘冷嘲热讽,但心里却希望思郢快点赶来,她无法一个人对付廖佳明。
  “所以你的献身,这饭店的……你还有什么狠招?”他可不想再上当。
  “你老婆应该随时会到。”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什么好瞒他的。
  “你害我去了工作还不满足,居然要我连家都没了?!”廖佳明的怒气和恨意也渐渐的凝聚起来,新仇旧恨全涌上了心头。“游贝兰,你打的如意算盘不见得会成功,就算我将要失去一切,我也要得到你!”
  廖佳明的逼近令贝兰感到害怕,他眼中的恨意甚为吓人。
  “不要靠近我,他们马上就到!”她扬起手中的利剪。就算对付不了他,她也可以先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死都不会让他碰她一根寒毛。
  “那正好可以让他们看到很‘精采’的一幕!”他扑向她,非给她好看不可。
  一阵扭打随即展开,游贝兰为自己的清白和贞操而战,而廖佳明也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两个人都豁出去了,廖佳明占着自己身强体壮,眼看就要抢走剪刀,贝兰则放手一搏,她不能失败。
  忽然一声惨叫响起……
  躺在医院里的卓逸帆此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能有双翅膀飞到贝兰的身边。
  他为了配合与贝兰相约的时间而骑车超速,不幸在路上出了车祸。不但未能依计划行事,反而弄得小腿严重骨折,躺在病床动弹不得。看看时间,已比原定的计划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他真担心贝兰无法应付廖佳明,如果贝兰因此而受害,他将不惜为她再死一次。
  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他请护士小姐以电话联络到冀玉秋,请她务必要找到贝兰。
  龚玉秋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的赶到饭店。到饭店时早已人去楼空,经她打探的结果,才知道这里刚发生了一件命案,死了一个人。
  玉秋差点昏过去。
  饭店的侍者个个神色慌张,不愿多谈此事,玉秋则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后来向在场的一位警员打听,才知道凶手已经被送进了警察局。赶到警局,又说凶手因为发病而被送到医院,至此玉秋稍稍放了心,因为她知道死的人不是贝兰。
  在离警察局最近的一家医院中,莫俊硕正站在手术室外,焦急无奈的守候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贝兰怎么会杀人?
  玉秋冲进医院的急诊室,先向柜台询问,才知道贝兰正在动手术。
  玉秋看见手术室外另有一个焦虑的男人,由于贝兰曾向玉秋提过莫俊硕,所以她走上前试探性的问道:“请问您是不是莫俊硕莫先生?”
  “你是……”莫俊硕困惑的望着这名慌张但不失典雅、漂亮的女人。
  “我叫龚玉秋,是贝兰的好友。”玉秋自我介绍着。
  “你怎么知道──”俊硕更加疑惑。
  “现在不谈这个,贝兰的情形怎么样?”她打断他的话,没有心情寒暄、介绍自己,她只想知道贝兰的情形,贝兰为什么要进手术室。
  “院方说贝兰的胃部有严重恶化的现象,必须立刻开刀。详细情形恐怕得等主治大夫出来以后才知道。”他回答她。
  莫俊硕双眸中那抹真挚的、关怀的眼神,颇令玉秋感动。由贝兰的口中,她知道莫俊硕对贝兰的痴心和深情。这么好的男人,感情却用错了对象;她则偏偏碰到一个炳男人,以离婚收场。
  好多年了,她也渴望有个男性能用这种眼神抚慰她心窍上的创伤,但是,谈何容易呢!
  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哪一天。如果不是贝兰已经告诉她有关顾思郢的事,她一定会鼓励贝兰接受莫俊硕。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莫俊硕完全不清楚整个状况,他只是被通知来医院。
  她点点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贝兰和思郢愿意让他知道吗?他听了以后又会相信吗?若不是她和贝兰是好友,深知贝兰的个性,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思郢附身卓逸帆的事。
  见她点了头,但是又没有开口,莫俊硕于是情急地问:“你不是知道吗?”
