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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烈日当空,新年快到了,山庄里的年节气氛相当浓厚,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听庄里的人说,再一个月就过年了。
  巧蔾蹲在花圃里沉浸于回忆中。
  现在,姊姊和爸爸,还有顽皮的巧茜在做什么呢?
  她把随身带着的郁金香拿起来看。该死的崔冷不仅不肯把玉佩还给她,甚至从那天起就避不见面,她到山庄已经快一个礼拜了,他也消失了快一个礼拜。
  他不回来不要紧,至少玉佩要还给她啊!这个崔冷果真阴阳怪气,十足的我行我素,根本是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了。
  “巧蔾姊!”花小绿端着一碗莲子汤,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哪!这碗汤快趁热喝了。”
  “小绿,你自己喝吧!”花巧蔾对小绿无微不至的照顾颇感无奈,她觉得自己很可怜,每天一大早小绿都会过来帮她梳头,因为她老学不会那复杂的发式,再则小绿必须时时为她无知的行为收尾,虽然这不是她的错,她仍觉得愧疚于心。
  “刚才我在厨房喝过了,这是张管家要小绿端给巧蔾姊喝的。”花小绿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的脚没事了吧?”花巧蔾想起张婆婆扭伤脚又执意不肯让她背的模样,真逗趣。
  “没事了,张管家还要我吩咐巧蔾姊,有事要找她的话告诉小绿就行了。”花小绿是把她的话带到了,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花巧蔾。“巧蔾姊,自从你来了以后,庄里的人都对小绿好好,尤其是庄里的男仆。连天赐哥也……”
  花巧蔾斯文地喝着莲子汤,耐心听小绿吱喳个不停。“天赐哥是谁?”
  小绿的脸怎么红得发烫,而且还害羞地低下头,哦,这个“天赐哥”可是她的意中人?
  “天赐哥在马房工作,她也很喜欢巧蔾姊。”花小绿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不少。
  巧蔾闻言,急切地放下手中的碗,轻轻搂着花小绿安慰道:“小绿,巧蔾姊不会喜欢这里的任何人的,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小绿放心,你的天赐哥终有一天会发现小绿是个既乖又美的姑娘,不过这得要他知道小绿的心意才行哟!”
  “巧蔾姊,我不敢……”
  “说得也是,你们是比我们含蓄多了,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对着面也不敢直视对方,真麻烦。”花巧蔾支着下巴说。
  “什么‘你们’、‘我们’?”小绿奇怪地瞧着她。
  “反正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巧蔾姊不会抢你的天赐哥就行了,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去世多年的爱人喔!”花巧蔾自我解嘲地笑笑。
  崔冷的脚不知不觉定住,他从“冷园”专属的侧门进来。那一天他在索闹红那里待了一会儿,可惜一看到索闹红,他就想起了花巧蔾。为了甩开这烦人的思绪,他不顾索闹红发嗔,在那里待不到一个时辰,便跑到北方的“残月别院”去休息,结果一待就近一个礼拜。
  他决定回来,为了避免母亲盘问,他特意绕至侧门,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花巧蔾蹲在花园里冥思。
  他不是故意要停下来偷觑她的。
  那端汤而来的小女孩是谁?好象和她很熟。
  从没见过她这么温柔对人说话,崔冷目不转睛地沉浸在她的温柔里,直到她的话悉数传进他的耳朵里。
  不可能喜欢山庄里的人,是因为她过世的爱人。
  他不高兴,崔冷发现自己为这件事而生着气。
  终于又得到清静了,巧蔾把郁金香收进袋中,起身绕着花圃转。
  这个园子太贫瘠了,需要做点改变。
  首先,必须把院子里的松柏移到别的地方,然后再移些花卉过来,巧蔾专心走到花圃另一端时,赫见崔冷站在院子里,她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干么闷不吭声站在这里吓人!”巧蔾才不管他是谁,站在这里吓人就是他不对。
  崔冷狠狠地瞪她一眼,把袍子一甩就要转进房间里。
  巧蔾眼明手快地拉住他长长的袍子。“玉佩还我!”
