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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桢!” 正和同学谈笑散步的朱秀桢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先是怀疑了一下,等回头看到对方时,顿时展开笑靥,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到对方面前。 “写好了吗?”秀桢漾着笑脸,一副充满希望的阳光笑脸。即使她知道自己的笑靥再甜美亦比不上面前这个人,但一想到目前手上最感棘手的科目曙光已现,怎么也收藏不住一口白牙。 “好了!”谭渝湘扬扬手上的文件夹。“工厂布置作业,就便利商店占的空间规划与布置分析其优劣点,以及重新规划设计的布置图,对吧?” “没错!”秀桢接过文件夹,翻翻里头长达三十页的作业内容,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渝湘,你真行。这若让我来写,能挤出十页就偷笑了。” 渝湘牵牵嘴角,似笑非笑的,什么也没说。 有时真不知这些同学来学校到底学了些什么,所要求的仅是期末ALLPASS,至于一学期中所上的课程是否进入脑袋里吸收理解,那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若要说批评,她绝对是全国两千万人口中最没资格、最无立场的。她存折里头一格一格前进的数目可完全是靠他们“供养”的,说什么也不该诋毁她亲爱的客人。 秀桢满意的合上文件夹。 渝湘所写出来的东西一向最对教授胃口,一年多来从不曾出现过任何问题或纰漏,对于她,秀桢是最信任不过的了。 “记得我们当初说好的……”她从皮夹里投抽出三张大钞。“三千元是吧?” “没错。”渝湘接过,顺手放进口袋。“欢迎下次再光临。”她必恭必敬的礼仪满点。 “少咒我了!”秀桢笑着轻捶她一拳。忽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叫住欲走的渝湘。 “会统系的何玮忆目前手上有两份报告赶不出来,想请你帮个忙。” “哪方面的?”她不是顶有兴趣。 每逢期末,就是她最忙碌的时刻。光这个礼拜她就必须交出三份报告,再加上自己的,她真恨不得有天抽屉开启,冒出一个拥有各式各样法宝的小叮当。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关成本会计那方面的。” “那可能没办法了。”她佯装失望,黯然垂眼。“你知道我不敢接有关数字运算的作业。” “我也跟她说过啊!”季桢无奈的摊手。“可是她执意要我向你问看看,因为迫在眉睫,她愿意用‘市价’的两倍麻烦你。” 渝湘明显心动了。原本就晶莹明亮的双眸霎时迸出光芒,却是一下子就隐去。数字一向是她的致命伤,若接下这份工作,势必拖慢其他的进度,无法如期交出。这样一来,她辛苦建立起来的信誉若毁,日后恐怕很难再爬起来。 “真的很抱歉。”渝湘一脸歉然。 “没关系!只不过这次她可能又得出动她老爸了。”秀桢朝她一眨眼。渝湘会意过来后,忍不住爆笑出声。 “秀桢,你再这样不留口德,当心再见之后……” “下拔舌地狱?”她不在乎的一笑。“以后的事以后再烦恼,现在呢,我要去交报告,再回家安心的睡上个三天三夜的大头觉!”真是典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乐天派。 秀桢和她道再见后,回身跑向等在一旁的女孩子群中。 其实校园中有钱人家子弟懂得自我期许的人亦不在少数。或许是在国、高中时禁锢太久了,所以一上大学就如脱缰的野马般,只想奔向属于自己的园地。 挥走偶尔出现的良心不安,她私心的以为还是多一点像何玮忆这样的“凯子”比较好,如此,她离目标就会越来越近,达成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为什么她会是会统系的呢?渝湘忍不住扼腕叹息,她边摇头边转身,险些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她退后一步,看清楚这个拄着拐杖、不声不响伫立于她身后似已良久的老婆婆,而其身旁尚站着一名男子。 