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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烦。”黑炙沉静地和黑焰下棋,几乎被长老们死缠烂打的积极态度惹恼。 “炙帝,你就答应吧,别折腾我们了。”“爱”完全筋疲力尽了。“目前我们已经发出帖子,你要有心理准备移师加拿大青焰门总部。”先人有明训,黑家出顽人,说服要趁早。 “你们发帖子与我何干?”他事不关已的态度气坏了负责今日围剿他的另一位长老。 “顽固如炎皇也得卖面子给我们,你这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义”捻着白髯,颇为不悦。怎么黑家的孩子都这副顽强的德行?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太上皇”,担下他儿子们的选妻重责。 氧气已见稀薄的室内,除了棋子的移动声,就属两位老人家的喘息声最为凝重。黑焰识相地闭着嘴,多少嗅出了火药味。任他有移山倒海的能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何必自找苦吃? “讨厌女人也该有个节制,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爱”明白他的心结,试图化解。“想想,这个世界若没了又嗲又媚的娘儿们来点缀,会有多无趣啊!” “你们当初花多少时间说动炎?”黑炙不耐烦地移动炮,不想听他们老生常谈。 有什么样的领导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老头一次娶三个老婆,这些老家伙有样学样,终日流连于花丛中,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黑焰冷眼旁观地讪笑。 “呃……”两位值日长老当下说不出话来。 “三个多月,是吧?”黑炙冷冷地低哼,“回去告诉忠,现在才一月,你们去环游世界半年再回来说服我,到时我也许会考虑。” 够狠!黑焰捧腹大笑,笑得自在快活,根本不理两位老人家投来的警告。 “半年后回来,再说服个半年,今年不就玩完了。”“义”气愤不已。“你怎么这么难沟通啊!”他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提早进驻黑岛?还不是有了炎的前车之鉴。每次说服黑家的孩子,他就不免大动肝火。偏偏“太上皇”太会算,生的孩子各差一岁,害他们八个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动肝火就得连动三年。 “义反应真快,脑筋灵活,没有老年痴呆之虞。”黑焰咧嘴大笑,为老人家红光纵横的怒容感到有趣。 “别嘻皮笑脸,你也一样。请你先有心理准备,免得明年上演同样一套。”“义”端出长者尊严,无法容忍后生晚辈的耻笑。 “焰王,你的新娘名单已经出炉,要不要先过目?”“爱”打铁趁热。唉,连说服都得排值日,他们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一堆长老好象变月老了。 黑焰一听,笑脸马上重重拉下。“喂喂,老家伙,别得寸进尺,麻烦你们先搞定炙再打我的歪脑筋。我还有一年可以逍遥自在,别想坏了我的心情。”他来这儿是为了清几天心。可不是为了听他们讲古。喋喋不休的老家伙! “一年说慢不慢,转瞬即到。若不是你和炙帝对女人存有偏见,我们怎会提早结束假期,道这儿来看你们的脸色。”长老难当,尤其是“青焰门”这些领导性情孤僻、脾气特硬。 “拜托别念了,昨天忠和仁才念了一天,你们就当是施舍,给我几天宁静日子可以吗?”这辈子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滔滔不绝的情义说教,既八股又没养分。 “你无法忍受就回自己的屋子去,在今年过完之前,我们都不会去找你。”