  也不管缠在脖子上的袍带勒住了他,崔冷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一个健硕的大男人,难道会敌不过一介弱女子?
  花巧蔾偏不放手,情愿被他拖着走,也要和他耗到底。
  “崔冷!我的玉佩还给我!”只顾要回她的玉佩,她根本没去注意她跟进人家的房间里了。
  崔冷不敢相信她真的跟进了他的房间,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竟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崔冷把袍子脱掉,往后丢,干脆送给她了。
  经他这么一提,巧蔾才仔细看着房间。很大嘛!前面是花厅,里面有香几、茶几、八仙桌、昼案、棋桌和一张卧榻,这后面则有床,触目所及的就是那张大床!一张床。
  这是他的房间!
  她太大意了,不要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女孩子也不敢那么夸张地登门入室,她的行为举止在古代更显放荡。
  “我……对不起!”花巧蔾一步一步退后,在崔冷面前,她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崔冷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她不安的窘态。他显然看得很得意,花巧蔾见他唇边那抹轻得几不可察的笑容,一肚子的火只想发作。她愤怒地一直退到门槛,转身就想冲出去,但是她根本来不及出他的房间,就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了。
  崔冷本想警告她,可是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他只有二话不说地飞身去扶她。
  “我……我讨厌你!”花巧蔾气不过,更为他的接近而不安。
  他的头发好长,都垂到她的脸了,真想摸它一把。
  说实在的,崔冷留长发真的好看。既不会流里流气,又显得俊俏。留长发不仅没减损他丝毫的男子气概,反而突显出他的威严吶!
  崔冷偏过头,刻意掩饰他丑陋的面容。
  又来了!每次看见她,他就故意把头偏向一边,像看不起她似的。
  真想把他那骄傲的头给扭回来!
  “走开!”花巧蔾负气地从他的手臂钻出来,飞快下了榻便一跋一跋朝房外行去。
  “现在出去可别被人看到!”崔冷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后面追着。
  “我才没那么倒霉……”她的“楣”字音还没落下,滕冲之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眼睛在看到花巧蔾以后,凸得可严重了,只差没蹦出来而已。
  “花姑娘,你和崔大哥……”滕冲之心碎地看看花巧蔾,又伤心地瞪着崔冷。
  花巧蔾美眸微瞇地看着崔冷,他倒是悠悠自适地喝着茶,根本不帮她解释。
  她看崔冷是偷笑都来不及了!
  “反正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也懒得解释了,脚痛得要命,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再说。
  她在学校已经练就一身抗绯闻的好本领了。
  “你的脚怎么了?”滕冲之怜惜地看着跛着脚往外挪的花巧蔾。“如果姑娘不介意,可否让在下扶姑娘回房?”
  当然好,花巧蔾现在只想快快离开崔冷的房间。
  “那么,有劳滕公子了。”和颜悦色的花巧蔾,笑得好灿烂。
  “我的荣幸!”看来滕冲之根本不在意她为什么在崔冷的房间里了。
  但求美人在抱是当务之急。
  崔冷大力地放下杯子急冲过去,将巧蔾一横抱了就走,根本不让滕冲之有机会摸到她。
  他不要别的男人碰她!
  “崔冷!你干什么?”一路上,花巧蔾在仆人的瞪视下脸红了。
  崔冷不答话,脚步走得快又急,根本不理睬任何人异样的眼光。
  “你的厢房是哪一间?”崔冷抱着她到处走,根本不知道她的房间,气得花巧蔾差点吐血!这下可好,庄园有一半的人看到崔冷抱着她走来走去了,连小绿也看到了。
  “你真是个大笨蛋!”巧蔾干脆安稳地躺在他怀里“遮羞”,又气恼地骂着。
  崔冷看到仆人们偷偷掩嘴笑着。
  这是她第二次骂他了,以往要是有人敢这么顶撞他,一定会被处以严苛的家法的。
  唯独对她,他下不了手!
