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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全影娱乐每年十月定期在东南亚巡逻演出舞台剧,戏码年年不同,但相同的是从剧情到舞台设计皆属一流。其中最大的特色在于主角的人选,必定是娱乐圈中歌艺、演技且人气极旺的明星。
  今年全影推出的戏码《面具》,内容以PUB为背景,籍由歌手的歌声与演员的表演,呈现PUB中都会男女的恩怨纠缠。大致上演戏的几位主角都已经定案,而且排练了一段时日,但在旁演唱整晚的歌手,全影至今尚未找到合适人选。
  因为是在这位歌手的歌声中交代出一幕幕的男欢女爱,所以首要条件是具备现场歌唱实力。除此之外,全影也希望找到具有群众魅力的明星来担任,让今年的票房更甚于往年。
  据安玮亚了解,国内不少实力派歌手都对这个角色感兴趣。但在试过几次镜后,全影的音乐总监庄宇恩没一个满意,不是嫌这个声音不够有感情,就是挑那个没有观众缘。因此,公演前一个月还没找到人,但安玮亚万万没想到,接手这个角色的竟然是风间翼!
  风间翼破了全影定期公演的许多惯例:他是第一位非台湾籍的主角,也是第一位没有演戏经验的艺人。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白奇极欣赏他的歌声,才会在她匆匆逃走的那天晚上便敲定他为主角。当然,不可否认地,风间翼的才华加上高知名更肯定会为这次巡逻演出带来高票房。
  安玮亚坐在台下,趴在前面的座椅背上。
  台上的风间翼正深情地唱出LIONELRICHIE著名的情歌《HELLO》。他在琴键上优雅地弹着,加上随着歌曲内容,时而有神、时而悲伤的双眸,在在让人心动不已,而他微启的唇更是性感。
  他的歌声,让安玮亚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唇,想起昨天的那个吻。
  还是不懂,同样是四唇相接,为什么被他亲吻会上瘾,而和其他人只是单纯地唇瓣交接?她往上翻了翻眼,眼波又飘回他身上。而正抬头注视着她的风间翼,给了她一个亲昵的微笑,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安玮亚咽了口口水,很快地低下头,她的脸不会隐藏心事。再和他这样对望下去,难保不会被猜出他们之间的暧昧。天知道光是风间翼破例要求她随行一事,就惹起多少嫉妒的猜测与争议?
  只是,该死的!怎么低头不看他,脑中还是会想起他说的话呢?昨夜他告诉她许许多多——他说他从不想放弃她;并暗示会在休息的空档,签约接下舞台剧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她随行,他说这份用心她该懂;他说……风间翼说的一切都是美好得不像真的,而她竟为他的话成了一个胡思乱想的恋爱中的女人!
  恋爱中的女人,原来她的内心已经自动把这种起伏不定的奇怪感觉归类为恋爱了。她又动心了,在五年之后。她承认现在的自己很在乎风间翼对她的感觉,只是今天的他,不再是单纯的他,两人之间环境上的差异,也成了她心中的一个疙瘩。
  安玮亚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透过隔音设备仍可听见歌迷的呼叫声。
  打从风间翼到台湾,就有歌迷由北至南、由南至北随行。在开始排演的第一天,他们甚至必须调动警卫才能阻止那些热情的歌迷涌入剧场。她看过他在日本巡逻演唱的带子,上万的人随着他的歌声而喜而哀、举手投足间几乎是不能自主地被他所掌控,那种令人震撼的场面,她到现在都还感到惊心动魄,难怪会有日本歌迷老远从日本尾随他而来。风间翼是个巨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她相信自己是值得他爱的女子,可是却不能保证自己能否适应风间翼特殊的身份。与他同行所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不见天日,也可能是万人瞩目下的不自在,而这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
