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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事实证明。白悠远想做的事,九匹牛也阻挡不了。他还是住进了秋水的公寓中了;但,不是她的闺房,也不是她的床。 人家可说得很明白,他无意住进她的床,也暂时对她那稍具吸引力的身体没有看第二眼的兴致。他说,他不会碰她;除非是婚姻来“迫使”他“不得不”动她,否则他宁愿算了。 他会住进来,纯粹是方便照顾她而已;不过,她要是会相信,她就是个呆子。 说来丢脸,他不是为了她的身体,害她又糗了!但很显然地,他一定另有目的,并且决定不让她知道,才找了个不成理由的藉口搬进来。想想,他当真坐怀不乱吗?害她的斗志又燃烧了起来,希望不会玩火自焚。她还是静观其变好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毛巾,这是牙刷,浴室共用。请不要将衣物、臭袜子乱丢;还有,身为客人,你得负责刷洗公共用地的地板。进我的房间前得先敲门,不可以突然闯入,因为有时候我可能会服装不整,其它条规,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如何?”她带领他参观过每一间房后,开始细数着她的住屋规则。 “很好,我也有我的条件。”他正在客房挂他的衣物。 “虽然过分,但说来听听地无妨。”啧!白吃白住的人也敢有条件?她双手交叠置在胸前,身体靠在门框上。 “不可以偷袭我。”他对她眨了个媚眼。 “喝!你美咧!去梦里幻想吧!”她转身走去厨房,将冰箱中切好的芒果拿到客厅桌上,大口吃了起来。真怀疑其他的未婚夫妻是否如他们一般,平常像哥儿们,有时又像朋友,偶尔才像情人——接吻之时。 一会儿后,白悠远从客房里出来了,与她争着吃水果。 “你曾学过防身术之类的功夫吗?” “没有,不过我运动神经不错。” “我教你一些好了,明天晚上开始恶补。”他又擅自决定了。 “我不要!我不喜欢被摔得鼻青脸肿。” “你如果敢不要,我现在就会打得你鼻青脸肿!”他邪笑地瞄她。 秋水跳起来,怪叫:“喂!我是你未婚妻没错吧?你要把我当沙包打?有胆你试试看!” 白悠远以迅雷之姿抓她入怀,用着坏人才有的狂笑声道:“我要让你全身瘀青得不成人形,哈哈哈……” “你真的要打我?”秋水尖叫。 “不必用打的你就会瘀青了。”他将她压在长沙发上,邪里邪气地轻声软语:“你不知道有一种吻会让人瘀青吗?我现在就要吻得你全身不能见人!”话完,他立即攻向她耳垂。 起先是好痒,秋水一直吃吃笑着,直到他的唇在她脖子上磨蹭,又麻、又酸、又疼的。她才开始全身颤抖地收住笑,双手平贴在他肩上,似不要他,又像在迎合亲近。他吻得很用力,也微微地啃她,在疼痛与麻痒间,他掌握得很好! 天啊!她真的要任他吻得她明天不敢出门吗?那她一世英名只能丢到厕所里去发臭了!那怎么行! “悠远——”她努力地挤出声音。 “嗯?”他吻得全身快要失火了。 “好啦!我学就是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她依然相信他只是在逗她,毕竟他一直强调对她没兴趣,当然不可能会真的逗弄她的热情。 奇怪的是,就见他停住了吻,脸埋在她肩窝中静止不动了好久。秋水可以感受到剧烈的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而他的重量使她感到不适。在她提出抗议之前,他已起身了,顺手拉她起来,吻了下她的唇,喃声道:“我错了。” “对呀!你不该攻击我的脖子,大热天的,穿高领衣服会笑死人!”她面孔上仍有未褪的红潮,嘴上却已在抱怨了。 “不是那个!”他手指抚过他在她额上创造出来的红紫色块,完全无忏悔之意,甚至得意地奸笑两声,才又道:“你是令我渴望的!” 话一说完,他直直地走入了浴室中。 秋水呆征地思索他发明的伟大结语,脑中有着不确定的问号。渴望?他会渴望她?她今天又没有勾引他。他怎么会随便的渴望呢?看来他是愈来愈不长进了!那么是不是说以后她连勾引都不必了呢?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消息;但是,她并不会因为他对她有所渴望而得到善待!他刚才还威胁她要服从他,想想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这男人顽固如牛,很不好搞定,他是她未来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她会一直这么屈居于下风吗?