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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夜后,穆飞烟得了要命的风寒,足足休养了十天才逐渐痊愈。 身子一好,她马上研拟逃逸的对策。蒙面女子送给她的地图,不小心掉进泥淖里找不回来了,于今只有靠她自己设法脱身了。 是日曙色方露,她整肃停当,偷偷潜入马房,盗出一匹宝驹,旋即跃上—— “嘶!”没想到这匹马桀骜不驯,乃是有名的“白蹄鸟”,戚武雄预备驯服后献给仇雁申。 穆飞烟跨骑在上头,几度险些被摔下马背,这匹马不断长嘶嚎啸,奋力扭动身躯,不是朝后猛踹,便是两只前蹄高高挺起,接着又不分东西南北乱窜乱跑,弄得穆飞烟魂飞魄散,筋疲力竭。 “好马儿,乖马儿,我只是骑着你出庄院,我保证一——啊!”那白蹄鸟根本不理睬她的好言相劝,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要把坐在它背上的人儿抛下来,再用马蹄狠狠蹂躏一番。 穆飞烟被颠得方寸大乱,只好紧紧抱住它的颈子,任由它载着横冲直撞。 仇雁申一回到庄内,即刻听见西侧别院的嘈杂声。他翩然凌空而起,施展上乘的轻功赶过去察看究竟,双足堪堪落地,荷花池畔一人一马已疾奔过来。 当穆飞烟瞥见他时已然太迟,那马儿煞得倒是恰到好处,可怜她骑术不精,一个恍惚踉跄,人已如箭矢飞速撞进他强壮的胸膛上。一撞之下,她朝后弹出,结实的跌到石板上,仓皇惨白的脸,正好和仇雁申四目相迎。 显然他这堵人墙威力不小,她一时之间竟虚脱得站不起来。 她那灿如辰星的晶眸布满骇异和惶惑。幸好苡婕和无双及时扶住她,才没让她碰上地面的硬石。 仇雁申盛怒地抓住她的膀子。“你来得正好,陪我到庄外去。” “做……做什么?”她用力挣脱,回身跌向无双,看来仅只轻轻一碰,她居然就昏晕过去了。 她没理由这般脆弱呀! 仇雁申盯着她,狐疑顿时涌上心头,他的视线故意掠过无双憨憨不明所以的脸庞,落在跟他一样错愕的苡婕身上。 其中一定有鬼。 他横抱起穆飞烟,径自往他的寝房走。苡婕和无双则紧紧尾随在后。 他将她安置在软垫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楚楚动人的五官。和白蹄鸟一番搏斗后,她显得不胜荏弱。 仇雁申浓眉纠结,盛怒地责问苡婕:“不是叫你好好看守她?” 苡婕蛲首低垂,一张脸几乎要埋进胸口。“少爷,对不起,我以为她尚在安寝,怎知她竟跑去招惹白蹄鸟,请少爷恕罪。” 是穆飞烟企图逃逸,责怪任何人都没用。以穆飞烟的武功,纵使再多五个苡婕也未必拦得住她,他所疑虑的是,为何她别的马不选,偏偏看中这匹尚未驯服、野烈桀骜的白蹄鸟? 今日若非他因事提早返回山庄,穆飞烟很可能已葬身马蹄下了。难道有人不希望她留下,甚至不惜置她于死地? “好好照顾她,如果她想走就让她走。”仇雁申莫测高深地瞟了苡婕一眼,兀自大步迈出寝房。 他为什么留置她,为何又不在乎她离去? 其实他的内心是复杂的,尉杰吻拥她那一幕无端地令他热血沸腾,他在恼火什么? 人家未婚夫妻卿卿我我,关他底事?当真要利用她打击尉杰?笑话! 这么痴愚可笑的念头,连自己都欺骗不了,想去说服谁?他没变,他仍是数年前那个敢做敢为、万千责任一肩挑的仇雁申,他不会靠一名女子雪仇,何况他也怀疑,拿穆飞烟要挟尉杰有用吗?对一个满脑子功名利禄的人而言,爱情恐怕是最不值得留恋的,有了权势地位,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太了解尉杰,所以才特别同情穆飞烟。 此后半个月余,他一直忙于整顿家业,并做好抵御尉杰的万全准备。穆飞烟的事,他仿佛已抛到九霄云外,对她根本不闻不问。 可他依然下厨,但只做菜给一个人吃。 他从来没羡慕过尉杰位高权重,名利双收,但是看见他和穆飞烟亲昵的吻拥,他居然莫名地升起一股妒火。 美丽的女人他见多了,美丽又自愿投怀送抱的女人亦是不胜枚举,为何特别在意她? 这一夜他特别累,却也特别辗转难以成眠。及至破晓才昏沉入梦,梦中心绪依旧无法抚平,腥甜的回忆自喉间窜起……刀剑与哀鸿交织成沉闷、喑哑的回响,是那次屠杀,汉皇亲自下达命令……啊! 骇然坐起,张目欲视,整个人却仿似被高温融掉了,身子热得发烫。 是梦是真?庭院外尖叫扰攘声阵阵划破长空,让他感到莫名的惊心。 “发生什么事?”他大声询问门口的守卫。 立时就有家丁奔进来禀告:“少爷,起火了,自东厢院传出,大伙儿正赶着过去灭火。” “查出是谁纵的火?”