  安玮亚往后一靠倒在椅背上,脸随之皱了起来。风间翼也许就是因为成名的压力无法再谈一场平平凡凡的恋爱,才会想和她再续恋曲吧!有时实在想拒绝他,但他的双眼真挚的注视令人不舍。
  她叹口气,没有再瞄他一眼,虽然此时被他注视的感觉十分清楚。安玮亚站起身,走到后台他专属的休息室。
  插上热水瓶,拿出茶罐、茶杯。一杯茶不能给她什么解答,却可以让她平静些。
  喝红茶的方法是他教的,他带给她的回忆说多不多,但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的习惯、深入了她的生活。
  以滚开的水温热杯子,五分钟后喝下第一杯茶。第一杯红茶品味的是香气,第二杯则是重在色泽与味道,第三杯才是精华。恋爱也是一样吗?她第一次的恋爱还来不及品味就消逝了,第二次恋爱即使让人眷恋,却也增添烦恼。她该谈第三次恋爱吗?找个平凡如她的人谈恋爱,才能真正享受爱情吗?和风间翼在一起,甚少忧郁的她,竟有些落落寡欢。
  安玮亚举杯就口,看自己粉红色的唇膏印在杯沿,而后抬眼对上化妆镜中自己的脸庞——两道飞舞的浓眉、黑亮的眼及此时往下拉的嘴角,他的确影响了自己,不意却在镜中迎上了风间翼带笑的眸。
  “简诺扬多的弹奏真是无懈可击,我去年在纽约看他的演奏时,一气呵成的旋律就像天籁一样。”剧中女主角之一方晴——国内炙手可热的剧场之星,正用她流利的英文与风间翼对谈。她的双眼发着光,一副亟欲表达自己在艺术方面修养的模样,根本没注意到风间翼的休息室中还有其他人。
  风间翼朝方晴笑了笑,他走上前站在安玮亚背后,自她肩后伸手拿起她甫放下的茶杯,深情的眼盯住她镜中的眸,而后就着她的唇印饮了口茶。“美好的味道。”
  安玮亚倒吸了一口气,同时听到另一声惊呼——发自被风间翼的举动所惊吓到的方晴。风间翼这家伙!现在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方晴瞪着安玮亚半晌,从她的头发瞄到脚下的休闲凉鞋。最后,方晴用手拉了拉自己飘逸的长衫,拨弄自己瀑布般的长发,决定视若无睹继续和风间翼说话:“你不觉得简诺扬多的演奏,不论高音或是低音都十分完美吗?他弹奏的技巧与感情让我好感动。想想他必须在瞬间由钢琴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啊!他真是个天才!”
  “没错。”风间翼应付地点点头,撕开一包夏威夷果,丢了一颗到自己口中,同时递一颗到安玮亚的唇边,满意地看她合作地张开嘴。“还有呢?”他回过头看着此刻目瞪口呆的方晴说道。
  “你、你们……”方晴脸色不甚自然地瞪着两人。
  “其实我个人认为简诺——扬多从最高音弹到最低音,除了技巧之好,臀部的瞬间移动也很重要。”风间翼给了睁大眼的方晴一个微笑,“你不认为吗?”
  “再见。”方晴转身,关上门。
  “你狠毒那!明知道她是想和你讨论音乐,你竟然跟她说什么臀部的瞬间移动。”安玮亚抿着嘴笑,又张开口吃下他递过来的夏威夷果,边咀嚼边喊道,“下次不准这样!”
  “不准和方晴开玩笑吗?”他装作不懂地在杯中倒入茶,依旧拿着她的茶杯。
  “你是故意的!”她瞪了他一眼,“下次不许在大伙面前喝我的茶,喂我吃东西,好像我们关系不寻常一样。”
  “没错。”他赞成地点点头。“没错。”
  他没必要同意得这么快吧!让她想张扬一下她小小的骄傲都不成。自尊心有些受损的安玮亚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知道就好。”
  “的确,我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他笑得很开心,“就像情侣一样嘛!”