那多可悲呀! 实在是不甘心,她走到浴室门口,听到里头哗啦哗啦的冲水声。咦?七早八早洗什么澡?她纳闷着。 “喂!你在洗澡吗?”她叫道。 “你想加入吗?”里头的声音比撒旦更邪恶。 秋水很不屑地停了一声:“我才不陪你发神经。” 看看天色,该煮晚饭了。平常她单身一人,大多出去吃自助餐解决,可是今天多了一个人,自己开伙比较会有家的感觉吧? 家?想到这名词,秋水突然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 在少女时期的家,代表着自己是在双亲护卫下平安成长的雏鸟;如今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又有了不同的定义。打理一切的责任突然落在自己肩上了,她同时感受到自由与一股无形的压力;不过,滋味还不算太坏。 从电锅中挖出剩下的饭,再找出鸡蛋与火腿。他们“同居”第一天的庆祝大餐是华丽又美观的火腿蛋炒饭,再加上一碗玉米浓汤。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弄大餐是不实惠的,况且以她普通的手艺也只能弄出简单的料理,若要吃更好料的,她会替白悠远报名美食班。 当她盛好两大盘炒饭上桌之后,白悠远正好从浴室出来了,他的头发还滴着水,赤裸着上半身,只着一条牛仔裤,不忙着回房去整顿他自己,反而走入厨房观察他的晚餐,以差强人意的表情道:“看起来像是用来解决晚餐的东西。” “你可以考虑以后由谁下厨比较不会营养失调。”她迳自坐下吃了好大一口。如果他决定不吃,她也可以吃下全部,饿死他算了。 白悠远拧了她鼻子一下,坐在她对面,也跟着吃了起来:“幸好我是不挑嘴的人。” “更幸好有人愿意做给你吃。” 原先的不开心,在看到他吃得一颗饭粒也不剩后,奇迹似的心情大为转好。 再怎么相爱的男女。生活上也会有必须沟通协调的地方,才会有人热衷“试婚”这玩意儿。那么,他们这样算是试婚吗?她撑着双颊瞄着他赤裸的上身,心思突然飞到他的身材上了。 男人爱看女人的身体,看时激动地喷鼻血,这种人通称“色狼”;可是女人也会欣赏男人雄健的体魄,尤其年经男子的躯体不见一点儿赘肉,那种标准V形的线条,尽成了表现男人独有阳刚气势的特征,还有蕴含在体内的强劲力道,都是女人身上找不到的。或许就因为女人天生缺乏那些阳刚之气,所以才会对自身所没有的东西产生好奇与兴趣,进而欣赏了起来。 秋水并不特别欣赏那种肌肉纠结得很夸张的男人,只要有挺拔的宽肩,以及小腹中结实的六块肌肉,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异性比较有看头。她不自觉地伸出右手,以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肌,软软的皮肉下有一种刚硬的内蕴,与女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女人居然在调戏他?白悠远不知道该因此感到光荣还是侮辱,难道她企图再让他冲进浴室泡冷水吗?他忙抓住她的毛手,以低沉略具沙哑的嗓音道:“这一次,我不承担任何后果,有胆你再摸摸看!” “什么后果?你要拉我奔向离你最近的床吗?”秋水竟不知死活地挑这个时机逼他,只因他的表情看来很严肃。 他绕过桌子抱起她,让她高坐在桌子上,双手环着交握在她腰后,很具威胁性地将脸住她面孔倾近:“男人是禁不得挑弄的,你已经决定要分享我的床了吗?丫头,虽然我是个保守的男人,但是面对美丽未婚妻的引诱,我也会不顾一切的。” 秋水用力吞了口口水,心跳忽地跳得奇快,她试图降低体内炽人的热度,猛吐舌头。这种对话再进行下去,他们若不是去冲冰水,就是冲向大床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白“老师”,您近来的自制力真是退步得让人叹气。”她说着。 “这时候才叫我老师,是要引发我的道德心吗?”他放开她,笑道:“不是你的计策成功,而是我还不愿你现在就尝试婚后才能享有的禁果,你还太小。” 见他走出厨房,她抗议地嘟嚷:“我不小了!临波都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只见他没什么兴致地挥挥手,迳自去看他的新闻,真是不给一点面子! 