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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声名大噪的娼门教坊第一人——火云的秘密闺房,其实是相当朴素雅致的。
  途鹤西归,故乡多少伤心事。
  短书不寄,鱼浪空千里。
  凭仗桃根,说与相思意。
  愁何际,旧时衣袂,犹有东风泪。
  缠绵的旋律。诗词里幽郁压抑的意境,随着娴熟纤指的弹拨,回荡于静谧的室内。
  一曲奏罢,立刻博得谢飞絮如雷般的掌声。"火云姑娘甜美动人、嗓音犹如黄莺婉转,紫燕呢喃,谢某这一趟总算是值得了!哈。"
  对于谢飞絮别有话意的恭维,面纱下的冷颜并没有一丝欣喜。袒露的前襟是一大片凝脂雪肤,谢飞絮轻蹙起眉地发表自已的意见。"他一定会喜欢你这身衣物的!"
  她沉默的将酒杯递上前,半晌才冒出一句:"你错了!他喜欢我什么都不穿。"
  咳咳咳!谢飞絮让酒呛红了脸,她……她是在开玩笑吧?
  "你可以停止你的傻笑了。"她仍是无表情。
  "我有在笑吗?"
  她冷眼瞧着嘻皮笑脸的他。"你的笑脸就跟黄鼠狼一样令人厌恶。"
  谢飞絮的唇角漾出更多笑意,四人当中,就属他这位小她两载的师兄,最乐于也最不怕死地拿逗弄向来甚是少言的师妹——兰冰作为生活的消遣。
  他目光越过杯沿,望向面纱遮掩不住的娇颜。那是张美丽的脸孔,不过,尚称不上国色天香。然而她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冷然气质,却是远比倾国倾城的美貌更能吸引人!短短三个月,她就让黎火云三字艳名远播。
  "对付他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七成?"眉似乎动了那么一下。
  "连他的伙伴一并算上。"
  突然间,谢飞絮出其不意的将她揽入怀中,在兰冰暗藏的匕首未刺穿他的咽喉之前,他连忙苦笑道:"那家伙来了!"
  她方收起匕首,房门便被踢了开来。
  "姓谢的!今天我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谢飞絮俐落的身手避过不由分说横劈过来的一剑,眨眼间,他修长的身影己远在刀剑不及的一头。兰冰状似极度受惊的从谢飞絮怀里退了开去。"两位大爷,切莫为妾身闹出人命啊!"
  "哼!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谢飞絮冷眼瞧着冲上前将他团团围住的另外两人。"李大爷是想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如果能省下不必要的体力,他当然不想让自己过于劳动。
  "你们退下!这是我和这家伙之间的事,是生是死。都不许你们插手分毫!"
  "少废话!退开!"
  李管随行的两名师弟为难的互望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兵器,退至一旁。
  哈,鱼儿上钩了!谢飞絮轻蹙起眉。"李大爷,谢某着实认为我们不该为了——"
  "废话少说!亮兵器吧!五招之内让你下地府见阎王,受死吧你!"
  五招?这家伙可能不清楚自己仅需两招就能将他摆平!不过,谢飞絮仍是谦虚的礼让对方。
  不甚宽敞的房间,谢飞絮削瘦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轻如飞燕的闪躲,脸不红,气不喘。相对的,连连出招的李管在气势上可就明显的弱了一大截。
  李管两名师弟亦看出师兄的败象,决定睹中助师兄一臂之力,锁命暗器立现于指间。他们的举止并未逃过兰冰犀利的双眼,然而她的反应只是扬眉,继续盯着缠斗不休的两人。
  谢飞絮由眼角发现到两道光朝自己而来,霎时,他原无一物的左手平空出现一把剑,隔开迎头劈来的招式,另一手则不着痕迹的将暗器给打了回去,那两个家伙抱着自己的手臂异口同声地低喊出声。
  兰冰抿直的唇线露出一抹儿不可见的弧度。
  五招既过,谢飞絮已无心恋战。一场看似为争风吃醋而引发的杀身之祸,就在谢飞絮手中兵器笔直地刺穿李管胸口时,画上了句点。
  "大师兄!可恶!偿命来!"
