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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台北
  接近午夜,沉意映蹲在马路中央,就着车灯打量眼前阻去她去路的障碍物。
  她将横躺在马路上的人体翻转过来,轻探鼻息,不料却有一阵令人作恶的酒气扑鼻而来。她掩着口鼻试图拍醒睡在路中央的醉鬼,却始终得不到醉鬼的任何响应,正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个路障时,她好奇地撩起醉鬼的一给黑缎般的长发,玩味地盯着他奇特的面容和衣着。
  女人面孔男人身材?
  沉意映挑了挑眉,这个发现令她颇感困惑。踌躇了许久,她决定效法金田一追根究柢的精神找出答案。于是她伸出一双手,不客气地在醉鬼身上摸索。
  过了一会儿,像是得到了某种证明般,她带笑地坐在路旁沉思了数分钟,然后起身走回车内,将车开至碍路者的身旁,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再走到他旁边,半拖半拉地将他放置在车子里再甩上车门,迎着凉凉的夜风,心情轻松愉快地哼着小调开车返家。
  沉家等门的女仆碧玉在看见沉意映将车停妥下车后,跟在她后头一刻也没停地喳呼着——
  “小姐,你又这么晚回来,我可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又被其它女人纠缠得脱不了身,才想叫老爷带人去替你解围……”
  “碧玉,闭嘴,帮我把他弄出来。”意映没理会她的叨絮,径自绕过她将后座的车门打开,瞬间车内飘散出一股浓浓的酒味。
  “唔,好重的酒气,这个人是谁?”碧玉紧捏着鼻子抗拒熏人的恶臭,犹疑不定地上前。
  “不知道,帮我抬他的脚。”意映自另一边的车门进去,将酒鬼翻身坐正挪至门边,再从他的身后扶抱住,慢慢地将他推出车门。
  “不知道?你……你带个野女人回来?”车门内一张桃花似的面容止住了她的脚步,令她妒意横生。
  “看清楚,他是男的。”意映粗鲁地扳正醉鬼的脸庞,要她看仔细。
  “男的?你看她的头发那么长,还有这张脸……这明明是个女人。”除去及腰的长发不算,男人怎可能长得如此貌美?正牌的女人往身边一站都被比下去了,说什么她也不信。
  “你要不要摸摸他下面验明正身,看他是否带根把?”意映扬着眉,闲散地建议道。
  “小姐!”碧玉红透了脸大叫,她说话怎么老是不伦不类?
  “少废话!天,他重得像头死猪。”意映将他的两只脚推给她,努力地将他抬出车“这是什么服装?好怪异。”碧玉抬着他的双脚,边走边研究他怪异的衣着。
  “袈裟,日本的。”意映见多识广地向她说明。
  “袈裟?他是个和尚?”碧玉猛然放下手中沉重的双脚,表情犹如遭五雷轰顶般。
  “碧玉,别突然放手。”意映咬素牙关,吃力地拉住手中逐渐下坠的男人。
  “你不但三更半夜回来,还带个不男不女、酒气冲天的和尚?”碧玉脸色惨白地看着她。
  “事实是如此,你到底抬是不抬?”一个人实在抬不动,意映干脆将手中的男人弃置在地上,扠着腰质问不肯分工的伙伴。
  “小姐,你……你又遇到瓶颈期了?”碧玉胆战心惊地问。小姐八成是作画碰到了“堵塞”,才又做出古里古怪的举动来排遣心中的烦郁。
  “本姑娘只有生理期没有瓶颈期。”意映双手环胸地吼。
  “那你莫名其妙带个和尚回来做什么?”碧玉指着地上容貌倾城、姿色更胜女人的男人怒问。
  “他躺在我回家的路上睡觉,碍了我的眼。”意映翻翻白眼,耸耸肩地对她说。
  “碍了你的眼?你不能因为这样就随便捡个来路不明的和尚回家呀!”碧玉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嚷,这算什么理由?