老婆婆有一张不苟言笑的肃穆脸庞,以及一双可予匹配的锐利眼神,脸上的皱纹说明她一生所经历的沧桑岁月和培养出来的不凡气质。一袭改良式手工缝制旗袍,同款系列的绣花鞋,天衣无缝的完美针法,上等炙料,精致严谨、毫无瑕疵的织花滚边,渝湘恍惚见到她背后的巍峨宫殿。此人的背景必定不寻常。 “老婆婆,您在找人吗?”她猜测老婆婆可能是到学校找她的孙子女。 老婆婆不着痕迹的打量渝湘一遍。 过了一会儿,她不疾不徐的开口,沙哑中透着威严。 “你想在三个月内赚一百万吗?” ☆ ☆ ☆ 这不是真的吧?渝湘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会突然从天而降。 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老婆婆和那名男子已带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渝湘转移到学校附近一间餐厅的角落位置,一副准备秘密会谈的模样。 三个月赚一百万? 记得她第一个一百万足足花了她将近四年的时间才攒全。以前的币值大,加上她年纪又小,一百万赚得十分辛苦;现在的钱较小,相对的就比往常轻松多了。但一百万至少也得花上她两年多的时间才赚得到,而现在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就可以赚到一百万,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她不可置信的摇头,这其中八成有阴谋,搞不好她要去杀人放火也说不定。 像洞悉她心中的疑虑似的,老婆婆动了一根手指,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立刻掏出一张名片交予她。 渝湘满头雾水的接过。 原本接过名片是不该看里头的内容,但这张名片摆明是要让她知晓对方的来历,既然对方不愿开金口,好似周围环绕着一群等待消息的窃听者般,她看看也无所谓吧! 名片上是烫金原隶书字体,上头的金粉也许是999黄金呢!“魏氏财团名举董事……魏李如!”她极小声的念一遍。 哈!难怪对方出手这么阔绰,原来她碰上有钱人了。 可是……疑问马上又形成,这样一个大财团的董事找她这个大学生做什么? “名义上是挂名董事,但基本上我是不管事的。”魏李如沙哑的声调吸引了渝湘的注意。“不过魏氏财团的产业在我丈夫过世之后就全过到我的名下。我只有一个女儿,为了我丈夫辛苦建立起来的魏氏财团不致落入他人手中,我为她招赘了一个女婿。而他们不辜负我的期望,为我生了一个孙子。五年前,我女儿因癌症而比我这老人先走一步。”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表面上虽然毫无变化,其实心里正难过着吧!渝湘也为她心疼起来。失去亲人的苦痛她亦曾经历过,尤其对方是白发送黑发,心里的痛更是无以言喻。 “女儿走了后,公司主要由女婿打理。虽称不上有声有色,倒还维持着以往的水准。但最近我发现女婿打算将我名下的产业全部更名为他的。”魏李如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突然熊熊怒气。 渝湘下意识的往后靠去。她还不清楚魏李如的目的,还是小心点的好。 “开玩笑!我魏家的产业理所当然由姓魏的来继承,将来还预备留给我孙子的,怎可任由他这个外人暗地偷天换日的给霸占了去?” “可是……”渝湘迟疑的开口,“就算您女婿将产业变更为他的,将来还是会落入您孙子手中,结果还不是一样?” “你懂什么?”魏李如严厉的眼光射向她,渝湘连忙噤口不言。“我找你来,就是要你去找出他阴谋颠覆的证据。” 阴谋颠覆?形容得太夸张了吧? “我想您找错对象了。”她不想介入这种斗争的浑水中,难保自己不会被漩涡所卷入,落得万劫不复、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我只是个学生,又不是侦探,您应该找征信社调查才对。”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她嗤之以鼻。“他们除了送来一叠他和女人上宾馆的照片外,我要的情报一个字也没有,难道……”魏李如眯着眼看她。“你不想利用暑假赚一百万吗?” 她想!她怎么不想? 有了这一百万,她就可以从自我的长期禁锢中脱出,重见天日,再也不用被文字资料压得死死的,可以尽情享受迟来的大学生活,即使是已到“没人要”的四年级也不打紧。 “我再加五十万。”魏李如再加价,欲打破她的坚持。 “我并不是当侦探的料。”渝湘表面上是坦然告之,其实是言明在先。 “办不到?”魏李如故装不懂,眼底有着轻蔑,态度表明挑战。 她的眼神让渝湘不由得窜起一阵无名火。 “我试试看,如果不成功,你可以不付我钱。” “很好。”魏李如回复初见时的神态。“如果你能混入公司或家里,成功率就大得多,必要时,我可以暗中帮你。而你呢?可有什么计划?” 渝湘灵活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 她想起魏李如口中的孙子。 “或许……我可以当您孙子的家教。” 一抹笑意难得的浮上魏李如坚毅的嘴角,只可惜那是嘲讽的。 “我孙子前年刚从加拿大柏克莱分校研究所毕业。” ☆ ☆ ☆ “老天!”薛澄怡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你竟然想去当一位硕士的家教?即使你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但是……但是……”她笑得再也说不下去。 “笑够了没?”渝湘老羞成怒的丢了一个抱枕过去,过了一会儿,自个儿也忍不住笑开了。“我哪知道,我以为她孙子顶多就读高中,谁知道那么大了。” “然后呢?”澄怡拼命忍抑笑意,虽然那并不容易。“那位老婆婆又说了什么?” “她说我有三个途径可以接近她女婿。第一是去她女婿那儿应征全职女佣,据说酬劳不低哟;第二则是到公司当内帐会计,现在刚巧有缺额,只要会加减乘除即可;第三是到他常出现的夜总会当舞小姐。” “拜托!她在说笑话吗?”这次澄怡更是笑得险些滚落床下。“女佣?我说谭同学,您真是太高估您自己的能力了。请你瞧瞧自己的房间,干净是干净,但四周堆满了书本杂物,想坐下来还得整理一番才找得到空位,这样的你能做好‘女佣’的工作吗?” 澄怡不理会渝湘警告的眼神,仍自顾自的说下去。 “当会计更是破天荒的大笑话。不错!加减乘除谁都会,尤其大公司都采取电脑作业,手指一敲即可。但若遇到须用计算机或心算的时候,你就完了。其实你数学不差,只要有公式,再难的题目你都能套解得出来,但关于加减乘除……”澄怡摇头,啧啧出声,“你的数数儿到现在还会五十八、五十九、七十,一下子就跳了十个数;小学生都很少用的指头辅助,你到现在仍少不了它;说到计算机嘛!你老是算十次,十次答案皆不同,唉!”她故意重叹一口气,再继续翻出陈年老事。“说到除法更好笑,记得小学第一次上除法课,老师一教完就举行验收,你竟然把所有的答案都写成范例的答案,全部都是五十五,余数还可以为零。也不知你哪来的狗屎运,竟然还有五十五分……不对!那五分是我放给你的。” “薛澄怡!”谭渝汀双手叉腰的对她国小同班,大学意外同校且又同个房东的同学下预警。 “别吼!我还没说完呢!”澄怡知道她的吼声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带笑意的眼睛早泄漏一切。她拉过渝湘的长发,在胸前形成两条辫子。“你这张娃娃脸,上次还有高中生写情书给你。去扮舞小姐?那就像小女孩穿高跟鞋一样,哪能……” 一个抱枕飞过来打中澄怡的脸颊,也打断她下面的话。 “你来真的?”澄怡不客气的回敬她一个,一场枕头大战于焉展开。 两个人就这样笑着、闹着,直到筋疲力竭才罢休。 “说真的,你到底赚这么多钱干什么?”澄怡问道:“你家境不是不错吗?父亲在台中开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工厂,每个月的零用钱也十分充裕,但你却一副三级贫民的样子,节省得像个吝啬鬼。一进入大学,即四方打听各教授、讲师的所好,二年级便开始帮人捉刀写作业、报告,整天就埋在书本、电脑里。要不是知道的人少,且每个人为自己前途着想,都保密的极紧,你早被退学了。” 渝湘笑而不语。 “你倒是说句话呀!上次朱秀桢告诉我你是因为被男朋友骗走一笔钱,接着对方就远飘日本,你知道钱追不回来了,所以才变相的追求金钱,是这样吗?” “她说对了一半。” 澄怡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交男朋友了?”渝湘好笑的看着她。 “真的没有?笑容最甜蜜的学妹?”澄怡故意用渝湘刚入学时,学长封给她的绰号取笑她。 “那你自己呢?校花?”