  谢飞絮侧身一闪,顺势打落对方的兵器。"唉!这件事从头至尾你们在一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谢某不过是顺应你们大师兄的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是你们……"他望着他们已经泛青的手臂。"想报仇也得先将身上的毒医好再说,不过,我是没有解药的!因为这毒钉是你们自己的。好了,快带着你们大师兄的尸首离开吧!别在这坏了谢某仅剩的兴致!"
  "哼!姓谢的,咱们走着瞧!我们师父绝不会饶过你的。"嘴上是这么说,但是那离开的身子却是逃得比什么都快!
  "为什不一并杀了他们?"
  "简单一句话——奉命行事。"瞧见酒壶竟然安然无羔,谢飞絮扬眉收起剑,在残缺了一大角的桌前盘腿坐了下来。兰冰冷眸看了四下混乱不堪的现场一眼,艳丽的倩影举步移向门口。
  "兰使?"
  "放心,我只是去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脚步未曾稍有停歇。
  谢飞絮轻微一楞,双唇漾出一丝笑意。那淡笑一直维持到金姥呼天抢地的出现在门口。
  密闭的室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令人感到窒息的香甜气味。
  "啪。啪!"十分响亮清脆的两声,是李管的两名师弟分别挨了师父赏的耳光,唇角渗出血丝。
  他们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齐声喊道:"师父?"
  "不长进的家伙,三个人竟对付不了一人?"
  "是……是师兄他……,他要我们别插手的……师父。"
  "那么你们师兄有没有交代,如果他战败了,要你们两人当场举剑自尽?混蛋!"王驾那张带疤的脸揪在一块。"饭桶!一群饭桶!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跟着师兄鬼混,简直丢尽我王驾的脸!滚出去!"猛然飞起的双腿当下将两人给踢到了门边。
  "给我站住!"斥喝的一声,让准备爬出门槛的两人顿时僵于门口。"这是解药!不想死的话,就马上吞了它!"两粒黑色药丸随着声音丢到他们眼前。
  "谢师父!"他们匆匆吞了解药,狼狈不堪的逃离密室。没用的东西!成天只会在女人堆里下功夫!
  "大人……"修长光滑的玉腿从垂幔后方缓缓伸了出来,直到抵住王驾起伏的胸口。"你是不是将妾身给忘了?妾身好寂寞呢!"
  娇嗔女声甜腻如绵糖,再加上眼前诱人的景致……,很快的,原本怒火满怀的王驾已忘了先前是为了什么在生气?面露淫色褪下外衣,粗壮手掌握住均匀的小腿,另一手挥开床帐地扑了进去。"我来了——小美人!"
  凌乱的床褥上,只见一名身无寸缕的女子双颊透着一抹奇异的红润,无惧于王驾那张布满狰狞伤疤的面孔,唇角始终保持着令王驾克制不住的诱人笑意。
  哈!这美人两天前还抵死也不愿离开她那长年病弱,需人服侍的年轻丈夫呢!王驾犹如色中饿鬼的急切分开美人的双腿,邪笑地将自己魁梧的体躯覆盖上去,感觉身下美人紧攀附他地弓起身子……
  "进来。"
  "晚膳已备妥,请殿主移驾用膳。"冷玉尘抬起头,这才发现夜幕已低垂。他卷起摊放于桌面的皮纸,起身来到窗前。
  "殿主?"柳满皇迟疑地望着主子。
  冷玉尘凝视夜色半晌,突然轻蹙起一对剑眉。"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十五了,殿主。"
  该死!
  "殿主?"见主子神色凝重的匆匆越过自己,柳满皇微感吃惊的跟了上去。
  "备马!"冷玉尘冷声下令,一抹隐忧之色闪过。
  意思是主子现在要下山?柳满皇虽不解,仍火速的退出书房。
  怡春坊里。
  "火云呢?"金姥前来,后头跟着两名保镖。
  "她将自己锁在房里。"见是金姥,几位姑娘主动让出一条路来。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快去前头好好给我招呼客人!去去去!"
