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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的老公曾经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友时,没有多少女人的心情会是如轻松的,至少对沈青珊这种长得不像花,也没法子让鱼儿羞愧得躲到水里,或者让天上雁儿失神的女人而言,她的心情真的是满沉重的。 不是对简崇浩没信心,她是对自己没信心——试想,他曾经有过这么漂亮的女友,为什么会看上她,甚至和她结婚?每当这个疑问浮现在她心时,她的心情是沉甸甸的,怎么也飞扬不起来。 她这种心理状态要是给女权运动人士知道了,肯定会大肆挞伐她这封建时代的妇女观念,而且八成会大声疾呼“女人的价值不是从她的外观得来的”…… 唉,骗谁啊!在大多数男人的心里,一个有再多内涵的女人总是不及一个艳若桃李的超级大美女——要不然那些个美体塑身中心,怎么可能如雨后春笋般,一家又一家地开,赚尽女人钱?要是所有的女人都不在意男人的眼光,依沈青珊个人的见解,那些个美体塑身中心恐怕要倒光了。 “你在叹什么气啊,青珊?”当沈青珊有问题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同事,而是伴着她走过年少轻狂岁月的老朋友。“人不能常叹气,久了会成习惯的。”柳絮飞好心地告诫她。 “没错,”陆无双向来无事,既然好友点召便没理由缺席。“这是心态问题,要是你老觉得自己很可怜,那么你绝对会继续可怜下去。” “我不是觉得自己可怜。”沈青珊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她可是很惜福的。“我只是在感叹。”这时,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绝世大美女……或许不必,只要她的长相能胜过朱珞琪即可。不一定得是个绝世大美女……可是要胜过她,恐怕不是绝世大美女也不成啊。 “我不知道你也这么多愁善感耶。”柳絮飞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盯着沈青珊瞧——没法子啊,谁教沈青珊一向是实务派的代表,脑筋死得很。“你要是眼睛再多点水气,效果更好喔。”她如此建议着。 “絮飞,你会不会担心你先生被比你美一百倍的女人抢走?”沈青珊的回应是反问柳絮飞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这个……”柳絮飞被她这么一问,愣住了。她不是没想过与这类似的问题,只是她还没想到解决的方案。于是乎,她顺水推舟,将这问题过继给该问题“可能性”更高的陆无双。“无双,你说,你会不会担心你男朋友被你美一百倍的女人抢走?” “不可能。”陆无双直言道:“他又不是没遇过比我美上一百倍的女人,”想抢她男朋友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选我,是他聪明。”这点,陆无双非常有自信。“如果,他还会被女人的外表所迷惑……”她在这个地方停了会儿。“这种男人肤浅至极,不要也罢。” “好,说得好。”柳絮飞为陆无双这席话鼓掌。 “那是你豁达、想得开,再说你又还没结婚。”沈青珊很赞同,但现实不得不逼她往坏处想。“我承认,我豁达,同时我也想得开——不过,这和我未婚夫无关。”陆无双继续说着:“如果一个女人吸引一个男人的原因,只是因为她长得美,那么她完了;因为当另一个比她美的女人出现时,她注定要消失;如果,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没人比她更美,那她得意的日子也没多久,因为迟早有一天,她会老。” 男人是感官动物,美女自然能吸引他们的眼睛。 “当一个女人以为,美貌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时,那她也完了,因为再怎么美的女人,看久了也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视觉疲倦,就像她看她那超帅的男友也有相同的感觉。“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样,爱看美女——不过,不见得每个男人都愿意娶个美女回家,尤其是他们明知道那美女的个性不好的时候。” 最近有首歌唱道:全世界的女生都一样,情愿坐上铁达尼号,连性命都不要……就算李奥纳多在上头,她说什么也绝计不上去——笑话,又不是疯子,还去搭一条明知会沉的船。 “嗯,多念些书,果然见识不凡。”柳絮飞赞许教育成功。 “错了,这哪里和念书有关。”沈青珊不以为多念死书对日常生活有何帮助。不是有许多案例显示,有些高学历的人反而是生活、为人处事、爱情上的三重白痴。“这和性格、观念有关。”念书有助于观念的改变、人格的导正,但是她不认为台湾教育方式对以上两点有任何帮助。 “的确。”陆无双同意。“所以,你们两个多学学我准没错。” “每个人情形不同,不能全部一体适用,不过你的准则倒是可以拿来当大原则。”柳絮飞中肯地说出她的想法,大原则不变,至于其中的细节,就是靠个人去斟酌。“话说回来,青珊,你是碰到了什么问题了?” “你看得出来?”沈青珊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看来,她的演技欠佳。 “怎么看不出来,都认识这么久了,还不了解你吗?”几时看她多愁善感过了?至少这十年没见过。“或许我们没法子帮得上忙,不过说出来有人分担,心里舒服得多。” “说得也是。”要不是抱着这种想法,那沈青珊何必将她们约出来?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就好了嘛。“我的情形呢,就如同我问你们的问题一样。”如果朱珞琪没这种念头,那她何必找上她?“她是没有比我美上一百倍,不过长得美,是个不争的事实。” “她想抢走你的老公?”“还没开始行动,不过她的确有这种企图。”朱珞琪的敌意太明显了,沈青珊不是笨蛋,不会不知道她的意图。“不过,就我们初次交手的情形看来,她应该是个行动派的人。”意思是她的速度会很快。 “你们交过手了?” “嗯,不算很精彩,只是个开场白而已。”要不是沈青珊不做点防御工事,恐怕这朱珞琪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而且,她和我先生还曾是男、女朋友。” “你老公看起来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陆无双凭着印象描绘简崇浩的形象。“不过人心难测,你还是防着点好。”沈青珊的个性是不可能结了婚,然后不做任何努力地离婚……要是她真做了,那她也不叫沈青珊了。 “既然你老公舍她就你,那么就表示,外貌对他来说并不是重点。”柳絮飞仔细地分析。“或许是在个性、观念这方面的差异,才导致他们分手。” “也许,不过据我侧面了解,崇浩是被那个女人给甩了。”也就是非简崇浩有可能是在非自愿的情形下和朱珞琪分手的。不过他自己亲口对他说,他受到伤害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样深重。 “哇,你嫁了个聪明的老公。”陆无双首次赞美简崇浩。“他真的是了得。” “怎么说?”柳絮飞不懂,被甩真有这么了得吗?男人都不喜欢被甩吧。 沈青珊则不认为,以前的恋人琵琶别抱导致分手的下场,有何过人之处。 “你们可不懂了,被甩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陆无双的思考模式很少依常理进行。“怎么说呢?这个社会上,大家是同情弱者的;而被甩的那方,自然而然被人们认定为‘弱者’,至少,他们在感情上是属于弱势。当一个女人被男人给甩了,可以说是大部份的人一面倒向女方,为她抱不平,要她别再为那个‘负心汉’伤心……内情如何,不知道。可是,被甩的人在大家的想法中,是可怜的。因此,当她找到新的恋情时,绝对听不到反对声浪。”这是她观察多年得来的结果。“但是,要是那个负心汉交了个新的女友,那可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得而骂之啊——所以,我说你老公聪明嘛。” “如果情形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他的确聪明。”懂得以退为进,同时也为自己铺了一条路。沈青珊听到这个“被甩哲学”后,心情轻松多了。 “还有,你也别对自己的老公客气,该说的、该做的,一项也别少。陆无双继续进言:“身为女人,面对男人时理应知道自己的利基点何在——特别是这男人还是你的老公,你们的关系有法律保障,夫妻之间任何的亲密行为绝不会受到道德的限制,尽量放胆去做、忘掉矜持。想要让另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没有立足之地,除了你自己的防范外,你老公的态度也是关键。” 对于陆无双的教导,沈青珊铭记在心——陆无双说的没错,简崇浩是她的丈夫,是她要携手度过半生的伴侣,她可不能让别的女人夺走属于她的幸福。 ☆ ☆ ☆ 沈青珊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从没想过“万一别的女人要抢自己老公”这个问题。 如果,她的人生完全照顾她自己的计划走,她会给自己找个老实、可靠、负责任而且长得很普通的男人。在她的想法中,一桩相敬如宾的婚姻,就是难能可贵的幸福。 在别人的眼中,她的想法很迂腐,甚至非常落伍。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会有的想法——她倒是觉得人各有志,要的都不相同。只要她自己觉得好、幸福就可以了,根本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 再说,有一个她觉得好、别的女人看不上的男人当她的老公,那才好啊,不会有人和她争,她的婚姻又少了一个变数——女人——麻烦愈少愈好嘛。 