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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该换药了,把翅膀拿出来。”聂少商冷漠的拿出药箱,坐在床尾吩咐道。
  羽衣听话的把翅膀伸出来,悄悄的回头觑看他生硬的表情。
  自从她从屋顶上下来之后,他就一直维持着这副脸孔,冰冰冷冷的,不像他平时爱笑又温柔的模样,一个晚上几乎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吃完晚饭后就关在房间里不理她,直到临睡前才将她叫进去。
  “你在生气?”羽衣在换好药后收回翅膀,转过身子小心的问。
  “我没有。”聂少商低头自顾自的收着药品,语气硬邦邦的。
  “你有。”羽衣坚持地反驳。
  “好,我有。”拗不过她,他干脆顺着她的话回答。
  “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偷偷往高处爬,为什么你还要生气?”羽衣不明白,之前她再怎么不听话他都可以原谅她,可是这次他怎么会气这么久?
  “你爱怎么爬我无法约束你,但至少在你伤势完全复原前,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危,别让人担心。”他将药箱放回柜内,态度依旧冷淡。
  “对不起……”“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睡觉了。”他打开房门,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回房?我不能留在这里睡?”“今天天气很好,没有打雷。”他撇过头不去看她脸上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以前不管天气好不好你都会让我留下来跟你睡,今天为什么要把我赶去别间睡?”羽衣走到他面前想看他的眼神,而他却将头抬得老高故意不让她看见。
  “以前我没考虑到男女有别。”聂少商对着天花板说出理由。
  “你骗人。”羽衣咬着唇叫道。
  “我承认。”他赌气的应着,低下头想让羽衣看清楚他脸上的怒气,不料才垂下视线,两眼便只能固定在她脸庞那不知何时流下的两行清泪上。
  让一名天使哭泣使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聂少商的怒气快速地被她的泪水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罪恶感,他叹息地搂她入怀,以温柔的拥抱向她致歉,只是……
  她怎么愈来愈爱哭呢?
  下雨天她会哭,作噩梦时她哭,看电视时也哭,连看本剧情有些悲凉的书也会哭得像个泪人儿,而他今天只是想稍稍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又哭了,聂少商无措地想,她的泪腺好象有愈来愈发达的倾向。
  “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又往高处爬。”他轻声解释道。自从收留了羽衣后,他才发现自己不仅怕魏北海的缠功,也怕女人的眼泪。
  羽衣仰着犹带泪珠的小脸,等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别哭了,我不是在怪你,其实……只是单纯的在吃醋。”他拭净了她的泪,老实地说出自己发脾气的原因。
  “吃谁的醋?”羽衣不满的质问。
  “那个和你一起站在屋顶上的男人。”她与另一名男子有亲密的接触,使他醋海生波,也使得他的情绪大吼,不知该怎么去处理胸膛里翻腾的妒意。
  “我没有和男人站在屋顶上。”羽衣理直气壮地反驳。
  “没有?那个头顶上有一绺白头发的男人又是谁?”还说没有?她明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莫,他不是男人,是男孩。”羽衣张着无辜的大眼迎视他眼底的怒意。
  “谁是小莫?”聂少商捉住她的话柄,紧张地追问。
  “和我一起被关在研究所里的朋友,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羽衣为自己抱不平,只因为她和一个还不满十八的孩子在一块,就让她遭受一整晚冷冰冰的对待?
  孩子?聂少商瞇起了双眼,“你和他一向都这么亲密?”“亲密?我们哪有?他只是来看我并且和我聊聊。”她一向都是这样和莫然说话的,那个莫然对她这个笨女人鄙视得不得了,她和他哪有可能会产生什么亲密行为?