  赶走那些看戏的丫头们,金姥这才发现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直瞪着自已瞧!咦!怡春坊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这小丫头仿如刚从煤炭堆里滚出来的。"丫头!谁带你进来的?"
  "是……里面的大姐姐——"小女孩两脚不断地搓来搓去。
  火云?"你和火云是什么关系?啊——我的小祖宗!你别动来动去的!"
  小女孩吓了一跳地僵硬身子。"大姐姐……是小小的救命恩人……今天小小上山捡柴时不小心跌落山崖,是大姐姐救了小小的……,姐姐说她得先回这里拿件东西,再送小小回村庄。然后……"
  "然后怎样?野丫头,你难道不能一口气讲完吗?"
  "然后……大姐姐昏倒了!当大姐姐醒来后就好像……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好凶的将小小推了出来,把她自己锁在里面……"小女孩动都不敢动地回话。
  房内传来清脆的东西摔碎声——她的花瓶!金姥倒抽口气,脸色由白转青。火云的行迹向来十分诡异!偶尔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一、两天,问她上哪?她总是随便敷衍几句。当初见她姿色不错,又弹得一手好琴,金姥才收留她,而她果然成了怡春坊的招牌,怎知自己眼中的财神爷眨眼竟成了瘟神!几天前才闹出人命,怎么今儿个又——
  "野丫头,你给我乖乖站着,动都不许动一下,否则我砍了你两腿!"
  只见小小直视着金姥背后没回应。她瞧见一个大块头叔叔轻而易举地教另两名叔叔乖乖的睡着了,她不禁吃惊的睁大眼睛,目光飘向另一名好看的叔叔。
  金姥丝毫未曾察觉异样,喝道:"你们两个过来替我将门给撞开!"
  轰然一声,门立刻被撞开了,金姥抚着胸口,惊望着高壮如熊的陌生人。"你们……"两眼一翻,她当场吓晕了过去。
  "你不该再留在这里的,小女孩。"撂下一句,冷玉尘面不改色的进入房间。"守在外头。"
  冷玉尘闪过迎面笔直飞来的椅子,他背后的柳满皇则是一拳击碎了它。柳满皇拉上显得脆弱不堪的房门,厉眼一瞟,令僵硬的小腿瞬间活了过来,小小脸色苍白,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冷玉尘匆匆扫视房内一眼,四周一片狼藉,而一头的她仍不断在找东西摔。他轻蹙起眉头,单脚勾起一张缺了一脚的椅子,然后漠然的落坐下来,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又是几件物品丢过他眼前,都被他轻轻甩袖挥掉。截至目前为止,损坏的只是一些死的东西,他明白自己并未来得太迟。但当他瞧见她让锐利的木屑刺伤手指时,他眯起双眸。
  嘈杂的空间顿时变得安静,她狂乱的眼神有了片刻的迷茫后,突然间亮了起来。看来她已经发现到另一种"乐趣"。她的目光看见一把在他脚跟的匕首,他弯腰拾起它,但视线不曾离开她。
  "把它给我。"兰冰紧盯地而孔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
  冷玉尘嘴角牵动一下,将刀子拿在手上耍玩着。"你得自己过来拿。"呵,他可不认为她会用它来割绳子!天晓得,找不到可以发泄的东西后,这女人就会开始伤害自己!
