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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懊恼地揉着太阳穴,小瑜发出连串的呻吟声,将头再埋入枕头和柔软得几乎没有重量的羽绒被中。
  对着被子呼出浓郁的酒气,这使得小瑜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她翻转身子,嗅到空气中有种特殊的味道,她诧异地眨眨睫毛,微微张开仍是惺松的双眸。这一看之下,非同小可地一骨碌就坐了起身子,而太大动作的变化,使她的胃和头都很自动地提出了抗议。
  怪哉,这是哪里?摸索着想要滑下床,低头看着比平常人所用还要高的床,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般地趴在床沿,盯着约莫一米三、四的高度,不可自抑地发出阵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声。
  哈哈,我该不会像爱莉丝般的摔进兔子洞,变成了个株罗了吧?闭上眼睛开心地闲着被褥上传来的清香,现在她确定那是堇花的清香了。
  只是,这里是哪里?闭上眼睛,脑海如走马灯似的将脑袋瓜裹所残存的片段都提了出来,似乎也没啥用,因为自从那个有双会放电般眼睛的段咏文,拉着她在伸展台上来来回回绕了两圈之后,她就好像吃了迷魂药般的没有自我,浑浑噩噩如搜丝般依附他,连庆功宴上玩闹些什么,也都记不太清楚了。
  不成,我总得把自已弄得清醒些……对,香槟!我似乎喝了不少香槟……还有那个味道,那是种很强烈的味道,非常有侵略性的辛辣,只是,我还是想不出曾在哪里闻过它!
  缓缓地往床沿移动,小瑜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似乎部是天旋地转。认命地探出脚去,她头贴在被子上,不耐烦地以脚尖去探寻着想像中应该存在的地面,但任凭她一寸寸地往下滑,却仍没有踩到地上的感觉:“小瑜!”远远地传来一阵惊呼,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反应有点迟顿的小瑜伸手捂住双耳,还来不及睁开双眼,即感到自己被拦腰一抱,整个人凌空了起来……
  迅速伸手拍着胸口,小瑜狼狈地自披散盖脸的长发间,微微张眼觑着那个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瞧的人。
  “是你啊!放我下来,否则我要吐出来了!”仲手去推却他的胸,但推了半天还是像推堵墙般的徒劳无功,小瑜不耐烦地叹口气。
  “你放不放我下来啊?我发誓,我……我……”双手支撑地推开他的胸口,小瑜喘着气,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些飞掠过脑海的词汇,奈何自己还横挂在人家身上,即使有要胁的语句,还真是说不出口哩!
  “你要怎么样?再把我变成蟑螂,还是青蛙?”打趣地看着小瑜的脸蛋如熟透的番茄般油亮,咏文轻轻地将地放在床畔那铺着洁白绵羊毛皮的阶梯上。
  “我又没有这么说!”嘟着唇,小瑜胡乱地想将长发拢一拢就好,但咏文却拉开她的手,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把水晶剔透镶座的梳子,温柔细心地为她梳理着及腰的发丝,他的神情相当专注,就好像他正从事着某件精细的艺术品的雕塑。
  口乾舌燥地望着他,小瑜凝望着他的脸庞。专修西洋艺术史的小瑜,脑海里不由得跃升了那些神只的名字:宙斯、阿波罗,或是战神马尔斯……严格说起来,段咏文并不是个很英俊秀美如潘安之貌的男子,他的浓眉稍嫌粗了些,眼皮肿肿的像是被桦了两拳,倒是鼻子高又挺,顺势而下的厚唇,微微向上蹶起的嘴角,为他严肃的面貌,添加几分亲切感。
  或许是由于他的气度吧!总是从容不迫,不疾不徐的说着话,像是拥有一种纵横大局的自知,那堆积出来的优雅气质,使他浑身散发出雍容的知性,风靡了无数的崇拜者。
  意识到她在盯着自己瞧,此刻的咏文却是心事重重。
  一直在考虑着该如何向她说出那个厄耗,他只是整夜坐在窗畔,披着浓重的露水,落寞地独酌到天明。
  视线在屋裹自明朝留传下来的闽式红木大床及成套的唐山古式梳妆台上掠过。这里是他重金搜集而来的宝藏,从在骨董店第一眼惊艳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有那么一天,某位温婉娴淑的秀雅女子会将她曼妙的身影,填满这偌大卧房的空寂。
  虽然不曾自喻为品味超群,但他段咏文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向来也是有目共睹,更何况是要斯守终身的伴侣。因为有所执著,所以他宁可精挑细选慢慢来,而任这间充满古色古香、诗情画意的房间闲置至今。
  出乎他所想像的,第一位住进这问他梦中城堡的,并不是位婢婷玉立、如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反倒是这个机伶慧黠的小妮子,这令他一时之间喏然若失,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感伤的情绪较多。
  杂乱如强风吹拂过的长发,在他精心梳整下,已经呈现出整齐且滑顺平柔的外观。望进小瑜那满是疑惑的眼眸里,咏文舌抵在齿间,认真地考虑着该自何处开始切入。
  “呃,小瑜……关于昨晚的事情,你,记得了多少?”蹲下身子为她穿上舒适温暖的绵羊皮拖鞋,咏文低垂眼脸地盯着她糯动着脚趾头,似乎非常受用地感受着毛皮的触感。
  扭动着脚趾头,面对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这使得小瑜也不得不以加倍认真的态度来因应。
  “你是说……”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源源不绝地自她脑袋瓜里如长丁翅膀似地渗透进她的思绪里。
  天哪,在我宿醉末醒的状态之下,这个男人又用这种暧昧不明、怪异至极的语气问我记得多少,我还能怎么想?
