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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儿,跟大伯母比看看谁放的纸鸢儿飞得高,好不好?” 说话的人除了冷竹山庄中最活蹦乱跳的女人杏儿外,还能有谁。至于她话中的日儿,就是裴冷筑与狄羽音年方四岁半的女儿,裴书日。 “娘,你别带野了日儿,她还小,静静的玩就好,像这样跑来跑去,要是跌倒摔伤了,我们怎么向二叔、二婶交代?” 年方八岁的裴书异,小小年纪就遗传了裴冷箫的冷静和自制,讲起话来老成得仿佛杏儿才是他女儿而不是他娘似的。 “天哪!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趣的儿子,简直跟你爹一个样,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娘哪!连你爹都不管我那么多,你这儿子还这么多事。”杏儿没好气的抱怨。 她生这个儿子好像是天生来克她的一样。冷竹岛从上到下没有人敢管她一分,可是当这个儿子会讲第一句话后,她就知道她的好日子过去了,因为她这天才儿子第一句话不是叫爹,也不是喊娘,而是“不行”。 其实这两个字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字眼,但糟就糟在她这个儿子的十个不行有九个半是针对她这个做娘的,这说出来还真是气煞人也。 “爹根本就是把您宠过了头,只要您别伤了自己,您要做什么他都没有意见。”裴书异认真的指出。 “你知道就好,还管我那么多!”杏儿索性嘟起了嘴巴。这阵仗大概世所罕见吧!一个做娘的竟然向一个未满十岁的儿子使起小性子来。 “管那么多!管那么多!”书日听不太懂杏儿伯母和书异堂哥的对话,只是直觉好玩的像只九官鸟似的学起杏儿的话。 裴书异一看他娘嘟起了嘴,当下也没了辙了,谁教他表面上总不许他娘做东做西的,实际上也只是担心,怕他娘这好动的个性会不小心伤了自己。说穿了,他跟他爹是一个样,全把杏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娘,您也别生异儿的气,最多异儿将昨天雕的芙蓉送您当作赔罪好不好?” “还要加一个荷花。”杏儿一看奸计得逞,乘机又多敲诈了一个。不是她这个做娘的不讲理,而是她这儿子的手之巧,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中,都能雕得活灵活现,而且雕什么像什么。 “我也要!”一听有东西可以要,书日也连忙大声的吵了起来。 “日儿,这是不对的!”狄羽音怀中抱着刚满月没多久的儿子裴书月,轻轻的斥责书日的行为。 “没关系啦!反正异儿的手那么巧,多雕一个娃娃对他来说又不用花多少时间,是不是?”杏儿一脸的无所谓。 不花时间?裴书异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是的!二婶婶,反正日儿的生日也快到了,就当是我送日儿的生日礼物吧!” “那……日儿,还不快一点谢谢异哥哥。”狄羽音听裴书异这番合情合理的话,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催促着书日道谢。 “谢谢异哥哥!”日儿听话的说。 这一段话全落入不远处御风亭内的裴冷箫与裴冷筑两人的耳中,他们一边悠闲的泡着才刚从庐山专门送过来的云雾茶,一边深情而满足的看着他们的妻儿。 “异儿小小的年纪就有大哥你的风范,不仅是做人处世,就连被大嫂吃定的样子也是如出一辙。”裴冷筑轻笑。 “杏儿就是小孩子心性。”话是这么说,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一向不多话的裴冷箫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实在很难想象大嫂这辈子都会是这性子了。” “杏儿就是杏儿。”不管她变或不变,这辈子他只要能拥有她,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想想,我和羽音还有冷筝和傲天的婚事,大嫂应该是最大的功臣,自从她出现在冷竹岛后,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裴冷筑悠悠的说。杏儿不同的生长背景,让他们所有的人开拓了更大的视野。 “她是不一样的。”裴冷箫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看向他的爱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是真的这么想,杏儿的出现是上天为了结束他的苦难而送来的礼物,每一次只要看着她,他就能够感受到胸中温柔的悸动,他知道这一辈子,他的情只给了这个磨人、精灵而善良的小妮子。 “她真的是很特别,而且好像还特别喜欢作媒。” “你是说冷笙?” 