“义”赶着黑焰,以利说服的工作顺利进行。 “老哥没提醒,我倒给忘了。焰王,你这些天怎么都窝在这儿,不回你的屋子去?”“爱”奇怪地瞧着他。他们八位长者不就是一天一个紧迫盯人的战术失灵,才分四批轮番上阵,加强战力。他记得上次和“义”来时,“焰王”也整天待在这里,那还已是四天前的事,什么时候他和“炙帝”的感情变这么好了? “妈的,他们真的是来找碴的。”黑焰丢下棋子,扭头赐他们一瞥,“我已经够不爽了,你们能不能让我专心下完棋?”他阴沉的眼神藏有几许暗示,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风暴。 “你们从早上七点就进驻这里,现在已经傍晚,可以收班了。”黑炙淡漠地附和,眼睛盯着棋局,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义无反顾地移象吃马。 “都是你们两个害我分了心。”黑焰急起直追,推士吞车。 “没办法,时间有限,请原谅我们的继续啰唆。”“爱”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嗯哼……”“义”清清喉咙,为长篇大论做准备。 黑焰一听他们那种狡狯的哼声就知道他又不得安宁了。难怪老娘说他今年运势不佳,真被她那张好事不准、坏事偏中的嘴给料到了。今年才刚开始,衰事就接踵而至,往后还有漫漫长日等着他,如果以这种鸟运气来推算,他今年还要不要过啊? 越想越呕,黑焰火大的棋子一丢,长腿一蹬,健步如飞地直冲而去,拖长在斜晖中的影子僵硬又阴森,着实吓了两老一跳。 “你们要庆幸他没动手宰了你们。”黑炙冷冷地调侃,“这几天他的生活已经被那个女人弄得鸡飞狗跳,你们以为他为何借住在我这儿。” 望着炙绝然而去的身影,“爱”和“义”面面相叹,瞬间苍老十岁。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老了,还是怎么着,居然拿这两个顽固的孩子没辙。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爱”感慨地望着西沉的火球。 “唉!人老了,不仅说话没分量,连摆起架子也没人理。”“义”偕同好友摇头晃脑,哀叹连连。 “炙帝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可爱、有些演戏天分的小丫头?” “准没错了。”那个娇美如花的女孩人见人爱,真不晓得这两兄弟怎么想的。 “红妆帖她不是也有分?”事实上他们才正准备这些日子派帖给她。 “那张帖子只是做做样子,我看她是内定的。” “和炎皇的红妆新娘一样?”“爱”搞不懂“太上皇”施放这种选妻的烟幕弹用意何在,是不想坏了祖先立下的遗训让世人失望,还是另有所图? “八成就是,不然她不会被诱到岛上来。非黑家的一分子,谁能进得了黑岛?”若不是他们的地位特别,想进来这岛还有得等。 “你看他是在耍我们,还是他的儿子们?”“爱”实在不愿意去怀疑“太上皇”的品性,但既然老哥有了同样的感慨,他们又连连铩羽,不发泄点怒气就好像说不过去了。 “我看他是太无聊。”“义”慷慨陈词。 ※ ※ ※ 李洛心趁着傍晚时分忙里偷闲,拿着画板和画具来到海边,那轻盈的脚步和甜美的笑容在在显露出她愉悦的心情。黑焰哥不在的日子真好,做起家事来得心应手,总算有空作画。 她爱这片璀璨的蓝天和优游其间、柔软如棉絮的白云,晶莹的碧海迤逦着霞光,路旁的野花生气盎然,这便是永恒的天堂。李洛心架好画板,一切准备妥当后,随即浸淫在绘画的大地里,专心地画起她的毕业力作。 她在干嘛?黑焰双手插在口袋里,闲散地沿着沙滩远远行来,一见斜前方面光作画的人影,不禁感到好奇。她是真会画画,还是假的?一副架式十足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女人!他冷哼着,打从心底不屑起,早把她偷画他脸的事忘得清洁溜溜,执意否认她有任何才华。女人,只有当花瓶摆着好看,绝不可能有什么才气。 