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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岁暮,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这梅花愈冷愈开花的性子,让众花皆眠的银白世界,只剩她独自芬芳。 冷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那冷香和寒彻骨的气息,满满的充塞着她的胸口,直到她的胸口因饱涨空气而感到些微的疼痛才停止。 自从她和梅爷爷--就是风老爷子,不久她就知道,他是驭飞大哥的爷爷,因为没有关系的人绝对不会有如此相像的眼睛--做成了好朋友之后,风扬山庄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简直是好得不得了,尤其是一些下人,每次一看到她和爷爷说笑的样子,总要瞪眼愣了好半天,好似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 突然,一阵些微的刺痛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她下意识的按住心头,大口的呼着气,然后急急的由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许的药吞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胸口中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才稍稍的散去,她似是累极了的靠在梅树上,慢慢的调匀她的气息。 随着日子愈来愈接近她的生辰,这心痛似乎也从微微的不适转成现在的剧痛,难道是她这心儿已陪着她到了极限? 或许是从小便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可能短得如过眼云烟,是以对这样的结果她平静视之,毕竟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她能活上这一十八年,说来还是借来的时间呢! 她有疼爱她的爹娘,宠着她的雪松哥和寒竹姊……念头一转到寒竹姊,她的思绪也跟着转到了风驭飞的身上。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除了他似乎在上次中了毒之后,彷佛有后遗症似的,见了她总爱搂搂抱抱的之外,他真的就像外界传说的一般好。 这样的翩翩公子绝对配得上寒竹姊。 只是,为什么她每次一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胸口那闷闷的感觉就会不时的出现呢?还是她的痛儿真的愈来愈严重了呢? 驭飞哥的人品她也见过了,为何她迟迟不肯修书请雪松哥来接她回家?她知道自己再这样执着不回家,愈接近生辰危险也就愈大,可是,每次她一提笔,胸中的大石子就会莫名的压了下来,弄得她总无法定下心写信。 她只是舍不得这一片林子吧! 冷梅倚着梅树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在京城的家中,爹爹也为她筑了一个好大的梅园,但怎么也比不上这梅岭巧若天工的设计,让人一进入园内就感觉彷佛置身在野地梅林,忘却一切俗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你好似特别偏爱这一片梅林。”风驭飞笑容翩翩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当众人遍寻不着冷梅……正确的来说是冷君起--除了知道她乔扮这事的人,山庄其余的人依然当她是个小男童--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一定又到了梅岭。 冷梅,一如她的名字,是个爱梅成痴的女孩儿。 就是为了他的私心,他一直不拆穿她的身分,在她尚未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不想贸然断了她和他之间的联系。 “驭飞大哥!”冷梅惊喜的转过身,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见了他心中就觉得好高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种兴奋跟见到雪松哥的感觉并一样。 “你又在这赏梅了,雪下得这么大,小心冷着了。”他语气既怜又惜的半责备着冷梅不懂得照顾自己,一方面把自己身上的大披风解了下来,一把将她围了起来。 那披风中残留着他的温柔和他属于男人特有的气息,一下子充塞在她的四周,好似紧紧的将她拥住,让冷梅突地绯红了双颊,因为,再怎么说,和她这么接近过的男人除了她爹,也就只有雪松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冷着了,怎么脸这么红?”他连声问,手也忙着探向她的额头。 冷梅忙摇头躲开了他的手。“我没事,只是觉得你好象雪松哥,他每次也都是口中骂我不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又会帮我披上衣服。” 一想到这件事,冷梅笑得更开了,能有雪松这样的哥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当雪松哥的妹子。 冷梅本是清丽已极的俏佳人,虽是改扮男装,但那清灵如水的大眼睛顾盼流转,微抿着笑衬着白里透红的细致肌肤,在这大雪伴花落的世界中,她好象梅花化成的花灵,教风驭飞只是看着也不由得醺然。 