  “风间翼!”她大叫一声,想佯装发怒却低下头偷笑了三秒钟。“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风间翼悠闲地坐上化妆桌,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相处久了,也学会了她玩太极拳的答话方式。
  “你不是五年前的风间翼。”她说着说着便蹙起了眉,趴下头靠在桌上。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目光怜爱至极。一向活力四射的她,此刻却懒洋洋且可怜地像只落水小猫。明知她独立到足以骂垮一连军队,但还是忍不住体恤、呵护她。曾经失去过她,所以再度拥有时,更不想让她离开视线之中。知道她依然有些退缩不前,为着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有些事是再也放不住心头的。他希望让安玮亚知道自己这些年一路走来的心情。
  他双手撑在身后,以茶润了喉,自顾自地说着话,回忆中的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五年前,匆忙回到日本的我,看到的是已经靠呼吸器维生的母亲,如果你记得我从前对你说过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和母亲有多亲密。”
  安玮亚微扬起下巴看着他陷入回忆的痛苦表情,她伸出手握住了他。她了解失去妈妈的那种低落情绪。
  “病房外的我自责为什么没能早点结束学业回到日本,但心里又庆幸遇到你。在那些守候的夜晚,我写了很多信给你,只是你从没回过。我也向母亲说了好多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可是母亲也不曾再张开过眼。”风间翼的指关节因紧握而发白,他身子的轻颤也从两人交握的手中传送给她。
  安玮亚抱住风间翼的腰,靠在他胸前,有些想哭,为他流不出的悲伤眼泪而哭。
  “母亲只撑了一个星期就过去了。”越来越低的声音让他垂下了头,用手紧搂住她温热的身子,“我和父亲明知道这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可是……还是好难受、好……难……”哽咽的话在喉间,粗重的呼吸不容许他再说出一句话,就怕眼中的那抹热气化成水珠滴下。
  安玮亚紧捉住他胸前的衣衫,泪缓缓地流下,把她的心痛与不舍都揉入拥抱与泪眼之中。
  他没有说话,只是努力地调匀呼吸自至正常,再开口时已不那么哀伤。“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好,我到台湾前,他们才刚做过身体检查,还笑着要一同去环游世界,没想到母亲就这样在车祸中过去了。所以,母亲逝世后,不言不语的、伤心欲绝的是父亲。而守着父亲,继承他的事业就成了我在当时刻不容缓的事。”
  安玮亚点点头,没有把脸抬起,怕他望见自己泪流满面。浅浅的呼吸着,怕哭泣的哽咽被他发觉。
  “那时候的我常无法入眠,内疚压迫着我,心像被挖出一样痛苦。”
  “为什么?”他的话让安玮亚忘了自己不抬起头的原因,红通通的眼睛迎上了他注视的眸子,“我……呃!呃!”她干脆抽起面纸擦了擦脸,反正已被看到哭泣的眼睛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别哭。”风间翼接过她手中的面纸轻柔地拭去她的泪痕,在她的额间印了个吻。“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你为什么要那么内疚?车祸是意外,不是吗?”倚着他让彼此依偎,她也在他的手上印了一个吻。
  “是意外没错。可是总觉得母亲发生车祸时,我在台湾守着心爱的你是件不可宽恕的事。”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瞳,“所以母亲过世后,我没有再写过一封信给你,因为罪恶感笼罩着我,在我赎罪的观念中,我和你无法结合的感情是我必须承受的代价。原谅我五年来没再和你联络过!”
  “如果我曾经埋怨过你什么,也都过去了。”她坦白以告。
  五年的时间,她并没有完全忘记他,可是也不能说自己始终刻骨铭心地惦着他。情意是有,但狂热却是在见到他之后才又重新燃起。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风间翼凝望着她,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她的个性原本就豁达。“如果我说五年来,我不曾谈过真正的恋爱、不曾真正地心动,你愿意相信我吗?”
  安玮亚眨了眨眼,惊异地张开口,他刚才说什么,天方夜谭吗?连她都不敢说自己在这五年间未曾心动过,处在群芳谱之间的他怎么可能不心动、不恋爱呢?不!她不相信。她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直视着他。“你不必说这些的。”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毕竟我身边有太多绯闻、传言。”无奈地扯动嘴角,风间翼的笑是漾着苦的。“人一旦有名有利之后,身旁可以辨认出的真心少了,而对于别人的接近我的防卫却逐年加强。尤其在身旁媒体包围之时,我很难知道别人是在靠我打知名度或是真心以对。加上我一向极注重隐私,所以踏入这行的时间越久,我也就越封闭。阳光的笑容,呵,天知道是多大的伪装!”他讥讽地吐出话语。
  “如果这么不喜欢,为什么不放弃?”他从前总是开心的笑,自在地和人相处啊!