  “谁说不能?我这不就做了?”意映撇过头去不理她。
  “上上次一只猫躺在路上你就捡它回家,上次是只猴子,这次你更过分了,居然捡了个和尚!我们后院里那些你捡回来的动物已经足够开一家动物园,你不能老是把躺在马路上的东西捡回家,老爷迟早会被你气死。”碧玉抚额怒斥,天底下就有这种爱捡东西的怪女人。
  “动物进化论,我愈捡愈高级不是吗?”意映低头审视地上的男人,表情似是非常满意。“你……你……”碧玉气得纤指不停地颤抖,她根本就没有反省的意思嘛!
  “没空看你结巴,快帮我把他给抬上楼去。”意映烦躁地搔搔短发,渐惭感到不耐。
  “抬上楼?你又要收养一只……不……我是说一个?”碧玉紧张地问。
  “我是考虑养只新鲜的。”她抚着唇坏坏地笑道。
  “小姐,他不是阿狗阿猫,他是人,不能乱养!”哪有人捡人回来养的?
  “我家的院子大、房间多,他应该不会很占空间。”意映鸡同鸭讲地发表高见。
  “你会违反野生动物保育法,还有人权组织协会都会告你。”碧玉情急之下乱嚷一通,也不知道自己引用得对还是不对。
  “法规里没设人类这一条,去叫立法院多开几次会再来找我算帐。”意映摆摆手,完全不把她的鬼叫当一回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看医生,听说你这种病还有药救,我叫老爷再找医生试试,也许还有希望。”碧玉痛心地拍着她的肩,现在疯人院一家开过一家,应该还有专治这类疯病的专家才是。
  “华佗昨晚托梦给我,他说我没得医了,快抬。”意映拍开她的手,弯下身再接再厉地拉起地上死沉的美艳醉和尚。
  拖拖拉拉地将人扛上二楼后,碧玉累瘫地坐在地上。“好了,抬也抬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把他的衣服剥光。”意映抚着下巴思忖道。
  “什么?!”碧玉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臭得把我家的蚊子都熏死了,把他洗干净后我再打算怎么处置他。”房内原有的百合花香掺杂了恶臭的酒气,让意映的嗅觉灵敏度恢复正常,她这才知道这个醉和尚有多臭。“谁来洗?”碧玉瞪大眼睛问她。
  “我说碧玉,我花钱请你来我家做什么的?”她低下头和善地笑道。
  “小姐,你不能叫我替一个大男人洗澡,我还没嫁人吶!”碧玉恐慌地摇首大叫,这又不是洗衣服!
  “有何不可?把他当作一团烂肉泥来洗不就成了?他醉得不省人事,你爱怎么搓、怎么揉都可以,请随意。”意映看不出洗他和洗衣服有什么差别,挥挥手不以为意地说。
  “我不要,这么丢人的事我做不到。”碧玉捂着脸抵死不从,洗男人和洗衣服完全是两码子事,事关名声,她万万不能答应。
  “婆妈一堆,算了,我自己来。”求人不如求己,意映推开她,坐上床开始动手脱他衣服。
  “你也不可以,好人家的女孩不可以做这种事。”碧玉情急地拉住她规劝道。
  “你要我直接把他扔到洗衣机里吗?”意映不耐地转过头问她.手下剥衣服的动作既迅速又粗鲁。
  “不是……小姐,你等等,你别动手乱剥人家的衣服,他会当你是色狼!”天哪,小姐还真的在脱他的衣服。
  “他醉死了,我现在就算当强盗都行!乖乖,衣服底下还真有料,你瞧瞧,他这块二头肌、还有这几块腹肌都长得不赖;想不到现在的和尚身材保养得挺不错,早知如此我该多捡几个回来。”意映一把扯开繁复的僧袍,大剌剌地欣赏床上半裸男人的身材,啧啧有声地褒奖道。
  “小姐,你别数他身上有几块肉了,快把他遮起来,这样看一个男人你羞不羞?!”
  碧玉一鼓作气地拉开眼前的豪放色女,忙用被单遮住春光外泄的男人。
  “碧玉,去拿我的画板。”被拉到一边的意映看着床上的男人,突发奇想地命令道。
  “做……做什么?”碧王停下手上包裹的动作,愕然地问。“我要画图。”她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光彩,缓缓地开口。
  “画什么?”
