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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么简单的结论,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肯定这么不经意他说出来,使我的喉头一阵发紧。 “……党员应不应该这样做我还没想清楚,嗯,但是我想总不至于一定要把人的感情色彩都磨干净了才能入党吧,那谁还能从心里去真正热爱这个党呢……” 我就是这样想的,但是我说不出来,憋在心里好难受。我可以不入党,但不希望别人总是把我往坏处想。什么苦我都能吃,可我不愿意受委屈。他的话,把我心中的疙疙瘩瘩慢慢地抚平,我多么希望这个晚上所有的时钟、手表都放慢脚步。 他并不理解我的心情,跳起来:“挺晚的了,来!”他伸给我一只手,把我拉起来。猛地触摸到他的指温,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手劲,不知为什么我特别想哭。 他送我往宿舍的方向走:“好一点了吗……别难过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们大队政委看完了《杜鹃山》,深知其中奥秘地对我说,刘小岸,看明白没有?然后指点迷津,告诉你吧,柯湘最后是跟雷刚好了!” 我噗哧一声破涕为笑,脚下一滑,刘小岸扶了我一把,就势搂住我的肩膀,兄长般地用力按了一下:“看你,多单薄,总让我们想到男人的责任。好了,没事了吧。”他俯下身子问了一句,然后放开我。 我自己向宿舍楼走去,回了两次头,他都站在原地,冲着我摆手:“快回去睡觉吧,做个有意思的梦!” 我进了宿舍的大门,停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看见他撒腿往科里的方向跑去。 一切都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 感情真是件不讲道理的东西,降临的毫无来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知道该从哪天算去,我们的见面虽然也落落大方,也自然随意,但似乎多了一层只有两心相知的不自在。正聊着,不是我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就是他突然在瞬间回避了我的眼睛。我们都费尽心机地寻找原先的轻松愉快,但得到的总是一种越来超浓烈的潜伏得很深的紧张……过去我去七号病房,完全不必想理由,想起来了,抬脚就走,现在总得找点名正言顺的事才安心,发药啦,换被单啦,发报纸啦,我再不能悠闲自得地进去,因为害怕彼此间开场时没话找话的尴尬。 更糟的是我居然注重起自己的外表来,这多无聊。军裤放在枕头底下压了又压,又把托人在上海买的一件一直不敢穿的掐腰的花的确良衣翻了出来,淡黄的底色上散落着一片片洁白、轻柔的羽毛,虽然它只能在军装的上面露出一个衣领,但是那也十分淡雅,素静,我穿的是一双棕色的丁字带皮鞋,配上透明丝袜很有几分学生气……我一直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思想意识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有段时间,刘小岸的性格完全变了,一是不再讲笑话,二是整天捧着一本《战争风云》全神贯注。碰上我给他打针,他侧躺着,眼睛也不离开书,打完,伸出一只手把裤子往上一拉,照样看,直到我把治疗车推走,他才站起来提裤子。在女同志面前提裤子是不雅,但在医院里有什么可讲究的,再说他以前从没这么仔细过。更令人想不通的是,他穿病号服越来越随便,几乎到了邋遢的程度,常常一个裤腿高一个裤腿低,又在医院理发店剃了一个露着青皮的平头,活象个贫下中渔。以至于刘月琴说,刘小岸原来还是个干部子弟呵,我还以为是河南招的农村兵呢! 我们的谈话越来越艰涩,简直到了搜肠刮肚的地步。梧桐再一次成为我们的话题,都争先恐后地提到她,好象也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很好地回避开那层窗户纸。 再往后,刘小岸就不在病房呆了,买了一副象棋夹着流窜到别的科去跟他们同部队来的病号下棋,活象个跑江湖的靠摆棋摊子卖弄两手绝活儿的手艺人。常常过了吃饭时间他也没回来,我把给他打好的饭放在他的床头柜上。我真闹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他有些烦我了,对我过份关心他的若干小动作表示一种无言的失望?! 好在,这的确令我冷静下来。我反省了这些日子自己的反常现象,实在惭愧。