  安玮亚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
  “我喜欢这份工作。”他拉着她的手,一起窝入躺椅之间,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
  安玮亚舒服地靠着他,拿起冷气遥控器降温。“那么当初为何选择牙医?直接学音乐,接手公司的事业不是更快吗?”
  “没有经历、比较过,很难完全断定什么是最适合的职业。当初选牙医部分是兴趣,部分也是反抗的心理,父亲执意要我接手公司,反而让我更想远离,但音乐却是我不曾放弃过的喜好。母亲去世、我进入公司后,开始面对群众,我发现自己爱上了那种分享、交流的感觉。”风间翼的眼神因兴奋而熠熠生辉,他满足地轻喘一口气,接着说道,“站上台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了音乐的生命必须靠这种共鸣的力量才能延续下去。”
  安玮亚微笑着,更偎近了他。为他骄傲,也为自己心酸。他是属于大家的风间翼,不是她专属的。她明白自己的性子,独占欲虽不强,但却不能忍受与公众人物交往后失去自由,她绝对承认她有些自私。
  他抱着她,口中继续说着话,声调却是慢慢低了下来,“只是在台上日子一久,我逐渐发觉只专心于音乐是件困难的事。除了音乐之外,群众媒体对风间翼这个人比对风间翼的音乐还感兴趣。对于我的绯闻,他们比什么都来得有兴趣。”
  “演艺界就是如此啊!”她口中安慰地说着,心中却想对他大叫:那你为什么不退居幕后呢?
  “小亚,说了这么多只为了一个目的。你愿意……”风间翼悬着话尾,捧起她仍有着奇特笑意的脸庞。
  “嘘!”她捂住他即将出口的话。
  她很鸵鸟,就让他们这么安静而不受打扰地在这里坐着,像时光兀自停留在那段不曾改变的美好回忆一般。在他还是那个众所瞩目的风间翼时,他们的关系只能这样。
  “翼,这份报告是事务所今早传真过来的。”广田正喜对着半躺半坐在沙发的风间翼挑了挑眉,“日本方面火烧眉,你还悠在游在的。”
  风间翼拿起一旁的文件,快速地看过一遍,也朝广田正喜挑了挑眉,“放心,业务部的江口闹不出什么大事的。”
  “江口好歹是业务部的专务,你这么说裁就裁,等于毁了他的生路。”
  “升他到专务,是因为他的确有才华与本事,可是假公事之名,侵犯那些刚入公司的女明星,这就太过火了。”风间翼冷冷地说着,迥异于平日的开朗。“风间事务所绝不允许这种人败坏公司的形象。”
  广田正喜在心里替江口惋惜,好不容易升上专务就被撤换下来,即使转行到其他事务所也不光彩,毕竟在日本称得上属一属二的风间事务所,用人办事的公正性众所皆知。“你真打算在台湾待上一个月?”
  “没错。”风间翼伸了个懒腰,想到安玮亚又恢复了笑容。
  “你当真对舞台剧这么有兴趣?”广田正喜怀疑地摇摇头。日本那么多剧团争取风间翼演出,他一点都不心动,怎么一到了台湾情况就改变了?