裴冷箫怎么会不明白冷筑指的是什么,自从九年前她凑合了冷筝和李傲天这对神仙眷侣后,她就肯定了自己作媒的天份。 再加上六年前她又成功的把冷筑和羽音“送作堆”后,好像是爱上了配对的游戏,天天把目标放在裴家他们这一辈中的最小也是唯一单身的冷笙身上。 搞得冷笙留起一把吓死人的落腮胡,还自愿当起流浪汉,只要能远离杏儿的魔掌,叫他做什么他也愿意。 这也就是为什么冷笙好好的冷竹岛三当家不当,却偏偏去假扮流浪汉,干起卧底的这档事。若以冷竹岛的势力,这种劳心、劳力的事哪需要冷笙自己去做。” “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死大嫂。他还以为跑远一点就好了,没想到这回他是人算不如天算。” “冷笙?你帮他算了一卦。”裴冷箫的话是直述句,因为冷筑可是有名的笑面诸葛,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冷筑不会这样说。 裴冷筑微笑的点了点头,张嘴正要回话,天空却翩翩飞来了只全身雪白的大白鸽,轻巧的停落在他手中的羽扇上。 “冷笙的飞鸽书到了!他上面写了什么?京城好不好玩?他有没有什么艳遇?” 裴冷箫和裴冷筑两个人都还没有任何的动作,杏儿已经眼尖的瞧见,连忙由花园中一口气的冲上了御风亭。 “娘!您跑慢一点,小心摔着了!”书异不放心的追在杏儿身后,还不时的提醒她。 “是呀!别跑这么快!”裴冷箫点点头的应和了句。 “好啦!你们爷儿俩可真是一对,我又不是缺了胳膀少了臂的,不会有事的啦!”杏儿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话还没说完,自信满满的她腿下就漏踩了一个阶梯,说时迟那时快,要不是裴冷箫和异儿一个从前面、一个从后面飞快的拉住她,她少不得要跌个鼻青脸肿。 “小心!” “你还好吗?” 裴冷箫和异儿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一大一小脸上的担心简直是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父子。 “我没事啦!”杏儿吐吐舌头,早就知道话是不能说得太满。为了怕听到他们口中说出“我早告诉过你”这一句话,她连忙开口问:“冷筑,你赶快看看冷笙捎来的信呀!看看他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裴冷筑好笑的摇摇头,伸手从信鸽的脚上取下字条,再将鸽子往天空一放,摊开字条大略的看了一下。 “冷笙查到的事情跟我们想的几乎完全一样,周恨和杜少勤两个人勾结,把琥泉号子高价买进的货和采苹轩的次货替换,从中谋利。” “如果周恨的目的是为了钱,他干什么故意泄漏我们知道?”羽音牵着书日来到了裴书异的身边,将怀中的书月交给了裴书异,然后抱起了书日在裴冷笙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件事她也听冷筑提了几回,来龙去脉她也有几分了解,现在听冷筑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疑问。 “如果不是为了利,那就只有为了报仇这个可能了。”杏儿耸耸肩说:“难不成那个周恨跟我们冷竹岛有仇?” “不可能!如果他跟冷竹岛有仇,他大可以把琥泉号子给吞掉,可是他好像只针对采苹轩有关的事,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我们身上。爹、筑叔叔,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异儿小小年纪就能说得头头是道,真不愧是虎父无犬子。 “异儿,你真是聪明。”裴冷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冷笙也提到,他曾不小心和周恨打了个照面,但周恨却没有点破,他也想不出这个道理,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周恨不是针对我们而来。” “拜托!亏我还一直夸冷笙聪明,连这种小事也想不出来,他真该早点把脸上的胡子剃了,看看会不会聪明一点。” 说真的,裴冷筑比起她相公是差了那么一点,可是至少她和她相公也是同一厂商制造,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他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好端端的留了一撮毛在嘴上,虽然人家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可是冷笙有了那撮毛就真的变得比较聪明了吗? “他早剃了,上次安排在京城的眼线来报,似乎冷笙转了性把胡子给刮去了。”裴冷筑好笑的讲。 杏儿讨厌冷笙的胡子在山庄是出了名的,她应该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真的假的?!” 