仇雁申震怒异常,心底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还没,周总管已全力彻查。” “白蹄鸟!”迅雷不及掩耳地,他已冲出大门,话声甫落,这匹宝驹已疾奔至他跟前。他跃上马背,狂风般地卷向东厢庭院。 火焰熊熊烈烈,冲天乱窜,如一群贪狼饿犬的舌,一路摧枯拉朽,张狂肆虐。 炽热的火苗于黎明晨眠中,愈见汹涌壮阔。仇雁申跨坐马背上,神情淡然冷静得不合情理。 “人都逃出来了?”他问急于指挥灭火的戚武雄。 “是的,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仇雁申点点头。“停止所有抢救的行动,只需划出火场范围,在四周掘出浅道,引入水流隔绝火势蔓延即可。” “可是,那里面的东西?”仔细盘算,至少值上千两呐!戚武雄只觉可惜。 “烧光就算了,人命为重。”他登高一呼。“住手!住手,全部退出火场!” 他气贯山河地一吼,家丁、佣仆们即刻噤若寒蝉,听从指示停止抢救的工作。 大伙对他的命令从来说一是一,即便他终年浪迹江湖,甚少回到庄内,戚武雄等人仍以他马首是瞻。 “禀少爷。”派去调查起火原因的家仆回报。 “如何?”戚武雄比仇雁申还急。 “看守前后大门及东西侧门的守卫都说没看见外人出入,周管家也说,入夜及至起火这段时何,东厢庭院并无异状。” “怎么会?”戚武雄惶惑地望着沉吟不语的仇雁申。 东厢庭院非厨房灶火之地,突然焚烧烈火,当然事出有因。 他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放火,放火的想当然尔是个“外人”。 “穆飞烟呢?在不在她房里?” “不在。火势加大之后,我曾经叫苡婕去知会她赶快逃到广场免受池鱼之殃,但,那时她已经不在了。”戚武雄说到这忽地心口一凸。“是她?” 仇雁申忿然冷笑。“你留下来帮忙处理善后,我去去就回。” 妄图杀他的人,现在又敢烧他的庄院,可恶的女人,如果不叫她付出相当的代价,如何一泄心头之恨? 一阵疾风狂袭,须臾只余一缕青带伴着黄沙。众人无不对他骁勇的英姿钦佩得五体投地。 唯独戚武雄,激赏之外犹不禁忧心忡忡。看来他家少主和尉杰的梁子是越结越深了,要是穆飞烟也扯进来,岂非剪不断理还乱。 ★ ★ ★ 逃出寄傲山庄,穆飞烟闯进一处林木浓密的坡地,她神色凄惶,步履颠踬,弱质纤纤地宛似暗黯林间一缕飘忽的幽魂。 昨晚她趁苡婕不注意时,利用飞鸽传书给尉杰,约他在北部的红树林见面,怎地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他的踪影,莫非书信没能如期传到他手中? 这样傻等也不是办法,待仇雁申发现是她纵的火,肯定会大发雷霆,带领徒众前来捉拿她回去兴师问罪。以她此刻的身体状况,怕逃不了一时半刻,除非尉杰适时出面,将她救回别馆。 可,他人呢? 虽然她已经很习惯孤独应战,自舔伤口,但人在脆弱的时候,特别需要情感的抚慰。 烈日迅速爬上中天,由寒乍热的天候,令她口干舌燥,香汗淋漓,疲倦地倚在大石旁休憩。 忽地,一条阴影铺天盖地笼住她头脸。 “尉郎。”她撑在石面上的手抖了下。 尉杰黝黑的脸庞有着不寻常的灰败。“我等了你近一个月,你上哪儿去了?”他的嗓音干涩,仿佛在烈阳下伫候已久。 “我——”明明在信中告诉他,她遭到仇雁申的软禁,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下不为例,明白吗?”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深幽的眼流过强自压抑的冷绝。 穆飞烟雪白柔荑抵在他迸发浓烈男性气息的身躯上,短暂而快速地将他仅有谴责、没有关切的神色收入眼底。透过掌心传来的热度,她惊觉他的心跳异常急促。今天的尉杰似乎有别于往常。 “这些日子我——”穆飞烟迫不及待地想向他详述所有的遭遇,但他显然兴趣缺缺。 他托住她的后脑勺,鼻与鼻之间只剩绸缪的气息缭绕。在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脱逃之后,他竟然只想到温存寻欢? 穆飞烟恼怒地别过脸,大病未愈,加上仓卒跋涉,她真的提不起劲。身子一软,她整个人偎进他怀里。 尉杰稳稳的抱住她,完全没察觉她荏弱的身体亟须充分的疗养和休息。 “放火烧庄,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他关心的只是这个? 穆飞烟涩然一笑,连回答的力气也无。 “他……碰了你了?”尉杰终于忍不住,提出心中潜藏已久的疑虑。 “你说什么?”他不相信她?