看着她因思及她的雪松哥而充满神采的笑容,他竟然有一种止不住的狂怒像波涛霎时涌上心头……她那一抹神采该是他的!只有他才应该是让她在思及时脸上有这般未语还羞的笑容的人。 不该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是她的兄长! “雪松哥!雪松哥!你一天到晚就只会把他挂在嘴上,除了他,你的心中还有别人吗?” 他忍不住的说出了口,心中更是不停的盘旋着一个问题--你的心中可有我的存在? 冷梅被吓得微微退了一步,要不是他的手抓得她死紧,她说不定会赶忙跑去躲起来,因为风驭飞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点骇人。 “他是我哥哥呀!”冷梅有些不服,但仍只敢小声的反驳。 “那你和他也未免太亲近了吧!”话一出口,他一脸上闪过一丝后悔。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闪得如此之快,但是冷梅却看到了,她“噗吓”一声的笑了出来,“大哥,你好小气,怎么连这种事也计较,我当然知道大哥你对我也很好呀!” 冷梅的推论和真实的情况有些出入,她以为风驭飞是不满她只说雪松哥对她的好,而忘了他对她也很好。 她怎么可能忘了,这一路上他不时对她嘘寒问暖,把她当搪瓷娃娃般捧着,让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他的性向问题--他不会真的爱男生比爱女生多一点吧? 下人们的耳语在这偌大的山庄是最快的消息传递方式,她当然也听过一些些,只是她觉得风驭飞真的不像那种人! 他应该不会…… 他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不行!这一定要弄清楚,这可是事关寒竹姊未来的幸福哪!“你不会真的是那种……那种……”冷梅说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实在是这种事太难说出口了。 惨了!这要怎么问才好? “有话就说吧!我保证一定不生气如何?”风驭飞看冷梅吞吞吐吐的样子,还道是自己刚自己的口气吓着了她,忍不住暗责自己的心急,然后换上温和的口气。 “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而不喜欢女人吧?”她小声的问出了口,并赶快在风驭飞摆脸色之前补上一句:“你保证过不生气的。” “我像是这种人吗?”风驭飞又气又好笑。 冷梅松了一口气的点点头,“我也知道你不像,只是觉得有时候你好象对我太好了。我可以明白家人对我好是为什么,可是,驭飞大哥对我却一点都不比他们差,有时候还花更多的时间陪我。” 风驭飞对她真的好得没话说。她现在的身分是名唤作冷君起的男童,与他非亲非故的,他却对她这么好,也难怪她会胡思乱想了。 风驭飞一脸不知如何是好,他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她这样的疑问,他干脆找棵树一头撞死算了。 “我是因为……”他急急的想解释。 “是因为大哥心肠好,看我一个人流浪在外,所以多加照顾。”冷梅替他把话给接了下去,只是这话接得很顺,却完全曲解了风驭飞的意思。 “我才不是……”他又开口。 不过,冷梅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觉得我这一生真的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所有的人都对我那么好,在家中有家人疼;出来还遇着像大哥这么好的人,我真的是一个好幸运的人,就算老天爷真的要带走我,我也觉得够了。” 这就是冷梅!一般人时时刻刻生存在死亡的阴影下,总不免怨天尤人,而她更是打有意识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十八,加上不时压在她心头的疼痛总一再提醒她这件事。可是,她却依然开朗,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风驭飞大吼一声。 他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他不爱听这样的话从她的口中出现,那彷佛她会在瞬间在他的手中化成轻烟而去。 年冷梅活不过一十八岁! 雷翔宇说过的话像是毒蛇般狠狠回噬了他一口,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是这么的天真,纯洁的一如白雪皓皓世界里的一朵冷梅,没有牡丹的艳丽、杏桃的娇媚,却有着更胜一筹的清雅灵秀。 上天怎么舍得在她如此年轻之时,就夺去她美好的生命? “驭飞大哥,我只是说说罢了,你别把江口那算命的话当真呀!”冷梅不晓得风驭飞早明白了她的身分,还道是他想起了那些话,连忙安慰他。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勾起了风驭飞的心慌,他看得出江口那自称璇玑子的老人必是个世外高人,连他都言定冷梅不久必逢大难。 “不会的,我绝不让你有事的!”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像是起誓的说。 或许是隐忍已久,加上心急和心疼,风驭飞失了理智的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不顾冷梅挣扎的抱得死紧,深怕松了手,她真会化成梅精,消失在这一片雪白世界。“驭飞大哥,放开我!你疯了!”冷梅大喊着。 她从不知道男人的力气竟是这么的大,他的双手像是铁钳似的,害她身子连动也没有办法动一下,而他渐渐压过来的温热气息也让她感到害怕。 “是的,我是疯了。早在见到你这磨人的娃儿之时我就疯了,为你疯狂得只想留住你的笑、你的身形、你的思绪,还有你一切的一切!” 