他从斜后方静静地走近她,停离她三步远,看她熟稔地移动铅笔,没三两下这里的风光已尽收在她笔下,意境完整,构图细致,好象真有两把刷子。他越看越觉得她不像在做样子,不知不觉入了神。 “喂,别太注重细部,随兴一点才像风景画。”这和他在画的建筑图又不尽相近,太注意小地方反留败笔。同为艺术中人,指点她一下也无妨。 戴着耳机与外界隔绝的李洛心完全沉醉在私人天地里,没听到他的建议。 “我告诉你了,别注意小环节,你耳聋啊!”他看她无动于衷,音量不自觉加大。他是看得起她,才愿意指点她,她拿什么乔啊! 李洛心继续忙她的,一点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团风暴正逐渐形成。 “喂——!”他突然大吼,再也受不了她的态度。原以为这一吼,她会惊跳起来,他却意外地发现,以往能立即见效的雷响忽然失去效用,她不仅没跳起来,连起码的回头都没有,根本是打定主意不甩他。 黑焰管不住奔腾的怒气,健步一踏,骤然将头颅硬塞进她与画板之间,猛瞪着她。 “喂!”他几乎贴上她的脸,大吼。 李洛心冷不防被那不请自来的头颅吓得花容失色,直挺挺地立着,太过惊愕反而动不了。她艰涩地吞了几口口水,不敢妄眨的圆眸辛苦地对上一双不善的黑眸,既深邃又着了火。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怎么一脸火冒三丈,难道她利用闲暇时间做做自己的事也不行吗?该做的事,她大概都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没遗漏些什么才是。李洛心满脸纳闷的表情,直勾勾地瞅着他的眼,被那充满男子气息的脸一过分接近,心有些无措地慌了。 “你跩什么?!”还给他摆那种无辜的样子。黑焰怒容满面。 “有……有事吗?”她怎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突然间变成聋哑人士,是看不起我吗?”以前还会结结巴巴,几天不见病情就加重了。他重重地哼了几声,头一次近看她,鄙夷的眸光突然被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勾走。咦?她的脸纷纷嫩嫩,不似岛上健美的少女,肌肤白皙,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他好奇地伸手压了压她瑰红的左颊,按着、压着,忍不住就掐了起来。 好痛哦!李洛心直挺挺地瞧着他眉清目朗的俊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狠狠地吓了一跳。他在干嘛呀?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水水、软软的,触感比娘的还好,和他想象中差很多。黑焰不明就里地看看自己的手,复看看发愣的她,忍不住又掐了另一边。这个白痴女人的皮肤既软又嫩,她是怎么办到的?用沙纸磨?奇怪,真的好软,越掐越上手。 好痛哦!他到底想怎样啊?她畏缩地瞧着高大的他,来不及扮出柔弱相,被他连续的反常举动给骇着。 “你抹粉啊?”见她小脸痛苦地皱着,他收回手挑剔道。两腮老是红通通的,难看死了!搞不懂这些人,两边搽成一团,远远看还以为两面日本国旗贴在上面,有什么好看的。黑焰冷冷地斜瞅她,她的看起来不像日本国旗,倒像猴子屁股。 他贴得好近。李洛心呆呆地任他宰割完,发现他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脑子情歌。他的手劲好大,两颊被他掐得好疼。她双颊发热却不敢轻举妄动,静寂地僵着,对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生了惊恐之心,就怕盛气凌人的他将她生吞活剥了。 见她没半点反应,黑焰气恼地掐着她双颊,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自觉地恋上两片粉颊。 “你再给我装聋作哑试试看。”他嘶哑地嚷着,痛恨被漠视。 “好痛。”她终于受不了,拍开他的手,颠簸地逆风而退。 黑焰皱紧鼻头,恼怒地在她除下发箍的瞬间,闻到一股浅甜的香味。他纳闷地缓了心头怒焰,教她那逆风飘扬的秀发所送出的淡淡清香扰了神,不由得呆了呆。 “对……对不起,我刚刚忘了拿下耳机……”她恢复了镇定,紧紧又似无措地扯着耳机,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所……所以你刚刚说的话,我全部……都没听见。”难怪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了专心作画,她一向习惯戴耳机,以杜绝外物的干扰。真庆幸自己养成边听音乐边画画的好习惯!李洛心嘲讽地暗瞥前方莫名陷入岑寂的人。 耳机?拾回恍惚的神智,他望向她手中的发箍,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火了。 “你当我是白痴啊!那叫耳机?”他生气地指着。 “它……是啊!”她无辜地反驳。他还真像呆瓜哩! “你他妈的线呢?音响呢?”这里只有油彩和画具,她身上又没系着随身听,骗鬼啊! “在……陈妈屋里。”她侧头遥天一指,不经意瞥到他危险地抽紧下巴,纤手随即无力地垂下。气气气,他怎么有那么多气好生,莫名其妙! “这里离姑妈屋子有多远,你知道吗?”他阴阴地逼向她。 “有……一段距离。”她没概念地说。为免被愤怒的他踩死,李洛心只好跟着往后移。 “你再给我装傻!”又是那股粉香味。心头不知哪来的郁气,他就是很想骂骂人。 “我……我的随身听是新机种,还没上市的。”当李洛心背抵树干时,她暗暗叫苦。完了啦!没后路可退了。 黑焰表情阴沉地瞪着她。“再掰啊!再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麦可杰克森在姑妈那里开演唱会?” “你……你戴着听听看就知道了。”这是她家新研发出来的无线耳机和随身听,她口袋里有遥控器。现在她都已经大方地要将新产品跟他分亨了,他还想怎样? “你叫我戴那种女人的饰物?”她想看他的笑话,还是存心捉弄他?“我留长发,你有意见?” “这不是饰物。”事实胜于雄辩,何况他气势恢宏,她怎么辩得过他。“你……听听看。” 黑焰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递来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敢叫他戴这玩意儿。 “你找死啊!”他扯开嗓门。她看他的长发不顺眼,居然用这种方式暗示他。 “你……别蛮不讲理,这真的是耳机。”她轻声反驳。就算找死,她也绝不藉由他的脏手来看不起自己,他真是无理取闹。 “有赡你再把‘蛮不讲理’说一次?”他低沉、威胁地急速降音,彷佛喊累了。 好,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科技,羞死他!李洛心深呼吸了几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心一横,踮起脚尖想将耳机套上他的头,证明她是对的。怎知黑焰的高度超出她预料,她无论怎么努力踮高脚尖也构不到他的发顶。 “你投怀送抱啊?”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腰想推开她,冷不防又被她的柔软和粉香纷扰了思绪。她怎么软成这副德行?他不是没抱过女人,却从没抱过这么软又这么香的女人。活该!不运动就会有这种软趴趴的下场。 李洛心双手一勾,缠着他的脖子,硬脾气也被他的不信撩起,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姿态有多接近暧昧。 “你……麻烦你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一下,行吗?”