原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 “二十几天是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你们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而且你的身子又如此虚弱……”种种可能推究起来,怎不启人疑窦?“有没有?”尉杰艰困地咽了下口水。 “我跟他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仇雁申是吻了她,但尉杰话中的意思绝对比这个尺度还要超越百倍。瞧他的眼神,纵然她跳到黄河恐怕也难涤清白。 “什么样子?说,我要知道全部。”尉杰咄咄逼人。 穆飞烟又忿又伤心,他在乎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行为。她的生死事小,是否背叛、出卖了他才是重要的。 究竟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什么上面?海市蜃楼或她的一派愚诚? “尉郎!”穆飞烟心痛地呐喊。 尉杰由她晶莹的美眸看见了黯然和忿懑,真正做错事的人不该这么理直气壮。远扬的理智总算给拎回来了。 “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他很慎重地表达宽宏大量。 她应该感激吗? “不过,你误中奸计,陷入贼窟,令皇上威信全失,依然罪无可逭。”他板起面孔,又是一副官僚作风。“姑念你功在朝廷,我就网开一面,只削去你的官职,让你回‘水灵别院’安心养伤,并准备成亲大事。” “成亲?”穆飞烟一愕。 “不开心吗?你终于如愿以偿,成为我的夫人。”尉杰踌躇志满,飞扬倨傲地远眺山林。“蒙皇上恩赐,订于下月十五黄道吉辰,为你我举行婚宴。” “喔。”她内心为何殊无欣喜之意? 迷惘的当儿,有道鬼魅也似的黑影无声飘来。 那骤寒的凉意令两个紧贴身躯的男女倏然分了开来。 地气蒸腾的晌午时分,艳阳如炽照映着来者犹似窜自幽冥地府的肃杀身影。穆飞烟只觉一股冷意自背脊袭向脚底。 连自负咄咄的尉杰也忍不住心头一凛。 来人黑衣、黑袍、黑皂靴,一身素服仍掩不住逼人的英气。仇雁申一出现,尉杰便明显矮了一截。这就是他处心积虑非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主因吗? 其实在穆飞烟眼里,他二人的卓尔不群,俊逸挺拔并无二致,一切皆因心魔作祟! “不错嘛,几时尉大将军变得这么宽大为怀,不计前嫌?”仇雁申邪魅地瞟向穆飞烟,嘴角绽出一朵暧昧的诡笑。 “仇雁申?”陡然见到他,尉杰大吃一惊。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仇雁申故意不看他,两簇焚烧炽烈的鬼火,一径冲着穆飞烟传达某种极易令人误解的讯息。 “你,你来做什么?”明知他亟欲追杀他,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难道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不是找你,你还没有那个魅力。”仇雁申踱到穆飞烟身旁,似笑非笑地问她:“如何,他的怀抱温暖,还是我的臂弯舒适?” “你——”穆飞烟粉颊倏地惨白。瞧他那佯装认真且痛苦的嘴脸,真恨不得掴他一巴掌。 “想打我?”他猜到了她的心思。“怪我不该泄漏你不贞的秘密?”仇雁申蹙紧眉宇,一脸歉然。“你该事先提醒我的嘛,只不过……这种事瞒得了一时,怎瞒得过一世?他迟早会发现的。” “发现什么?”尉杰勃然大怒。 “你别听他胡说。”真是飞来横祸,要怎样才能叫他住口呢?穆飞烟气得握紧双拳,准备随时出手制止他。 “胡说?你不是奉命来色诱我的吗?陪我缱绻共赴巫山云雨是你的本分,忘了吗?糟就糟在你道行太浅,使计不成,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仇雁申放肆野烈的纵声狂笑。 “你颠倒是非,你……”她怒视他,气他乱假成真。 “飞烟,他所言可都属实?”尉杰艰困地咽了口唾沫。 穆飞烟恨尉杰不求甚解,更恨自己百口莫辩,由着仇雁申胡扯八道抹黑她。 她慌乱地找不出藉口回应,因为她心虚。 “你有事瞒我?”她的心思一向透明有如无瑕的水晶,遇到仇雁申以后,却开始懂得玩手段欺蒙他。哼!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不能理解体谅就罢了,她也懒得多费唇舌,横竖说再多也没用。 “看来贤伉俪还得争执好长一段时间,恕仇某不奉陪了。”仇雁申撮唇不屑地冷笑。 “站住!”尉杰唰地抽出长剑,须眉戟张地横阻在他面前。 “想杀我?”呵,这不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仇雁申一时倒忘了。“出招吧。” “我……”可恶!他若是单枪匹马就能杀了他,又何必劳师动众,由大内调集数十名高手相随。 尉杰握着剑的巨掌哆嗦地在空中挥舞,却迟迟不敢逼迫他。论真细究,他的武功应该不在仇雁申之下呀,他在怕什么? 他二人相识十余载未曾交锋过,孰胜孰败犹难断定,但任何场合,只要仇雁申一出现,他就先自泄气了一半。他是他的克星、魔障,此人不除,他即使高枕又岂能无忧? “你走吧,念在昔日交情,我就饶你一次。”尉杰努力摆出豪气干云的泱泱大度。 “哈哈哈!”仇雁申笑声直如裂帛。“既然你这么肝胆赤诚,何不好人做到底,连同未婚妻一并送给我,伴我天涯共翱游。”语毕,他全无预警地揽过穆飞烟,无尽缠绵地噬嚼她唇上的润泽。 “你住——”穆飞烟朱唇方才翕动,他霸道的舌尖已登堂入室,强行与她唇齿交融。 尉杰被他狂肆的举动,震惊得呆愣半晌。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 士可忍孰不可忍,封鞘的利刃再次拔出—— “放开她,否则——” “如何?”仇雁申慢条斯理地转头,右手仍坚毅扣住穆飞烟的小蛮腰,修长指尖托向她诱人的菱唇,轻声徐言:“大方相送?还是英雄救美?”他缠住她肩后的长发,无情使力一拽。穆飞烟吃痛嘤咛地惨吟。“她显然对我比较有感觉,你得了她的身肯定得不到她的心。”低柔的嗓音依旧融揉着蛊惑人心的温存。 “可恶,我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不到黄河心不死?”仇雁申凝立如山,一掌缓缓劈将出去,尉杰只是慌忙闪避,竟尔不敢正面接他掌力。 也许先探一下虚实,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仇雁申根本没给他喘息琢磨的机会,连续击出几股劲风直攫他面门,势道雄浑无比。尉杰大骇,赶紧跃上背后的一块巨石,保持安全距离。 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 “哼!妻子如衣履,破了犹可补,何况她尚未正式与我拜堂,送你何妨。我饶得了你今日,饶不了你明日,等着,不出五日我必来取你首级。”尉杰转身走了。 那厮居然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穆飞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悒郁地滴下两行清泪。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见着了他,换来的竟是如此这般的下场? “你卑劣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穆飞烟甩开他箝制的手,旋身欲走,反被他搂得更紧。“放开我,你这个无耻之徒!” “换个新鲜的辞汇,可能比较奏效。”受不了她张牙舞爪地小拳头乱挥乱捶,仇雁申索性点住她的穴道,通她乖乖躺到岩石上。 “别碰我。”意识到他侵略的巨掌,正肆无忌惮地替她宽衣解带,穆飞烟却全然无力招架,只能出言遏止。 仇雁申扬了扬眉,邪笑转炽,他抬起她的下颚,道: “帮你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或者你还想欲拒还迎好撩拨我?”他蓄意地不带丝毫温柔地狎弄她苍白丽颜上的一抹淡红。 “你羞辱够了吧?藉一名弱女子恣逞兽欲,算什么英雄好汉。”穆飞烟难再压抑自己维持淑女风范。 仇雁申撇唇轻笑。“谢谢你提醒我,原来你还有更多可资利用的价值。”他眸光扫过她的脸,握在她腰间的大掌突然一紧,劲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百骸。 他将她锁进怀里,热唇邪恶地移向她的小嘴,然后发狠的吮吻。 穆飞烟懊恼不该用言辞激怒他,忍不住伤心地轻轻啜泣起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尉杰已经被你气得七窍生烟,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何不高抬贵手?” “不要高估了你的身价,对付尉杰需要的是武器;至于你,做个陪葬的陶佣或许可以勉强凑凑数。”