只是,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现下,她的老公似乎是受欢迎,要不然怎么会有个大美女会不顾社会与论,找上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示威呢?或许他们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情,可是被抛弃的可是她的老公,又不是她老公甩了对方…… 她犯了一个错——她没有在婚前彻底清查简崇浩婚前的交往情形,也许她该这么说,她没去探听他在婚前受欢迎的程度……唉,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太迟,再说他们两个进展的速度,也没时间让她去做调查啊。 但是,古人有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好歹也得去查一查,做些初步的了解,再来研商对策。 “嗯,就这么办。”沈青珊决定了,她最讨厌的就是混沌不明的状态,与其去猜测简崇浩受欢迎的程度,不如自己找些人问个清楚——要先有个策才能有对策嘛。 她要先将事情弄清楚,再来制定政策,然后才能想得出对策,就像她朋友说的,简崇浩也许不见得会吃回头草,可是这事还不是不能不防——也就是说,她不能姑息养奸,要不然到最后哭的八成是她。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简崇浩的表现着实无懈可击,单就做丈夫这方面来说,他实在令沈青珊无从挑剔起。 虽然他在家的时间不多,可是只要他在家,他绝对不会将所有的家事丢给沈青珊。在沈青珊不提出要求的情况下,他会很自动地帮她洗碗、扫地、晾衣服……在别人的眼中,这或许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看在沈青珊眼里,感受就是不同。 除此之外,他每天准时一通报平安的电话,不仅让她觉得窝心而且放心——也许只是一、两句问候的话,可是在她心里,这一、两句话的分量,比起那个长篇大论的甜言蜜语来得受用…… 他做的事一点也不浪漫,但是却不偏不倚地正中沈青珊的心怀……她想,她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了。 夫妻两人分居两地的生活方式,是她在未结识简崇浩之前从未想过的。在她的观念中,婚姻就是夫妇两人同住一屋、同睡一床,偶有分离也不过是久久一次而已,她从未考虑过和丈夫长期分住两地的状况。如今意料之外的情形教她给遇上了……老实说,她还满喜欢的。骤来的婚姻,让她有点不知所措,这种方式正好让她得以用自己的步伐,来调适心情以及生活上的变化。 有了以上种种的结论,沈青珊心想:或许自己嫁了个好老公。 每个女人当然都希望找个“好”老公,可是这个好字要如何定义?却是没有一定的答案。如果说就她自己的标准,一个男人能做到简崇浩这般,就算是个好老公了。 一个好老公的男人,要遇到有时也需要点运气……沈青珊从不晓得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如果光从交友这方面,她倒是没遇过会在她后头扯她后腿、或者是落阱下石的人。没想到这方面的运气,也延伸到丈夫人选身上来了……这么说的话,她算是运气的喽。 因为运气好,交到好朋友,而因为好朋友,所以她也找到个好老公?像团纠结毛线般的思绪,这时才露出个小线头。沈青珊紧纠着这个小线头不放,硬是拉出一条笔直的思路。 “好老公不是这么容易遇得到,”她喃喃地说着:“所以奇货可居。为奇货可居,所以有群饥肠辘辘的女人正肆机而动,随时准备进行卡位战。” 理出这个结论的沈青珊,简直是大惊失色。 “天啊,”这种强烈的感叹词鲜少出现在她的词汇中,只是不知怎么地,自从结婚后,使用的频率不自觉地变高了。“这么说,这个朱珞琪只是个开端而已了?”套句老话: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来发生? 想她沈青珊活了将近二十九个年头,无所争、无所求,总是抱持着“是自己的,总不会落到别人怀里”的想法,而以往她过的日子,也正好印证了她的生活处世哲学……怎么这会儿结了婚,她却不得不处于战战兢兢的应战状态,以应付临时可有发生的“战事”? 可是在这种节骨眼上,要不争、不求,完全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消极心态……这事她根本做不到嘛。面对朱珞琪如此强大的敌人,纵使简崇浩对美人恩无福消受,她还是没信心、没把握——这个信心,不是对简崇浩的不信任,而是对她自己的质疑。 