秋水嘟着嘴,从窗户玻璃的反射中,看到自己尚称不错的身材。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竟敢嫌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人家康硕多惜福呀!这个白悠远——唉! ※ ※ ※ 秋水一直不明白她的末婚夫兼老师为何会坚持搬来与她同住;不过,日子一天天过去,上下班有人陪,屋中多一个人做伴倒也是挺惬意的事,也就不再天天追问他的目的了。 两个星期来,他们倒也做了不少事。例如:到白家宣布订婚的事,介绍双方家长认识,两人总算正式订下了名分。勤奋教学的秋水也越来越受学生欢迎。在体育组长央求下,她也带了两个运动社团,日子过得多采多姿,却也充实得累人。 先前白悠远强制每晚要恶补防身术的事,每每在一连串笑场中度过;因为她在他的手劲下,不是哀哀叫痛,就是笑得风云变色,全身倒在地上蜷成虾球状。再厉害的老师遇上这种头痛的学生都会决定自动放弃的。每次教学都在他的诅咒与叹息声中结束练习,偶尔两人难得在力道上配合恰好的情形下稍有进度时;但是只消双眼纠缠上,互相狂放电,就难免会有几分钟或数十分钟的课程换成耳鬓厮磨与亲的喃喃细语了。 总而言之,白悠远这辈子没教过这么笨的学生,他是彻底地放弃了,倒不如说,其实是舍不得她全身跌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谈情说爱比较符合经济效益。 为什么他非要教她防身术不可呢?秋水不明白,他又死不肯说,只好算了。 这日放学后,她趴在桌上等还在开会的白悠远。原本说五点就可以散会的,此刻时针已不客气地往六点钟方向靠近。等人倒不打紧,但是她肚子好饿哦!让未婚妻死于饥饿也是一种罪过,她的肚子正悲壮地呻吟着……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 好,决定不等他了!秋水拿起皮包,以残存的力气踢开椅子,决定先到两百公尺外的快餐店吃饭。留下了字条,她有些心虚地走了出去,心想:他一定很不喜欢被“抛弃”的感觉,或者不能接受食物比他重要的残酷事实,但他会明白的。活着的未婚妻才有结婚的价值,死了还有什么戏唱?她可以接受各种死法,但拒绝有人在她墓碑上刻着——此妹因饥饿而死,在食物暴满的年代。 就在她晃出校园还不到两分钟。白悠远抱着一叠参考书进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不必看纸条也知道那丫头跑去填她的胃了。也许是有点反应过度,他公事包一提即刻冲了出去 “他们”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落单机会,希望他料错,想着想着,他的脚步更加快速地跑动。 ** “唉哟!你轻一点!”哀号声不断地传来。 “这样好一点了吗?”另一个声音轻轻地问。 “痛死了啦!” “哼!谁叫你单独先走的?痛死活该!”白悠远发现横躺在床上的丫头不宜采温柔方式待之,愈温柔她愈会撒娇地叫痛,干脆用骂的比较快,顺便吼出他的愤怒:“我千交代、万交代,叫你一定要在有我陪伴的情况下做任何事,你的表现是什么?这些皮肉之伤只是惩罚你背信违约而遭来的天谴。” 即使身上的瘀青一时之间仍然很痛,秋水也要强提起精神来反驳:“我的皮肉之伤是你近日来寸步不移的原因吧?别颠倒是非了,如果你早点儿告诉我,我死也要抱着你一起挨揍。你说!你是不是怕被人抓来一起打,才不告诉我的?” “是呀!我怕得要死!怕死了你这个宇宙超级大白痴,我看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不会是被打得更笨了吧?不懂防身功夫的人才有被K的本钱,你忘了是谁英雄救美的?”他用力一拍,最后一张OK绷精准地黏上了她鼻尖的小瘀青。 事实上,要找出秋水身上不疼的地方倒挺困难的。当时白悠远找遍了每一条巷子,终于找到她时,她已经鼻青脸肿了!太多的伤口来自她闪避不及地撞到墙角或吻到地表造成的。那群围堵她的中学生没持刀,也没持棍,只想以拳头教训她。幸好秋水运动神经还算可以,在不伤人,也不要被人伤的原则下,她闪得相当狼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受到这种“招待”? 在被揍了几拳后,她火气也大了起来。可惜还容不到她发出怒吼,她的救命天神从天而降,一下子情势大逆转,她成了童话故事中的女主角,被英雄所拦救。