  一幕为她疗伤的情景闪过了脑海……他摇了摇头,没意义的事,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她犹豫了一下,如猫般小心翼翼朝他接近。冷玉尘停止了耍刀的动作,原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制伏她,没想不到当他察觉她眸里的异样光芒而做出反应之际已教兰冰手中的软剑划伤了手臂。伤口不深,但急速涌出的鲜血,令准备使出第二击的兰冰蓦然一楞,冷王尘乘机出手点了兰冰的昏穴。
  接住下滑的娇躯,冷玉尘望着怀里过分苍白的容颜,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柔情,举止轻柔地以手上那把匕首剖开她的翠绿罗衫。雪背上怵目惊心的一道淡疤映入眼帘,然今他蹙眉的是指腹下肌肤所传递的灼热高温。其实这背伤早在多年前便已治愈,为何每年的今日就会出现这种怪异的现象,也令他百思不解。是心魔作祟?还是仇恨使然?或许在她放下仇恨的那一天,也就是她摆脱承受此地狱般折磨的一刻。
  冷玉尘取下自已的披风,裹住她发热的身子,抱起她,感觉到她轻如毛羽的重量。"我明白长久积淀于心头的怨恨是需要发泄的,如果你是以伤害自己来得到满足——我绝不允许。"
  灼人难耐的莫名高温,片刻后便会由背部席卷至她全身,会令她痛苦百倍!他得找个地方降低这身高温。他想起离此不远的"若兰山庄"。
  "公子,兰姑娘她……"
  "我点了她的昏穴。"
  柳满皇作势欲接进主子手中的负担。
  "不,我来。"
  柳满皇惊愕的微瞪两眼。"公子,你的手臂受伤了!"
  "无碍。走吧!对了,留笔钱和张纸条给地上那女人。"
  一个时辰过后,他们在雕着红漆的大门前勒缰停马。大门打开,一位身着蓝袍,手提灯笼的中年男子出来迎接,背后则跟着几位家丁。
  "主人,小的己准备妥当。此行只有柳护法以及……兰使随行吗?"
  "嗯!柳总管,带柳护法下去安置马匹吧!"冷玉尘冷冷吩咐一声。
  "是,庄主。"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只在兰陵圣殿时称呼冷玉尘为殿主。
  主子一离开,始终将眼光别向一旁的柳满皇不得不迎视大哥指责的目光。"你明白的,庄主决定的事,没人劝得动他。"
  这对年纪相差五载的兄弟同样有张不苟言笑的面孔。柳满堂冷眼瞧了胞弟半晌。"别忘了你的职责。"自己则快步追上主子。
  忠贞不二!誓死护主!柳满皇轻蹙眉,没人能怀疑他们柳氏兄弟这一点。
  素雅别致的"兰阁"保持着惯有的一尘不染。这宽敞的房间最大的优点就是它和浴池是连成一体的。内室后方的浴池经由衔接的竹管,汲取自山中如冰的冷泉。
  "庄主,你吩咐的东西,小的已备妥。"打从进房间的一刻起,柳满堂一对眼就不敢随意乱飘。
  "搁在桌儿上吧!"内室传来冷玉尘的命令。
  "是。"柳满堂放妥托盘,返身速速退出"兰阁"。男性强健结实的肌肉,与女性凹凸有致的曼妙曲线,即使是清澈的泉水也掩盖不住其绮丽春光。冷玉尘轻拥着柔软娇躯,漂浮在足以容纳十人的浴池里。
  他扬了扬眉头,冷泉直透心骨,呵!他可不认为在这种时候泡澡是件愉快的事,不过……他俯首凝视兰冰不再红得过火的双颊,心忖,或许他并不介意自己在地狱里再待上个半个时辰。软玉温香在怀,他很快便忘了何谓"寒冷"二字。
  过了半个时辰,他抱着她离开浴池。雪白的床单上,裸裎的娇躯仍偏红了些,然而检视的黑眸已有一丝满意。他轻扳过兰冰毫无意识的身子,雪背上肌肤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沉许多,尤其是那条不算短的淡疤,此刻犹如充血般的发红!
  枕头上的娇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望着昏迷中的她仍紧锁蛾眉冷玉尘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处理这样的情况!他先将具冰镇作用的膏药涂抹于泛红的淡疤,再涂抹于其他部位。
  散发出一股清凉气味的膏药两刻过后便被完全吸收。冷玉尘再次为她敷上膏药,他一再重复这样的动作,直到雪背恢复为正常色泽,怀里的娇柔身子不再像根发红的铁棒似的为止,远方天际早已泛白。
  他疲惫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拉上柔被盖住他俩的裸体。真是令人放心不下的小家伙……他下意识地收紧铁臂,感觉到那柔软玉体完全贴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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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动百分百制作 兰兰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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