  “冷儿,你在干什么?”凌优君接到小绿的求救,赶紧跑出来看。这一看还得了,冷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抱着姑娘家四处窜,实在太不象话了!
  “夫人,对不起,请勿责怪崔公子,实在是因为我扭伤了脚,所以崔公子才会……”花巧蔾对崔冷是很不满,但她可没他那么坏心,事情对就是对,即使错了,她也不喜欢辩解。
  崔冷对她的解释不领情,仍是冷淡地板着脸。
  “既然这样,就先把巧蔾姑娘抱到娘的房里,免得坏了人家的名节。”
  老夫人只怕是亡羊补牢,她的名声恐怕早毁了。幸好巧蔾没打算久待,等她把花幻尘的事解决了,她就可以和家人相聚了,到时候管他谣言满天飞,都不关她的事了。
  崔冷寒着脸,把她放在床上又恐怖地瞪了她一眼后,才甘心离开。
  “巧蔾姑娘,对不起,冷儿放肆了。你的脚伤可要紧?要不要我请个大夫帮姑娘看看?”凌优君歉然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老夫人言重了。”巧蔾试着甩脚,好象没扭伤,幸好!“我的脚没事,请勿挂心。”
  “哎,冷儿的脾气实在不好,我这个做娘的也很担心,现在还有我在管他,等我百岁之后该怎么办啊!”
  “老夫人毋需担心,以后崔少爷自然有他的夫人约束他。”花巧蔾不忍见老夫人忧心,她的心也会跟着难受的。
  “巧蔾姑娘不明白我儿的个性,他太孤僻、也太自卑了,根本不打算娶妻生子。”凌优君早已盼白了头。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崔少爷不怕断了崔家香火?”传宗接代在中国的重要性,崔冷岂会不知。“而且,我也看不出来他的自卑来自何处。崔家的富裕是人尽皆知,崔少爷的头脑精明是世上少有,他该骄傲才是。”
  自卑?他分明骄傲得很!
  凌优君含着眼泪低泣,这位姑娘可说中她的伤心事了。
  “不知姑娘可曾注意过冷儿的容貌。”凌优君积压多年的苦楚总算得以倾诉,至于她为什么会对花巧蔾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花巧蔾的话触动了她心里那根易恸的心弦,又或许是花巧蔾是个好的倾听者。
  “老夫人说的可是崔少爷的半边面具……”花巧蔾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说崔冷会自卑了。“我以为崔少爷的脸并不可怕,没想到他的心结是因为他的脸。”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崔冷英气焕发的外表并不曾因他的脸而有丝毫减损啊!
  他实在没有自卑的必要。
  “姑娘有所不知,原本我儿是个俊俏、开朗的好孩子,但是老天待他太残忍,竟然在他十岁时,让一场无情的仇恨之火毁了他的容貌……”凌优君的手绢沾满眼泪。
  花巧蔾既同情崔冷,也替这位为孩子担了一辈子心的老夫人感到难过,她一定非常心疼又自责吧!
  崔冷的脾气因为容颜受损而丕变,他是因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而责怪世间人。
  而老夫人却必须承受这么多苛责,必须负担多少忧伤才能抚平崔冷的伤痛啊!
  这位双发斑白的老夫人对于死里逃生的儿子,又必须付出多少的眼泪,才能忍痛放弃含贻弄孙之乐!
  “所以崔少爷便有权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了。”花巧蔾轻轻握着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少爷的自惭形秽只是自卑心理作祟,老夫人实在不该事事由他。”
  “巧蔾姑娘……”凌优君无力地朝她笑着。“我对冷儿的蛮横脾气实感力不从心。”
  “难道堂堂如崔少爷,竟然没有半个红颜知己?”他如果娶妻生子,为人夫为人父,心里的怨恨就会减少了。
  “有!不怕姑娘笑,我儿有位艳若桃李的知己红颜。”凌优君曾见过这位扶风名妓,她实在没办法喜欢她,因为她太虚伪了,如果冷儿择她为妻,她倒宁愿他终生不娶。
  “既然如此,老夫人何不叫崔少爷将这位知己娶进门?”没想到崔冷的女朋友是个大美女,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怨的?真是不满足。
  “只可惜她是个烟花女子,纵使我能应允,恐怕冷儿也不会答应。”
  名妓啊!那么一定是个才女喽……崔冷可真会挑!