等到她决定不要扮柔弱,也要打几拳回来以示公平时,那几名学生早已被摆平倒在地上了,接着几辆警车前来带走这一批问题少年,据说都是有前科的。害她一拳也没打到,真讨厌! 此时最急需弄清楚的是,她为什么会成为人家殴打的目标,她是这么标准的好老师,来台中不过才两个月,还来不及与人攀恩结仇,为什么他们会找上她?况且,那些人看来似乎也不像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她小心地捧着红肿的下巴,看着他:“我这辈子还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你想,那些人K我的目的是什么?而你似乎早已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白悠远从购物袋中抽出一条法国面包,示意她张开嘴巴,将一整条面包往她口中塞去,让她慢慢在口中分解吞下;除了要治她饥饿的肚子,也是要让她闭上嘴。 “原来我希望事情根本不要发生,最好能事先找到那些人解决掉这桩麻烦;可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着实难以掌握,所以我一接获密报。立即采取最直接保险的方法,与你形影不离。想教你防身功夫嘛。才知道你天资鲁钝得不可思议,今天这一顿毒打,足以让你以后更小心些吧!怪来怪去只能怪你的莽撞!你根本忘了一个多月前找那个小男生飙车的事了,对不对?那孩子是挺讲义气地暂时服了你,但他的手下不服,尤其那些来自别校,呈半退学状态的学生。他们倒也不是多想替老大报仇,而是那群小子个个都想当老大,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垮那个令他们前任老大心服口服的人了。如果是光明正大找你赛车,我就不会如此紧张,偏偏就我所知,所谓的“江湖道义”是不存在于那些小杂碎之间的:他们成不了大事,又好大喜功,个个想争王出头,还自以为潇洒得不可一世。不过,主要也是知道那些人在吸安非他命,所以我决定让他们去勒戒所反省几年再出来;至于会打到他们躺平在地上的原因有二,一是我手痒,二是替你出气,开心吧?有我这种未婚夫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秋水啃完了半条面包已经快吐了,还有个不要脸的男人在自吹自捧。她拿开面包,灌了一大瓶矿泉水,在嘴巴没空的同时,只好以眼神表示不屑的嗤声,好不容易将梗在食道的面包给冲到胃中之后,她才道:“那么,不事先告知我的原因呢?伟大的英雄?” “怕你会以担心为藉口,半夜到我房间偷袭我,到时谁还我清白?”他义正严辞,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表示。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一手指着他额头说:“认识了你这么久,才知道厚脸皮的说法可以运用到什么程度。是谁说要提早结婚的呀?” 他伸手拉她入怀,她低声哀叫,还后仍是依偎在他怀中了,忍着疼痛也要享受他温存的搂抱,尽管这家伙吐出的话并不怎么温存。 “是谁每次看到我赤裸的上身都要研究很久,又摸又搓的,完全不懂脸红为何物?” “脸红?不,我的血液要运用在更有效益的地方,没空天天冲上脑门扮脸红。”她往他颈子上咬了一口,企图制造出瘀青,来个“妇唱夫随”。 他哈哈一笑,捏了捏她鼻尖,吁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你很担心呀?” “当然!你还没替我生娃娃呢!” 她咕哝着:“真是不可爱的回答。”只好勉强当成是他特别关心的用语吧!说点好转的话会少块肉呀?臭男人! 她真怀疑自己怎么甘愿当他的未婚妻?追根究柢,自己的眼光也逃不了责任,八成是脱窗了,不然就是上辈子欠他的;倒是……他娶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据他宣称,她煮的某些菜色使他拉了好几次肚子,厨艺平平,乏善可陈;要说身材容貌嘛,也有比她条件更好的:再谈到性格上,她也不怎么温柔,许多时候与他打打闹闹就算是“谈情说爱”了! 唉!没什么好互相嫌弃的,他们两人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若要他正经八百、柔情万千地与情人咀嚼浪漫又文诌诌的对白,不出三秒,不是他跑去吐,就是她当场吐血身亡。