  “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玉秋皱着眉。
  “你为什么‘不该’说?我是贝兰的──”他有些伤心的头了一下。“我也是贝兰的好朋友,她又住在我们家里,我爸爸好担心她,本来吵着要来医院,我必须告诉他个大概情形。”
  “贝兰杀了人。”玉秋淡淡的说。
  “什么!”莫俊硕猛的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无法接受他所听到的。
  “她杀了人。”
  “杀了谁?”莫俊硕脸色青白。
  “一个该杀的人。”玉秋恨恨的说。
  莫俊硕站了起来。“请你说得清楚一些,贝兰为什么要杀人?她根本没有理由杀人,她不是那种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很多事你不清楚,你并不是很了解贝兰,不是吗?”她不是在嘲弄他,只是说出事实。
  “我──”莫俊硕有些难堪。
  “我也不希望会是这种结果,我以为贝兰只是要伸张正义,求个公道。据警方说双方是经过一阵扭打,那个家伙才死在贝兰的利剪下。”玉秋把她所知道的命案经过说出来。
  “那个死者到底是谁?”
  “反正是一个该死的人。”莫俊硕还是不知道。
  “龚小姐。”莫俊硕用一种非常真诚而且坚决的表情。“就当是我在求你好了,我从贝兰那里问不出任何事,我承认,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
  玉秋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她实在无法拒绝莫俊硕如此诚恳的请求。但如果贝兰并不希望莫俊硕知道呢?
  “我求你,龚小姐。”莫俊硕硬是低声下气的求道。
  玉秋什么都顾不了了,她把五年前贝兰和思郢为什么跳海的原因说出来,再讲到思郢的灵魂附在卓逸帆的身上,他们一起联手向廖佳明报复的经过,虽然简单,但是很明了。
  莫俊硕听傻了。他真的傻住了。世上真有这样的事?!
  “你并不相信,是不是?”玉秋浅浅的一笑,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不能怪他。
  “卓逸帆就是顾思郢?!”由于他曾和卓逸帆碰过面,所以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对于这件事,什么部分他都能接受,不管是贝兰跳海、贝兰杀人,但卓逸帆居然是顾思郢的化身,有这个可能吗?真实世界有这种事?
  “我相信。”她说。
  “我不信?”他愤怒的说:“我不相信,这是骗局,这是卓逸帆玩的把戏。”
  “我可以谅解你的心情,但这世上本来就存在着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我只知道如果卓逸帆不是思郢的化身,贝兰说什么也不会接受他的,不是吗?”玉秋好言好语的安慰着莫俊硕。
  莫俊硕还是持保留的态度。
  “你的条件并不比卓逸帆差。事实上卓逸帆还小贝兰六岁,如果他不是思郢,贝兰为什么要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她不必这么辛苦、这么累的,不是吗?”玉秋一项项的分析给他听。
  莫俊硕不语。
  “贝兰在心里很感激你对她的好和付出,但是……”玉秋打住没往下说。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莫俊硕自嘲的说。
  “她告诉我的用意不是要嘲笑你的执着,而是在感慨她无福消受。”
  “谢谢你的解释。”他还是难过。
  “贝兰是那种从一而终型的女人,只要她爱上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变的。”玉秋润了润唇。“像她这种女人,在现今的杜会几乎要绝种了。”
  他点点头,没吭声。
  玉秋对莫俊硕的印象不错,他这种男人在现今的社会也不多,但缘分的事……
  贝兰曾对她提过要介绍莫俊硕和她认识的事,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蹦出火花,不过现在贝兰出了事,谁还有那种闲情逸致呢?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莫俊硕有莫俊硕的思想,龚玉秋有龚玉秋的想法,气氛霎时像冻结了起来一般尴尬。
  忽然,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大夫面色凝重的走出来,两人一起迎了上去。
  “很糟糕,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医生有些遗憾、无奈的表情。
  “怎么样?医生?”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贝兰是什么毛病?”玉秋慌张的问。
  “胃癌。”
  游贝兰睁开蒙陇的双眼,觉得自己好象刚从鬼门关走了回来似的。
  她知道自己开过刀,用不着问,身上的伤口和开刀之后的疼痛便可提醒她。她觉得自己的骨头像要散了似的,稍微一动就教她直抽气,她眼前最想知道的是思郢,那天他为什么失约?
