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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淋沥哗啦下，眼泪却没有……
　　嗯，勇敢勇敢，我真是非常勇敢，才会现在还能写日记。
　　中午我买了午餐，正想拿去学生会办公室找学长一起吃。要是学长第四节没课的话，他就会到学生会办公室处理一点杂务，或是看看书。
　　学生会前一阵子的前制作业才忙告一段落，现在又有很多事要做了。而且只会比前阵子还要忙，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要真正付诸实行了。
　　跟赞助厂商联络、找学校各社团帮忙啦，因为圣诞舞会有点类似我们的校庆，所以听说往往都会搞得满盛大的。
　　我当然是不太懂啦，只是对于又不能常常跟学长在一起有点小失望而已。可是我知道学长已经很努力在找时间跟我相处了，像今天中午就是想尽办法挤出来的；可是因为有时也会有其他人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做事，所以也并不是真正的两人世界啦。
　　我拎着午餐，正要推开半掩着的办公室的门。
　　忽然传来黛安娜的说话声，我当时有强烈的感觉——我想听听看当我不在时，他们的谈话内容会是什么样的？
　　然后我停下推开门的动作，从一点点的缝隙看进去，屏气凝神地听着。
　　里面似乎只有学长和黛安娜两人。
　　"中午了耶，学长想吃什么中餐？"黛安娜走到学长的桌边，并且坐在桌缘，一转身，就可以跟学长面对面。"露娜等一下会帮我送午餐过来，我们要一起吃。"学长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喔。"黛安娜点点头。"她大概什么时候会过来啊？"
　　学长看一下表。"快了吧，通常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会来的。你要留下来跟她讲讲话吗？不过她应该不知道你会在，所以没有买你的份唷。"
　　"我……不了，我觉得露娜应该不欢迎我打扰你们吧。"
　　"不会呀，她为什么要不欢迎你？"黛安娜下定决心似的深呼吸一口气，才怯生生地说："因为她怀疑我喜欢学长，所以她不喜欢看到我跟学长在一起。她已经要求过好几次要我退出学生会了，所以最近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紧张。"
　　我哪有！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是不喜欢你们常在一起啦，可是我也没说出来呀，更别说是什么"要求你退出学生会"的事了！实在令人生气！
　　不知道黛安娜想干嘛，这样胡乱说话？
　　学长想了一想："不会吧？我不觉得露娜会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女生呀。"
　　"所以学长认为是我在骗你喽？我骗你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吗？"黛安娜的声音竟然开始哽咽了。
　　学长看到她突然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慌了手脚。"唉，你不要哭嘛，我不是说你骗我啊，只是我真的不觉得露娜会说那些话。"
　　"所以这就是不相信我呀！"
　　"我……好啦，你先不要哭，我会想个办法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黛安娜擦擦眼泪，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
　　"其实，也怪不得露娜会这样怀疑我啦。"
　　"为什么？你有什么可以让她怀疑的地方吗？"
　　"学长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吗？我的心意，难道没有传到学长那边吗？"
　　学长也开始觉得不太对了，他有点防卫地说："什么心意？"
　　"就是……"话还没说完，她就转身往学长的唇上用力地亲下去。
　　持续了很久——大概有十秒钟之久吧！学长——没有拒绝。
　　黛安娜主动离开学长的嘴唇。
　　"我喜欢学长的心意，学长，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连露娜都知道了？还有，学生会里的人也都这么怀疑我，我觉得压力好大，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上学长啊！"黛安娜又哭了："可是人家都用‘学长是我表姐的男朋友’来责难我，可是，有什么样的法律规定我不能喜欢上表姐的男朋友吗？喜欢就是喜欢了嘛，假如一定要用先来后到排顺序的话，那对我真是太残忍了，我觉得我对学长的爱，并不会输给露娜呀。"她激动地说完一大串的话，顺势哭倒在学长怀中。
　　然后我看到了，学长用一只手环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接下来我就不想再看了，转身离开。
　　离卞午的课还有一段时间，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信步踱到植物研究社，我就在那里晒了好一会儿的太阳。
　　冬天的大阳暖暖的，晒得我昏昏欲睡，随手浇了一下花之后，我就这么脑子一片空白地坐在花圃旁边的地上，直到生物课要开始了，我才慢慢走到教室去上课。
　　当时我怎么会这么镇定呢？也许我比自己想像的要坚强得多吧？还是说当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情终了发生之后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所以事实上我是有点高兴黛安娜终于"如我所愿"地对学长示好？
　　或是说，我并没有自己一直以为她那么喜欢学长？所以当看到别的女生（黛安娜只是刚好出现的"那个女生），跟学长在一起，其实我是不觉得怎么样的？
　　到底是怎么样嘛，有谁可以告诉我呢？
　　生物课的实验我力图镇静地做，没有人发现我有任何的异状；除了用显微镜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出力大小，一连压碎了十二片盖玻片，而被琼安和法兰稍稍关切一下之外、我正常得过分。
　　放学后，我拿起书包就冲回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妈妈和婆婆都还在店里，没有人陪我。
　　屋子空空荡荡，我的脑子也空空的，到处走来走去，想找点什么有趣的、却是拿起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
　　泡了黄金菊的药草澡之后，觉得心情平静一点了，上床一觉睡到刚刚才醒。
　　我还是觉得应该把今天这件事情记下来，不管我多不愿面对，或是多不愿回想，即使现在我只能用一些破碎的语句，不连贯的章法。
　　多不希望明天到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任何人。
　　我想一直躲在黑夜的帷幕里。