如果说,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她和简崇浩尚未成婚之前,搞不好她会像是只丧家之犬,摸摸鼻子、夹着尾巴掉头就走,连一点门志也没有;当然也不可能会妄想或许能打败朱珞琪这种大美女,登上优胜者的宝座……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是简太太,于情于理,她都有绝对的权利捍卫自己的家庭。要她坐视别的女人介入她的家庭、抢走她的先生、破坏她的人生计划——她的处世态度或许消极,但这不表示她有“雅量”,容忍别人的强取豪夺——门儿都没有。 就如同她有朋友告诉她的,别对自己的老公客气,该做的、该说的,一项也别少——她对这些事还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她不了解,可不代表别人就一定不懂。既然别人知道,那么她就该好好地问个清楚,要“know how”,才能知道“howtodo”。 她或许不是顶尖聪明的人,但至少她是个认真学习的人。 所谓勤能补拙——她不够漂亮,不过可以借着打扮,让自己看起来别具风韵;她不是十分了解简崇浩对于异性的喜好,那么她可以趁着平常时日,多上夫家走动、走动;她太不清楚她先生以往的风流韵事——如果有的话——她可以委托小芬,透过层层关系帮她打探消息。 大家都说嘛,天下一勤无难事。 对上朱珞琪,她或许没什么特出的长处,但是她有绝对的把握,她沈青珊是个比朱珞琪还要勤劳上一百倍的女人。 ☆ ☆ ☆ 沈青珊是这么计划的——星期五下午,她向公司告假,决定南下会亲夫,毕竟结婚到现在,在还不太清楚她的先生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工作时的情形。就当她这回去是去“关心”他。 她已经算好了,这个礼拜是隔周休二日的连休假日,要是在平常,简崇浩大约礼拜六下午就会到家了,她若是星期五下午坐飞机到高雄去,那么她可以在高雄过夜,等到早上再和先生一起回台中。如此一来,他们相处的时间等于是拉长了半天。或许是小别胜新婚,因为她老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讲几句话,两人又要互道珍重,再见面只好等下个礼拜了;反正,只要能在一起,即使只多半个小时也好。 为了确定简崇浩会在她到访时待在营区里,因此她这个计划成型的当晚,她便把她的行程告知简崇浩,并且希望他能将那晚的时间空下来给她,顺道带她到高雄走走。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不过她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向他解释,她突然想到高雄找他的原因——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是受到他旧情人的刺激,才决定展现她积极的一面吧…… 电话那一端的简崇浩虽然有疑问,不过难得自己的太太特地请假来看他,他还是满心欢喜地答应;再说他有些同事至今也还没看过沈青珊,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大家认识,认识。 时间很快到了星期五,沈青珊十二点一到便提着包包走出了办公大楼。她随手拦部计程车,照着原订计划直奔水氵南机场,由于是中午时分,路上并没有多少车子,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站在机场航空公司的柜台前办理登机手续——过了一个半小时,大约下午二点钟,她已经站在高雄小港机场的土地上。 “天啊,真热。”沈青珊一下飞机,便感觉到高雄所散发出来的“热力”。才四月初而已,却已经热得教她直想躲在冷气机房中,足不出户,甭提她抵达高雄的时间,恰巧是紫外线最强的太阳直射时段。 四月初的台中,还有些许的凉意,因此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米色的长袖针织衫。这样的穿着在台中刚好。谁知道在高雄,她这身打扮却让她有中暑之虞。也不过在太阳下走了几步路,她已经汗流浃背、频频拭汗;再加上她连帽子、洋伞之类的东西都没准备,自然是躲不过炙人的阳光。 出了机场,她坐上计程车,第一句话就是:“先生,麻烦带我到离这最近的百货公司。” 每件事都在她的计划中,只有一件例外——天气。她没预到高雄这么热,昨晚看气象报告,和台中并没有差几度,怎知一下飞机,她就立刻知道,虽然在温度计上只几小格的差距,但是在人类的感觉神经上,那差异就是如此强烈。 她带来的衣物不至于厚重,但是绝对不适合这样的气温——因此,她得马上上百货公司买两件短袖的衣服应应急,顺道买把雨伞遮阳。她的皮肤不至于晒个几分钟太阳便会炙伤,但是变黑是免不了的。 她全身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就是白皙的肤色……最近看电视,她知道最近的少女流行安室奈美惠那般的古铜肤色。她认为古铜肤色在某些人身上可以遮丑,但是……她只能说,她的审美观还是停留在“一白遮三丑”的阶段——白一点的沈青珊还是比较好看的。 