  烦躁地伸手搔搔原本就凌乱如被一草犀牛打过滚的乱发,咏文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心里斟酌着该如何敏齿。
  “扼,你说好了,我该记得什么,又该忘记什么?”双手藏在斜披在身上的被子里紧紧地交握着,小瑜如履薄冰般的等着他的下文,心里却像是有无数的杂音在鼓动,几乎震破耳膜般强烈。
  来吧,该来的总要来!过了很久小瑜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屏住呼吸,悠得令她的胸口都像要爆炸了似的疼痛,但咏文还是维持着贯常的沈默,这令小瑜更是不安到了顶点。
  看他那么难以敢齿的样子,难道……难道昨天晚上我做出了什么有悖情理的事?
  不会吧……越想越担心,小瑜的眼光在接触到老祖母做的大红床上丝质的床单和紫黄相间的被褥后,更是窘得满脸通红。
  顺着小瑜的目光,咏文扬起眉,发出阵爽朗的笑声,他原有的沈重心情也为之纾解不少。“喔,不是,不是,如果是那么单纯的事,扼,其实那档子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天哪,我越扯越远了!我的意思是,嗯,昨天晚上在泥程的秀结束后,我仍在后台凌功时,大伙儿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又要被到泥里的店裹继续下一???时,在店门口发生了爆炸案,一颗土制炸弹在有人拉开店门时引爆……”
  立即坐正了身子,小瑜神情凝重地盯着他。“你想说些什么?”既而联想到所有不祥的念头,小瑜焦急得都要坐不住了。
  “是不是我姊姊,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往外跑,小瑜脚下一滑,锒蹈地往咏文身侧倒去,若非咏文眼明手快地接住她,怕不早摔个鼻青脸肿的了。
  表情十分郁结。“可是……”
  “稍安母躁!你姊姊她还好,只受了些轻伤……”安抚地要她坐在床沿,咏文的“可是什么?”强要站起来,小瑜倔强的追问。
  “泥里的脚都被炸碎了,眼睛也可能失明……”
  “啊!”脑中一片空白,小瑜笔直地往下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神智慢慢地回到思维中。“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姊姊她现在在哪里,”“在医院裹陪着泥程,事实上几乎泥程公司里所有的员工都在医院里。幸好那些模特儿没有回到公司里,否则,情况可能更严重……”
  不待咏文说完,伸直腿抖落脚上的拖鞋,小瑜飞也似的夺门而出,在光洁的长廊闲像无头苍蝇般的乱闯。
  “嘘,等一下,我先带你去吃早餐,或者该称之为午餐,然后再带你到医院去看他们。”
  “不,我连一秒钟也不想耽搁,要吃早餐的人自已去,我现在就要到医院!”急急忙忙地想用脱他钳子般的手,小瑜如遇上狂风暴雨般的任满头青丝漫天飞扬。
  “小瑜!小瑜!”将她推着抵住墙,咏文试图要跟她好好沟通,但她只是猛然地摇着头,挣扎要逃离。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姊姊,你放开我!”姊姊失踪时那种无所依靠的感觉又浮上心头,小瑜轮起双拳,死命地往他胸膛上极。
  “小瑜,你听我说,□苓她只是轻微的割伤,缝了几针而已,你不要激动,我………”面对她越来越激烈的挣扎和叫嚷,咏文想他不想他低下头,以自己的唇制止她的反应。
  “你……”刹那间,所有的时间都停格了,一时之间,小瑜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浑身像是被道极其强烈的电流窜过,所有的感觉都已隐匿不见;该有的思绪,如同有层轻薄的纱或透明的玻璃,将之密不透气尘封了起来。
  唯一的知觉是他有棱有角的唇,带着高压的炽热,在自己的唇瓣上,激起无数个闪着烟火般璀璨的火花。
  惊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小瑜的背紧紧地抵在冰冷的壁面上,由咏文的吻所带来的热度,和自背部传来的寒意,使她整个人陷进一种虚幻梦境般的力不从心。
  温暖、坚硬且是如此的富有侵略性……当咏文的肩沿着她的唇而来到她的眉眼之际,小瑜唇畔轻轻地逸出了声喟叹,对刚才那幻梦般的情境感到不解。
  这就是吻吗?为什么它令我的心如三月初啼的春鹊般的雀跃,又像有着极巨大的悲伤,使我法然欲泣,这种既酸涩又苦甜的滋味,代表了什么?