渝湘也如法炮制。 “再美的校花也到四年级滞销的时候了。” 两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爆笑出声。 “我们只是不要而已,可不是没人要。”澄怡声明。 “是!是!是!”渝湘边笑边伸手入抽屉。“我们就这样自我安慰到华发吧!” 她翻开存折,最后一行结余工整的印着800,000。 “多少了?”澄怡依偎过去瞧着。 “还差七十五万!”渝湘打了个呵欠,往后倒去,扬手一挥,将存折丢在书桌上。 “怎么又多了十五万?上次你不是说只要一百四十万就行了吗?”澄怡蹙着眉,不解的问。 “小姐,那是三年前。如果利息不会滚,我又何苦这么辛苦?” “你把好不容易攒到的一百四十万全数放入你妹妹的户头,自己再从零开始,这样你爸不会怀疑吗?”澄怡俯身看她,阴影落在渝湘的脸上。 “澄怡。”渝湘露出无人能比的甜美笑靥,左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你这样的动作会让我以为你想亲我。” 澄怡咒骂一声,猛踹她一脚。 “这个问题你别想逃过。” “我可以告诉我爸存款簿不慎遗失,所以补申请簿子,如此一来,一百四十万就不唐突了。” “你竟然利用伯父对你的信任!”澄怡指责她。 渝湘耸耸肩,不置可否。 若不是父亲工作忙,再加上对她的全然信任,钱不见的事早在七、八年前就曝光了,哪瞒得到现在。 对于渝湘的计划及原因,连澄怡都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三年前存足一百四十万后,即将存折里的金额全数转入谭孟湘的帐户里,自己恢复为零,重新再来过。问她,也只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她的责任。 什么责任?她自是不肯说,只道钱没筹到预定目标前,若说出来就无法实现了。她真不是普通的迷信。 “如果能嫁个有钱人就好了。” “什么?”澄怡对她突然冒出的话一时之间无法收进脑子里去。 渝湘翻个身,趴在床上,用双手支撑下巴。 “好想吊个金龟婿。”她有模有样的叹息,“这样子我就什么都不用烦恼,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多棒啊!” “少作白日梦了。”澄怡用手指戳她的脑袋瓜。“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还指望金龟婿。” “找个五、六十岁的欧吉桑,或妻子去世的鳏夫。既然我以年轻之姿嫁给他,要求有钱不为过吧!” “你真是想钱想病了。”澄怡学她趴在床上的姿势,“这样吧!你也不用去调查了,现成不就有一个人选?” “你是说魏老太太的女婿桑颂聿?”渝湘原本就晶亮的眸子这会更是神采动人。 “瞧!他每一项都符合你的要求。”澄怡扳着手指头数说起来,“五十几岁的欧吉桑,妻子不在的鳏夫,若是他真的将魏氏财团吞掉的话,就是个亿万富翁……”澄怡瞄一眼正忙不迭点头的渝湘,好气又好笑。“你小心别把脖子点断。” “噢!澄怡,你的提议真是太棒了。”渝湘一把将她拥住,“若是我真的嫁给桑颂聿,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澄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她窒人的怀抱挣脱出来。 “你想趁现在闷死我,以后才不会有人分一杯羹,是吗?” “瞧我们说得跟真的一样。”渝湘的音调突然往下落,快得澄怡来不及反应。 手支得酸了,渝湘又换回原来的姿势,将双脚抬高靠在墙上。“帮我出主意,告诉我该怎么办!” “这样吧!你去当女佣,我去当会计,两人合作,铁打遍天下无敌手。”澄治夸张的摆个大力士POSE。 “你要帮我?”渝湘诧异的转头。 “反正暑假长得无聊,打工赚零用钱也不错。对了,你保证我们绝对进得去吗?” “放心吧!”渝湘转身再次抱住她,“渝怡,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少恶心了!”澄怡推开她的头,“你还是多想想钓金龟婿的白日梦吧!” ☆ ☆ ☆ 就是这个女孩,魏李如请来的女子。 桑颂聿手拿着履历表,迅速看了一遍。 谭渝湘,十七岁,国中毕业…… 桑颂聿差点就笑出来。 这女孩在想什么?为何要谎报年龄和学历呢?