  “好玩啊!在这里比较没压力。”他举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压力?”广田正喜抓头,“你这么决定,日本方面给我多少压力,你晓不晓得啊!好似你先前推掉的舞台剧都是我搞的鬼一样。”
  “放心,没人敢动你的,风间事务所让你靠。”他自信的抿抿唇,对于父亲去年过世后他正式接手管理的风间事务所,十分有把握。
  广田正喜看着风间翼潇洒自若的侧脸,虽想劝导一番,却不得不服气他的自满。
  风间事务所在日本演艺界原本就居于领导地位,旗下的艺人皆是主导市场的明星。在父亲未去世前,早已接手事务所副社长的风间翼,这些年来除了整顿文化事业部门外,更在对外的媒体宣传部花了相当多的心思,并积极笼络精于管理、发掘人才的高手。风间事务所的地位因此更加确立,所以风间翼绝对有资格夸口。
  第一次见到风间翼的人,很容易被他阳光般的笑容误导,而忽略他执拗的个性。跟了风间翼五年,广田正喜深知他认定该达成的事,就不会轻言妥协。看似好相处的他,其实甚少与谁打成一片——除非是他特别重视的人,例如那个凶得挺有味道的安玮亚。这是属于风间翼的处世哲学——不与人为恶,却也不让人特别接近。
  广田正喜清了清喉咙,闲话家常地说:“翼,透露一下,为什么每年七、八月都坚持不接影剧工作的你,这次却破例到台湾宣传?”
  “之前为了让风间事务所上轨道,我那两个月的时间总用在巡逻各分部。而这一年我认为事务所已经建立起一定的制度,所以才想喘口气。”风间翼双手握住骨瓷杯,微笑地停住话,“至于来台湾的原因,我想很明显!我是来找小亚的。”
  “五年前你们的那段感情,真的那么让你印象深刻?”
  “如果不是印象深刻,我何需到台湾来?”风间翼反问。
  “但是如果你那么重视这份感情,为何在五年后才回过头来找她?”广田正喜提出他自始自终不清楚的一点。
  “五年前,母亲去世、我进入演艺界、接手风间事务所,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我的行程忙不忙你应该最清楚。在这五年间,我不可能放手任何一项我还为完成的事业,尤其接手‘风间’是我对母亲的承诺,因此我不认为我有资格谈感情。一直到现在,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水平,所以我想该是试着去找回那份感情的时候了。”
  “如果你找到的安玮亚已经结婚,或是有男朋友了呢?”
  “如果她已婚或是已有要好的男朋友,一切都很幸福的话,那么我会祝福她。但是……”风间翼坚定地抿起嘴角,眼神很肯定,“如果她的另一半没有我那么爱她,那么我会把她带回我身边。我承认我从不是个君子,也许表面上是吧!”他嘲弄地笑了笑。
  广田正喜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你们不是才谈了两个月的恋爱?怎么可能会这么刻骨铭心?”
  风间翼不表赞同地扬了扬眉,“一段真正的感情,并不需要长久时间,才能让人永难忘怀。小亚很坦率、很自然,在她面前我从不需要隐藏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那种感觉或许与一见钟情有些相同,但却是比一见钟情更长久的积累。五年前,我爱上了她;进入这个圈子后,我更确定了我的感情。所以,我到了台湾!”
  广田正喜沉默了半晌,才同意地点了下头,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那种互属的感觉,风间翼很幸运。而相对于风间翼口中单纯的安玮亚,他不免比较起一名狂恋风间翼的女人。“那位远藤爱小姐又开记者会了。”
  风间翼揶揄地说:“她又做了什么?说我为了闪躲我们不可避免的爱情而跑到台湾来。”和远藤爱交手多回,她的伎俩他已掌握得差不多了。
  有时他实在十分厌倦日本的这种演艺生态——恋爱交往要开交际宣言记者会、订婚要开会见记者会、结婚要开入籍记者会,就连离婚也要开离婚会见记者会。这种奇怪的发表制度下,当然会形成远藤爱以此做为宣传手段的人。
  “你猜的大概有八分准了。那女人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她没事就召开记者会,只会闹出更大的笑话!”广田正喜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你早该开个记者会反驳的。”
  “然后刚好称了她的心,让她到记者会上大闹一场?”风间翼不悦地放低嗓音,对于远藤爱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厌烦至极。“那女人是个话题高手,每次出片就开个记者会。”
  “还是你的安玮亚最好,对不对?”广田正喜打趣道。
  的确,相较与远藤爱之工于心计,安玮亚的单纯不做假更显得可爱。风间翼摸着下巴,想起那个表情丰富的女子——自自然然的,即使想隐瞒什么,话也都写在脸上了。所以她有意无意地逃避和他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想到此,他忍不住皱起眉,长叹了一口气。
  “你的小亚怎么了?”广田正喜打趣道。
  “如果她愿意承认她是我的小亚就好了。”风间翼显得有些无奈,顺手拿起桌上一张两人的合照——得来不易啊!他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以三客昂贵的圣代为代价,她才肯在无人自动照相机前与他合照。
  照片中的安玮亚,从他背后趴靠在他的肩上,对相机扮鬼脸、鼓起颊、嘟着嘴,眼睛一迳带着她调皮的笑。
  唉!风间翼对着照片发愣,明明一切都该很正常啊!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特殊了点,她还没有心理准备曝光在大家之前。可是每次一和她谈到感情,她就立刻变出新的话题,把他的话推得一干二净。其实他并不介意她不愿意公开,因为他深深体会到一个公众人物的不便,他在乎的只是她为何不愿告诉自己她逃避的理由啊!
