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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依照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惯例”,傅蓉蓉故意迟到五十分钟,一踏进约好的咖啡厅,眼睛立刻找到第二十六号面试的对象。经过“丹尼事件”,她可学乖了,总不忘记先看清楚面试者的照片,以免又发生“巧遇”。
  她以最缓慢的速度向着坐在角落,正低头看报的韩伦走去。站定在桌边,她一手叉腰,摆出盛气凌人的讨厌样子。“你就是韩先生?”
  韩伦一听见她高傲的说话语调,不禁火冒三丈,别人等了你五十分钟,你不但连声抱歉也不说,还端什么大小姐架子?他不先回答她的问题,连头也不抬,故意用慢吞吞的声音回敬她:“你就是傅小姐?”
  “没错,我就是傅蓉蓉……”她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说话,想再进一步刺激他,还不忘以夸张的动作举手撩拨一头又卷又密的长发。
  可怜她被胶带黏住的眼睛,不像往常一样灵活敏捷,过度膨松的发型又遮住左侧方的视线,等她注意到一位女服务生正走过她背后时,已经太晚了,举起的手肘正好撞到女孩,对方一声惊叫,手里一杯冒着蒸汽的茶水不偏不倚倾倒在两人中间,泼湿了傅蓉蓉的外套和女孩的围裙。
  “对不起,小姐,我有没有烫到你?”年轻女服务生拼命鞠躬道歉,她一眼就看出这位女客人身上的外套是名牌,只怕穷自己半年的薪水也未必赔得起。
  傅蓉蓉本身并没有一点被烫到的感觉,倒是一看见女孩的围裙湿透了,便慌慌张张的从皮包里掏出面纸递给她,担心的对女孩说:“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看见你,你有没有被烫伤吗?”
  女孩见傅蓉蓉没有生气,才放松紧张的心情,“没有,还好我们的围裙很厚,就是用来预防这类意外的,我只要换件围裙就好了。”这女客人长得虽然丑,但心肠倒挺好的,她心想。
  如果傅蓉蓉知道她的心事,一定会当场笑得喷出嘴里的化妆棉。“既然如此,你就赶快去换衣服吧!”傅蓉蓉柔声提醒她。
  “谢谢你,小姐。”女孩露出感激的笑容,转身要走,又怯怯的回头,“那……您的外套,我……”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干了。”傅蓉蓉潇洒的脱下外套,随手挂在韩伦对面的椅背上,含笑看着女孩走远。
  在一旁把整件事尽收眼底的韩伦,五十分钟的等待瞬间化为虚无,先前对傅蓉蓉“目中无人”的不良印象,也自然消失不留痕迹。
  也许她只是口气不好,心地倒是很温柔善良的,他私自忖道。
  傅蓉蓉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初次视线相对,她的芳心狠狠一跳,这男人英气逼人,比照片要好看千万倍,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眸子正牢牢锁住她的目光,尤其是他眼底漾着一片似水的温柔,更加倍它们的“导电性”,一瞬间,她好像被超高压电流贯穿一样,被震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傅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韩伦。”他放下报纸,改回正常的语调,严谨而客气的对她微微一笑,“傅小姐晚到想必是塞车的缘故。”他决定不再计较她迟到的事,还顺口给她台阶下。
  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傅蓉蓉还以为自己正在听猫王说话,娇躯差点瘫软。
  “傅小姐?”韩伦见她张着嘴却不说话,好心的提醒她。
  “哦,对,对,我的确是塞车。”傅蓉蓉已经忘记自己原订的计划,这句台词应该是“我就是喜欢让男人等我,怎么样啊?”,而且语气必须很“恶霸”,尾音还要扬高八度才对啊!
  她赶忙收敛心神,指挥乱跳的心脏恢复正常速率,默默盯着韩伦看——一半是被他俊逸的脸庞吸引而无法转移视线,另一半则是为了等待韩伦露出惊讶的表情。
  经过这么多个“面试者”,她已经习惯那些人见到她时,一脸的难以置信与嫌恶,有两位甚至当场拂袖而去,没风度到极点。
  还有一个虚假恶心的家伙,竟然一见她就满口称赞:“啊,傅小姐果然和我想像中一样美丽动人,纵使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啊!”这位姓“马”名“屁精”的先生当然立刻就被淘汰出局了。
  三分钟过去了,她还没从韩伦脸上读出任何“异象”。
  尚未拟定“战略”的韩伦,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保持不急不火的态度,见机行事,只等摸清傅蓉蓉的脾气与个性,才决定进一步的计划。所以,对于傅蓉蓉莫名其妙的“凝视”,他只是微微一笑,轻松自在的问她:“怎么了?我的脸上沾了什么吗?”