冷梅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张开口却无法说出半句话,因为风驭飞那温热的唇瓣强硬的压止了她,让她毫无闪躲的机会。 她知道她该挣扎的,她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他那明明白白传来的心疼,让她怎么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抵抗。她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的迎向他,任他肆意的一如蜂蝶掬取她口中的糖蜜。 直到她口中尝到湿咸的温热,她才知道自己哭了。而他像是也发现了,他的身子一僵,放开了她,转改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儿。 “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我的小冷梅。”他的声音温柔得逼出了她更多的泪水。 “你叫我什么?”当他的话在她脑中排成有意义的字眼时,冷梅倏地抬头,一脸惊异的望着他,“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风驭飞被冷梅的泪弄得一时失了神,竟然脱口而出他在心中不知道喊了千百次的名字,但说出去的话要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得点点头道:“当你用血当药引解去我身上的毒时我就知道了,除了一出生就以护心灵芝喂食的你,这世上断无人血中含有护心灵芝的。” “既然你知道我是年冷梅,就应该知道我是你即将下聘的年寒竹的妹妹,你怎么还能对我做这种事呢?”冷梅不相信的瞪大了眼。 他既然知道她是女儿身,也知道她是年冷梅,更是他未来娘子的妹子,又为什么对她又搂又抱,一点也不避嫌? “我要的人是你,我根本没有娶你姊姊的意思,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娶她呢?” 风驭飞决定豁出去了,既然都说开了,就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讲开好了。 “因为你没看过寒竹姊姊,要是你看了她,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她真的很美,人又聪明,而且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好。”冷梅连忙说。 她这次来苏州的目的,只是想看看风驭飞是不是配得上寒竹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风驭飞的脸色在听到了冷梅的话之后陡然生变,那本是温和俊美的眼睛像是喷得出火似的,他恨恨的握紧她的手。“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没听到是不是?我要的人是你,我不管年寒竹生得再美、再好,我也不可能动心,在我的心中,不可能有比你更好的人!” “你……不该这样的,姊姊比我好太多了,你本来就该和姊姊成一对的,这亲事姊姊也应允了,你不能变卦。” 冷梅疯狂的摇头,她不能想象姊姊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后,究竟会有多么的伤心!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对总是爱护她的寒竹姊姊做出这样背叛她的事。 “他们会明白的,我的心不可能再给另一个人,你姊姊就算嫁了我,也不会有幸福的。” 风驭飞一字一句的清楚说着,他的语气和神情严肃得像在发誓,却也着实让冷梅慌了手脚,她连忙甩开风驭飞的手,像只受惊的兔子,连续退了好几步。 “你别过来!”她出声制止风驭飞的前进。 “冷梅!” 他脸上再清楚不过的心痛让冷梅的心蓦地一缩,竟然有种想抚去他脸上皱起的眉头的感觉……天!他是将成为她的姊夫的男人哪! “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她说完,转身奔了开来,惊慌得像是身后有人追赶似的。 不可能!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可能会对他有任何一分不该有的想法! ※ ※ ※ 从梅岭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冷梅只是没命的逃着,她不知道自己在逃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一定得逃,至少先逃到一个可以整理她自己心绪的地方。 一阵强大的寒风向她吹了过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幸好她在衣服里面还加了雪松哥送她的紫貂皮衣,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她会冻得连手脚都不能动。 一想到这紫貂皮衣,她又想起了寒竹姊在这么忙的时节里特别替她连夜赶工,姊姊这么疼她,而她…… 抬起头,在这暮冬之时,天空大雪纷飞,现在是已时,可是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这雪像是飞絮般没命的落下,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了一眼四周,才知道梅岭的梅花长得这般好是有原因的,因为造景人并没有明显区隔梅岭和外界的边界,所以山谷中的冷风可以直直的送入梅岭,让梅岭中的梅在自然寒风的吹拂下开得更美。 原来她已跑出了风扬山庄,这会儿不知道山庄里的人会乱成什么样子呢?