  “贝兰。”强抑下知道贝兰得癌症的哀痛,卓逸帆低低切切的唤道。
  贝兰的头转向一侧,只见思郢站在她的病床边,仗着拐杖,小腿上里着石膏,脸上带着擦伤。想到他的失约,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一半是因为她刚才转头的动作弄痛了伤口。
  “思郢,你为什么──”“我出了车祸。”他立刻说,懊悔不已。“欲速则不达,我心里一急就忽略了安全,没想到害你……贝兰,我比你更想杀了廖佳明,应该是我去杀他的,不该是你,是我害了你……”
  “不要这么说……”她反过来安慰他。
  “我──”思郢抓着头发不知如何是好。
  “当时的情况由不得我犹豫,我绝不能让他得逞,没想到他以为我只是摆摆姿态,认为我不可能真正动剪刀,所以……”想到当时的经过,贝兰还是心有余悸,因为,死的可能是她。
  思郢安慰着:“他死不足借。”
  “警方那边……”
  “他们会再过一阵子才来处理,至少要等你……痊愈出院。”卓逸帆昧着良心的说,不敢让贝兰知道自己的病情,他怕她承受不了。
  “思郢。”她总叫他以前的名字。“医院为什么要紧急为我开刀?我生了什么病?”
  “你……”他左右为难。
  “什么毛病严重到需要开刀?平日我是常犯胃疼,但是有必要开刀吗?”
  她愈是这种态度,他愈是不敢说出她的病情。
  思郢的反应引起了贝兰的怀疑,如果她可以很快的痊愈出院,思郢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表情?她看得出他在担心,他在害怕,他在生气,他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病情,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说吧,思郢,我可以承受的。”
  “我……”
  “难不成我得了不治之症?”她故作轻松开着自己的玩笑。
  卓逸帆的脸顿时变得惨白,连仗着拐杖的手部有些虚软似的。他没有回答,也不敢看她,反正他就当没有这回事似的。
  不需要回答,贝兰已经心里有数,其实她早该猜到七、八分了。她的胃没理由三天一小疼,五天一大疼的,一定是有病,只是她没有去注意,没有去加以防治。那时的她对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在乎,反正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但现在──思郢回来了。
  “胃癌?!”她镇定的问道,没有哭天怆地,没有歇斯底里,她反而有些若无其事,好象得癌症的是别人。
  他沉重的点头,心想已经瞒不下去了。
  “我还可以活多久?”
  “癌细胞已经扩散,即使开了刀也来不及了,你只剩……半年的生命。”想到这里,他痛不欲生。
  “半年……”她不知道自己居然只剩半年可活。
  “贝兰……”卓逸帆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安慰贝兰,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贝兰。
  “我并不怨什么,只是有些遗憾。”她挤出笑容。“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经过五年的离别,我们好不容易又找到彼此,但是相聚的欢乐还没有尝足,马上又要生离死别了。”
  “贝兰,这是医生的说法,只要你有坚强的求生意志,说不定──”他犹抱着一线生机。
  “思郢,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病恹恹的一笑,更是浑身没劲。
  “有!有可能!”他激动的说。
  “认命吧!”她微弱的声音。“人是强不过命运的,也许命中注定我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怎么也勉强不来的,五年前你死了,现在轮到我……说不定五年后,我会以另一个身分……”她打趣。
  “贝兰,不要再说了!”他眼眶一红,听不下去。
  她拚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的坐了起来,思郢立刻过来帮她,塞了一个枕头到她的背后。她幽幽吐了一句:“接受事实吧!”
  “贝兰,我们结婚。”他突然说。
  “结婚?!”贝兰抽动了一下。
  “是的,我们结婚。”
  “我都要死了,你还提结婚?!”她摇摇头。“你这么想当‘寡夫’?!思郢,你现在是卓逸帆,你拥有一个年轻的生命,你的未来大有可为,你居然要娶一个将死的女人?别傻了!”