  “我的视力很好,他在临走前亲密的抱着你,还在你耳边轻声细语,你们研究所里的人都是这样聊天的?”在他面前对羽衣毛手毛脚,还用眼神给他一记下马威,这算什么普通的聊聊?“就为了这样……你生我的闷气?”羽衣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酸不溜丢又认真的脸。
  “我说过我在吃醋。”聂少商不拐弯抹角地直接说明。
  “你……坏蛋,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赶出去了……”她抱着他又哭又笑,因为他的话心中感到既酸且甜。
  “吃醋归吃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聂少商捧着她的脸问,他哪有说过这种话?
  “你的表情像。”板着一张臭脸活像她欠他八百万似的,她如何能不作如此想?
  “傻瓜,吃醋中的人哪能顾虑到表情好不好看?”他吻着她的唇,顺便也吻上莫然曾经贴近的耳朵,算是消毒。
  “都是小莫那个坏小孩,他要走之前故意陷害我,还说要我好好享受……”羽衣怕痒地躲至他怀里,她现在总算明白莫然要她好好享受指的是什么了。
  “享受什么?”“这个……”她红着一张脸支吾其词,总不好告诉他莫然这么做是故意要让他吃醋的吧?
  “享受我的醋劲?”聂少商一猜即中。
  羽衣只是笑着拉下他的头,兴高采烈的吻他。
  “除了想让我嫉妒外,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他家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个会跳楼而又摔不死的小朋友,这小朋友来找她一定不只是想引起他的嫉妒心而已。
  “他来是想警告我,研究所已经派人出来找我,他要我躲好别让他们找到。”羽衣叹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外头一定有很多人等着要缉拿她回所。
  “我问你,那个小朋友是怎么找到你的?”脑筋动得比较快的聂少商在她还在烦恼之时已经想到第一个问题。
  “我没问他。”她不认为这个问题有必要去探查。
  “你不好奇吗?”天地如此辽阔,这个小朋友怎么有办法从千万人群中找到她?
  “不会啊,小莫很聪明,本事又大,他想找我就一定找得到,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羽衣习以为常的说道。以小莫的能力,要找到她并不困难,天才嘛,做什么事都是轻而易举的。
  她充满崇拜的语气让聂少商才消褪的醋意又升了上来。“你喜欢他?”“不要对我吃这种醋,他只有十六岁。”羽衣嘟着小嘴嚷道,虽然她很高兴他会吃醋,可是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啊!
  “年龄不是距离。”聂少商可不这么想,以她的美貌,就算十六岁也可以成为他的敌人。
  “我不会喜欢上小莫的,因为他总是叫我笨鸟、笨女人,而且还瞧不起研究所里所有的人,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我的好朋友。”那种天生就是天之骄子的人,能配得上他的当然也只有天才了,她这个笨女人哪有那种荣幸?
  “笨乌、笨女人?这小朋友相当猖狂自大。”聂少商因为这些称呼而反感地皱紧了双眉。
  “因为他智商高、本领强,所以他是有那个资格对每个人都不屑,尤其是对我。”羽衣却是很认命,谁教他们俩之间的智商相差太远了呢?