我这是干什么?人家好心好意地给你以大哥式的关怀,还不是看着梧桐的面子上,你倒想人非非。再说梧桐在外面执行任务出生入死,吃苦受累,说不准还要流血牺牲呢,把男朋友托付给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你掂量过吗?!你倒昏了头,无意之中挖起墙角来了,你让人家刘小岸怎么看你?…… 尽全力去做吧,既然我们注定是好朋友、就应该让友谊永不走样,永不变味。我断然没事决不去七号病房。见到刘小岸就故意大大咧咧,再不能坦然如初我也得使劲去做,我东拉西扯,还放肆地大笑,以表示我心中从来就没有过涟漪和波纹。有一天我给他送药,病房里没别人,他对我说的一大堆笑话和废话沉默良久,然后也不看我,轻声规劝道:“燕喃,别这样好吗?你不会演戏……” 我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两颊胀得几乎要爆裂开来,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话回敬他。离开七号病房以后,我对自己的愚蠢和拙劣几乎恼羞成怒,我到底应该怎样做才既正确又合乎常理?! 终于,有一天夜里,我拿着手电筒去查房。查到刘小岸时,我轻轻地掖了掖他掉下来的被子。刚要转身,突然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差点没让我失声叫出来…他的手滚烫滚烫的并且微微有些颤抖,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慌。他不作声,我也不敢作声,只悄悄地熄了手电……黑暗中我默默地矗立在他的床边。那一瞬间,千百种滋味一起向我攻来,我的心情复杂极了,矛盾极了。从心底说,我似乎一直在苦苦渴望和等待着他对我表示点什么,而理智上我又真心实意地希望他比我清醒、冷静,在什么都没发生之前把一切彻底结束。 寂静。时间在我们的手中停止、溶化。窗外传来风声,树声……梧桐梧桐梧桐,这一串一声紧似一声的名字令我下意识地把手在回抽了两下,可他的手很重,很有力,我已经感到了麻和痛。第三次,那只手似乎想了想,便把我松开了,我轻轻地转过身去,却听见他重重地翻了一个身。 第一次敢于体味幸福不是笼统的。不是一个优秀的结果,不是一件具体的东西。幸福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没有前因,没有后果,没有来龙去脉。它牵动着你的心,叫你惴惴不安,叫你在不知道下面还将发生什么事情的忐忑之中去无穷期待。 我们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彼此心中都清楚地知道这是共同完成了一个超越之后的平静。我终于懂得了什么是“一起坐在菩提树下,不说一句话,却什么都已知道”的那种相互依恋、心心相印的境界。 这一天,科里没有重病号。早早地做完了治疗,我便拿着药棉和纱布去七号病房,叫刘小岸跟我一块搓棉签,叠敷料。我坐在他对面的床上,二人都十分精心地干着手里的活儿。外面天气晴朗,其它伤病员都出去散步了,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真好,谁都没有去找话题,连搓棉花的声响都清晰悦耳,我们只是偶尔抬起头来对视一下,然后传递一个会心的眼神… 哗啦一声巨响,病房突然门户大开。梧桐风尘仆仆象土地奶奶似的出现在门口,她又黑又瘦,两眼象两只小灯笼那样忽闪忽闪,大叫一声:燕喃!小岸!就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屈膝埋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吓得我和小岸赶紧跑过去。“别碰我!”她及时地制止了我们,有气无力他说,“我身上特别脏。”她简直是沉痛他说,“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小岸出院了呢,如果……”她象临死前交入党申请书那样声音越来越微弱,越间断,“如果我推门看见一张空床或者一张陌生的脸,那我就永远也不起来了,只好叫燕喃把我背回去了……” 好容易她才双手撑地,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接过我递上来的小岸的茶缸,一口气把水喝干,总算有点缓过来了,双手抓住小岸的一只胳膊,好象他随时都可能飞走,“……我知道你不会走,你总得知道我是死是活吧,我没给你写信你生气了吧,没有时间,太累了,站着,坐着,随便怎么样都能睡着,听我说,这段时间我没抓过笔,没有脱衣服睡过觉……最后我都怕见我们队长了,他除了会说有任务,简直就不会说别的话,一拉出去就是几天几夜连轴儿转……把我们累得都胡说八道了,……好了,别老说我了,你怎么样……” 奶白,厚重,印着鲜红“七”字的门在我的身后紧紧地关闭了。