  “老夫人别担心,说不定哪天崔少爷突然就抱了个可爱的孙子回来讨您欢心。”花巧蔾明知不可能,还是极力安慰着凌优君。
  “但愿如此!”崔老夫人心情果然好多了,如果她有女儿的话,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对不起,唠叨了这么久,巧蔾姑娘一定觉得累了吧!”
  “哪儿的话,我觉得和老夫人聊天很快乐,以后巧蔾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过来找您聊天呢?”花巧蔾央求地拉着老夫人。
  这孩子真好心,她是怕她一个人寂寞吧!
  “蔾儿,我可以叫你蔾儿吗?”多希望她是自己的女儿。
  “最好不过,老夫人老是叫我巧蔾姑娘,我实在听不惯。”花巧蔾瞥扭地笑着说。
  “以后有空多陪陪我这老人家吧!”她实在孤独帕了。
  “好!”花巧蔾高兴地拉着她的手,斜眼俏皮地看着她。“不过——老夫人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蔾儿尽管说!”
  “我希望老夫人教我刺绣啊、做衣裳啊、梳头啊……”花巧蔾认真地扳手指数着,做些妇女活儿,既可打发时间,又可多学几样古代技艺,何乐而不为?
  凌优君好生惊讶地看着她。“这些你都不会吗?”
  “都不会!”花巧蔾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可爱兼无辜地笑着。
   
         ★        ★        ★
   
  此后,花巧蔾一直竭尽所能地想要回她的玉佩。
  崔冷这人真是古怪得无人能及,他是这么富有,何必要扣着她的玉佩不还呢?
  “天赐,那棵松树放这边就好了。”等她把这些树移走,再种些花,这园子就不会那么沈闷了。
  实在很感谢“冷园”里的男丁,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她一定会累死的。
  “花姑娘,别客气。”小绿的天赐好象很害羞。
  他顶多和自己同年吧!
  “巧蔾姊,快来,王婶的孩子掉进前面池子里了。”花小绿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奔“冷园”,根本忘了崔冷在家。
  没心思练字的崔冷,在书房里不停地向外张望着花巧蔾,她一大早便忙着清理那些松树。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生气地质问福伯为何要换掉那些树,他不喜欢花花草草。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花巧蔾是想把院里的松柏换成花朵吧!
  他该生气的,为什么会轻易地任她胡来呢?
  发生什么事?她怎么跟着那常贴着她的小女孩跑得那么急?
  “在那里!”这园子该死的大,花巧蔾真怕她会迟了一步。
  “前面!”
  那一堆人围在水边看戏啊!花巧蔾实在会被这些柔弱的妇女气死。
  她奋力地拨开围观的人,一股脑跳进水里,急向小孩游去。那个载沈载浮的小孩幸好漂得不远,花巧蔾三两下就拉到她了。
  随后而至的崔冷看到花巧蔾拉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没气了。
  “不,请救救她啊!”哭成一堆的妇女们,不知所措地拉着花巧蔾。
  “请先别紧张!”把小孩放在地上,花巧蔾刻不容缓地对她做口对口人工呼吸。那些个哭天抢地的妇女,一时间全都停止哭泣,惊愕地看着她的动作。
  就连小绿也拿她当怪物看。
  花巧蔾好辛苦地承受着背后的压力,她知道她这么做是吓坏了这些善良的老百姓,但她的急救训练就只有这种啊!别的方法她还没学会。
  “她在干什么啊?”