  聂少商则是很生气有人这般贬损她。“他有什么本领?”“小莫不只智商高,还会读心术。”“读心术?你哄我?”聂少商的反应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我不会说谎,研究所里什么人都有,他没有本领怎么会和我一样被关进去?而且他在屋顶上时就偷看了我的心。”她摇摇头,还举例证明小莫的实力。
  “喔?那他看到了什么?”聂少商饶富兴味地瞅着她。
  “他说我爱……”羽衣话只说了一半,连忙咬住舌头,免得自己泄了底。
  “你爱什么?”聂少商领悟地看着她红透的小脸,搂着她的腰笑嘻嘻地追问。
  “不能说。”她双手按着嘴不肯透露。
  “那个小朋友是以何种方法读出别人的心?”“他用眼睛看一看就知道了。”羽衣有问必答地告诉他。
  “那个小朋友没得到你的同意就偷看了你的心,那他在屋顶上时,有没有也不经我的同意便偷看我的?”回想着那少年临去之前古怪的笑容,聂少商拿出商人本色,不肯吃亏地盘问。
  “对不起,我有阻止过他别那么做。”羽衣忙双掌合十地替小莫赔不是。
  “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心底在想什么?”聂少商柔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
  “一点点……”羽衣两颊生红地垂下头。
  “他看出了我的心?对你的?”他抬起她的脸,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我……”脸上的红晕飞快窜烧,羽衣的表情自动回答了他的话。
  “那个小朋友还会再来找你吗?”想不到他的心事全在那小朋友的两眼下走了光,他不甘心地问道。
  “他说有空时会再来。”羽衣捂着火烫的脸颊回道。
  “好,下次他来时告诉我一声,我要请他帮忙看看你的。”很明显的,她违反了公平法则,既然她有这种比雷达还好用的朋友,他也要借来用用。
  “不可以!”羽衣急促地反对。
  “你为什么怕我知道?”他低下头,眼眸中的光彩晶莹闪耀。
  “没有啊……”羽衣燥热的退出他的怀抱,心虚地想避开他的探问。
  “没有?”他拉高了眉峰看着步步后退的她,而后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固定。“来,站好。”他低下头平视她的眼,看了一会儿后又更往下地看着她的心房。
  “你在做什么?”“看你的心啊!”聂少商扬起头,高深莫测地笑道。
  “你也会?”羽衣吓得赶紧捂住胸口。
  “别人的我看不出来,但是你的,我知道。”他胸有成竹地回道,拉开她护在胸前的手圈在自已的腰上。
  “你知道了什么?”“和那个小朋友所知道的一样吧。”聂少商摸着下巴,投石问路的说。
  “你……你全部都知道了?你也看得出来我爱上了你?”羽衣呆呆地任他把话套出来。
  “羽衣,你真的不能怪那个小朋友老是叫你笨鸟,因为你太容易懂,而心事又太不会隐藏了。”聂少商乐不可文地把她抱在怀里又亲又吻,能够听到她这旬话,那个小朋友的功劳不小。
  连他也学小莫损她,羽衣恼火地挣扎了一下,“我要回去睡了。”“傻瓜,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你还当真?”聂少商将她抱至床上,躺在她身边揽住她,不让她离开。
  “是你要我回房睡的。”羽衣背对着他不肯理他。
  “我不会再对你这么做,因为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我的比你还早,我得想办法让你对我的感觉一样多才行。”聂少商欢喜地看着她窈窕的侧影,缓缓品尝突如其来的爱情。
  “比我还早?”一听到那几个字,羽衣连忙翻过身来。“小莫也这么说过,但他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比我还早。”连话都说得一样,看样子他好象也真的会读心术。
  “那个小朋友是否对你说过不告诉你?”聂少商似与小莫心有灵犀,揣测得完全正确。
  “你怎么知道?”“因为他要你慢慢体会,而且有些话还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比较好。”聂少商以唇封住她那令人钟爱的唇。
  “什么话?”她的唇犹在颤抖,舌尖的甜蜜感久久不散。
  聂少商搂着她与她眉眼齐对,不期然地开口道:“我爱你。”“我……知道。”她的眼眸没有闪避,坦然地接收他席卷而来的一切。
  “小傻瓜,这三个字就是全部的答案。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知道我在等待的就是你。”他靠着她的额款款述说,自她踏月而来的那天起,便注定了他一世的钟情。
  “真的?你不介意我和一般人不同?”太过容易得到的幸福,反而让羽衣觉得不踏实。
  “你呢?你介意我没有和你一样的翅膀吗?”他打趣地反问她。
  “不。”“你知道爱情、我知道爱情,这样就够了。”聂少商看着她静静地说。
  “我明白。”他眼中那唤作爱情的水泽摇摇摆摆地盛载着她,化作一条蜿蜒的水流冲出他俩生命的缺口。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更加贴进他,仔细聆听心跳的声音。
  “北海?”刚从超市采购完毕,聂少商提着两只巨型的塑料袋,在公寓前的小巷子里遇上了守株待兔的魏北海。“臭小子……”魏北海掷下手中的烟用力踩熄,地上已经积了数根相同长度的烟屁股。
  “这个时候你不上班来我这里?公司倒了吗?”他计算着地上的烟蒂,心想北海可能已经在此地等他许久了。
  “没倒,我翘班。”魏北海气呼呼地挡在他的面前。
  “这样不好喔,不怕上行下效?”聂少商绕过他,继续前进。
  “我就是效法你的。”他拉住聂少商的手臂,差点害他手上的袋子掉落地面。
  “北海,我在休假,没翘班。”聂少商拿稳袋子,以平和的语气告诉他。
  “还休假?我们说好只有一星期,你却休了两个月的长假,我今天是特地来逮你这个逾假不归的老板回去上班。”魏北海愠火地看着他的闲适样,放了他两个月的鸽子,还敢说尚在休假?