他——白悠远,一个有绝佳条件的男人,此生最大的败笔在于他热爱又骂、又吼、又打、又玩闹的爱情方式;所以,江秋水恰恰好捡来用,绝对没有人吃亏。 绝配! ※ ※ ※ 对于她身上遮也遮不去的瘀青,秋水陷于一种悲惨的情景中。如果怕丢脸,死不肯说是被外校学生打成了这副尊容,就得接受同事与学生们暧昧眼光的质询。即使她再笨也知道那眼光的含意是什么。他们全部一致通过,认定她昨夜与未婚夫“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上演太激烈的戏码,以至于她身上充满了瘀痕! 说那票好事人口没知识,外加没水准,还真没冤枉他们。哪有一种吻痕会形成像拳头般大的瘀青附着在额角、颊边的?有哪一种亲热法会让手臂破皮流血的?更别提她小腿上那一条长约二十公分的刮伤了:至于其它症状较轻微的小伤痕,也没有一点儿像吻痕的长相,很好比较的,真不知那些人的眼睛怎么长的。白悠远的左颈口有一块圆形吻痕,那是她昨天咬下来的,跟她身上的大不相同,别人也看到了,想法却更为邪恶,让她跳入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真不明白那些闲人何以对他人的闺房记趣表现得如此兴奋?动不动就想歪,任由他们说破嘴没做过也不相信;但,话说回来,她何必管他人信不信?她是不会托出造成这一身瘀青的事实,就让他们去渲染吧! “喂!你们昨晚到底有没有?”体育组的大熊先生三八兮兮地挨过来问秋水。 换做别人他可不敢问,但是江秋水是他的小哥儿们,他几乎已忘了她的性别了,要当她是女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趁这一堂白悠远有课不在,马上冲了过来打听情报。 秋水装做很专心地批阅作文,口中叫着:“好忙哦,好忙哦!” “你们会不会因为孩子提早来报到而提前结婚?不是我爱说,肚子大了照相就不好看了。” “好忙哦,好忙哦!”她又叫。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害羞!我真的很不明白,白老师怎么有办法将你想像成女人来爱呢?他是不是有点同性恋或恋童的倾向?” 她向天空瞪了一眼,也瞪了大熊一眼。没好气地说:“基本上,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OK?” “嘿嘿……对哦!”大熊搔了搔一头乱发傻笑。 秋水丢下毛笔转身看他,很不明白地反问:“奇怪?这种事你们男人之间比较聊得起来吧?你该去探口风的人是白悠远,而不是我,为什么没有人问他?大熊,你很“偏爱”我哦!” “呵!问他?我不要命了!别看你那老公平常热心开朗、人缘又好,其实他最重视的就是个人隐私。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因此与人造成距离感,反而还能与人打成一片,每个人对他都不会有太超过限度的举止。也就是说,他那个人有自成一格的特性,让人乐于亲近、信任,甚至玩闹在一起,应对进退却又极有分寸。如果他有野心一点儿,不安于当老师,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再加上他显赫的家世——” 秋水立即打断他:“他家只是种水果的,与台湾排行百名内的巨富都没有八等亲以内的关系。” “我知道啦!我说的是另一种。他父亲是亚洲武术界赫赫有名的宗师之一。白家七名子女在多年前参加一次武术大赛,包办了所有组别的冠军席位。当时轰动了全世界。只可惜他们一家子都不爱出风头,事隔多年,想来也不会有人刻意去记着了;不过他们在世界各地的武术界都享有盛名,这不是财富所能比较的。巨富算什么?随便在台湾抓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巨富,可是却不容易抓到一个武术高手!创造传奇比制造财富更令人激赏!” 这么神气?怎么她都看不出来?也没有衍生出崇拜与伟大的感觉?她只知道他武功不错而已,其它的什么传奇事迹、宗师名号……似乎都是太锦上添花的事。她较重视的是大熊对白悠远的评语。大家都不敢惹他,所以明知是很逾越规矩的事,也只好往她这边挖掘了。原来她一点气势都没有,可是任由她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出白悠远有哪一点表现令人敬畏? 他很受校长重用,也很受学生拥护。