  傅蓉蓉讶异韩伦居然没有被她精心制造出来的丑脸给吓到,忍不住开口问:“韩先生,你看到我难道没有吃一惊吗?”
  韩伦歪歪头,全然听不懂她的问题由来,“我为什么要吃惊呢?”他很自然的反问。
  “因为我很丑啊!”她回答得更理所当然。
  韩伦淡然一笑,“很抱歉,傅小姐,在我的字典里,美与丑的定义是根据人心而定,至于外表吗?我从来不以为那有多重要,再说,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刚才你没有对服务生发脾气,就足以证明你有颗体贴善良的心,我怎么会认为你很丑呢?”
  听出他字字真心,傅蓉蓉觉得一股暖流窜过身体,嘴角不禁漾起笑容,暗暗给他加分。
  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欣喜,韩伦心念一动,傅蓉蓉长得的确“不宜深夜外出”,也难怪她会在意别人对她长相的评价,也许这正是她深居简出的原因之一。恐怕以前还受过不少言语或感情上的伤害,这才造成她自惭形秽的心态。
  这番分析让韩伦决定他的“第一战略”:以最温柔的态度对待这位“心灵受创”的女孩——就算不为别的,他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就见不得别人受到伤害,尤其是女人,不管长相如何,他相信女人生来就是要让男人保护的。
  “那么,韩先生,既然我已经——嗯,耽误了这么久,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经过韩伦刚才的“温言软语”,傅蓉蓉忽然决定稍微改变计划,不忍心太过捉弄这位善良的帅哥,至于真正让她决定放弃整人手段的原因,究竟是他的善良还是他的俊俏,这,就不得而知了。
  否则,她用来切入主题的台词应该是“韩先生,你来应征傅浩天女婿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然后欣赏对方因为她“单刀直入”的问话方式而显出一脸的尴尬。
  韩伦脑中飞快的盘算,眼前这位女强人出名的高效率果然不是虚传,但在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愿意贸然谈及“主题”,毕竟他连案子长什么样子都还不清楚,如果不小心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岂不是亲手葬送他的终生自由吗?何况,古代老人家不是一再告诫子孙“欲速则不达”吗?
  他很快就拿定“第二战略”:先从朋友开始做起,静待谋定而后动——刚才的泼茶事件,加上傅蓉蓉直率的说话态度,让韩伦确定这位小姐绝对不是难以亲近的人,从朋友的角度着手想必不会造成太离谱的错误。
  主意既定,他便展露一个亲切诚恳的笑容,从容不迫的问:“傅小姐不想先点些饮料吗?如果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可以改约时间,不然,依我的建议,我们不急于一时,对吗?大家可以先聊聊天,作个朋友,日后彼此相处也愉快些,你认为呢?”
  在韩伦来说,这番话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他做生意的原则为“买卖不成人义在”,他从来不会为了一时的利益而疏忽结交朋友的机会,所以,他总是以和对方建立情谊作为第一目标,其后才是生意。
  至于第二个目的,说来有些阴险,自然是利用人性的弱点——你越是从容不迫,对方就会越急越好奇,进而更容易达成你的目的啦!