  睁开眼,她深深地望进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瞧的眸子,思绪又开始远台:望着小瑜蒙蒙拢拢的双眼,咏文得费很太的自制力,才能使自己遏止心中那股想吻她吻到地老天荒的冲动。
  伸出大拇指拨弄着小瑜仍微微颤动且肿胀了的唇,咏文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跟她一起沈醉在这种难喻的悸动中。
  理智的那一面总是不请自来地将最美的时刻打破,摸摸小瑜绯红的双颊,咏文长长地叹口气。
  “唉,时间不对……相信我,要我这样硬生生地停止吻你、爱你,对我而言可是一大酷刑。”懊恼地抓抓头,咏文自嘲地说道。
  不自觉地舔舔唇,小瑜仍末完全自那奇妙的魔力中清醒。“我……并没有任何人要你停啊!”
  “不要!不要对我做出那种诱人的表情,我害怕自己会受不了你的诱惑。没有人要我停,是我的理智阻止我不再如此失控,因为……你知道再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吗?”
  对小瑜一片空白的表情重重地叹口气,他深深地吸口气,双手撑在墙上,看着被围在他怀裹的小瑜。
  “对于天真而诱人的你,我有着重大的责任。或许有一天,我可以放任自己的欲望,将彼此都卷进情欲的火炉中燃烧。我向你保证,那会是最激昂、最瑰丽的火,足以将你我完全融化,但不是今天。”看进小瑜因讶异而圆睁的眼里,咏文语调中有着浓浓的哀伤。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几乎是自语般的音量,小瑜近乎喃喃自语地问道。
  “在你心里。小瑜,这一切都掌握在你心里。而我唯一可做的,只有耐心的等待,等待你愿意为我盛开的时候到来。”伸出双臂,拉开了彼此距离,也打破了那种越来越深沈的亲密感。
  微偏着头地任他拥着自己来到车旁,小瑜迷惑地伸手按放在唇瓣上,似乎,那团炽热仍末褪去,它不断燃烧,燃烧,最后烧进她生命中最感动的一页篇幅。
  驱车前往医院的一路上,只有理察。克莱德门的钢琴演奏在车内盘旋。眼前不断重现刚才那一刻的激情,迷惑使小瑜维持着若有所思的模样,轻托着下领,视而不见地盯着窗外飞也似地后退的街景。
  不时偷个空瞄她一眼,咏文心里半喜半忧,对于这个纯真又直截了当的女孩,他为之焦虑不已。正因为她的纯真是如此不同于平常所接触到的世故,她的直截了当也有别于那些标榜着新时代女性、看准狠抓的直接,这今咏文压根儿不知该如何去界定自已和她的关系。
  对她的好感是与日俱增的,刚开始的她只是个走秀的模特儿,是□苓的妹妹,曾几何时,她却变得如此鲜明,她,就是她,初时所赋加的封条都消失了。
  她是小瑜,她就是小瑜,是他情意深深牵挂着的女子,也是让他开始有了计画未来念头的伊人。这份感情在他末察觉前,便已老实不客气地占满了他所有心思,在夜深人静,独处或他人骚扰不到的时刻,便会不自主地泛滥成灾,今他无所循逃。
  人前恢复冷静的他,唯有竭力克制想要奔流的情感,远远地望着她,远远的……
  他不后悔自已鲁莽地强索到那一吻。事实上,仅有这小小的一吻,亦无法满足他充满渴望的身躯,相反的,反倒将他推人无穷无尽的想像里,每个思念她的分分秒秒,都像深坠在失望的痛苦深渊中……
  低着头尾随着他走进病房区的长廊,小瑜的脑袋还是如装满浆糊般的派不上用场。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咏文,呼吸着有他气味的空气,感觉十分的踏实。
  前头的咏文突然停下脚步,小瑜莫名其妙地被他褛着拐到一旁,微敞的病房门口,Danny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口里不时地喃喃说些什么,围在他身旁的人们,也点着头或是捣着鼻子。
  “……我可以放弃一切。然后泥程又说不可以,因为你的舞台是在全世界各个可以让你冒险的地方。呜,真是太感人啦……咏文,你来啦?伊能秀也是刚刚才到。”
  一眼见到咏文,Danny立刻将他和小瑜拖到门边,指着里头硬咽地说着话。
  “伊能秀?”稍微探了探头后,咏文决定先去找昏生了解泥程的状况,但小瑜却挣脱了他的手,迳自朝病房走去,知道她找姊姊的心有多迫切,咏文只有随她去。