虽然……他抬头端详一会谭渝湘的脸孔,她看起来的确像个年方十七的纯真女孩。 稚嫩的脸蛋,稍嫌清瘦的身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小巧的鼻子,以及圆润而弧度美好的唇。 可爱的女孩,他想。如果拿掉那副眼镜的话会更好。 坐在桑颂聿对面的渝湘可紧张死了。 瞧桑颂聿审视的眼光,该不会被识破了吧?早知道不该说谎的,可是……不说谎又不行。 当她填好履历表时,澄怡曾抱着满肚子的疑问问她。 “你没事虚报年龄和学历干嘛?” “据我所知,魏家的两个佣人都只有国中毕业而已,所以我猜他可能不喜欢录用学历过度的!” “就说你是工读生嘛!”基本上,澄怡是不赞成说谎的。 “哪有女佣请工读生的?”她的眼神,好像澄怡说了多么可笑的话般。 “那也用不着谎报啊!” “这你就不懂了!”渝湘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导着澄怡,“有一次我去应征中药铺的包药兼挂号小姐,他们所开的条件是国中毕业,当时我想,那我合格嘛!结果一打电话询问,对方不愿录用高中以上的,他们认为国中毕业的比较听话。这下你懂了吧?” “或许吧!”澄怡耸肩,不置可否。“那年龄呢?” “你想,国中毕业才十五、六岁,如果他问我这六、七年从事何种职业等问题的话,我岂不完蛋?况且年龄小的话,万一不慎出了什么差错,也比较不会被问东问西的。” “是——”澄怡没好气的应着,“反正你的逻辑我不懂,你就祈求上天保佑,别让你明天起床整个人老了十岁。” 澄怡的诅咒自然没有应验,渝湘还是一张会让人认错年龄的娃娃脸。只是,在阅人无数的桑颂聿面前,是否能安然通过呢? 不会的!她帮自己增加信心,现在的女孩子年纪越来越难猜,即使猜对了又怎样,给他一个“我真的有这么老”的表情不就行了?况且像桑颂聿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理应不会问这种不礼貌的问题! 对!她觉得流失的勇气这会又全数回来了,前途一片光明。 “为什么没有继续升学?”桑颂聿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女孩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渝湘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我头脑不好,考不上公立高职,私立高职学费又太贵,家里环境不好,负担不起,所以只好出来找工作,以减轻家里的重担。” 如果不是桑颂聿早明了她的底细,铁会被她因刺中心中痛楚的泫然欲泣脸庞弄得良心不安,深感罪恶。而现在,他只觉得有趣。 魏李如绝对想不到她会自行添加这一笔吧?!看来她的计划又无端多出两项阻碍。 上礼拜,魏李如打电话要他全力支持、配合她的一石二鸟之计,桑颂聿表现得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原因在于他不认为她的计划会成功,太过天真了。她想让她的宝贝孙子喜欢上面前这个女孩,进而放弃他的教师事业,继承魏氏财团。 “这个女孩不停的在赚钱,据征信社给我的报告,是因她在九年前弄丢母亲遗留给她和妹妹的共两百万元的存款,至于弄丢的原因则无法查出。此外,她将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设立一间类似流浪动物之家的动物收容所,像这样的机构若无社会济助或财团支持,想凭个人的力量维持,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儿子的个性,他绝对会为了她回到魏氏财团来。” 问题是,她的宝贝孙子可会喜欢上这个女孩?若他们了解魏伯尧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一切都好办。但事实上,魏伯尧从十二岁交第一个女朋友开始,每一个女孩的个性和外型都不相同,谁也抓不准他的口味,何况是十几年不曾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魏李如和桑颂聿? 魏李如察觉他那提不起劲、一派懒散的声调后,立即施用她最常用的招式——条件谈判。 “事情若成功,我就放你自由,成全你和施筱屏。” 这条件果然让他点头答应帮忙。