乍听这个消息,杏儿倒不敢相信,因为这几年她用尽各种的方式,就是无法让冷笙把那讨人厌的胡子剃掉,到底谁有这本事,让冷笙这样做?她一定得去会会那个人不可。 “杏儿,你又在想什么?” 裴冷箫一看到杏儿的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一定又有什么念头了。 “娘一定是想去京城看看是谁有这本事让笙叔叔这样做。”真是“知母莫若子”,裴书异说中了杏儿的想法。 “哪有,我只是想,最近小奇不是捎信来说,他已从龟兹带了货品要沿官道到京城吗?反正我们也好久没看到小奇了,就去京城接他,再顺便去看看冷笙,这不是一举两得?” 杏儿口中的小奇是她和裴冷箫收的义子,她和小奇两个人与其说是母子,还不如说是朋友来得贴切。 “看奇哥哥!看奇哥哥!”书日兴奋的说。 书日打小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缠着书奇,那时书奇说要去西域,书日不过才刚刚会开口,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离别的意思,却哭闹了好半个月。现在一听书奇要回来了,她又高兴成这个样子,看来她真的是很喜欢书奇。 “看,我们现在有两票赞成了,加上女性优先权,我们的票要变两倍,一共是四票,再加上多数尊重少数原则,我们又多了两票,一人是六票,现在你们包括书月也只有五个人,那我们赢了,所以我们去京城吧!” 杏儿说了这么多,说穿了,就是要去看看裴冷笙,大伙也是心知肚明”反正不让她去,以她的个性也会一个人溜去,倒不如答应她,省得她一个人溜去好一些。 “你要看冷笙也好,看小奇也罢,我们就去长安城吧!”裴冷箫难得提起了嘴角。 ☆ ☆ ☆ 于以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从上次寻芳阁外的事后,裴冷笙不知道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总是避着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就拉着她东跑西跑。 不过,他不是对她很好,他老是说小鱼儿太瘦弱,一边说要训练她,一边却又一个人包了所有的粗生工作。 想想,于以湘倒真觉得过意不去,说好了是两个人进来任店混口饭吃,可是裴冷笙从挑柴、砍柴、打水到的搬东西,样样都来,而她只是端端盘子,最多再扫个地。 所以今儿个于以湘才起了大早,想先做些挑水砍柴的事儿,好让裴大哥不会这么累,或许他心情一好,那么他们又会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只是,她原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像打水这种不需要花什么头脑的事,却考倒了她这个一向有才女之称的大小姐。 好不容易凭着一股意志力由井中打满了一整缸的水,平常看裴冷笙做这种的时候,似乎非常的轻松,几乎用不了半刻钟的时间,而她整整打了一个时辰,才知道如何做可以打得到水,而不是让水桶漂浮在水上。 还好她今天在四更天的时候就起身,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天都亮了,水还没有打好,更别说要给裴冷笙什么样的惊喜了。 接着是砍柴。她先由柴房抱出木柴到后院的空地上,这事做起来累是累,但并没有特别难的地方,最让她伤脑筋的是—— 如何把粗的柴一劈成两半? 她研究了半天,决定柴刀不论是切的、用割的都没有用,大概只能像裴冷笙一样用劈的才行。 她拿起一根木头放在木砧上,可是无论她怎么劈,刀子在一碰到木头后,木头就会向两旁倒,试了几次,她决定还是用手扶着会好一点。 于是,她闭上眼,左手拿着木头,另一手拿着柴刀就要劈下—— “小鱼儿,你在做什么!” 如果刚刚裴冷笙还在睡眼惺忪,那么,眼前这一幕可以吓得他好几天不敢见周公了。 拜托!小鱼儿在做什么?!他是准备砍柴,还是砍他自己的手?哪有人手放在木头上,闭着眼就往上砍的? “裴大哥,你睡醒了?” “我是吓醒的,好好的,你做这事干什么?我不是说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与其被他吓去半条命,裴冷笙宁愿自己多做一点。 “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可是只要学就一定会,至少我已经学会怎么打水了。”虽然会打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她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才找到窍门,所以讲起话来,免不了有几分得意。 “你打水?!”裴冷笙吃惊的说。 刚开始,他也曾要小鱼儿学些出力的工作,可是他发现他的身子骨太弱,实在不适合做那些事,之后便不再让他碰那些事。 “是呀!”于以湘自信的点点头,她想裴冷笙一定会赞许她的。 