她这样闷声不响的出了山庄,一定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困扰吧!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风驭飞,心中更是烦乱,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有谈话的声音传了过来,也许是刚刚的事给了她太大的惊吓,她直觉的往崖边的草丛躲了过去。 她偷偷拨开草丛的一个小缝,看到了一行人,大约七、八个,高矮胖瘦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 冷梅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那些人硬是让她打了一个寒颤,不但是因为他们的长相,还有他们的对话。 “雷霆山庄的雷翔宇好象知道了我们的事,就姓马的娘儿们告诉我的消息,他似乎一直在注意我们的动态。”其中一个比较人模人样的男人说。 “何老四,那姓马的可是个风骚寡妇,只要有男人要她,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想她不会出卖我们吗?”一个肥得像是丑蛤蟆,脸上满是坑疤的肥矮男人低哼。 “朱老三,如果那娘们的男人是你,她铁定会出卖你,但我可是我们塞北七丑中的俊男,那娘们看到我连魂都没了,对我可是服贴得很。”何老四自傲的说。这塞北七丑真是人如其名,个个丑得可以“避邪抓鬼”,那何老四长得实在也不怎么样,但至少他的五官还是分开的,在这一群丑人之中,确实称得上是美男子。“你算了吧!别说风扬山庄的风驭飞,你连雷霆山庄的少主雷翔宇的千分之一也不到,马二娘没出卖你,那可真是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朱老二似乎和何老四两人不合,一开口就是针锋相对。 “好了!老三、老四,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们得想个办法除掉风驭飞和雷翔宇才行,不然他们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一个整个左边由头到脚全都变形得不成人样的人,出口制止了他们两人的争论。 这个人就是塞北七丑的老大吴义偏,也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无一边”。别看他连站的样子都快站不稳,他的个性可是比蛇蝎还阴毒。 “老大说得没有错,我们如果不尽早吃下风扬山庄和雷霆山庄,扩大我们的实力,要是被火凛天知道了我们的计画,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让我们死。” 一个瘦得像是全身上下只有一层皮,活像风干人尸的男人,用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火凛天的可怕我们大家都知道,如果真被他抓到,断无生机,我们还是依先前的计画,让风驭飞、雷翔宇和火凛天来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等风雪雷火的势力一一瓦解之后,天下岂不全在我们七丑的手中,到时,我们就把男人抓来火刑,女人奸了她们再画花她们的脸,看看到时还有谁敢说我们丑? ”吴义偏朗声大笑,似在想象计画成功之后的美妙。 人丑本不是错,错的只是加上偏执的个性之后,往往形成一种扭曲的人格,而这样的人格一形成,往往就会种下极大的恶根。 冷梅听到此,心中也有了个大概,这些人大概是因为长得太丑而心理不正常,虽然他们也值得同情,但他们想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却是不可原谅的,她得快去告诉风驭飞和雷翔宇不可。 她正要转身溜走,却又听到那个瘦子用他那独特的口音,阴恻恻的说:“上次风驭飞中了我们的蕴毒断心散,竟然还活得好好的,或许他的功力也不在火凛天之下,我们已放下了千年续命白玉杞这个饵,风驭飞一定会去找火凛天算帐,到时,他们一打起来,谁输谁赢对我们都有好处。”冷梅一听那差点要了风驭飞的命的毒药竟然也是出于这一帮人的杰作,吓得忍不住一声惊呼,虽然她很快的以手捂住自己的嘴,但仍是被那少了一只耳朵,却比他人听得更清楚的吴义偏给听到了。 “谁?” 朱老三像是大鹏鸟一般的跃起,一个飞身就来到了草丛边,一探手,便像老鹰叨小鸡一般的把冷梅抓了起来。 “放开我!”冷梅心中虽是害怕,但仍奋力挣扎。 “好俊秀的一个娃儿,你知道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漂亮娃娃,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那朱老三人丑就罢了,他对着冷梅的脸说话,口中的味道简直让她忍不住想作呕。 “老大,我看这娃儿不知道在这儿听了多久,这儿离风扬山庄不远,他要是那儿的人,对我们的计画一定会造成影响,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才好。” 一个不男不女像是人妖的西域人开口说。 “等一等!他的身上有火引令!”吴义偏突然开口。 他这一说,所有的人全都噤了声,一时间纷闹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人都被火引令给慑住。 冷梅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刚刚挣扎时,身上的火引令不知何时掉了下来,火红的颜色在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眼。 