  “他。”意映努努下巴示意道。
  “你要画一个光溜溜的和尚?”画裸和尚?她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来?
  “对,我要将光线调好,你把他那些碍事的衣服拿一边去。”意映上上下下地打量床上的男人后,打亮房内的灯,寻找最佳的取景方向。
  “不行,画没穿衣服的和尚你会遭天谴,老天会罚你。”碧玉挡在她身前阻止道,她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哦?哪个天会谴我?”意映倒是挺有兴致地问她。
  “佛祖。”碧玉说得既严萧又庄重。
  “好啊,多个天谴也许我的日子会比较不无聊,去叫那尊泥人下来也无妨。”意映潇洒一笑,都什么时代了,碧玉还信这个?有天谴的话她早被劈过好几回了。
  “不可以和神明开这种玩笑。”碧玉皱眉斥责。
  “你想是谁赏你饭吃?神明还是我?”意映一手拉住碧玉的领子,低下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面对她,酷似男人的脸庞写满威胁。
  “这……”碧玉脸红心跳地直视意映男性化的面容,一时答不出话来。
  “少啰唆,把他的衣服拿去洗了。还有,我作画时不允许有第三者打扰,快滚。”
  意映突然放手,勾起床上的袈裟丢给她,打开房门打算清场。
  “不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太危险了,万一他突然醒来而且兽性大发,把你……
  把你……”碧玉紧紧攀着房门不肯放手,支支吾吾地说道。
  “把我怎么样?”意映嘴角逸出一抹笑容,饶富兴味地问。“把你强……”碧玉害臊的垂下头。
  “以他这种死醉的倩形看来,会兽性大发的人应该是我,说不定我待会儿肚子饿了就把他当消夜吃,毕竟这种美若天仙的男人不多见,我可要好好把握,浪费就太可惜了。”她只手撑着下巴,斜睨床上难得一见的上好货色,半似认真地考虑着。
  “你是当真的?”天哪!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啦,我保证不会将他先奸后杀,我对醉鬼反胃,洗衣服去。”意映轻松地拎起身材小她一号的碧玉,将她扔出门外,反手关上门。
  “小姐,不行啦,你房里有个男人,明早我要怎么对老爷交代?”碧玉捧着恶臭熏天的袈裟,站在门外惶恐地拍打着门大叫。
  “告诉他我对床上运动很好奇,捡个男人回来实习一下。”门内的意映讪讪地答完后便不再作声,开始专心地作画。
  碧玉倏然停止拍门的动作,杵在原地默默瞪着房门发呆,缓慢地逐字逐句消化女主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实习?!完蛋了,她明天早上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没有木鱼声?没有诵经声?为什么四周变得如此安静?现在不应该是早课的时间吗?师兄、师弟们都上哪儿去了?
  欧阳零紧皱着眉峰,强睁开眼睛适应刺眼的光线,继而瞪大眼瞳发愣。
  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摸摸床板,身下躺的不是硬邦邦的柳木合榻,而是软绵绵的雪白大床,床畔两只巨大的骨董花瓶里插满香气怡人的洁白百合,朝阳自纺缎般的白色窗帘泄入,四周清一色的纯白色系.不像他平日所住的阴暗僧房,活像是古色古香的太平间。
  欧阳零躺回绵细柔软的大枕,再度闭上双眼仔细回想身处异地的原因。
  他只记得他从高野山落跑返台后,第一个去投靠的人就是他已经成家的老哥欧阳峰,那个爱妻如命却又成天与老婆吵架的笨男人。老哥虽然在见着他后,没有无情地一脚把他踢出家门,但在洗尘宴上,他似乎不小心得罪了年纪小他一截的阴险大嫂,然后……然后……
  他老哥就灌他酒喝!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脑袋剧痛、不如身在何地的原因。
  天晓得他们欧阳家的男人生来就没有半点酒精免疫力,他记得老哥不但也喝了酒.而且是那种他这辈子也望尘莫及的海量喝法,他大嫂更是拥有千杯不醉的超能力,黄汤一杯林地下肚,脸不红气不喘的,他们两夫妻整晚不断怂恿劝杯,强灌他一喝再喝,老哥不知哪来的酒精抵抗力,竟能安稳如山、不吐不醉,而他却醉得一塌胡涂、不成人样,吐了又灌、灌了又吐,接着,他在半醉半醒的情况下,被他们夫妻俩载上某条山路,然后齐心齐脚地将他踹出车门外——弃置……
  欧阳零一再地回想整件事情发生的始末,然后得到了这个结论。
  那对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看得到的怪异夫妇,居然把他当成狗般丢掉?