  “我现在不能回去,即使回去了,我的心也不会在公司,再让我多休几个星期,算是我帮你解决韩国那件事的报酬。”聂少商请求道。
  “再几个星期?你真的想预支光我欠你的人情?”“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欠了我这么多年,我这次把它一次用完,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再向你勒索了。”善有善报,想不到多年的行善竟然可以成全他的情愫,也许他对魏北海所做的善行就是为了衣羽的到来而准备的。
  “你已经在向我勒索了。”魏北海很怨、很不平地瞪他。
  “我知道,请你帮忙。”聂少商笑着推开管理室的大门。
  魏北海跟在他的后头闷叫着:“有什么事会比上班赚钱更重要?”“有,她比一切都重要。”他慢慢地走至电梯前,清晰且确定地回道。
  魏北海在他按下电梯前将一份报纸硬塞入他的怀里。“这个也很重要,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聂少商读完上头的新闻后无动于衷地摇摇头,“聂怀楼的事与我无关。”“再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魏北海抢过他手上的一只塑料袋,让他空出一只手拿好报纸,要他把报上的内容读仔细,不许他草草看过。
  “别对我念经好吗?”聂少商将报纸放入袋里,抬手按下电梯。
  “十多年了,你总要去面对。”魏北海不放弃地劝道。
  “北海,把东西拿好,千万别掉了。”他不想看好友希望他与聂怀楼修好的表情,于是扬着头看电梯一格格往上跳的红灯。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囤积粮食啊?”魏北海气极地拿他买的东西出气。
  “这样可以减少我出门的次数。”只要他少出门,就可以减少羽衣若往高处攀爬的机会,她也可以有更多学习知识的时间。
  “少商,你买这个东西?”魏北海拎起一包卫生棉,惨绿着一张脸问他。
  “日常用品。”他回头看了一眼,尴尬地答道。
  “这个是你的……日常用品?”“不是我要用的。”聂少商红着脸澄清,天晓得他在超级市场买这包东西时,费了多大的勇气来面对四面人方涌来的好奇目光。
  “那你买给谁?”“我的同居人。”瞒不住他,聂少商只好坦诚。
  “你什么时候和女人同居了?”“中秋节那天起。”“果然。我就觉得你从中秋过后便有问题,突然跑来公司教我买一大堆女人用品和奇怪的书籍,接着又翘了两个月的班,原来是养了个女人。”魏北海阴沉着脸细述他的怪异行径,当自己一个人在公司里忙得死去活来时,他竟逍遥的与女人厮磨在一块?
  “北海,别用‘养’这个字眼,她是人不是动物,请你尊重她。”聂少商跨出电梯时叮咛道。
  “她是谁?”是谁有本事可以让这小子甘心结束孤独生涯?