平心而论,见到梧桐我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快活,可为什么心中会升起一缕足以把我淹没的惆怅。如果我羡慕她,那我还不害怕,我分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嫉妒她,为什么我们需要的是同一副强有大的肩膀?! 爱情到底有没有先后,有没有对错?! 由于梧桐在执行任务中表现突出,又碰上军区首长在前线检查工作,看见有卫生人员从“米八”飞机上爬软梯下来抢运伤员,还以为是男同志呢,听说是女兵,非要看个真假,握住梧桐的手竭力夸奖她的工作精神,我们861医院也名声在外。所以梧桐不但火线人了党,还提前晋升一级行政级。 医院对她的看法180度大转弯,大张旗鼓地宣传她的先进事迹,还叫她在庆功大会上代表医疗队发言,梧桐死活不肯,吴奶奶给她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就得她一句话:你杀了我吧。院长对大伙说:“你们就是要象梧桐一样,有粉给我往脸上擦,别都拍到屈股蛋儿上去了。军区通报表扬我们医院,那是梧桐和医疗队的同志流血流汗挣回来的!牢骚怪话多一点我不怕,就怕你们到了关键时刻稀泥巴糊不上壁…… 梧桐私下里对我说:“其实谁被顶到那个份儿上不玩命干?!换上你,也一样。” 李灵霞和韦宏波都立了三等功,韦宏波精瘦,对着镜子直拍腮帮子:“都成了黑驴子。”李灵霞不见掉份量,意外的收获是找了一个用她的话说是太理想了的对象。完全是战火中的爱情--一个开运输机的飞行员。她现在一回宿舍,梧桐和韦宏波就要说,哟,飞行员家属回来了!她就毫不掩饰地大笑,32颗牙暴露无疑。堆了半床的纯羊毛线,要给祖国领空的保卫者织一套毛衣毛裤毛背心毛袜子毛手套,我们好心劝她:飞行员是金子堆起来的,什么都发,你瞎操什么心呵,有功夫赶紧把自己的毛短裤给续上吧。半天她不吭气,好一会儿才用轻蔑的口气对我们说:“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叫爱-情?!” 我们共同嗷地怪叫一声。 一连数日,王京健都是展不开的愁眉,捱不完的长夜。白天发闷不多说一句话,晚上又在床上烙饼,失眠的厉害,偶然睡着了吧,就反常地讲一串一串格言式的梦话,什么我们应当面对现实,什么我不需要你的爱但是需要你的理解……歌也不唱了。她已经回科上班,大概是离开了吴奶奶的阳光雨露总要蔫一阵吧! 要不她还能有什么发愁的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她通过人党申请以后,护士班的人突然对她有点横挑鼻子竖挑眼儿,上班一点小事没做周全便怨声四起,闹得纷纷扬扬,这也是正常的嘛,人一出头就难免不成为矛盾的焦点。 看得出来她拚命绷着。这一回“路透社”失灵,刘月琴还满腔狐疑地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好几回我看不下去,就问她到底怎么了,天塌下来也不至于把自己拖垮了再搭进去,她总是低着头紧咬下唇。有一回在食堂,看着她端着碗软塌塌地走过来,坐下用勺子扒拉着菜,毫无食欲。我看着她叹了口气,轻声说:“又是一两饭?”这一回她倒是猛地抬起头来,泪眼盈盈地望着我,一个惶惑的眼神叫我看到了她强烈的需要倾诉的欲望和内心翻天覆地的情感……但终于还是怀疑和戒备压倒了一切,她重新低下去的头就象患了颈部综合症一样再也不会抬起来了。 一天上班碰上我们俩搭档,她上治疗班我上临床班。我觉得她那天的神志格外恍恼。虽然我踉她关系一般偏下,但也不是那种别人出了差错就觉得那一天莫名的充实和满足的人。她今天的情绪上治疗班实在有点玄。 十点多钟,我帮她一块打完了针,便在治疗室清理注射器。她在治疗车上做输血前的准备工作,然后我将跟她一起去给重病号输血。 幸亏我留了一个心眼,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拿起一支注射器在输血瓶的橡皮的瓶口里扎进去,我甚至来不及尖叫一声,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把注射器拔了出来,冲着她大喝:“你疯了!这是青、霉、素!”她这才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那支为防止病人输血反应便事先注入输血瓶内的镇静药冬眠灵好端端地躺在治疗车上。 