  “喂,你进去干嘛啊?没看到他们正在说体己话吗?”被Danny仲手拦住,外加迎头一顿斥责,小瑜正要发作,但看到姊姊正坐在床边低头削着大水梨,她暂时先沈住气,定睛地打量着裹头奇怪的现象。
  躺在床上,双眼被厚重的纱布围着,手上除了点滴外,也缠绕了不少白纱布,那是昨晚还神采飞扬地接受观众欢呼喝采的泥程。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是位中年男人,他握住泥程的手,正说着一长串的日文。看他的打扮,似乎是出发得颇为匆促,或者刚自哪个蛮荒赶到文明世界来似的:脏污的卡期狩猎装,脚上的长靴还沾染了不少乾涸掉的黄泥。
  “泥程还是劝他回去,因为他们这回在新疆挖掘古墓的考古活动,已经快要结束了。如果伊能秀能一直待在这裹陪泥程,那么古墓里的棺木出土后,新闻界要采访时,伊能秀就会被遗漏了。”玑哩呱啦地一句句说着,直到此刻小瑜才恍然大悟,原来,Danny正逐句地翻译着泥程跟伊能秀的对话。
  “伊能秀说,要上镜头作秀的机会太多了,现在他只想好好他留在这里陪泥程………”说着突然往后大步走开,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Danny脸上的神情阴睛不定。
  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起伏激烈的胸脯几秒钟,小瑜耸耸肩地走进病房内。里面的三个人只有□苓有所反应,她将削好的水梨递给伊能秀,由他一片片地喂着泥程。
  “小瑜,我没事,只是泥程他……”见到小瑜,□苓眼眶一红,豆粒大的泪珠即顺势滚了下来。
  “姊,保住性命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你要回家休息吗?”看着□苓脸上裹了大半个脸的纱布,小瑜心疼地想到刚才那些工作人员们也七嘴八舌谈论著,因为爆炸时弹射出来的玻璃碎片切进□苓的颊,伤口之深,使她除了表面的破相之外,还可能因为神经受损而有张哭不得的脸。
  “不,我要留下来陪泥程。”望着仍和伊能秀私语切切的泥程,□苓眼里又浮现晶光。
  “泥程?他有伊能秀陪他就够了,他们眼裹根木没有你的存在。”盯着那两个男人,小瑜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但是,小瑜,如果不是泥程护着我,以他自己的身体去阻挡掉大部分的玻璃跟火药,今天的我,决计不会只是小小的割伤而已。小瑜,我想了一整晚,我相信泥程是爱我的,即使不是我所盼望的男女之爱,也已经很足够了。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的感情只是条单行道: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现在我已全然明白了,泥程他也正在回报我,用他自己的方式!”双手交握地放在胸前,□苓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
  “姊……”讶异于□苓的转变,小瑜有些哑然。
  “小瑜,我想通了,与其躲到深山丛林,却被对他的思念所折磨,我宁愿死了这条心留在他身边,虽然很难熬,但总会有过去的一天。再说,以他现在的情况,怎么可以没有人照顾呢?我决定要留下来,无论你信或不信,这就是我爱的方式。”拍拍小瑜的肩膀,□苓圆圆的脸蛋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小瑜,总有一天你也在爱的漩涡裹时,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我有点混淆了,如果不能跟相爱的人斯守在一起,那么爱情它又有什么道理?”想起了咏文的那个吻,还有跟伊能秀难舍难分的泥程,再转向姊姊,小瑜怅然地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跟Danny去帮我做。”走到神情仍十分沮丧的Danny面前,□苓伸出手在他面前挥动,直到引起他的注意。
  “呃,什么事?”仍旧对小瑜满脸的不以为然,Danny倒是对□苓很和善。
  “尽管吩咐吧!”