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对这计划抱有任何妄想,谁知道月下老人是否把他俩的小指头用一条红线绑着呢?不过今天会晤了这个女孩后,他反而被引起兴趣。她是魏伯尧从没有碰过的类型,也许事情的发展会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会不会如魏李如所愿。 他装模作样的再将履历表快速扫描了一遍。 “家里经济情况不好啊……”他用“你好可怜”的语调喃喃自语,“家里另有兄弟姊妹吗?” “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还在读书吗?” “弟弟今年考大……”她一惊,连忙将“学”字硬生生吞回去。“大班,幼稚园大班,妹妹读国中。” “姊弟年龄相差满大的。”桑颂聿露出一个微笑,毫无预警的又投下一个让渝湘措手不及的问题。“幼稚园的学费可不比私立高职低吧?” 渝湘相信她现在的脸色铁定比桑颂聿手上的履历表还白。她的大脑细胞飞快的活动着,最后发布一个命令下传至她的手,她的手立刻偷捏藏在桌下的大腿一把!泪珠配合度极高的随着疼痛滚落下来。 “我妈说我和妹妹就是因为没上幼稚园,加上头脑又不好,才会一开始就落后人家一大截,更别提赶上了,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小弟上幼稚园,这样才不会输在起跑点上。” 渝湘唱作俱佳,让桑颂聿不由得衷心佩服,如果他旗下有演艺公司的话,他头一个网罗的对象就是她。 “好,别哭了。”他的话不是安抚,而是命令。 渝湘立刻停止哭泣,并用手臂将颊上的泪不一并擦掉。 “宅里已有两位女佣,她们因为晚上上夜校的关系,十点左右才会回来,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全职的女佣,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宅里的。”他抬眼看她,“所有的佣人,除了园丁以外都必须住在这里,你行吗?” “可以!”她忙不迭的点头。 “会料理吗?她必须准备晚餐和宵夜。” “会!” “那好,”他放下履历表,“月薪三万五,月休四天,由你们三人轮流,若有国定假日则另排休假时间,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明天可以来上班吗?” “可以!”她发出欣喜若狂的灿烂笑颜,桑颂聿顿时愕住了。她的笑容十分甜美,即使戴上眼镜也无法遮掩她眼中的神采。 他终于了解魏李如选她的原因。 她的笑容和他的妻子魏芸宁几乎是一模一样。 魏李如是在赌魏伯尧是否有“恋母情结”罗!不错,三人之中,芸宁陪在伯尧的身边时间的确比较久,但他好笑的摇头,真正将伯尧宠在掌心、视如己出的黑人奶妈,在伯尧的心里反而比较像母亲吧? 渝湘看着桑颂聿一会皱眉、一会微笑的模样,她不禁怀疑这家人是否在神经上都有问题。一下子是魏李如,一下子是桑颂聿,那另一位“柏克莱硕士”岂不刚好集两家之大成?完了!以后日子难过了。 在渝湘正为自己吉凶未卜的未来发愁时,桑颂聿总算再度出声。 “你可以回家去收拾收行了,明早九点来此报到。” “我知道了,谢谢!”渝湘站身,恭敬的一鞠躬。“再见。” 桑颂聿点点头,等到渝湘离开,他才点起一根烟。 他不敢奢想计划会成功,但仍希冀计划能如预计般顺利进行。早些年,他就对魏氏的产业失去企图心,商场的尔诈我虞,加上五年前丧妻,令他萌生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度过晚年的想法。去年巧遇施筱屏,她为他已干涸的心灵注入一股清流,为他们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窗。她和他的想法相同,只想悠闲的充分享受这不知何时会终结的生命。只是魏李如不放他走,因为魏氏在魏伯尧投身教职后,呈现后继无人的情况,而且是魏氏让他拥有现在的一切,他不能自私的说走就走。 他昂起头,朝空中无声无息的喃喃道:“芸宁,若你中意这女孩,若你成全我和筱屏,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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