  他火冒三丈地自床上一跃而起,一心只想找人报仇算帐,可惜脑袋和四肢坚决不肯合作,令他痛苦地瘫坐回床头,天旋地转的不适感使他不得不抱头闷声忍痛。
  “不要动,我就差一笔。”
  床的不远处传来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语气间夹带着淡淡的命令口吻。
  欧阳零捂着额勉强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轻飘的纱帘后,一个似男似女的人拿着一块板子不知在做什么,耀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长相,但那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好象是在作画……
  欧阳零不期然地瞥见自己赤裸的身躯,而床单已然滑至他的小腹,还有,他日日所穿的僧袍早已不知去向,他再抬头看向对方作画的动作,然后环视室内。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作画者本身外,能供做模特儿的对象似乎只有光着屁股的他。见鬼了,那个人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欧阳零忍下脑内兴风作浪的疼痛感.愤怒地扯开被单,蹒跚地跨步下床,脚板才沾到地面,作画者又开口下旨了——
  “我说过不要动。”这回作画者说的不再是中文,而是字正腔圆的日语,用的正是日本男人惯用的命令语气。
  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欧阳零的怒意突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满的求知欲,他不禁好奇,这位敢命令他的胆大作画者身分为何?
  “你是谁?”他遵照命令坐回床边,以清晰的中文问道。
  “画你的人。”作画者也以中文回答他。
  “我有允许你这么做吗?”隔着木质画板,他只瞧见一只白藕似的手臂,像是女人的手,但声音却又有点像男人。
  “我画你的时候没听见你反对过。”作画者说得理直气壮。
  说得也有道理,他那时八成是醉死了。
  欧阳零耐心地等待画家完成画作,抬眼打量周围的摆设。“这是哪里?”敢情他会乾坤大挪移,一觉醒来就到了白花花的停尸房,还有人为他画遗像?
  “我家。”意映做完最后的修饰,扔下画笔伸着懒腰。“好了,完工,你可以动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欧阳零无视于一身的赤裸,大步地走向作画者。
  “因为你躺在路上挡道,所以我就捡回来了。”意映站起身收拾好作画的工具,仰头迎向在她面前站定的他,有丝讶异于他的高度,在他旁边,她的高度才及他的肩头而已。
  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后,欧阳零两眼发直地看着这张雌雄难辨的小脸,一股奇怪的念头令他直觉地认为她是个女人。
  日光下,她美得令人屏息,不属于女人或是男人的美,而是一种中性的融合美,男人般削薄的短发搭配着半女半男的五官,既不突兀也不显得怪异,令他激赏得移不开目光。上天造她时定是偏心地放置了两种美貌在她身上,恩赐了她这般难以言喻的无双容颜,看着看着,竟教他感到些许的迷醉陶然。
  “我的衣服呢?”欧阳零求证地竖起双耳,想再从对方的声音中得到辨识的途径。
  “剥下来送洗了。”意映揉着双眼没精神地答道。
  大清早就面对一个脱得精光的男子,她顿然觉得两眼昏花,尤其这男人还长了一张女人化的脸,而且还是个超美形的大靓女,若不是看了他一晚有了免疫力,她现在可能无法招架,反被这个美得过火的男人迷去了心魂。
  “衣服……是你脱的?”问话的同时,他还是不能十足地确定她的性别,她的声音既像男人又像女人。
  “正是敝人,感谢你一夜的贡献。”意映对他微微弯身行礼。
  “满意你所见到的吗?”欧阳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平淡的问她。
  “嗯,不错,很能入画。”她抬起手,以手代笔地滑过他结实的肌肉,很老实地对他说。
  欧阳零反复地品味她的话,莫名地笑道:“那么,该轮到我了。”
  他揽近她并拉开她的圆领上衣,低下头仔细窥探她衣服底下的每一吋肌肤,然后双手大剌剌地由下探入她的衣内,沿着她的曲线巡弋而上,最后剥开她胸前的防护罩,覆上她柔软浑圆的双峰。