  “我要娶你!”他一脸坚决无比的表情。“除了你,我不可能去娶任何女人。”
  “你这又是何苦!”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莫俊硕?”他一派冷静的问她。“他哪一点不好?不管是品性、学历、长相、家世,哪一点比不上我?加上他对你始终深情如一,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你明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含泪。
  丢下拐杖,他举步艰难的走到她的病床边坐下来,执起了她的手,语气坚定地对贝兰说:“那你就不该存着今生我可能会娶别的女人的念头。除了你,没有任何女人够资格当我老婆。”他的眼神有着深情,有着挚爱。“哪怕你只剩下半年的生命,我也要守着你,把你娶回家。”
  游贝兰动容。她终于知道思郢的心比铁石还坚,他不可能会改变心意的,而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想着能当他的妻子,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可是我杀了人,我……”贝兰皱眉。
  “我相信法官会秉情、理、法处理,你不一定要坐牢。”
  “这只是我们单纯的想法,但──”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贝兰。那些事你都不要去烦,你只要好好的养病。半年是医生说的,但奇迹则是医生无法预料的,你要坚强活下去,至少是为了我。”他给她信心。
  她含泪点头算是给他答复。
  “我们抢到一天是一天,从现在起,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把我们分开了。”思郢以无比的信念说道,他要战胜命运。
  “思郢……”贝兰的眼眶蓄着泪水。
  “一切都交给我,把你自己交给我,我要你往后的每一天都活得灿烂、快乐。”
  游贝兰自卫杀人之事,因贴身秘书薛远铃的从旁协助,替她请来知名的律师打官司,法院酌情审判,因廖佳明过去曾有嫖妓和贪污等不良前科,再加上贝兰又有重病在身,故得以缓刑。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她便和卓逸帆积极的筹备婚事,虽然在外人或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们不是很相称的一对,但他们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他们的情感,还有他们超越时空的爱。
  婚礼当天,在教堂的阴暗处,陈秀雅手中抱着一个早产的男婴。卓逸帆真的结婚了,而且娶的不是她。
  本来地想闹场,但是她被新娘、新郎脸上那种幸福的感觉给震慑住,毕竟她还是有一点点良知。转个身,她悄悄的来,又俏俏的走。不能在今天。不是在今天。
  莫俊硕自从知道卓逸帆其实就是思郢的化身后,便强迫自己压抑对贝兰的情感,虽然他也和卓逸帆一样,想在贝兰生命结束前的短暂光阴中,给予她最多的抚慰,然而他亦深深的了解到,贝兰此刻最需要的人是逸帆,而不是他自己。
  俊硕深深的了解到爱的真谛,爱是牺牲成全,不是占有、勉强,于是便忍痛放弃这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爱。他当了婚礼上的伴郎。
  因为婚礼的细节,莫俊硕和伴娘龚玉秋有了多次接触的机会,他们也从原来的陌生而渐渐熟稔,龚玉秋颇能了解莫俊硕的心情。
  趁着茶会的空档,她走向了他。
  “你还好吧?”龚玉秋半开玩笑半关心的问。
  “你看呢?”他用问题去回答她。
  “目前是还没有泪洒会场。就不知道待会儿……”她幽默的说。
  “我没那么脆弱。”他看着今天的新人,即使卓逸帆稍显年轻些,他们还是相配的一对,只不过贝兰的脸色苍白了一些。
  命运实在太残酷了,居然开这种玩笑。
  “你应该没有打算当和尚吧?”玉秋还是以轻松的心情和他谈笑。不管贝兰还有多少日子,生命不在乎长短,她和卓逸帆还是可以好好的珍惜,他们并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怜悯。
  “你呢?”莫俊硕若有所思地问玉秋。
  “我?”她意外莫俊硕会有此一问。
  “你没准备当尼姑吧?!”
  “我为什么要当尼姑?”玉秋反过来质问他。
  “你离婚也几年了,为什么没有再嫁?”他和她也直来直往的说话。
  “我没有再婚并不表示我打算当尼姑!”玉秋没好气的对他说。
  “我还不想交女朋友也不表示我准备当和尚!”俊硕反唇相稽。
  玉秋用无辜的表情说:“我是关心你!”
  “听起来像挖苦。”他坦白说出他的感想。
  她一副好心没有好报的表情,转身打算走开。她是欣赏他,也满喜欢他的,但感情必须双向进行,一个人玩不起来的,她已经吃过一次苦,不想再苦第二次,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他反应灵敏的拉住她,看着她脸上不是很愉快的表情,他倒笑了。抗议道:“只准你幽默,不准别人风趣吗?”
  “我的幽默里有关心。”玉秋委屈地说。
  “我的风趣里没有吗?”俊硕反问。
  “没有!你只是在损我,拿我痛苦的婚姻嘲笑我!”她坚持己见。
  “你真的认为我是这种人?”他眉头一皱,慢慢的松开了她。“我自己也有椎心刺骨的痛,我还会去嘲笑别人的不幸?龚玉秋,那你真是错看我了,我不是那种人,你早晚会了解。”
  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用坦白认错的眼神去看他。“对不起!”