  而听在傅蓉蓉别有用心的耳朵里,韩伦这几句话更让他的分数直线上扬。她也曾遇到几个面试者说过类似的话,但不是自以为是地为两人“日后的交往”定出模式,就是用低声下气的口吻希望能和她“交个朋友”。同样的话从韩伦口中说出来,却显得不卑不亢,不但先体贴的问她要不要饮料,还顾虑到她的时间,尤其几句话都是以问话的方式,听起来格外贴心。
  哦,还有他独特的猫王嗓音,当然也是值得加分的原因啦!“谢谢你,韩先生,我要杯柳橙汁好了。”她想露出甜甜的笑容回报他的亲切,没料到脸上厚厚的粉底,却让她自以为甜美的笑容显得僵硬做作。
  看在韩伦眼中,这“用力挤出来”的笑容又别有他意:她肯定是不习惯对男人微笑,唉!他越发下定决心要善待这个“令人同情”的女孩。韩伦招手叫服务生来,几秒钟后走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郎。
  他先帮傅蓉蓉点了杯柳橙汁。“先生呢?需要什么吗?”女郎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他,涂着厚厚睫毛膏的长睫毛不停眨动,从这位帅哥一进入餐厅起,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韩伦身上。
  女郎充满挑逗的神情一一收进傅蓉蓉的“眯眯眼”里。韩伦却好像没有看见似地,若无其事的指指面前的空咖啡杯,“麻烦你帮我续杯吧,谢谢。”
  “就这样?”女郎不甘心这么快就离开,略略挪动两腿,确定自己“超级短”的裙子有进入韩伦的视线范围之内。
  韩伦恍若未见,先从容不迫的问傅蓉蓉是否还需要什么,见她摇头后,才回答女郎的问题:“暂时不用了,有需要再麻烦你。”
  女服务生丢下一个深具敌意的目光给这个“丑女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摆动腰支,一扭一扭转身离开。对于女性对自己的青睐,韩伦早已见怪不怪,当然不会有受宠若惊的反应。何况他认为在一位女士面前,表现出对别的女人有兴趣,绝对不是绅士应该有的风度,所以他一定先顾及身边女伴的情绪。
  在傅蓉蓉看来,这位韩伦先生已经“很荣幸”达到及格的分数。她心中为“未来姊夫”设下的条件里,最重要的五大“构成元素”乃诚实、善良、温柔、体贴和耐心,所以她精心设计出许多“整人计划”,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中激发对方的“潜在本能”。
  这些计划包括进洗手间让对方等待“区区”几十分钟,以及点一大堆会撑死人的甜点,然后用最难看最不文雅的姿态进食等等。这些计划都是为了激怒对方,让对方在“不爽”的情绪中,不知不觉暴露自己的弱点,好让她就近观察来者的真正个性。
  天知道,如果她事先有和其他人商量这些计划,人家一定会对她佩服到最高点——这个女人真是将上帝赐给她的“天真单纯”个性发挥到极至,尽想些小孩子的把戏来整人!也只有徐宇平这种“天生白痴加后天情痴”,才会为她的诡计大拍其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是她够幸运,还是上帝怜悯她为姊姊着想的一片真心,面试至今,她尚未遇到笑里藏刀,老谋深算的“大坏人”,反而淘汰了许多心浮气躁,缺乏诚意的角逐者。
  在少数几位还没有被淘汰的人选中,韩伦的分数算是最高的,他已经通过傅蓉蓉对“温柔、体贴与耐心”的考验,接下来就是诚实和善良两项了!现在她决定借题发挥,拿刚才的时髦女郎下手。“韩先生,你没有看见刚才那位小姐对你抛媚眼吗?”她虽然装出天真烂漫的声音,但还是遮不住这句话里浓浓的酸味。
  韩伦稍微顿了一下,直觉这位傅小姐说话方式真与众不同,总是问他些奇怪的问题。还好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女性,很快就做出结论:傅蓉蓉肯定是自卑心结在作祟,所以看漂亮的女人不顺眼。
  况且极度的自卑会变成自暴自弃,有人会主动逃避一切敏感的话题,当别人触及自己弱点时,则会闪躲掩饰,甚至暴怒而抓狂。但有人正好相反,会在表面上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更甚者还会自我取笑,一方面是自虐,另一方面却是在为自己竖起盾牌,表示“随你们会怎么想我,我反正是不在乎的”。
  眼前的傅蓉蓉正合第二种“此地无银”的心态!韩伦越分析越肯定自己的判断,也越佩服自己“识人”的本领日益精进。虽然他原先希望能避免尴尬的话题,但这样一来,如果刻意闪躲反而会显得虚伪做作。
  “哦,是吗?我没怎么注意,可能是她的眼影颜色画得太重了,所以我只看见黑黑的两个圈圈一缩一放的,我还以为她的眼睛进了沙子呢!”他一脸诚恳,因为善意的谎言不叫谎言。“大概是我不了解女人吧,比方我至今还弄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喜欢搽脂抹粉?也许是我太古板了,见不得女人涂涂抹抹,总以为干净整齐就好,保持自然才会显得清爽宜人。”
  后面这段话是出自韩伦的肺腑,他希望能尽力帮助傅蓉蓉,让她早日摆脱“自卑心结”。瞧那层比油漆还要厚的粉底,不就是她想遮掩面容的最好证明吗?只可惜适得其反,造成更“惊人”的效果。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到,她脸上的粉底是为了掩饰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眼角的胶带痕迹,这才“忍痛”搽上的,而付出的代价是每天用鸡蛋加柠檬敷上两个钟头的脸!