冷梅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看到火引令全都是一脸的惊惧,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她连忙大声说:“你们不放了我,要是我失踪的事被人发现了,你们就惨了。” “老大……”朱老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看着吴义偏,希望由他来做决定。 “这个娃儿留不得,他是火凛天的人,要是他把我们的事和火凛天说了…… ”那瘦子的话让在场的七丑原本就不好看的脸上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冷梅一听,也顾不得什么的只好放手一搏,她用力的咬了未老三的手腕一口,反正现在情势已经不能再坏了,就只有赌赌看了。 未老三手一吃痛,连忙将冷梅甩了开去,冷梅本是纤纤弱女子,哪禁得起朱老三这一甩,当下整个人被甩出了山崖,就这么直直的摔了下去。 朱老三见状连忙伸手一抓,却只抓到那披风,上面空空如也。“老大,这下怎么办?”吴义偏眼看情势如此,当下心念一转,“死了也干净,反正这大雪纷飞的,我们就把那披风烧了,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事,但,就怕那娃儿没事。” “不如我们到崖下找一找,若那娃儿还没断气,我们就一刀杀了他,再将尸首放一把火烧了,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那阴阳人提议。 吴义偏想来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便点了点头,“我们分头去找,找着了便下手,绝不能让那娃儿有活命的机会。” “我想你们也没这机会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出现,登时让在场的七个人有比遇上大风雪更寒栗的感觉。 “火……堡……主。” 来人一袭深黑打扮,脸上是冷得不能再冷的表情,身旁还跟着紫衣。 “我还以为你们早忘了我是谁。”火凛天冷然的说。 “怎么……怎么可能!” 吴义偏那阴毒的眸子一对上火凛天那阴沉的双眼,连说话都有几分结巴,火凛天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冷得教人打心底发毛。 “火堡主饶命,是那娃儿自己掉下去的,怪不得属下。”朱老三已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怪不得你?”火凛天扬了扬嘴角,“那成立南龙山庄、偷千年续命白玉杞和借刀杀人之计又该怪谁?”火凛天这一笑,竟比不笑还可怕,当场朱老三就这么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你全……全知道了,那你……你要杀要剐……就随你便。”吴义偏知道大势已去,硬充好汉的喊道。 “要杀要剐?你不随我意又能如何,南龙山庄我已经放一把火烧了,至于那火药……那足足可把方圆百里夷为平地的火药用在你们的身上……”他又是邪魅的一笑,哭得所有人心魂欲裂。“这样的死法好象太便宜你们了。” 他看向那瘦子,“你就剩下一层皮,倒不如我帮你吹口气,如何?” 才说完,也没人看到火凛天有什么样的动作,瞬间,那瘦子竟像灌了水一般的胀了起来,而且愈胀愈大,那本来一如竹竿的人竟胀了足足三倍之多,而他的脸因为不停的胀大而变成了圆球,痛苦的表情清楚可见。 终于,那瘦子再也忍不住的硬是用手把自己的肚皮撕开,只听得好大一个声响,然后是一地惨不忍睹的景象。 所有的人都被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只有火凛天连眉头也不曾抬一下,冷冷的看着其它人,“下一个换谁?” “你好狠!”吴义偏咬着才说。 他知道火凛天是个可怕的人,但他跟着火凛天的这些日子也没见过他处罚人,还道是火凛天的传闻乃是因为他全身散发的魔魅气息,所以,被人绘声绘影夸大其辞,渐渐的生出贰心,今日死到临头,他才知道他错了。 火凛天一如传闻中的可怕! 他不处罚人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敢惹上他,他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 不!他就是恶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饶人!你跟在我身边这些日子,还不明白吗?”火凛天面对吴义偏的指控根本无动于衷。 “现在该轮到你了。”“我情愿自己解决也不受你的酷刑!” 吴义偏大喝一声,举掌便往自己的天灵盖落下,而其余五人也知难逃一死,纷纷自尽,以免遭受火凛天不人道的酷刑。 火凛天面对雪地里一具具的尸首,脸上仍无半分情绪,只是冷冷的低哼,“一群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那小男孩怎么办?”一直安静跟在火凛天身旁的紫衣出声。 火凛天看了她一眼,“把披风和火引令送到风扬山庄,至于那娃儿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大雪纷飞,不一会儿白雪覆上了七丑的尸首,一层又一层,将一切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彷佛刚刚的血腥只是幻影…… 大地仍如初时的纯白洁净。 ------------------ 棋琪书吧扫校 扫图:Ludwig 辨排:Brightu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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