  “对啊!这个姑娘真不害躁。”七嘴加上八舌,大家开始不客气地大声“低语”。
  幸好,小女孩已经有反应了,花巧蔾努力地抗拒着后面的杂音。终于,女孩把水抢出来了,不一会儿就醒了,惊吓过度的她,似乎没有小同当日的镇定,一睁开眼睛就“哇”地大声哭了出来。这么一哭,大家对花巧蔾原本猜疑的态度便瞬间转成感激。
  “去找房里拿袍子出来。”崔冷注意到的却是脸色泛白的花巧蔾。
  大家一看到庄主在场,吓得纷纷离开了,只留下湿得像落汤鸡的花巧蔾和冷漠如常的崔冷对视着。
  崔冷接过袍子,把它丢给花巧蔾。“快回房换衣服,真不成体统。”
  “我哪里不成体统?你这个小偷!”花巧蔾不客气地把袍子披上,这种寒冷的天气不披上它的人是傻瓜。
  “谁是小偷?”
  “除了你还有谁!”巧蔾恼怒地站在他面前,不顾头上的水直滴的可笑模样。
  崔冷望着她湿答答的面孔,硬是气不起来。“回房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站住!”这次没有袍子可以拉了,她改拉他的袖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丢人现眼’?”
  崔冷不愿和她一般见识,便大力地甩开她走了,气得花巧蔾直发抖。
  “快回房去换衣服!”转弯前,崔冷停下脚步又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愣住了,花巧蔾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她没听错吧?
  他是怕她着凉吗?
  心中缓缓流进的暖流,温暖了她的心。
  也温暖了她对他的不满。
   
         ★        ★        ★
   
  花巧蔓看到父亲的身躯静静坐花巧蔾的房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她看得既难过又舍不得。
  “大姊,爸又待在二姊的房间吗?”花巧茜担忧地靠着花巧蔓。
  花巧蔾的失踪已为花家带走太多的欢乐,也带来了太多数不尽的伤痛。
  “我相信巧蔾一定不会死的,”花巧蔓的眼眶又红了。“巧蔾不会拋下我们的。”
  “我也想相信,可是二姊掉到湖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搜寻工作也告结束,大家都认定二姊已经死了啊!”花巧茜的泪水率先流出。“大姊,这叫我们如何抱持着希望?”
  “不,别乱说,巧蔾一定还活着,如果她死了,我们一定会有感觉的,不是吗?”
  不会死的!巧蔾……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没想到她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灿烂的早晨,竟是她们所见的最后一面。
  “大姊,别自欺欺人了,山上那么冷,湖水那么冰,而且又好几百年没人去过,二姊……”花巧茜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他们找不到她的尸体不是吗?所以巧蔾一定还活着!”
  巧蔾,如果你还活着就快回来,快回来啊!
  花巧蔓望着巧蔾栽培的郁金香,伤心地缅怀着。
  这花儿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巧蔾!你听见了吗?
  花巧蔾的心突然间跳得好急。今晚不知怎么了,她彻夜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仍为这股莫名的心慌迟迟无法入睡。
  既然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没用,不如起来走走。
  今天好象满冷的,花巧蔾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考量着要不要着襦裙……算了!反正半夜时分不会有人看到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加件袍子好了。
  这件紫色绣花的袍子她真喜欢,夫人对她真是不错,三天两头送她衣服,送她布的,她现在在崔家是锦衣玉食,活像个千金小姐。
  尤其是布,老夫人可能是觉得家里的布太多,怕用不完,几乎每天都会差人送些绫罗绸缎给她,深怕她做衣服的速度太快,布会不够用!
  花巧蔾慢慢散步到中庭的花圃,好笑地坐在石头上。
  这样也好,自从易盼奴救了她以后,她就一直想回报,改天就请人帮她把布运回花家,算是她对花家的谢意。
  这大概叫借花献佛吧!