  傅蓉蓉心地虽单纯,反应还不算慢,她当然听得出韩伦的言外之意,他是在绕弯子建议她,“人不美不要紧,别涂红抹绿增加累赘”。但是,为了他认定自己是个“丑小鸭”,不知怎地,她心底竟然窜过一丝难受的情绪。
  无论如何,光是看在他对“丑小鸭”所表现出来的这番心意,“善良”一项自然是无条件过关了!傅蓉蓉见风使帆,继续她语出惊人的口试问题:“那么,韩先生,除了不要浓妆艳抹之外,你心目中的理想妻子应该具备哪些条件呢?”
  韩伦闻言一愣,说她直率她也太直率了点吧!哪有女人会对初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提出这种问题?他思忖半晌,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坦白说,自从大学时代的初恋宣告失败之后,他就不曾再考虑过这类问题,骤然被问起,他一时之间还真是傻在原地。
  傅蓉蓉对他迟疑的神情大惑不解,到目前为止,每位面试者对“这个”问题都是有备而来的,每次她才问出口,对方总是忙不迭的表示自己想娶的老婆是“这样这样”,或“那样那样”,总之没有一个像韩伦一样思考这么久的。
  嗯,一定是因为我的“长相”和他的理想差距太远,他不好意思直说,又不愿撒谎骗我,所以才犹豫这么久。经过她这么一“解释”,自然又为韩伦的诚实善良外加温柔体贴多添些分数了!
  经过三分钟的尴尬,韩伦见傅蓉蓉眼里依然带着询问的意味,好像没有放弃这个问题的打算,只好慢吞吞的开口说:“我希望她能有一颗纯真温柔的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能无所不谈……”
  他停顿住,回忆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像无数个沉重的巨轮碾压过他的胸口,眼前又出现夏念慈那张甜美的脸庞,耳里仿佛还听见她决定和他分手时,那一声声黯然欲绝的“对不起”,伴随一串串如雨珠般落下的泪水……
  这一幕幕埋葬不完的往事,曾经怎样撕碎他的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忧伤竟然仍在这里等着他,他无法否认她的身影至今还是如此鲜活深刻的存在他心里。
  足足五分钟后,他才跌回现实中。韩伦甩甩头,为心里的初恋情人又补上一笔:“如果我们能有同样的理想当然更好。”说完他才发现傅蓉蓉两手托着下巴,好像刚看完一场精彩表演,竟然对他看得出了神。
  天哪,他怎么会在这种重要时刻失态呢?全怪她问起那种奇怪的问题。韩伦真是恨死自己了,现在可好,他像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小男孩,尴尬加困窘加害羞加……唉,反正他是丢脸丢回老家了!
  还好女服务生适时送来饮料,稍微为他解围一下,让他能有几秒钟冷静的机会。而傅蓉蓉,根本是等到柳橙汁被那位时髦女服务生“重重”放到面前时,她才被拉回现实中。
  她“回神”后的第一个念头是,怎么世界上还有这么纯情的男人?要不就是他太会演戏了,否则堂堂一个大男人的表情怎么会在几分钟内,转变成这么“凄凉绝美”?还有他的眼里也有一抹泪光,闪闪烁烁的动着,她不禁被吸引而深深感动了。
  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交过很要好的女朋友,是吗?”