  “你在做什么?”意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
  “检验你的身材。”欧阳零高深莫测地扬着剑眉看着她的脸,轻揉慢捻地来回抚摸她形状美好的酥胸。
  “如何?”意映低首看着他不请自来的双手,无怒无惧地问道。“有料实在。”他恋栈地收回手,邪笑地下评论。
  意映抬起头,一巴掌使劲地轰上他的左脸颊,继而微笑答谢,“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女人,而不是人妖先生。”欧阳零抚着麻辣火烫的脸颊,满意地咧嘴笑着,不疾不徐地说出感想。
  “画了一夜,我也确定你确实是个男的,美人姑娘。”意映拉好上衣,直勾勾地仰视他的美人脸,带刺地回他。
  “彼此、彼此。”五十步笑百步,宿醉后的他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哪里,比不上你的混淆视觉效果。”意映没感到半点荣幸,立即将第一名的殊荣奉送给他。
  “客气,至少我不需要鉴定。”欧阳零不笨,反应也不慢,两眼迅速滑过她容易让人忽略的双峰提示道。
  “我昨晚就鉴定过了。”意映微瞇着眼说道。谁说他不用鉴定就能立刻分辨出性别的?不然她昨夜何必蹲在路边摸个老半天?
  “喔?哪个部位?”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光溜的身体,扬着挑战的笑意看着她。
  “那里。”意映指着他的重点部位,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并附上一句忠告,“你的尺寸颇为傲人,现在三级片正流行,想换工作时可以考虑考虑。”让他当和尚太糟蹋稀有人才,他只要躺着赚就可财源滚滚,而且男女主角皆宜。
  “身在佛门,使命即是普渡众生,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很乐意在这为你普渡,免费。”这女人双眼打直地看他没穿衣服的模样,还能不动如山、气定神闲,欧阳零忍不住想探采她的底。
  “这里是流浪动物收容所,不是怡红院,你想做,我不介意替你找间配种中心。”
  她意兴阑珊地努努嘴,想上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他开口邀请?
  对他这么冷淡?欧阳零不信邪。“这张脸你看了有什么感觉?”他提起长发束在脑后,刻意凸显他那张原本就俊逸过头、艳丽过人的脸庞,也是造成他二十多年来梦魇挥之不去的主凶。
  “可男可女,天生的红顶艺人材料。”意映观察了他的五官后,就事论事的评断道。
  女人看了他短发的模样,哪个不是像饿狼般为他疯狂发痴?而她的表情居然变也没变?
  这辈子第一次有女人不垂涎于他,欧阳零反倒觉得怪怪的,不怎么相信地再问困扰他的另一项优点——
  “我的身体你也没兴趣?”这点总该有了吧?足以媲美健美先生的身材哪个女人不爱?
  “这要看哪一方面。”她一语双关地回道。
  “哪方面?”欧阳零惊奇地瞪视她,她还有意见?
  “骨感线条极佳,纹理明显易辨,肌肉并非长得太结实而是恰到好处,是个上好的人体模特儿,至于其它器官的功能嘛!没试过,不予置评。”若不是冲着他的好身材,她就不用连夜赶工,画完了一幅还想再试试其它的姿势再画,她已经很久没对人体画这么热中投入了。
  “对你而言,我只是个提供作画的死板假人?”欧阳零不敢置信的大声问,这女人不正常,竟然对他那比孔雀更具吸引力的外表没感觉。
  “你把我的话听得很清楚嘛!”意映笑得很得意,看来这个和尚酒已经醒了大半。
  “你是断袖同志?”他首先往这方面猜想。
  “很遗憾,这方面我还算身心健全,没能进步发展到那一层面。”她一脸抱歉地正视他的问题。
  “性冷感、性生活失调?”欧阳零沉着地再问。“没开过荤,所以还不能确定。”她以未有“临床经验”踢去他的大问号。
  “视障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敝人耳聪目明,多谢关心。”意映又打了个大呵欠回答他。
  “审美观有问题?”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有着丝丝期待和欣喜。
  “有问题我就不捡你回来当死板假人了。”他以为他能在这里睡一晚凭的是什么?