  “我家到了,谢谢你帮我提这些,再见。”聂少商不回答,拿回他手里的塑料袋放至门前,摸索着钥匙开门。
  “不请我进去?”“不方便。”他停止旋转钥匙孔的动作回身睨了一眼。
  “什么不方便?我出入你家就像进我自家的厨房,什么时候起我不能自由进出了?”魏北海敏感的堵在门前。
  “从她住进来起。”贸贸然就这样让他进去,只怕会吓着了羽衣也会吓坏了他。
  “她到底是谁?”魏北海的耐性尽失,不把使聂少商罢工的凶嫌揪出来,他誓不罢休。
  “一定要知道?”聂少商瞅着他执着的眼神问。
  “我今天就要弄清楚。”“好,吓到我不负责。”他打开门。
  “女人有什么好怕?她在哪里?”魏北海进屋后就东望西瞧地找人。
  “我出门时她还乖乖的在看电视。”拎着东西进来的聂少商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人呢?该不会是见不得人吧?”魏北海轻蔑的撇撇嘴角。
  “北海,去帮我拿梯子。”他马上想到羽衣不在室内的唯一理由,立刻他放下袋子对魏北海指示道,匆忙推开落地窗往阳台跑。
  “拿梯子?你去哪里?”魏北海莫名其妙地照着他的指示去找梯子。
  聂少商跑到屋外后两眼便往屋顶上搜寻,果然找到了那名爱往高处爬的惯犯。
  “羽衣,下来。”他捂着额在下头大喊。
  又被当场逮到的羽衣听到他的声音先是吃惊得两肩一抖,然后暗暗地吐舌,转过脸对他甜蜜一笑,“你回来啦。”“又往上爬,爬到高处真有那么好玩吗?”聂少商对羽衣这类无法克制的举动已不像初时那般紧张,只能又气又无奈地接受高度对她有无比吸引力的事实。
  “我在看天空。”羽衣指着天际,双眼充满迷思。
  “少商,你要的梯子。”扛着梯子走来的魏北海将它交给他。
  “谢谢。”聂少商接过铝制梯子,熟稔地将它架上屋檐。
  “那个美女想不开啊?爬那么高不要命了吗?”魏北海终于看见在屋顶上与聂少商对话的女人,惊艳之余不免替她的小命担心。
  “相反,她正玩得很开心。”聂少商很无力地垂下肩膀长叹道。
  “她如果跌下来,你可能没辨法将她拼回原样。”衡量过美女与地表的高度之后,魏北海在他耳边提醒道。
  “羽衣,现在就下来。”聂少商朝上喊着。
  “好嘛。”羽衣站起身,拍拍身后的灰尘亮出她的翅膀,从容地借着风力降下。
  “我放了梯子。”聂少商指着铝梯看向她。
  “它不方便。”羽衣皱皱鼻子。
  “伤没好就用翅膀,真不懂得爱惜自己,我看看。”他小心的拥着她,关怀地检查她的伤口。“不是很痛,我不要紧。”羽衣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吻了一下,而后发现他身后的陌生男子,“他是谁?”“我的朋友魏北海。”她的伤口透出血丝,聂少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向她介绍,并且转身看向魏北海。“北海,她是羽衣……北海,你还在呼吸吗?”魏北海呆若木鸡的表情像是已经窒息了。
  “她有翅膀……”魏北海背部紧贴在墙面上,瞠目结舌地指着羽衣。
  “北海,我知道你很吃惊,但你毋需那么激动。”聂少商试着要他镇静,他就是怕羽衣会突来这一招才不想让北海进来。
  “他还好吗?”魏北海的反应使羽衣胸口涌起一股尖锐的刺痛感。
  “他会习惯的,你先进屋去,你的伤口又被你扯开了需要上药。”他没看见羽衣眼底的疼痛与失望,吻吻她的额后催促她进屋。
  在羽衣走入屋内后,魏北海急急地将他拖至阳台边。“少商,那女人的翅膀是真的?”“真的。”他就知道魏北海一定会这么问。
  “这种女人你也敢和她同处一室?你的包容力太强了吧?她不是正常人,她是怪物——”魏北海大惊小怪地吼叫,聂少商立刻一手掩住了他的嘴。
  “请你把她当成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看待,除去那双翅膀,她与大街上行走的那些人无异,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把你讶异和歧视的表情收好,别让她看见,她不是你眼中的怪物,我不愿她因为你的话而感到伤心,更不愿意因此破坏了我和你的友情。”他忍着怒气一一说明,北海这段话的音量太大,他怕羽衣听见了会伤心难过。