  韩伦脸上浮现一抹空洞的,无奈的微笑。她啜饮一口果汁,故意低垂眼帘,不正面瞧他,然后才用柔柔的声音说:“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如果因为彼此理想不同就分手,那实在不算真的爱情,真爱情是经得起一切考验的……”
  韩伦仿佛遭受五雷轰顶,整个人呆滞而无法言语。傅蓉蓉想起母亲和父亲,仅仅因为理想不同而离异,却造成一辈子的遗憾。“……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眷恋,遗憾一生就能换得心安吗?”她这几句话,问的是天上的母亲和家中的父亲。
  韩伦思潮起伏,一颗心像被丢在海里似的,飘飘漾漾,怎么也收不回来,他想到夏念慈,想到热恋时的甜蜜,想到她分手时说的话,想到他的理想,想到傅蓉蓉刚才的每一个字……好个温柔解人的女子!他打从心坎里欣赏这个“心地美丽”的女人。
  在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被施了神奇的法术,韩伦发现傅蓉蓉托腮的姿态有多可爱,那双会说话的“下垂眼睛”有多迷人,甚至那张“实在过大”的嘴,也因为她充满情感的心而不再“怵目惊心”!
  “你……很漂亮……”这句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的话,过了半分钟才钻进他自己的耳朵里。此时的傅蓉蓉脸颊已经飞上两朵红霞,不要怀疑,虽然粉底很厚,但韩伦还是看得见她脸红了。
  她脸红的样子真可爱。他不由得想,她单纯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傅蓉蓉一向伶俐的口齿突然“离家出走”,使她全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现在身为丑小鸭的自己,竟然还听得见这么真心真意、如假包换的赞美,这简直是……太高兴了嘛!
  虽然丹尼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就是缺少了一份“魔力”,不像韩伦能让她心脏加快马力跳动。两人心神恍惚的沉默维持了三个世纪这么久,傅蓉蓉才找回背叛她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她显得有点扭捏。
  “也好。”他实在有些恋恋不舍,很想再和她聊下去,但她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下去。但是,他心里的警报忽然拉起,这会不会是傅蓉蓉不愿意再见到他的“婉转说词”呢?难道自己的失态……
  不等他想出结论,傅蓉蓉又说:“韩先生,请你明天和刘秘书联络好吗?我想安排时间和你……再聊聊。”
  宾果!他在心里大叫。这瞬间,他脑里想到的竟然只是能再和她见面,至于和表哥的约定,等会儿再想吧!
  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这四个字来形容傅蓉蓉离开咖啡厅时的感受,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起伏不定?脸颊为什么这般滚烫?连两支手都好像瘫痪一样,软弱无力……
  和韩伦相处仅仅两个小时,她好像已经过了一生这么久,进入咖啡厅、认识韩伦之前的她,仿佛是前世,是一个梦,现在的她才刚从梦里醒来……他的目光,他的嗓音,他的神情,他说过的每字每句,一路伴随她回家,直到踏上大门台阶时,她还觉得自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脚不着地,满脑子还是韩伦的音容……
  “蓉蓉,是你回来了吗?”
  傅萱萱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她一惊,手里的皮包掉到地上。她慌乱的捡起皮包,朝姊姊关起的房门叫道:“是啊,我急着去洗手间,等一下再来和你聊天。”
  一进入房间,她紧闭起房门,背靠着门板,心儿狂跳不已。
  老天,我究竟是怎么了?那韩伦——他再好也是姊姊的对象啊!我……我不会真的对他动心了吧?傅蓉蓉自问,却没有答案,只听见怦怦的心跳声好像在暗示什么……
  韩伦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一直往前走着走着……
  等他省悟自己来到夏念慈的家门前时,他的手已经按下门铃。
  突然,他想逃,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走来这里。
  但是,一个婉转温柔的女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遗憾一生就能换得心安吗?”
  门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说熟悉却又这么陌生。
  她双手捂着嘴,惊讶于韩伦的突然到来。韩伦看着她,她的面容依然甜美,肌肤还是像少女一样细致,她的岁月好像停留在十八岁一样。
  “你过得幸福吗?”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夏念慈凝视韩伦,眼里没有激情,没有热烈,只有一份心满意足的温柔。
  “是的。”她说,“我过得很好。”
  我过得很好,我过得很好,我过得……
  他脑里轰轰然,转头又开始漫无目的走着走着……
  身后响起夏念慈不安的叫声,“韩伦,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进来坐坐?”