她努力这么久,为的就是看这一刻,看裴冷笙为她感到骄傲,只要能让裴冷笙高兴,刚刚的那些辛苦也就有代价了。 “你这呆子!” 裴冷笙一把抓起于以湘的手,在看到她满是水泡的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怪异,与其说他是高兴,倒不如说他在生气来得贴切一点。 “裴大哥?”于以湘在裴冷笙的注视下,原本的自信渐渐失去,只留下愈来愈浓的自我怀疑。 “你在搞什么东西,我不是叫你别做这些事的吗?明明知道自己笨,还不自量力的去做!要是我再晚一步,你的手就没了,傻蛋!天知道之前你没掉到井里是你命大。”裴冷笙一张口就像是连珠炮般的数落了起来。 “我……我只是想……想分担一些工作……”于以湘忍着不掉下眼泪,她不知道为什么裴冷笙要生这么大的气,她承认自己对这些事是不太行,但她会认真学的呀! 裴冷笙也知道小鱼儿这一片好意,可是一想到刚刚的危险景象,他就忍不住发火,而且他又怎能说他竟然为了小鱼儿手上的水泡感到心痛。 小鱼儿可是个男人哪!他若承认了这件事,岂不表示他真的有断袖的倾向? “不用,你别给我惹麻烦就够了。我早该知道你会是个大麻烦的。”裴冷笙现在只想狂喊一场,他怎么会陷入这种感觉之中? 最麻烦的是,小鱼儿明明是一个男的,为什么比女人更让他心疼? “麻烦?” 于以湘从来不知道一句话就可以把人伤得这么深。最初,裴冷笙是不愿让她跟着的,虽然她不知道最后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但是今天她却知道了一件事——自始至终他都认为她是个麻烦。 裴冷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一点由小鱼儿脸上受伤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可是他却讲不出任何安慰自己的话,他深怕自己若是放软态度,那他可能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感受。 “拜托!你又不是女人,别一天到晚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好不好?” 于以湘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当男人这么可怜,连哭的权利也没有? “可是我本来就是……” “男的!”裴冷笙替她把话接了下去。“你不用一直声明你是男人我也知道,毕竟这儿可是青楼,除非是青楼女子,否则一般好人家的清白女子哪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于以湘沉默了,她想证明什么呢?她是小鱼儿是于以湘、是男是女又如何?对他来说,她都是个大麻烦而已,不是吗? ☆ ☆ ☆ 小鱼儿对他来说绝对不只是一个大麻烦而已。 裴冷笙发现自己再这样下去一会疯掉。他总是无时无刻的注意着小鱼儿的一举一动——在每一个小鱼儿没有发现的时候,在每一个耳朵不小心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 他愈是不想他,却发现他的身影无时无刻的出没心房,这对陷入感情的人来说原来就是一件很平淡之事,而且看过了大哥、二哥陷入情爱的表现后,他应该能以更淡然的态度,完美的去处理他的感情,反正有前例可循。 人是不能太铁齿的,他想来想去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 虽然说藉酒浇愁愁更愁,但是现在的他,除了一醉解千愁外,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呢?这也就是现在他为什么会坐在这个小酒馆的原因了。 “喂!你真是愈来愈不争气了。”突地,一阵尖细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 裴冷笙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小男孩,吓得一下子嘴巴张得老大,那个男装打扮的人,除了他大嫂杏儿外还能有谁?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一些声音。 “大嫂……那大哥也在了?” 他说着还不忘左右看一下,大嫂会出现在这儿,那表示大哥一定在不远的地方,要是让大哥知道他大白天在酒馆喝酒,这下他就死定了。 “你也知道怕了,明明知道喝酒不是件好事,还跑来买醉。”杏儿不乘机损损他怎可以,“你放心,你大哥还在别馆,我是偷溜出来的。” “大嫂,你一个人在外面走太危险了,没事早一点回去,不然异儿和大哥会疯掉的。” “该回去的时候我就会回去,倒是你,为什么事这么颓废?”杏儿眼睛一转,又把话题转回了裴冷笙身上。 “没事。”裴冷笙摇摇头。 死都不能承认他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这个样子的,否则,到时候不知道这个一向以整他为乐的大嫂又要怎么损他。 “没事?我还以为是为了你身边的小孩子。”杏儿贼贼的问。冷竹岛的眼线这么多,裴冷笙发生什么事,杏儿哪有可能不知道。 “你知道小鱼儿?” “我想了这么久要剃掉你脸上的胡子,你誓死不从,如今,却为了某人而轻易的剃除,我怎么可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办法?” “我……”裴冷笙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下巴。难道从那时候起,自己真的就爱上了小鱼儿?不然为什么会甘愿为他这样做呢? “我一直以为要让人剃去胡子,除非你的梦中情人出现,看来小鱼儿已偷走了你的心。” “大嫂,你别开玩笑了,小鱼儿是男的耶!”裴冷笙仍在苦苦挣扎,毕竟在他的礼教观念中,这种事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他是男的?!”杏儿一脸的惊讶。 这小子是真的笨还是假笨?跟一个女人共处一室这么久,竟然连人家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活该他要为情所困了。 难不成,这就是他现在在这儿喝酒的原因? “扑哧!”一声,杏儿非常不淑女的大笑起来,没办法,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好笑了。 “这很好笑是吧!你再笑大声一点,反正我也想笑,只是笑不出来罢了。” 杏儿看他一脸的无奈,再笑下去也实在太残忍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这给你吃下去。”她由腰带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塞子,倒了两个像是药丸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东西?” 裴冷笙皱了一下眉头,他这个大嫂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不知道这两个黑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类似镇静剂……反正就是能让你心情轻松的东西。”说完,她也不顾裴冷笙的意愿,一把就往他的嘴中塞去。 “我不……”裴冷笙正要反对,但药丸已下了腹,他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好了!吃你也吃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她停了停,看到裴冷笙摇摇头的算是回答了她的话,她拍拍他的手,“其实就算小鱼儿是男的又有什么关系?你爱的是‘他’这个灵魂,和‘他’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啥?!”裴冷笙不知道他是不是听错了。 “你爱一个人,那个人是男是女对你一点差别都没有,既然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这……” 是吃了刚刚的药的关系吗?为什么他会觉得杏儿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呢?他是不是不该就这样放弃呢? 一看裴冷笙的脸色,杏儿这下百分百的确定他是真的深陷情网了,看来不久冷竹岛又有好事近了。 她拍拍裴冷笙的肩,语带双关的神秘笑笑说:“别犹豫了,真爱稍纵即逝,如果你用的是真心,真爱总是会出现奇迹的。” ☆ ☆ ☆ 于以湘相了好久,她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报仇。 今天一早起来就见不到裴冷笙的人影,不过这几天裴冷笙都是这样,不管她起得再早,只要她一起身,一定会发现裴冷笙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 就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知道,他根本摆明了在躲她。于以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人家的态度已经摆得这么明了,她又何必苦苦相缠? 再加上这些个日子以来,虽然她一直没有和杜少勤正面的打过照面,可是她发生他好像开始起疑心了,因为她总觉得他的眼光常常落在她身上,而于以湘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出他那对邪恶的眼睛中的疑问。 看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被他认出来的。以杜少勤对付小红的手段看来,自己要是落在他的手中,定无生还之机会。 