  “是这样的,泥程待会儿我可以转人单人套房了,我想让他感觉自在舒服些,所以要麻烦你到泥里的别墅去帮他收抬些衣服过来。还有,小瑜,你也到我的宿舍帮我带些衣服过来吧!”说完之后,□苓只朝他们挥挥手,便很快地冲过去阻止那些八卦杂志的记者,对着泥程和伊能秀拚命按快门的动作。
  两个人臭着脸地杆在那里,小瑜面对他挑赀的态度,早已经有着大大的吃瘠,更何况自己从来都没有招惹过他,而他却老是冷言冷语,对自己视若无睹,这更是火上加油的令她感到不快。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时投射过来的异样眼光,使小瑜觑娟地往旁边一站,冷冷地盯着外头灿烂的阳光。
  搔首弄姿地任那批记者拍照后,Danny这才摇曳生姿地走到小瑜面前。“咄,其没办法,要不是看在泥程的份上,我的小跑车可是从不给女人坐的。”
  没好气地仰头,正好看到Danny高耸的鼻孔,小瑜眠紧了唇。“彼此彼此,要不是为了我姊姊跟泥程,我也不期望跟你到任何地方去。”
  听到小瑜的话,Danny高高地扬起他剃得光光、以眉笔画出来如柳叶般的绌眉,盯着小瑜看了半晌,似乎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咬小瑜一口的德行,而后,他以脚跟为轴,在原地一个大转身,迈着大步地往外走。
  看他连招呼都不打一下,自顾自地往外冲,小瑜恨得牙痒痒的,却也莫可奈何他,只得跟着他疾行而去。
  坐上车后,气氛只有越来越冷凝的份,悠了一肚子的不舒坦,小瑜面无表情地盯着外头发呆。而Danny却像是故意整她似的,一路上忽快忽慢,并且故意使力重踩煞车,今小瑜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东倒西歪地在车内处处碰撞,连连砸到头。
  “你如果认真一点开车,我会不胜感激的。”咬着牙自齿缝中迸出这些字,小瑜在看到他那得意的表情时,直想扑上前去撕烂他的脸。为求自保,她默默地系上安全带,好整以暇地看他还变得出什么花招。
  “喂,小心点,别把我的安全带拉坏啦!”将音响的音量开到最大,Danny随着Madonna低沈沙哑的嗓子,摇头晃脑地唱着那首脍炙人口的Don'tcryformeArgentina,在瞧见小瑜为之气结的表情中,更是乐得手舞足蹈。
  默默地在心里暗自想遍了数十种最残酷不仁的酷刑,并且想像着将之一一运用在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身上,这使得小瑜感觉好了点,才得以控制住自己将爆发出来的怒气。
  停好车,Danny以不耐烦的语气,叫醒了陷入沈思中的小瑜。
  “喂,你屁股生根啦?”面对他比蜂针蛇口还毒的舌头,小瑜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他,迳自推开车门,但她立刻领悟到何以这家伙笑得那么猖狂的原因了─她一脚踩进了约莫到小腿肚的污秽积水滩裹─而她很有把握这个人是故意的!魅起眼睛前前后后地打量着全然乾净的马路,这家伙却蓄意地将车子停在这滩污水上……。
  提醒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小瑜很优雅地将另一只脚也踩进大窟萨里,并且很用力地踩了踩,四溅的水花在她状似漫不经心的走动时,灌了不少进Danny的宝贝跑车裹。
  “唉啊,真是不好意思!请你稍微等我一下哦,我去拿衣服,马上就好。”
  面对七手八脚地拍着纸巾擦拭那些污水的Danny,小瑜甜甜地一笑,而后笑不可抑地扬张进了姊姊的宿舍大门。
  迅速地拉个袋子将所有见得到的衣物都塞了进去,玻璃窗上传来的叮咚响声引起她的注意:开始下起毛毛雨了。看着自己湿了一大截的牛仔裤,心思一动找了套姊姊的短裤装换上,并且伶了双凉鞋,透过玻璃瞄瞄仍怕在水中的鲜红色跑车。
  “哼,我看你能怎么办!”套上凉鞋,她拉起姊姊连在外套上的帽子戴上,轻轻松松地哼着歌出门。这下子Danny倒是学乖了,一见到拾着旅行袋的小瑜,他铁青着脸地将车往前驶,默不吭声地看着小瑜。
  “真可惜!我还特地换了凉鞋短裤,因为我喜欢玩水。”摆出一副无辜样,在Danny狠踩油门的冲劲中,小瑜一面系上安全带,一面煽着长长的睫毛故意娇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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