她柔柔地仰望他,娇声祈求。够水了吧!小舞姊不就是要她这么柔软。 她挂在他颈项那双小手很烫人。黑焰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住拉扯的动作,让她紧紧依附着的身子逐渐燥热。 李洛心发现了他的热度和僵硬,乘隙将耳机贴近他耳朵。 “听……听到了吗?”她热切地盯着他,为了确保他能听见,纤柔的身子自然贴着他雄健的身躯,脚踮得十分辛苦。 黑焰错愕地对上她那双圆润的娇眸,圆圆的小脸和嚅动的小嘴,思绪完全被打乱。妈的,她居然长得还可以看。 “没有?”见他闷不吭声,她心焦地将耳机拿回来贴着自己的耳朵。有啊!而且还很大声,会不会他听的时候正好播完?她不死心地又将耳机贴回他的耳朵。“你仔细听,现在播的是《EVERYBREATHYOUTAKE》,警察合唱团唱的老歌。”细观察他绷紧的脸,盼能发现一丝愧色。 “什么?”她的睫毛真密,嘴巴好小、红红润润的。黑焰楞愣地摸摸自己的阔嘴,有些纳闷。这一丈量,他发现他的嘴巴可能有她的三、四倍大。 “就是《你的一颦一笑》,听到了吗?”他的脸上写满迷思,表示听到了。她雀跃地笑着,忘记了惶恐。 她的笑容……真可以看,他居然觉得她越看越有意思。黑焰猛然推开她,见鬼般地跳离她好远,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低级的感觉,他一定是被她和长老们逼得精神失常了。呆愕地转身朝自家走去,他搔着头烦躁不已。烦死了,谁有心情理她的什么鬼一颦一笑,白痴! 终于觉得丢脸了。李洛心将他的行为做了如是解释,快乐地走回画板前,重拾画笔,压根儿没注意到清朗的天空曾经飘过一朵淡淡的春云。 ※ ※ ※ 这丫头已经来来回回三、四次了。这回焰又刁难她什么了?陈妈端着杯子,怜悯地对匆匆上楼的李洛心微笑,喉咙因不舍而发涩。 “那个可爱的小甜心在散步吗?”欧阳米雅意兴阑珊又似娇慵地叠起光裸的美腿。 “米雅,我不得不说你把焰宠坏了。”陈妈不悦地瞪她一眼。洛心这丫头形容憔悴,天天熬到三、四点才睡,每天睡不到三小时就得爬起来干活。焰这个变态小子,居然这样折磨人。 “大姊教训得是。”她不以为意,笑声妖娆。 “那孩子的心肠怎么那么坏。”陈妈义愤填膺。 “别生气,我最近正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大姊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弟妹替你出气便是。”欧阳米雅体态轻松。 “看到那丫头没?”陈妈一见李洛心捧着模型走下来,气愤的老脸倏然一整,马上和颜悦色地笑了。 哟!大姊脸色变得真快。欧阳米雅好笑地品她的香茗。 “是为了那只忙碌的小粉蝶吗?”等李洛心出去了,她才云淡风清地放下茶杯,笑看脸色又重整为愤怒的陈妈。霆为何不告诉大姊小粉蝶的真面目,免得她滥用同情心?她根本就是个机伶的小娃儿,怎么会被欺负?即使有也是怀着其它目的。小粉蝶将目标放在焰身上,到底是为什么? “当初我是为了削弱炙的注意力,才教洛心去帮你儿子忙的。没想到焰那坏胚子成天刁难她,几乎把她当成机械人,一天工作何止十小时,没假日也就罢了,还得随传随到。不过,也难为了洛心这孩子,居然无怨无尤地为他卖命,一双白嫩嫩的小手磨破了好几次。你不要以为破个皮没什么了不起,她得亲手帮焰洗衣服,每天都堆积如山,真不知道焰是怎么换的。最要命的是,那孩子洗画笔用的松节油是化学药品,有几次我明明看她痛得就要哭了,一见到我又马上若无其事地吞回眼泪。没看过这样的孩子,受尽凌虐却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陈妈路见不平地倒了一堆垃圾,气顺不过,赶紧停下来喝口茶。 哟,集中营也不过尔尔嘛! “大姊有话好说,别为焰那个不长进的孩子气坏身子,那可划不来。”欧阳米雅倾身向她,懒懒地拍拍她佝偻的背,轻声替她顺气。 原来那只小粉蝶用了最重的一计——苦肉计——来感动大姊,她想藉此教训她的宝贝儿子吗?