  “算了!”他挥挥手。
  “不怕你伤心,其实贝兰嫁给卓逸帆是对的,即使目前所剩的日子不多,但我相信卓逸帆会给她最大的快乐。”玉秋对卓逸帆极有信心的表示。
  “我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败在‘顾思郢’的手里我没有遗憾。”他朝新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玉秋亦转头看着卓逸帆和贝兰。
  “我想等我的心情再平复一些后,我会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他望着玉秋。“你说我会一辈子这么孤单、寂寞的过下去?不太可能,毕竟我是莫家的独子,我爸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你能这么想最好,贝兰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而终生不娶!”玉秋赞同的点点头。
  忽然,莫俊硕若有所思的直盯着玉秋,好象第一次在她身上发现到女人温柔娇媚、感性体贴的一面,也让他注意到玉秋其实是个美得不俗、美得令人眼睛一亮的成熟女子。
  “你为什么会离婚?”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她产生强烈的好奇,他渴望知道她的事,所有的事。
  “很普通的原因。”她处之泰然。
  “外遇?!”俊硕马上联想到。
  玉秋甩甩头。“没错,他有了别的女人。”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呢?”
  “我的字典里没有‘逢场作戏’这四个字。”她说得强悍。
  “反正你不能接受一个对婚姻不忠的男人!”
  “我就是这种个性。”玉秋耸肩,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那你能接受一个曾经深爱过别的女人的男人吗?”他终于问了一个很正经的问题。
  “你又能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吗?”她会意的反问他。
  “我认为值得一试。”
  她一笑,注视着他,意味深长的说:“我正好也有同感。”她笑得好灿烂。或许这就是开始。
  一段成熟而且经过粹炼的感情就要开始了。
  一年匆匆过去了。
  游贝兰逐渐耗损的生命,因为卓逸帆爱情的滋润而获得些许延长。目前她已辞去总经理的职务,专心在家休养,而公司里的事则全由卓逸帆代劳。经过长久的考验,莫子其和莫俊硕父子也对他的工作能力予以肯定,公司里大部分的重要事务都交给他掌理。
  卓逸帆的生活就是在公司及和贝兰相处的时光中一天天的过去。他知道每过一天,贝兰的生命力就耗去一些,但他把恐惧放在心里,他要贝兰没有负担、没有压力的走完她最后的旅程。
  直到有一天,秘书薛远铃抱了一名一岁大的男婴走进他的办公室,手中还捏着一封信,指明了小孩和信都要交给他。
  他迫不及待的看完信,才发现原来是陈秀雅要托孤。
  信中,陈秀雅坦承自己由于虚荣心作祟,到酒家去应征“公关经理”,不料误陷色情场所,被嫖客强迫陪宿,因而怀下腹中的胎儿。当时她走投无路,才会想要赖给卓逸帆。
  但是,孰料他对她已经没有感情,尽管过去他们曾有夫妇之实,但旧情不复存,况且逸帆还娶了游贝兰。一年来,她的日子十分难过,她觉得活在世上已无意义,所以决定将孩子交给他和游贝兰去抚养。
  信上曾提到小孩子的生父,没想到居然是……游光平,贝兰的养父。卓逸帆立刻返家和贝兰商量,贝兰无异议的决定抚养这孩子,只要她活着一天,她便会爱他一天,照顾他一天。
  除了对这孩子的安排,她还要逸帆去把秀雅接来同住,她愿意把秀雅当自己的妹妹。只是没想到等卓逸帆按信上地址找到秀雅时已经迟了,她已吞安眠药自尽身亡……
  孩子的到来带给贝兰和卓逸帆更多的欢乐和希望,卓逸帆甚至以为贝兰会一年年的过下去。
  没多久,俊硕和玉秋也走进了礼堂。
  一连串的喜事过后,贝兰的身体开始一天天恶化、一天天的步向死亡。严冬令贝兰的身体吃不消,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到温暖的春天降临,但是她已多活了近一年的日子,对她来说已足够。
  病魔终究还是战胜了她。
  在卓逸帆温暖的怀抱中,她知道自己只剩交代几句话的时间和能力,她要离开他和孩子了。
  “逸帆……”她的双眼无神,气若游丝。“时间到了……我终究还是要走……”
  “不!”卓逸帆泪流满面。即使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又不愿意承受。“不!你不会……”
  贝兰看了一眼甜睡中的庭之,他纯真无邪的脸庞,即使睡着,他的嘴角还带着笑。“你要好好的照顾庭之……我知道你不可能再娶,所以以后陪伴你的责任就要交给他了……”
  “贝兰……”他已经悲痛到了极点。“求求你别走,我无法承受……我………”
  “你必须承受。”她缓缓的露出一个坚定的笑。“你也可以承受,如果有下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她急促的喘着。“做个健康的女孩,与你厮守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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