  我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去哪里?他边走边问自己。
  一阵大雨突然倾盆而下,淋湿他整个人整颗心。
  “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眷恋……”
  又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声响起,他觉得好冷好冷……
  韩伦从梦里醒来,整个背脊被汗水湿透。
  他清楚的记得梦里的每个场景,每句对话,因为那正是三年前,真实发生在夏念慈家门前的情形啊!
  只是当时没有那个女人的声音……傅蓉蓉!
  她说过的每个字都像在他心里烙下红铁,深刻清晰。
  为什么今天会梦到这场他宁死也不愿再想起的往事呢?
  他又想起夏念慈分手时说的话:
  “对不起,韩伦,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可是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吃苦,我受够贫穷的日子了,韩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我们的梦想不同,我真的没有办法……”
  八年前,就在他大学毕业前夕,夏念慈突然做出分手的决定。一切只为了他宣布要放弃继承韩氏的企业,而父亲愤而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这当然也代表断绝所有的金钱助力……
  三年后,在父亲的床塌边,他终于承诺病危的父亲修完自己百无兴趣的经济硕士,也会尽力参与公司业务。然而,硕士毕业后在韩氏企业待了不到四个月,他已经快要发疯发狂,一心只想逃离商场,逃离那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
  彷徨之间,他竟然跑去按夏念慈的门铃……
  之后发生的事情,除了傅蓉蓉声音的出现,完全和梦里一样。
  如果,夏念慈在当时告诉他,只要他继承韩氏企业,她就愿意和他重新开始的话,他真的会心甘情愿继续留在公司吗?
  韩伦茫然而疑惑了。梦里的夏念慈还停留在当年的娇俏模样。
  也许始终没有成长的是自己吧!他自嘲的想着。
  “如果因为彼此理想不同就分手,那实在不算真的爱情……”
  怎么了,他甩头自问,傅蓉蓉的声音怎么又出现了?
  “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眷恋……”
  猛然间,他从床上跳起,眼前一片清明,整个人好像重生过来了一样,心脏迅速不寻常的跳动让他确定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这几年来,我究竟作了些什么啊!他对天自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傅浩天卧房里的私人电话响起,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在三更半夜突然打来?他接起电话,听见韦立庸精神充沛的声音。“喂!是浩天吗?”
  “韦老啊!是您哪!”傅浩天一改平日严肃的形象,喜不自胜,在现今的商场上,要想找到像韦立庸这样有默契又讲义气的合作对象,真是如登天难。
  韦立庸是国际十大巨富之一的财团创始人,年届七十,前年退休后去了洛杉矶养老。傅浩天和韦老除了是忘年之交外,韦立庸退休前最后一件案子就是和乐视企业合作,设立了美国当地的华人电台,也因此让傅浩天的事业在美国扎根,可以说对他有份知遇之恩。两人寒暄几句,道过别后之情,韦立庸随即道破主题。“浩天呀,我废话不多说了啊,实在是这次有事麻烦你哪!”韦老毫不做作的个性向来就让傅浩天赞赏不已。
  “不敢当,韦老您请说,我一定尽力。”他对韦老说话总带着一份敬意,就算论辈份,自己也算是晚辈。
  韦老停顿了两秒钟才说:“听说你正在找女婿,是吧?”
  傅浩天真是讶异,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传到韦老耳里?“惭愧惭愧,女儿年纪不小了,却没交过男朋友,我不过是想藉机让她多认识些人,长点见识。”
  “这不是重点,浩天,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宝贝孙子啊——就是在柏克莱念博士的涵阳嘛!算算和你女儿同年,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我看得都急疯了。”傅浩天越听越心慌,韦老的声音还不停歇的传来:“每次我都告诉他啊,别说等我入土了还没机会抱到曾孙,只怕连未来媳妇的模样儿也见不到呢!”
  “您别这么说,韦老,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个样儿,什么都急,就是不急结婚!”傅浩天软言安慰道。
  “就是嘛!我就不懂他,已经两个硕士学位在手上了,还急着念什么博士呢?想我连高中也没毕业,只要肯做事,还怕不能成功吗?”