计程车司机果然照着沈青珊的意思,将她送到离小港机场最近的百货公司——汉神百货。到了目的地后,她看看手表,她还有三个小时可以逛逛街、吹吹冷气,因为和简崇浩约的时间是傍晚六点,现在也不过二点半而已。 果然,每间百货公司的门面妆得非常豪华,光看外头便觉得金碧辉煌,走进门迎面而来的,除了各家化妆品专柜外,还有香奈儿的专柜……高雄的消费能力真是不容小觑。 在短暂的赞叹后,她也没停下脚步,立即到服务台拿了楼层简介,快速地走向她属意的女装部门,买了一件衬衫和一件T恤,这时她才有时间悠闲地享受逛街的乐趣。 在里间停留了一个小时,看看还有点时间,她右手拿着新买的折叠伞,左手提着新添的衣服,而左肩也背着她从台中带的手提包,走出百货公司。她打算四处看看,虽然太阳有点大,不过已近的傍晚,还不至于让人无法忍受。 就这么走走看看,她注意到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半,离她和简崇浩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因此她又招来计程车,将简崇浩给她的地址交给司机,结果那司机脸色不太好地问:“小姐,你是外地人吧?” 沈青珊讶异地看着司机先生。“是啊,我从台中来的。”奇怪,难道她的脸就是一副“外地人”的长相吗?要不然她什么都没说,身上的行李也没足够分量,让人以为她就是外地人啊? “哦,这难怪。”听到沈青珊答案的运将先生露出了笑容。“小姐,要去的地方只要直走五十公尺,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可以看到了。” “这么近?” “没错。”运将先生信誓旦旦地说:“要是你还是要给我钱,我也不反对啦。” “谢谢你告诉我,既然这么近,那我用走的好了,谢谢你。” 沈青珊告别那位好心的运将先生,提着简单的行囊,照那位运将先生告诉她的路线走。果不其然,一下子不看到了她的目的地——军营。她向站卫兵的阿兵哥说明来意。于是乎,那位阿兵哥便拿着簿子,让她填上她的名字以及找的人名子——简单来说,那本薄子就是会客纪录薄。 完成了所有的手续,沈青珊照着阿兵哥的指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会客室,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看见她目前最不遇到的人! “真巧啊,沈小姐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朱珞琪看到沈青珊走进来也是一愣,不过她随即恢愎镇定,极其自然地和对方打招呼。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沈青珊维持着起码的礼貌,既然对方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她当然不能失礼。“朱小姐有朋友在这里服务吗?”这问题是有点多此一举,不过还是问问,要不然“误会”了对方可就不好了。 “当然,沈小姐也该认识才对。”朱珞琪故意这么说着。 “哦?”沈青珊沉住气,语气平稳地回答:“可是这里我认识的只有我先生而已——上上个月崇浩的同事来参加我们的喜宴时,来了太多人,我记性不太好,连一个也记不住……下回要我可要叫崇浩请他的同袍,多上家里走动、走动,要不然以后见了面不认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故意的呢。” “哎呀,沈小姐我说的就是崇浩嘛。”朱珞琪以为沈青珊不懂她的意思,她猜她八成是装傻。“真是的,我们两个都认识的也只有他而已嘛。”简崇浩的朋友她是没多大兴趣认识,但是和她他交往的时间毕竟也有段时日,自然会认得一、两个。 “原来是这样……”听到朱珞琪的回答,教沈青珊不气也难,不过她别的长处没有,忍耐这门工夫倒是练得挺好的。“真的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来高雄看崇浩。”她要是这个地方失控了,不仅简崇浩的面子挂不住,就连她自己的形象也会破坏殆尽——如果现在是在自个儿家中,她肯定会拿着扫把送客。“我代表他谢谢你。崇浩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也很开心的。”如果简崇浩真的很“开心”……那么,她得和他“好好”谈上一了。 “崇浩一直知道我是关心他的嘛。”朱珞琪也不是等闲角色,她有自信让沈青珊形象尽失,成了个骂街的泼妇。“再说,我不关心他,谁关心他呢?”她这话分明是不将沈青珊放在眼里。“毕竟以前都是他照顾我,我怎么可以连最基本的嘘寒问暖都做不到呢。”她幽幽地说。 沈青珊觉得自己的耐性正受到莫大的考验,不过要比毒舌,哪个人不会——正确的说法是,不是不会,只是不想,而朱珞琪将她身上的劣根性完全启发了。 “是啊,”她顺着朱珞琪的话走。“崇浩就是这么个善良的人。”要比狠她可是不会输的。