  “呻……”呻吟声不断传来,好象动物踏入陷阱时发出的哀鸣声。
  花巧蔾起身四处张望,慢慢地靠近房子,不知不觉上了走廊,一间一间地仔细听着,想找出声音的来源。
  这间没有,这间也不是,是这间!花巧蔾轻轻敲了敲,可是没有回答。
  她想进去探个究竟,可是又不敢贸然冲进去,深怕失礼。但这人的呻吟声听来很痛苦。
  这怎么办?
  花巧棻来来回回走着。管他的,反正失礼的事做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啦!
  “我……我进来了。”她低低地喊着,明知没有人会回答她,她还是意思意思一下。
  这摆饰好眼熟,香几、茶几、卧榻,那么那边就有一张——床啰!真的……
  花巧蔾把视线移到另一边,果然看见崔冷不安地低哮着。
  他和她一样也会作噩梦啊!
  巧蔾移到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好重的酒味,她用手搧着风,希望能把崔冷满身酒味冲淡点。
  崔冷的手一直捂着面具,好象噩梦是因它而起。花巧蔾坐在床沿温柔地望着他的睡容,这时的他是安详的,是不具侵略性的温文书生。
  不过,他连睡觉也戴面具吗?这片伤痕真的伤他很深吗?
  花巧蔾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替他不舍,替他难过。他是如此狂妄自大的人啊!
  想着……
  她想看这片伤他至深的烙痕,她试探地伸出手握着他紧抓面具的手,几乎是立刻的,崔冷一接触她温暖的手,马上变得安静,不再低咆。
  幸好他没醒来,花巧蔾悄悄地吁了一大口气,犹豫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她慢慢将那已经松脱的面具轻轻拿起来放在一旁……
  真的很严重。
  他的左脸颊从嘴唇以上烧毁得很严重,几乎是变形了,很狰狞也很恐怖,像是一片拼凑不好的皮肤放在这里。
  她的确把崔冷的伤估计得太轻微了……
  可怜的崔冷,就因为这样而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了吗?
  她为他难过,更有不舍。她为什么会为他难过呢?突地,她自问。难道……她喜欢上冷酷无情的崔冷?
  花巧蔾怜惜地把手轻轻贴在他烫红的脸颊上,希望她的温柔能抚平他的伤痛。
  崔冷的眼睛突然睁开,他看到巧蔾眼底的温柔,也感觉到她放在他脸上的手。
  “谁准你这么做?”崔冷半瞇着眼睛,坐起身愤怒地吼着,当他看到放在床上的面具时,左半边的脸简直就像邪魔般纠结着。“谁叫你把我的面具拿下来的!”
  花巧蔾转身想走,却被崔冷抓了回去。
  “休想走!你这么放肆,你以为我饶得了你吗?”崔冷现在是勃然大怒,狂暴得恨不得掐死她。
  “不然你想怎么样?”花巧蔾可怜兮兮望着他,她理亏在前,根本无话可说。
  他想怎么样?他恨不得一刀杀了她!“好!你要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崔冷把她拉进床上,两手紧握住她的柔夷,健壮的身体欺身压着她,脸不断地贴近她。完全忘了她是个黄花大闺女。
  花巧蔾心跳急促,绯红着脸偏过头。贴得这么紧,这……崔冷真不要脸!
  崔冷把她偏到一旁的脸给扳回来,她看不起他,怕看到他这丑恶的脸孔吗?
  “这么喜欢看怪物吗?”
  “不是,不是!”花巧蔾被他的自怜给激怒了。
  “不是?别在那里假慈悲,我不稀罕!”崔冷把脸紧贴着她的脸,恨恨地咬着牙。
  “崔冷——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说?”花巧蔾根本不敢同情他,他这种人也不需要人家同情。
  “住口!”崔冷邪恶地笑着。“明天你可以到处去炫耀你……”
  花巧蔾手无法动,干脆用嘴堵住他自怜个不停的嘴巴,直到他傻住了,她才轻轻放开他。
  崔冷一定被她的大胆举动吓坏了,可是她不想听崔冷自艾自怜,更不想听到他的冷言冷语,她是狗急跳墙了。
  “我不是这种人,请你相信我好吗?”花巧蔾轻轻地叹着气,诚心诚意地看着他。
  “相信?世间女子没一个可信的!”崔冷嘴硬,不准自己相信她。
  “不管你对天底下的女人有多深多大的怨恨,都与我无关。”花巧蔾并不敢和他斗,因为他的脾气根本就是“蕃”,不可理喻。
  崔冷的脸色变黑变暗。“与你无关?”