  “唉,韦老,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又能干又肯吃苦……”
  “得了吧,浩天,连你也跟我来这一套?”韦老鼻子哼哼。
  傅浩天大笑几声,好久没有这样爽朗的感觉了。韦立庸跟着直接说出重点,原来是希望傅浩天能让他的宝贝孙子“走后门”,直接成为“选婿企划”的“入围者”,至于相貌、人品和才能,则以他的老面子作担保,十成十没问题!
  傅浩天惊惶无措,韦老的话让他在冷气房里捏了一大把汗。“韦老,韦老,”他不得不打断老先生夸赞孙子的话兴,“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您实情,其实我……我那个女儿……她……”
  “她叫傅萱萱,小儿麻痹,双腿不能行走,对吗?”韦老一语道破。
  傅浩天手里的话筒差点掉到地上。
  “听我说,浩天,你的苦处我都明白,事实上……”韦老缓缓叙述整个经过和计划。
  十分钟后,傅浩天挂下电话,心情好得比接了上亿元的案子还要飘飘然。原来如此!他乐得想大声欢呼,脑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如何安排一连串的业务,好让他能尽快飞往美国。
  晴时多云,午后有阵雨。这不是天气预报,而是傅蓉蓉今天的心情写照。
  从早上起,她就兴高采烈的,因为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好,居然没有向她询问任何公事,而且她整天都没有安排任何会议或简报,下班后又不需要“面试”,韩伦还会打电话来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她想着想着,高兴的脚步好像要跳起来一样。
  但是,只要一想到姊姊,这份愉快的“晴天”心情,立刻就拢上一层厚重的乌云。
  我不能尽想着韩伦,却忘了姊姊啊!这岂不是“乱伦”吗?他是我“未来的姊夫”,我怎么能对他“心存遐想”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她已经担心得快抓狂了。
  遗憾的是,等到午后,韩伦始终没有打电话来。
  每隔五分钟,她就会拨电话去烦刘秘书:“有一位韩先生有没有打过电话来?”
  一开始,刘秘书差点想即刻递辞呈,她真的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问题,还是得了健忘症?怎么“好像”傅经理五分钟前才问过同样的问题,不是吗?还一字不差呢!
  第三十四通电话过去后,她总算安心了,原来出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傅经理啊!她也不好意思当面提醒,只好千篇一律的回答:“没有,经理,韩先生只要一打电话来,我会立刻通知你。”
  然后静静等五分钟过去,她再重复同样的台词,再次迎接“阵雨”的到来……
  傅蓉蓉真的好想自己打电话到韩氏企业问。一早到公司,她立刻翻出韩伦的履历表,不到五分钟就把里面的每个字都记得一清二楚,真要拨电话,只要拿起话筒……她颓然放下话筒,仅剩的理智一再告诫她,不能这么冲动行事,毕竟他是姊姊的“丈夫人选”,如果他没有诚意再次见面,那她怎么能强逼人家呢?
  这是第一次,她好后悔自己要用“丑小鸭”的面目见人,但她原先的用意却是为了姊姊啊!如果连她这样的“丑小鸭”都能真心相待的男人,还怕他不会对“虽然不幸残障,却有着美丽容貌、善良心地与聪明才智”的姊姊温柔体贴吗?
  没错,这正是她最初的打算!但现在,她却懊悔不已,她怎么能用人家是否接受“丑小鸭”,来定论他是否善良呢?这下可好,再善良的人也被她的“花容月貌”给吓走了!
  七点半,傅蓉蓉绝望的离开公司,她相信韩伦已经“跑路”了。
  当傅蓉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公司大门的同一时刻,韩伦正坐在乐视企业大门正对面的咖啡厅里,透过落地玻璃窗向外看。
  等他和剧团的老朋友联络上,谈妥事情时已经五点半了,他拨电话到乐视企业,听见的却是“公司已下班,请于明天上班时间再拨”的电话答录机讯息。
  于是,他在咖啡厅里等了两个钟头,期待见到那张“可爱的”脸蛋经过……
  八点,他带着些微失望的心情离开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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