　　温度冻在最低点了，脸上持续没有表情中
　　今天还是用平静的口气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琼安和法兰讲了。我想，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一定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不如就跟她们讲讲吧。
　　才刚讲完，她们就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我看："露娜，你都没有哭吗？"
　　我想了很久。并不是这个问题有多难，而是现在不论是什么问题，我都必须先花很多时间去弄懂，再花更多时间想出我的答案，并且尽量努力拼凑出完整的语句；至于别人听不听得懂，我就真的顾虑不到了，"没有。"我摇摇头。"好像应该哭一下喔？"
　　"也不是啦，也有人是真的坚强得过分，所以怎么样都可以忍住不哭。只是你的表情跟讲话的口气都太平静了，让我们很害怕。"
　　又是隔了很久我才讲话："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你连话都不会讲了，表示其实你的心里难过死了，可是你的脸上却一点特别的神情都没有，你教我们怎么不害怕？"
　　"我是真的还好啦，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情绪的方式嘛。不过我也有点讶异我现在的平静就是了。
　　"也许是你潜意识里觉得黛安娜就是会这样做吧，所以真正发生了，也只是符合你的预期，你也就不会有太讶异的表现。"
　　"我也这样想过耶。不过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因为我不是那么喜欢学长，所以看到他跟别的女生怎么样都不以为意，所以重点并不是在黛安娜？"
　　法兰紧紧地把我抱住。"可是我知道露娜很喜欢学长哦！你现在会变成木头娃娃似的，是因为太过震惊的关系，所以才会丧失反应的能力了。"
　　"我们今天就陪着你吧。"琼安望向法兰。
　　法兰很快地点点头。"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觉好了。"
　　下午只有两堂课，我们早早就回到家，窝在床上聊天。
　　妈妈和婆婆照例煮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琼安和法兰也照例勇猛地把那些东西都吃光光。吃完饭后我们就在房间里翻翻书、看看电视。
　　今天学长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怎么样都找不到我，即使他跑到我上课的教室，琼安和法兰也帮我挡下来了。
　　我很想念他，想见他、想被他抱在怀中，想被他亲一下……
　　可是每当我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学生会办公室里的那一幕就会鲜活地出现在我的脑中。
　　我绝对不想再看到那些今我伤心难过的片段。
　　所以，我不要想他。

　　怎么温度不快点回升？
　　很不想碰到他，可是今天还是碰到了。因为今天下午的课刚好在学长的隔壁教室上。
　　我和琼安、法兰正要进教室的时候，硬是被学长拦了下来；走廊很窄，我逃不掉、闪不开。
　　"昨天都没有看到你呢，琼安说你不太舒服，所以晚上我也没打电话给你，怕吵了你休息，今天好点了吗？"学长还是一样的温柔。可是，这个温柔，为什么不是只给我一个人？
　　我低着头，不想和他对望。
　　"好多了。"说完话我就要进教室。
　　学长拉住我的手。"怎么了吗？我是不是哪里让你不高兴了？怎么好像在躲着我的感觉？"
　　"没，我要开始上课了。"甩开他的手。
　　琼安在一旁看不过去了，有点严厉地说："你是真的让她不高兴了，可是我以为学长这么聪明，应该自己知道是什么事。"
　　我拉了琼安的手就要走，不想再讲下去。学长抓住法兰，焦急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法兰倒是比较平静。"学长，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我很尊敬学长，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个做错事却还希望偷偷掩饰过去的人。"
　　"到底是什么事？"学长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前天中午，在学生会办公室，露娜都看到了。"法兰说完就走进教室了。
　　那堂课我当然不知道自己在上些什么、满脑子都在猜学长在知道我看到那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道歉，并且保证并不再犯？
　　还是，把责任全部推给黛安娜？
　　或是，承认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专情，看到不错的女孩还是会心动？
　　也许，略带感伤地跟我说："很抱歉就误了你这么久，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黛安娜。"
　　胡思乱想了一节课，走出教室，就看到学长还在门外站着。
　　我有点讶异。"你没上课啊？"
　　学长坚毅地摇摇头。"比不上跟你把话讲清楚来得重要。"
　　我看看四周。"不要在这里，找个人少的地方讲吧。"我请琼安帮我跟下节课的老师请假。
　　"要不要我们陪你？"法兰握着我的手，担心地说。我摇摇头。"没什么吧，讲几句话而已，之前那种不明不白的难过我都没怎么样了，现在要是可以讲得比较清楚，怎么样都比之前好嘛！"我故作轻松地说着。
　　"不管怎么样，都要来找我们唷，不要一个人又东想西想，胡乱想一通去了。"她们殷殷叮咛着。
　　我和学长走到植物研究社，一路无言。
　　我们坐在平常聊天的大树下。
　　"你不是有话要讲？"沉默了半天，还是我先开口了。
　　"你前天其实有来找我啊？"
　　我点点头。"不过最后我没进去就是了。"

　　"怎么不进来？"
　　"进去之后，再看黛安娜一直黏着你吗？还是干脆就看她亲你，或是你抱着她？"
　　"你看到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所以不想大伤她的心，而且还想安慰她一下。"学长艰难地开口。"然后呢"’"然后我就不想看了，走掉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事情还不只那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只那样？那还有怎么样吗？你要跟我讲一些更香艳刺激的情节吗？真是够了！为什么你老是对所有的女生都那么好。为什么你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
　　一口气说完之后，我站起身来转头就想走。
　　学长拉住我的手臂。"不是、不是，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我当然只对你一个人好啊，你听我讲完好不好？"
　　"不、好！"
　　我甩开他的手，快速地跑走了。
　　一边跑的时候我一边在想，为什么妈妈叫我要相信他呢？为什么妈妈说他不会让我失望呢？根本就不是她讲的那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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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拟人生（http://bookli.shangdu.net) 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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