  “我不必为了你的脸向你负责。”她又不是崔老夫人,成天得受他的气。
  “花巧蔾!”崔冷的吼叫声差点震聋了她的耳。
  花巧蔾为两人贴得过密的躯体不安着。“我道歉可以了吧!”
  “道歉?没这么简单!”崔冷阴森森地盯着她美丽的容颜及玲珑的躯体。“你必须付出代价!”
  “代价!崔冷,你可别乱来……”花巧蔾被他眼中的情欲看得浑不对劲。
  “乱来?在你进来我房间以前,早就该想到这种后果了。”崔冷放下了床幔,他的眼睛摆明了花巧蔾必须付出何种代价。
  双手得以自由的花巧蔾,拚命地推拒着崔冷的进侵。“崔、崔冷,你别……别……听我说……这……”崔冷对她的抗拒甚为愤怒,他一手抓住花巧蔾的双手,另一手则不安分地卸着她的衣服,嘴巴更是愤恨地贴着花巧蔾细致的脸不停地游移。
  花巧蔾被崔冷吻得心慌意乱,一颗心也跟着颤动。
  为什么她不想反抗他呢?是因为自卑又脆弱的他打动了她的心吗?
  还是他灼热的唇,慰烫了她?!
  总之,一切顺其自然了,也许她和崔冷注定该有这一夜之情。
  她不想阻止了……
   
         ★        ★        ★
   
  昨夜是场梦!
  花巧蔾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酸麻的身体告诉她,昨夜的一切不是梦,绝对不是梦,而且她身上还留有崔冷的气息,相当霸道的男人气息。
  原以为看似冷血的他会很残暴,没想到……呃,他很温柔,仿佛怕伤了她。
  花巧蔾觉得甜蜜尽上心头。
  “巧蔾姊,你起来了吗?”是小绿来教她梳头了。
  她急忙起来看着自己,她的白色睡衣好好的穿在身上,而且这里是她的房间。
  这么说崔冷帮她穿衣服,抱她回来的啰?
  他……挺细心的。
  “巧蔾姊!”小绿又在叫了。
  巧蔾心头甜甜地起来应门。
  “小绿,你今天来得很早嘛!”花巧蔾的笑容如黄金般璀璨。
  “巧蔾姊,你今天好象不一样了。”花小绿觉得她眼里的不安似乎不见了。
  “哪有!”花巧蔾微笑地梳着头。
  “唉!要是崔少爷的心情和你一样快乐,不知有多好。”花小绿唉声叹气个不停。
  “崔少爷心情不好吗?”花巧蔾的好心情跌落谷底。
  “我们早就习惯了,只是可怜了天赐哥,他今天无缘无故被崔少爷抽了一鞭,直到现在还痛得直叫呢!”
  “被打?”花巧蔾的怒火顿发,她没发火,崔冷倒是先发脾气了。
  “是啊!巧蔾姊,你最好离少爷远一点。”花小绿担心地提醒着。
  花巧蔾硬挤出笑容安慰着眼前忧愁的小女孩。“小绿别担心,巧蔾姊会看着办的。”
  “不过这几天少爷大概不会回来了,所以大家可以宽心。”
  “不会回来?”难道他又去找那位名妓了?
  “少爷每次去索小姐那里都……”花小绿突然掩着嘴,她不应高谈这位烟花女子和崔少爷的事的,要是被崔少爷知道,她又有一顿打好挨了。
  花巧蔾全身发冷,难道崔冷真这么冷血,真的只是要让她记取教训?
  难道,她会和姊姊落得一样的下场?
  她必须认了吗?这往后该如何面对崔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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