  “对她?你玩真的?”魏北海惊见聂少商不曾显现的忧虑和恐吓,不禁失声叫道。
  “一生一世。”他以简短的四个字明白地回答。
  “她到底是什么?”魏北海虽认为她可能是名天使,却不愿意承认世上有这种人物存在。“天使,你必须相信。”“天使?”魏北海一直不变的理念在聂少商强硬的语气下变得薄弱。
  “她是,中秋那夜她自天上落下,从那天起,这些花不分季节地盛开不曾谢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为何会有那对翅膀,以及我屋里屋外这些奇怪的异象,但我知道,有她的地方就像春天,她温暖了我居住的世界也温暖了我,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聂少商指着阳台上盛开不凋的花朵说道。
  “她来自天堂吗?”魏北海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以前是,但她在人间迷途了十年,想不起回家的路。”看着天使为他带来的空中花园,聂少商的眼神变柔了。
  魏北海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她坐在屋顶上是为了什么?”“望天空,看天堂的方向吧。”他随口答道。
  “少商,趁你对她还没有陷得更深之前撒手吧。”魏北海更加紧张不安地劝他。
  “我不会放开。”聂少商激动地强调。
  “也许你没有考虑过,但她是名天使,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见到你心碎,听我的话,把心收回来。”听完了聂少商这段感情根基不稳固的爱情故事,他语重心长的要好友将已释出的爱收回。
  “她不会使我心碎。”聂少商无法明了好友的好意,也不愿答应。
  “你说她是天使,不要忘了,你和我一样只是凡人。”魏北海喟叹道,好不容易聂少商才寻着了他的幸福,谁知老天却有意与他开玩笑。
  聂少商以坚毅的眼神告诉他:“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虽是不会,可是她总有一天会回去天堂不是吗?不然她坐在高处望着天是为了什么?”魏北海见他如此固执,不得不出口将他敲醒。
  “她在看回家的路?”他蓦然觉得寒冷。
  “即使是迷途,一旦她想起了回家的路,她仍旧不会驻留人间。”魏北海别过脸不忍地说,他的话消失在风中后烙印至聂少商的心头。
  “为什么?”聂少商按住他的双肩极力地摇晃,用尽气力的想否认。
  “你不是研究过什么是天使吗?天使是神的使徒,他们服侍于神,各有职责、使命,当神召唤她回去时,你收不回来的感情又该怎么办?”魏北海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说出口。
  聂少商的心冻住了,像陷在阴暗又潮湿的深坑里,再也跳动不了。
  “醒醒吧,只要她是天使,那代表……她永远无法属于你。”魏北海艰涩无比的再度启口,抖瑟的话语将他重重打落地狱。
  灵魂被撕裂的声音划过聂少商的耳际,他脸色苍白,如遭重击,脚步踉跄的退至阳台边缘,两手紧捉住栏杆努力地支撑着自已。
  其实他知道羽衣爱接近天空的原因,他也了解羽衣想回家的渴望,但甜蜜的相处告诉他不要去想,不要去想那一直存在并会来临的事实,他不希望羽衣太快揭开谜底,使她必须在他和天堂之间做选择,面临两难。但他不明白,他只想完整地为她释放爱情,为什么却不能拥有一份无惧无疑的爱?
  在混乱复杂的思绪里,古人曾说过的一句话,使他心底的沉痛更增添一分——
  “独莫凭栏,天泽浩漫,别时容易相遇难。”连上天也要与他争夺,为什么他不能拥有一名爱他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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