她也曾经想过要逃,可是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她能容身的地方,而且她逃得了一时,难道要逃一世吗? 这不令是懦弱的表现,而且也对不起枉死的爹爹和小红。 所以她决定,这一次,她要替天行道,就算是两败俱伤也没有关系,反正她豁出去了。 这个世上对她来说已没什么好眷恋和不舍的,不是吗? 突然,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吓得于以湘连连退了好几步,等她定神发现进来的人是裴冷笙时,才把一颗到了喉头的心又吞了回去。 “裴大哥,你怎么了?”她发现裴冷笙的脚步有些不稳,连忙上前扶住他。 “小鱼儿呀!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大的麻烦,为什么会让我遇到你呢?”裴冷笙像是喝醉了酒般的左右摇摆着。 “我知道,我很快就不会烦你了。”于以湘有些黯然的说。 他是因为她才喝成这个样子的吗? “你不知道,我竟然爱上你了!爱上一个男人!”裴冷笙边说边狂笑了起来。 “裴大哥!你醉了!” 如果不是醉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错!”裴冷笙点点头,“我是醉了,不然我才不会讲这种话。” “裴大哥,你去休息一下,等酒意过了就没什么了。”于以湘扶起裴冷笙往床上走。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而醉?是你呵!你这磨人的东西!杏儿说爱了就爱,没办法,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裴冷笙摇了一下头。“是的!既然爱了我又何必在乎你是男是女,可是你会受得了吗?你会爱我吗?” “裴大哥,我是……” “别说!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可以正正当当的拥抱你,为你挡去一切的风雨,给你我的生命也无所谓,可是你为什么偏偏是男人?为什么我等待了这么久,出现的却是一个男人?而你这个男人却比任何女人都让我心动。” 裴冷笙握住于以湘的下巴,或许是真的有几许的醉意,也许是只有趁酒意,他才能暂时不管理智,放肆的看着她,然后将他的唇狠狠的印上去。 原先,裴冷笙的吻是带着些许自暴自弃的惩罚,是以一点也不温柔,可是渐渐的,他像是不舍也像是心痛的轻吻着他,只因为他是真的给了小鱼儿他最初也是最真的心。 “裴大哥……” 于以湘的泪就这样滑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个样子,在他的轻柔之中,她似乎可以感到他心中的挣扎,还有他唇边传来的哀伤。 “小鱼儿,你哭了?”等到胸口一阵凉意,裴冷笙才发现小鱼儿的泪已浸湿了他的胸口。 是因为他的唐突吗? 天!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对一个小男孩做这样的事?难怪他要哭成这个样子了。杏儿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头这么晕? “小鱼儿,对不起,我大概是酒喝太多了,你就忘了今天的这件事好吗?我不会再这个样子了。”他喃喃的道歉。 “裴大哥,你的脸好白,你怎么了?”于以湘一抬头才发现裴冷笙身子摇得像是随时会昏过去一样。“你先躺下来。” 裴冷笙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加上他的头真的很晕,便顺势的躺了下来,没想到一闭眼就被黑暗抓住,失去意志的沉睡去。 “裴大哥?” 于以湘喊了几声,发现裴冷笙是真的入梦,才放下一颗心,但他刚刚的话却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爱她? 不!他爱的是小鱼儿! 可是,小鱼儿不就是她?她就是小鱼儿…… 算了!他爱的是她也好,是小鱼儿也好,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杜少勤和杜丽娘还等着要抓她,跟她在一起,对裴大哥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还很可能会害了他。 就这样吧! 在她已决心一死的同时,还能知道她曾在他的心中存在过,她已经感到满足了,不是吗? 她深深的看了裴冷笙沉睡的容颜,轻轻的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再伸手从他的怀中拿出上次他用来令那些坏人不能动的软骨散,紧紧的握在手中。 于以湘将药放进自己的腰带时,对着入睡的他喃喃的问:“你会原谅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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