  “你对她很认真吗?”瞧风间翼一副恋爱中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广田正喜不免多问了句。
  “只要她点头,我马上带她进礼堂。”风间翼认真地说着,一抬头却看到广田正喜苦不堪言摇头摆手。他大笑出声,“怎么?一九九九年世界末日到了吗?我想结婚是喜事,请保持微笑。”
  “基于朋友的立场,我是很想大笑。可是基于经纪人的立场,一想到你的身价下跌后,我嗷嗷待哺的家计……我怎么笑得出来哦!我可怜的肚皮哦!”广田正喜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其实经纪人与明星或多或少存在着利益问题,经纪人安排行程、接洽工作,与明星常是互惠的关系。而只要牵涉到金钱,感情的成分多少会打些折扣。所以广田正喜常对那些传出某明星与其经纪人谈恋爱的小道消息嗤之以鼻,因为基本上两者要沟通协调所谓的抽成、分帐事务就足以翻脸了,还谈什么男女之情。而他与风间翼的情况,虽和一般艺人与经纪人的关系不同——风间翼身兼事务所社长,但风间翼的知名度与工作收入,还是会影响到他的薪资。反正和风间翼熟了,也不避讳和他谈这些。
  “放心。‘风间’的新人还不够你忙吗?”风间翼拿起桌上那些日本公司寄来的新人照片晃了晃。
  “你最有看头啊!”广田正喜用极满意的目光看他。
  “谢谢你拯救了我的自尊。上回和小亚一块看这些照片,她看得可起劲了,一下说那个可爱得像弟弟,一定要认识;一下说这个很英挺很有型,一定会红。”风间翼边笑着说边宠爱地要摇头。“像个小孩子玩娃娃一样。”
  “说真的。安玮亚可以接受你这种公众生活吗?远藤爱事件在你的生活中会常常出现,而且女人心眼又小,可能会开始猜测谁的脸蛋比较美,谁的身材比较好,那不是烦死了。”
  “她本身在传播界工作,很了解这种生态,而且小亚应该不会和谁较劲的。”风间翼说着就笑,“她神经特大条,昨天还拿了本《PLAYBOY》兴致勃勃地跑来告诉我,这一集有个大美女。”
  广田正喜跟着风间翼笑出了声,安玮亚这种豁达的性子,的确是很吸引人。“她还真是有趣哩!既然她不介意那些风风雨雨,也了解你的工作性质,那她干么每次都不愿意和你走在一起?”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风间翼苦笑,原来不是他多心,是她的闪躲太明显了。
  “你们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广田正喜单刀直入地问。
  “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她的问题在哪里?”怎么也没想到,向来固执的他始终对她没辙。
  “那就问啊?”
  “怕一问她就跑了。过一阵子吧!等她完完全全地接受我,认为我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另一半时,我会问的。”风间翼坚定地说。
  “唉!爱情是世上最烦人的东西,人生苦短,别再烦恼了。”广田正喜拍了下风间翼的肩膀,“那本《PLAYBOY》拿来开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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