“我婆婆说,崇浩小时候要是在路上发现受伤的猫啊、狗的,都会带回家悉心照顾,一定要看到那些动物痊愈,才会放心呢。”这礼拜多上婆家的做法是百分之百正确的——瞧,这会儿不就显示它的功用了吗?“我啊,就是喜欢崇浩这种悲天怜人的胸怀呢。”讲得简崇浩好像是菩萨转世似的。 “沈青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珞琪气得直拍桌子。“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拐着弯子骂人!”竟然说她是畜生! “朱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好啊,她这个正牌妻子都心平气和了,朱珞琪这个外人居然在的面前发飙,简直是欺人太甚。“我怎么会说你是爪子锐利的狗、忘恩负义的猫呢?” “你……” 朱珞琪的用意是要激得沈青珊情绪失控,怎知她低估了沈青珊的实力,反被她激得失去理智。当人失去智时,这通常代表他的脑袋也没了作用,肢体动作总跑在思绪的头——站起身子、高举右手,当下立刻给了沈青珊一巴掌,在重力加速度下,这一掌的力道自是不小,沈青珊的脸颊很快地红了一边。 “你怎么可以打人!”这一巴掌让沈青珊觉得万分委屈——从小到大,不管是当女儿、当学生,从没被人打过一下,甭提是这么重的巴掌! “你……”虽然朱珞琪非常的生气,但是打人终究不对,诉诸暴力也不能解决问题……可是沈青珊心上的这口闷气又不知怎么排解……终究这股闷气,化成了泪水,簌簌地滑下脸庞。 或许是老天特意的安排,就在她落泪的这一刻,简崇浩刚好带着同事走了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 “青珊,你怎么了?”简崇浩看见妻子眼眶泛红,脸上有点点的泪珠自是心疼不已,也顾不得前因后果,先看看妻子的状况再说。 听见丈夫温柔的关切,沈青珊委屈一古脑地爆发了——她气!她气朱珞琪、也气简崇浩,为什么自己得受他种的因而结出来的果;更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观察他一番,为什么屈就在压力下就嫁给他! 所有的怨全往喉咙直上,原本只是默默垂泪而已,这下子干脆化成了放声大哭。只是,才哭不到五秒,她就后悔了——这有什么好哭的,她这么一哭岂不是更凸显她的懦弱吗? 她这么一哭,可把简崇浩给吓坏了。他不以为沈青珊会是那种以哭为手段,来博取男人同情的女人。现在她哭了,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而这委屈从何而来? 他紧搂着沈青珊啜泣不已的身体——沈青珊为自己像三岁小孩般嚎啕大哭,感到不好意思,但是她就是没法子立即收势,所以改以啜泣。他冷声地询问朱珞琪:“你做了什么!”要不是她,沈青珊怎么可能哭得这么伤心! “笑话,我能做什么!”朱珞琪心想,反正都已经被当成坏人了,再辩解也没有用,不如爽快承认。“不过就打了她一巴掌而已,谁知道她这么脆弱,碰也碰不得。”她谅简崇浩也不会对她动粗,便自己招了一切。 简崇浩被她这种“看你能奈我何”的态度,给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照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法则,他应该代替青珊,上前给她一巴掌……但是,朱珞琪再怎么也是个女孩子,他没法子对一个女孩子动粗;但是要学习耶稣那种“别人打我的左脸,也要把右脸伸出去让人打”的胸怀,他是说什么也做不到…… 太令人生气了,怕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他只好将注意力转到沈青珊身上:脸颊已经肿了起来,看到这种情形,他不自觉地紧咬牙根。“你坐在这里等会儿,我叫人拿冰块来。” 气头上的简崇浩走出会客室,抓住刚好路过的会客室的倒楣小兵,面色铁青地交代他去买冰块。 那小兵见长官脸色难看得紧,也不敢怠慢,飞也似的朝福利社的方向奔去。 接着,他又进了会客室,见到他的同事们其中一个在安慰沈青珊,另一个则是好言劝着朱珞琪,要她向青珊道歉。看到这情形,原本打算让青珊和大家一起吃饭的计划是非改不可了。 他在两个同事耳边讲了些话后,两人了解地拍拍简崇浩的肩头。“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显然是简崇浩取消了晚上的饭局。“今天,你还多陪你太太吧。”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是不会有心情再和同事开开心心地吃饭的——自己的新婚老婆都快安抚不了了,哪还有多余的时间理别人。 简单地说,简崇浩今天真是倒了大楣,遇上了桃花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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