他苛刻的话语,从不吝惜去刺伤她。 穆飞烟一口气提上来,又艰困地咽回去。跟这种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理智已经被仇恨所掩盖,而她只是个无辜的、倒霉的小可怜。 “杀了我。”与其活着受辱,不如求死以明志。 “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他略松手,笑睇她不驯的眸。 尽管他冷血地一味嘲弄,穆飞烟倔强的五官并未因此变得颓丧苦恼,现出哀容以求饶;相反的,她澄寒的水眸仍顽固地一瞬也不瞬的定视他,与他潜藏的阴狠相抗衡。 仇雁申则对她的咬牙切齿视若无睹,狎近她身畔,解除她的“武装”。即将到手的猎物,岂容违拗? “尉杰此去,必会调派大队人马前来围剿你,你……还是快走吧。”她蓦然明白他执意纠葛的用意,不过是为了满足被掠夺者制敌机先的那股酣畅,复仇的怒焰烧红了他的眼,而她只是这场杀戮的祭品。 为了保住完璧之身,她唯有转移话题,看他能否就此作罢。 “不赖嘛,开始懂得关心我了。”穆飞烟的恫吓并没起任何作用,他粗暴的双手照样横行…… 他俯身,放浪地啃咬她颈上的雪肌,恣意在上头烙下一个又一个印痕。 “别,别这样好吗?”她无奈地恳求。 他要怎样的女人何愁没有?穆飞烟见过无双、苡婕和诸多女子看他的目光,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有一大票天香国色的女子投怀送抱,为何偏要拴住她、欺凌她? 仇雁申的大手占有地横压在她急遽起伏的胸脯上,鼻息不断喷出的热气搔拂着她柔嫩的耳背和颈项。 穆飞烟决计不知道,她其实是仇雁申这生碰过的第一个女人。由于心存报复,又急于泄恨,使出的手段与火力竟由挑衅转为致命的撩拨。结果是不止撩拨穆飞烟,也撩拨他自己。 “还痴心想为尉杰守节?我成全你。”他把一柄匕首揿入她掌中。“等我完事之后,用它取下我的项上人头,回去向尉杰邀功,保证他立即娶你为正室夫人。” 穆飞烟被他的话吓得惊疑未定,他已将脸面埋入她微贲暖馨的胸前。 穴道被制,穆飞烟原已僵硬地动弹不得,这会儿更是全身酥麻。他气急败坏又狂乱地索取,从一开始的野烈粗猛逐渐转为温柔摩挲。 当察觉她股沟间的湿热时,他志得意满地莞尔。“不如我想像的三贞九烈嘛,或者,你已经违背心意的爱上我了。” 穆飞烟俏脸蓦地通红。“你——”她本欲厉声责骂的口,因着他直捣禁地的拨弄,倏而转为低低的吟哦。 她无助地望着身上的男人。他眼中有炙人的火苗。 不要在这儿呀!她心中暗自呐喊。 光天化日,莽莽繁树。阳光正透过婆娑的叶子间隙,洒满两人一身。天地尽是窥伺者。是这般措手不及,突如其来的窘迫。他想通她野合? 委屈的、受辱的她默然让泪雾模糊双眸。她咬紧牙根不让口中逸出半丝呻吟。 “我低估你了。”和前次一样,他在紧要关头总能克制地撒手。是不想要她,还是强自隐忍? 穆飞烟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去猜。她只是定定的望着他,望着他眼底眉间迅速闪掠的痛楚。为什么?得逞蛮欲,他应该高兴才对呀。 仇雁申解开她的穴道,让她整肃衣着,一手仍眷恋地抚着她匀称的大腿。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正确说法该是“矛盾”。他是个拼命和欲望、理智交战的夹心人。 穆飞烟移开他的手。他干脆乘势紧握她的细白柔荑。良久,才不舍地松开。 “你走,走得越远越好,今生今世别再让我见到你。”他背过脸,摆了一个“不送”的手势,要她自便。 穆飞烟安安静静的把弄乱的衣衫拉整,滑下巨石,走到他面前。 “我不会走太远的,一旦逮着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报仇。”一个女人受此奇耻大辱,焉能一走了之。 “刀在你手中,你有的是机会。”仇雁申不回头不回眸,任她处置。 “真以为我不敢?”她吸一口气将刀刃高高举起,挣扎半晌,复怅落跌宕。 她该拿这个人怎么办呢?柔肠霎时百转,她悲惶地掩面离去。 ------------------ 晋江文学城 扫校 sunrain扫描,Wan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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