  她才不做费工夫的闲事。
  “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欧阳零兴奋地板着她的双肩问。
  “请你不要自我膨胀过度,很倒胃口的。”意映蹙着眉对他说,问了一大堆,难不成她一定得败倒在他的袈裟下才算正常?
  “这样抱着你,有没有觉得女性荷尔蒙或是动情激素迅速分泌?开始觉得晕头转向、四肢无力?”他伸出手搂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在他光裸的身躯上,低下头在她耳畔性感地问。
  “没有。不过清早被个光得像只青蛙的男人抱着,胃酸的确是分泌了不少。”意映半抬着眼皮望着他光滑的胸部,累了一晚没进食,现在她饿得真的有些想吐。
  欧阳零霍然拉开两人的距离,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再说一次。”
  “说什么?青蛙还是胃酸?”意映懒散地问,这和尚是禁不起打击还是耳背?
  欧阳零如聆听圣音般地吸收她字字句句的反讽,脸上的笑容开始扩大、再扩大,最后泛滥得不可收拾。
  这女人对他免疫!真的免疫!
  掩不住二十多年来心底第一次涌上的畅快感,他紧紧地搂住眼前不识货的女人,放声地痛快大笑。这世上终于有个女人对他不感兴趣,到底老天还是长了一只眼,迭他个少根筋的女人来证明自己没有白活四分之一个世纪,因此他的长相还算没有失败得太彻底。
  “有意恩,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不被我迷倒的女人。”欧阳零收拾好过度兴奋的情绪,紧瞅着她的眼睛说。
  “你何不直接说我是万中选一的大怪胎?”意映两眼微斜,赏他一记大白眼。
  “你也很懂我话里的意思嘛!”他邪魅地笑道,天生的桃花眼里带着激赏的光芒。
  “也许你很享受这个姿势,但我被你的‘一柱擎天’顶得实在很难受,劳烦先放手可以吗?”被他的重要部位硬顶了半天,意映不得不出声提醒,他的下半身似乎远比他的上半身还要来得兴奋。
  “哎哟,对你居然有反应?”他喜上眉梢的低首看去,双手还是没有放开她。被男男女女纠缠过太多年,他老早忘了自己对女人也会有性冲动这回事了。
  “我该说谢谢吗?”她咬着牙问。
  “我可以在床上试试你的谢法。”欧阳零低头以舌尖有技巧地轻轻划过她的锁骨,挑逗她脆弱的神经。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心领了。”意映冷冷地回答,两掌一推,朝后退了几步,拒绝身体反应他而引发的阵阵酥麻感,还有手心传来的温热。
  “可是我很想报答你捡我回来的恩情,而身体力行是最快的途径,古人不也都提倡‘以身相许’?”欧阳零一步步地接近她,轻声细语地诱惑道。
  “论报答我不缺名目,你会有得忙的。”他的用处可大了。
  意映突然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连忙踱至床边拉起被单扔给他。“拿去,先遮丑。”
  “之前你不是没感觉?现在才玩矜持这套?”欧阳零拎着被单,眼神讥讽又带嘲笑。
  “我是没什么感觉,不过门口那个为你送衣服来的人恐怕就快缺氧窒息了。”她不在乎地指着房门。
  “喔?”欧阳零随着她的手势看去。
  “小……小姐?”对于室内的情景,碧玉捧着袈裟站在门口,俨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欧阳零将被单往身后一扔,大方地走至碧玉面前,撩起长发扠着腰对她说:“阿弥陀佛,施主,欢迎参观指教。”
  一个活生生的裸男人!
  碧玉受不了这等香艳刺激的画面,两眼一翻,直直地朝后倒下,剧烈的撞击声回响在走廊上。
  意映走至他身边,与他一道看着倒在门口的女人,凉凉地开口,“你现在知道我的心脏有多强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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