那只小粉蝶为什么要花时间教训她的宝贝,她不是炙的?霆不告诉大姊小粉蝶的本性,大抵是怕大姊心肠太软,教炙和焰嗅出任何不对劲吧! “那丫头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睡过好觉了,我看她早晚会支持不住。”陈妈一脸自责,“都是我不好……” “是啊!都是大姊不好。”欧阳米雅娇声娇气地顺势接话。 “米雅……”陈妈被她的附和逗笑。 “好啦!大姊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我明白了。”她柔媚的脸轻碰陈妈斑白的耳鬓。“你已经无计可施,焰那孩子这回铁了心不让你牵制了,是吗?” 米雅真聪明,一点就通。 陈妈笑着,“孩子终究是你生的,还是你比较了解他。” “大姊别这么说,焰是你我共有的孩子,没人能否认这点。”她温柔地感激道。 “米雅……”她真善解人意,难怪黑霆坚持追她进门。好色的弟弟! “大姊觉得让洛心一天工作八小时,周六、日休息如何?”欧阳米雅慵懒地眨眨媚眼,顽皮如小女孩。 “记得让焰支薪给她。”陈妈困扰多时的烦恼顿获解决,怎能不开心畅意呢?焰不理会她的警告,坚持我行我素,她只好求助于米雅了。 欧阳米雅爽快地伸出纤葱玉指,比了个OK的动作。 ※ ※ ※ 拼得好累……,李洛心坐在树荫底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趁着黑焰正专心于制图,小物在睡午觉,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将接近完工的模型屋拿出来,打起不济的精神,一块块比着、黏着。 怎么觉得身体好象会晃动?她是不是拚得太凶了?唉!没办法,对付那个野蛮人得下重药,况且偶尔做做家事也不错。李洛心疲惫地靠向树干,闭上眼睛想稍微补一下眠。除了柔柔的和风,懒懒的午后,香甜的花香,韵津的海涛声外,四周的一切显得好安诤…… 当初接手李氏的案子是为了排遣无聊,哪知李家老头意见挺多的。黑焰将绘图纸揉成一团,心烦地起身舒松筋骨。他们最好不要给我玩半途改规格或变动设计的把戏,不然他一定让他们好看!他漫不经心地踱来踱去,为那栋结合艺术和科技的后现代建筑伤神。踱到窗边时,他不经意地朝外面瞥了几瞥,又踱开。 咦?黑焰急急后退。那栋模型屋不是被她给摔碎了?他好奇地踱下搂,走到李洛心前面蹲下来,将她手上犹残缺不全的模型屋拿过手仔细瞧着。哇塞,哪个神经病将那堆碎块重组的?他惊诧于模型屋重组的完全和精细,又有些不以为然地瞥向瘫靠在树干的李洛心。哼!铁定只有女人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喂!”有病啊,花那种无聊时间黏这种东西。他没好气地叫她,见她头儿低垂,没做任何反应,不巾火气又冒了上来。这次她没戴发箍,总该没借口了吧! “喂喂喂!”他得意地扬着嘴角嚷嚷,却见她一动也不动。看她那样子,不会是睡着了吧?他弯下身子,侧看她下垂的小脸。“喂,白痴女人,你睡着了吗?”他试探地叫着眼睛紧闭的人儿,不晓得自己的音量为什么突然变低了。 春风好玩地拂起李洛心柔细的头发,恬淡地飘出属于她的发香,那细柔的发丝撩上黑焰的脸,香甜的气味顽皮地熏满他一身,她荏弱的姿态轻轻地勾引了他的心。 妈的,这女人一身香,像没香水会死一样。黑焰心神不宁地勾起她弧线圆柔的下巴,想吼醒她,却在看到她香甜的睡相后,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怎么也吼不出声。他不信邪地连试了几次仍是如此后,挫败地低咒一声,眼神发直地定在那张无邪的睡脸上。 “不要用这种纯洁的睡脸来骗人,妈的。”他喃喃自语般轻声地警告,开始百般无聊地打量她的睡颜,从那饱满光滑的额头一路观察到优美洁白的脖子。 奇怪,几天前她的脸颊好象还很丰润,怎么这会儿像失去光泽的苹果,颜色黯淡。