青霉素打入血浆中,发现了,血液作废,毫无争论的算三等事故,如果没发现,给病人输上血,后果不堪设想……假如我潜意识当中有一丁点不可名状的东西,只需要犹豫一秒钟,由于针管冲下,不推也会滴进去两滴药液,80万单位的青霉素,两滴是多少万?过敏试验0.1毫升还要稀释三遍呢! 工作中的重大疏漏足以影响到她组织问题的最后批复。连我都出了一脑门子的虚汗。她早已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两个膝盖骨直发软,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傻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抬起头,当她跟我的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她陡然抱住我的腰哇的一声哭出来。 ……顾医生去江西接兵,长途公共汽车在山道上漏油起火,整个汽车一下子烧起来,他反应极其敏捷,动手砸烂车窗的玻璃翻了出去,到了下面才发现车上有个老太太没人管,在车厢里急得团团转,他又爬回车上,再把老太太从车门处背下来,以至于全身大面积烧伤,手、脸因为是暴露部位,全部是深度烧伤,目前一直在就地的医院里抢救。医院怕影响接兵工作,对这件事严格保密。只因为协理员从那边打来长途电话,汇报中提到顾医生在昏迷中说胡话总是提到王京健的名字,领导上才找她个别谈话。问她愿不愿意前去探望,也可以帮助领导做做工作。今天,副院长又带了两个人去了。 “那你干吗不去呀?你应该去!”我万分诧异地看着她,这难道还需要考虑吗? “我……我真的还没有跟他确定关系……”怕我不信,她挺费力地解释,“我去了……就等于向他向领导表示了一种态度,好象我们……”她不哭了,直直地坐着,望着窗外。 我倒火儿了:“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会考虑这个问题?!他现在需要你!你首先应该帮助他度过难关!” 她不急,也没冲我喊,只是惨然一笑:“燕喃,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你做事不计后果,可我总是最先想到结局,大事决不糊涂,……我去护理他,守着他,知冷知暖,无微不至,这都没有问题,我都能做得到。可到那个时候他还能离得开我吗?既然我下不了决心嫁给他,我这样做不是害了他吗?!再说,这件事情公开了,大家就会觉得我们是法定的夫妻,你就是有一万条理由,谁也不会信不会听,那时候没有退路,只要我不跟他结婚,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淹死,与其那时候叫人骂我绝情,不如现在……狠狠心……” 良久的沉默,我为能有这么冷静地推测后果的爱情而深深地震撼。老半天我才结结巴巴地说:“你……爱他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她扭过头来迎着我的目光,一点都没有躲避或者躲闪:“爱过。但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能把长得帅、业务好跟顾医生彻底分离开吗?毁容就足以摧垮我的意志了,加上他的手再也不可能拿手术刀做外科手术了,那你还让我去爱他什么呢?” 天呵,真有这么经得起道理的分析,毫无盲目,毫无冲动,毫无不顾一切的激情而权衡得失利弊的爱情吗?她接着说:“如果我不爱他,如果我真的那么自私,那么势利,我怎么会这么痛苦这么神魂颠倒……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都亲眼看到了……还差一点出这么大的事故……我刚才恨不得追到火车站去……可是一想到这是一辈子的事,我必须痛下决心……” 无论对错,无从褒贬。大概由于这是她真实的心里话,我反倒对她痛恨不起来了。我当然知道应该劝她什么,应该说怎样一番话才合乎常理。但是,情到深处是不用外人插嘴的,如若不是,说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都可以不负责任,生活的路要靠她一步一步去走,在起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还谈什么今后?!将心比心,如果是我碰到这种情况,我的确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但能够做到一生一世都不否定这个抉择吗? “……太难了……”我轻声地脱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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