这种“恶”势力是很大没错,可是他的行迳却与他的“表兄弟”如出一辙;很不幸地,他的表兄弟名为“痞子”,哪来的“特性”示人?秋水不服气地想。 嗯,爱情果然使人盲目!像她就完全看不见他特别的地方,她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在他眼中,她并不算特别优秀出色;同理,在她眼中,他也平凡得不出奇。真不明白为何两人给他人的观感怎么会差那么多? 大熊先生很讶异地问:“你居然不知道他有那些辉煌的历史?那你迷上他什么?怎么会爱上他的?” 秋水揉了揉下巴,傻愣愣地说:“他觉得我适合,我觉得他可以,自然而然就走在一起了。我干嘛崇拜他?我又不是花痴。” “你真是没一点儿女人细胞!”大熊先生受不了地下了这个结论。 秋水吐着舌头回他一句:“没看过比你更会幻想少女漫画情节的男人,你被日本漫画洗脑了!” 大熊不死心地回应:“每个人都说《灌蓝高手》中的“赤木睛子”是最可爱的女人。” “她是个白痴!仅存的善良是她之所以会成为女主角的原因。”那本漫画是男人画的,难怪会让男人起共鸣。她耸肩,决定不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你不怕那群漫画迷拿鸡蛋丢你吗?”这位大熊先生显然是日本漫画的忠实信徒,索性放弃去探人隐私,决定来打一场漫画保卫战。 “你忘了我有英雄保护吗?在他心中,我才是最可爱的女孩,那就够了,赤木睛子算什么?在我心中,白悠远才是最帅的男人!那个喜欢骂人白痴的流川枫只得缩在一角叹息了!你想,这情况下,我怕什么来着?看你的漫画去吧!我要去吃点心了!”她蹦蹦跳跳地走开了去。 直到她走远,大熊先生才知道他想问的问题被带离了轨道,二十分钟耗下来,什么也没探到,这丫头实在也挺贼的;不过,他更无聊就是了! ※ ※ ※ 虽然不挺在意白悠远突然蹦出来的“显赫”家世,可是她仍在意着他既然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来当个没没无闻的老师?吃不饱又饿不死的,连贷款买房子都会被利息吃得死死地,以后想要生儿育女就更有看头了! 这一天他们决定去吃好料的东西,两人相偕来到饭店用餐,然后她问出了她的疑问。 “更好的发展?回家当果农。”白悠远认真地说。 “有没有想过当未来的“宗师”呀?”她刻意探他的口风。 他埋头一边闷笑,一边塞沙拉吃。宗师?哈!想都没想过。 “姓白的:我没讲笑话,你可以收起笑容了。” 白悠远抬头看她:“你看过武侠小说吧?要当“宗师”得看天资的。例如:天赋异禀,筋骨异常,再来个机缘巧合在无意间贯通生死门及任、督二脉,或者跌入绝谷吃到灵丹,最后捡到失传百年的武功秘岌,练到百穴自动移位,到时如果不成为怪物,就铁定是宗师了!” “阁下的老爹也是这么练成的吗?” “他又不以当宗师自许。我们家练武的目的另在强身,延续日渐失传的国粹,要求学徒精进,绝对不以利益为前提。我大哥继承家业当果农,也延续了自家武学;二哥纯为兴趣任教于各武术馆,是采比较入世的做法;三哥一边作摄影师,一边探访世界各地隐居的高手,想统合各流派,证实他的理论:再下来的几个可就是完全放牛吃草,一个比一个更混:不过,每个人也都找到自己有兴趣的工作。当老师有什么不好?你有职业歧视的嫌疑。” “我才没有。如今证实你资格鲁钝,当老师是明智的选择;反正我们两人的薪水加起来有七、八万,够养一个家了,不怕!”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胸膛。“况且我老爸还准备送我一牛车的嫁妆!” “还嫁妆一牛车咧,够了!麻烦你告诉你父母,如果他们硬要塞嫁妆给我,我就要把你当货物给退掉。” 秋水一点也不恼怒,反而笑了。“呆子,你躲不过的。他们会在我们有孩子时将金钱转为教育基金,买来成堆的婴儿用品与玩具,然后很慎重的告诉你:“这是给孙子的礼物,你敢代为退还就试试看!”可以预料的,我们无法为自己的子女花到一毛钱。”这是从康硕惨痛的案例中记取的经验。 他扬眉了许久,才不置一辞地换个话题。伸手轻压她脸蛋:“还会疼吗?” “不会了。”其实青紫色块已褪得差不多,她早已不在意了。 他没有放开手,反而轻轻揉抚着她脸颊:“我曾提过婚礼要提前的事,你以为如何?” “不差那些日子,随便吧!反正我们住在一起,已经很像结婚了。” “好!那么我们下个月五号举行婚礼。” “啊!”她跳了起来,哪有这么快的?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十五天后?