他纳闷地用右手食指顶顶李洛心略微苍白的右颊,感觉触感没前几天那么好,也没那么水嫩了,好象严重脱水,流失脂肪,掐起来不太有感觉。他改顶为掐,越掐眉头拧得越紧,整个人无由来地陷入沉思状态。 “我说宝贝啊!娘没教你不能乘机吃姑娘家豆腐吗?”欧阳米雅蹑手蹑脚地走近他后,好笑地蹲在儿子身边。她等待多年的奇迹终于出现了! “是你啊,吓我一跳。”急急放下手的黑焰,脸上净是被逮到的不悦。 “哇!难得我的宝贝儿子会被吓着耶!”欧阳米雅惊奇万分。 “多嘴。你又来干嘛了?”铁定是姑妈找来的帮手。 姑妈以为她老是以断食断炊来威胁他,他就得没自尊地百依百顺啊!她也太小看他了。他勉强让这女人进来污染他的生活环境,已经够委屈了,她还想怎样?不过要她多扫几次地、多上几次蜡、多洗几件衣服,天天帮小物洗个澡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而已,就大惊小怪的。受不了她可以走啊!他又没拦着她,真是奇怪。 “干嘛表情不善地瞪着娘,娘想念儿子,来看看不行吗?”她甜蜜地靠向他。 “信你才有鬼。”他不客气地推开她。“姑妈叫你来的对不对?”姑妈已经拿他没辙了,才会劳驾娘亲自出动。 欧阳米雅但笑不语地转移目光,看向睡得快瘫倒在地的可人儿,也学儿子勾起她的下巴凝视着。 “啧,这个可怜的小宝贝累坏了。”她心疼地低语。 “我就说嘛!”黑焰哼着。“姑妈又在你面前说我多少小话了?”一堆长舌妇! “唉!看这匀称的骨架子,这孩子应该有张甜蜜的小脸,怎么这会儿憔悴成凋零的小花了”她无限同情地轻叹。 “老娘,你别给我装傻哦!”他硬声警告,黑眸却控制不住地偷瞟了李洛心疲乏的小脸几眼。是这样吗?所以这个笨女人才会睡死在这里。 “哎呀!看看这双可怜的小手。”欧阳米雅夸张地惊呼,心疼地摸了摸李洛心满目疮痍、粗糙的掌面,“龟裂得惨不忍睹,这真是人间惨剧。” “别叫得那么夸张……”黑焰的话声在看到那双红肿的小手后蓦地打住,猛然抢过她的手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富贵手还是皮肤病?”不像是烫伤。黑焰蹙紧眉心,无心理会母亲掩不住的诡异笑容。 “唉!好好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被咱家的宝贝儿子给折磨成这样。老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人家的父母亲交代哦!”她风姿绰约地起了身。 “你在明白的暗示我,这是我的杰作?”他怎么也不相信。 “哪里,娘可没说这是你让人家整理家务、拔草、打蜡、洗衣……举凡种种造成的。也没有说人家小宝贝忍着困顿,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只为了黏我那宝贝儿子诸多收藏品之一,而不得不牺牲睡眠;更没说有人把她当成牛马在使唤,呼来喊去,折煞人家小甜心了。娘什么都没说。”她优美地拍拍沾了土的膝盖。 黑焰错愕地凝视李洛心良久,不发一言,入神得没发现到身旁的人脸上带着十分可疑的媚笑。她怎么这么脆弱啊!一双手裂成这样也不说,真笨。 “宝贝儿子。”欧阳米雅静静地走到门边,才甜甜地低唤。 黑焰愣愣地回头看她,心情仍在错愕和其它未曾有过的感觉中挣扎。 “记得娘什么都没说哟!”她轻快地眨贬眼。 “笨蛋。”黑焰没好气地转过身,将李洛心抱起,往屋内走去。 事情好象越来越有趣了。欧阳米雅定定地站在原地,透过窗户看到儿子将李洛心抱上他三楼的卧室,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今年的娶妻游戏将会不同凡响,有好戏瞧了!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炽天使 扫描, 梵幽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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