半年与十五天是差很多的!” “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他干脆拉她坐在他这边的椅子上,以双手环住她。 “我不是反对,我是太——” “好,不反对就是附议,我们明天先去拍结婚照。”他截断她的话,开始商讨筹备婚礼的细节:不过,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是标准的“一言堂”,完全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婚礼会来不及筹备!”她叫。 白悠远亲了她一下:“老婆,我们只是很穷的教书匠,依那些奢华的古礼来办,可能会使我们少生养一个孩子,你忍心吗?我们参加政府办的集体结婚,届时请亲戚们来观礼,席开个两、三桌请亲友好友吃一顿就好了。” 秋水有些心动,又怕一意孤行,父母会难过,她向往地道:“当年临波的婚礼好盛大的,最后康硕骑着DT机车载走新娘子去度蜜月,好浪漫又好性格……” “你也想要盛大的婚礼?” “不是,我是怕父母失望我不给他们凑热闹。” 他笑:“如果他们当真唯恐天下不乱,总会给他们想出法子来,别担心了。公证结婚如何?”他又问。 她将头依在他肩上,柔顺地应允:“好。不过,我们不要坐轿车,我骑DT载你去蜜月好不好?” “你休想。”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语气是少有的坚决。 她叉起腰来,微怒:“你就不能妥协一次吗?我也想要有个特别的回忆嘛!”她怎么会与这个男人谈论到婚嫁?臭男人! 他故作神秘地吻她,垂首在她耳畔低喃:“你会有的,相信我。” ※ ※ ※ “白悠远,这……这就是你打算给我的回忆?”一身湿淋淋的秋水瞪着同样也是湿淋淋的白悠远问。 那家伙居然叫学生来他们的婚礼上丢水球,把他们砸成了两个“雨人”!是很特别没错,却使她欲哭无泪!天啊!在全校老师、双方亲友面前,她真想撞墙算了……等等她会先解决他的。 白悠远一把抱住她,笑道:“爱妻,节目还没开始呢!” “别再来了!我对你信心大失,我要回家了!今天结婚不算数!”她挣扎着要从“刑台”上跳下来。趁他一时抓不稳,她立时跳了下来,却给脚下的高跟鞋绊倒了。在又气又狼狈的情况下,再怎么糟的情况都不算糟了! 一百对公证结婚的新人,除了他们这一对以外,想必其他九十九对都在可怜她嫁了个神经病。她得马上逃离这里,她再也受不了!踢掉高跟鞋,将它勾在手上,她大步地走向马路;奇异的是身后竟然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叫住她,也许他们早吓呆了……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踢嗒踢嗒……声音愈来愈近,在她回头看时,她的人已腾空而起,身后的景物以飞快的速度往后掠去。哇!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掳她的人正是三十秒前她决定登报作废的老公!她高兴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回头去看身后,在彩带、拉炮中,是一片欢呼与挥手大笑的人海——原来只有她是“受害者”。 “你——”她正想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嘘,我们要在三十分钟之内抵达饭店顶楼,然后乘热汽球环岛一周。” 他知道新奇的事物会使她开心。果不出其所料,她立即笑颜逐开。 “弄湿我们两人的行为实在是败笔。”她不满地嘀咕。 他缓缓的低语:“谁教你是我的“一江秋水”。” 刹那间,在彼此的眼瞳中,两人看到了五年前初相见的时光…… 感谢“上邪”让他们结缘,让他寻觅到他的“一江秋水”。是的!她是他今生今世的“一江秋水”;而她原来已经爱他那么久了!如今才肯承认。尔后,她会一直爱下去,用心爱着那个骂她“不学无术”的白老师……该怎么说她此刻的感受呢?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关于爱人与被爱。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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