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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家庭新面貌


  叶为一在下面转了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他兴致勃勃,情绪高涨。
  回到家是下午,他收拾收拾,洗洗涮测,坐到客厅里看看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爸!”
  突然,他听见叶芽的声音,他以为听错了,抬头仔细一看,真是叶芽!
  “叶芽!”叶为一大喜过望,“你回来了?”
  “爸!”叶芽走过去,坐在叶为一身边,拉住叶为一的手。
  叶为一也拉住了女儿的手,眼里露出爱怜与嗔怪:“不生气了?”
  叶芽摇摇头。
  叶为一天真地笑起来:“这就好,和爸爸在一起住。”
  叶芽点点头。
  成敏回来了,见到父女俩,笑吟吟地说:“我紧赶慢赶,你们还是比我早到家。”
  叶为一看看成敏,又看看叶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干吗这么看着我们?”成敏站在叶芽身边笑。
  叶为一望着成敏:“你们……”
  “这不好吗?”成敏很高兴的样子。
  这时,成洪也回来了,四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了顿平安饭。
  饭后,叶为一拉着女儿走进女儿的屋子:“我出去一趟,你们之间变化这么大?”
  叶芽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唉,”叶为一叹道,“叶子打了她就算了,我不会去批评叶子。你们能同她和睦相处最重要。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些。”
  “爸,这次下去怎么样?”叶芽故意转了话题。
  “很有收获。”叶为一开始向女儿讲述部队的故事,他讲到了武军,也讲到了三连长赵世才。
  “你应当让这个三连长戴罪立功。”叶芽说。
  “这要尊重下面组织的意见,再说,他家里困难很大。”
  “那人家转业时你一定要撤销人家的处分,别让人家背一辈子包袱。”
  “嘿,你也可以当政委了。”
  叶芽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叶为一突然想起了女儿前些年的经历,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最近在研究什么问题?”
  “关于大民主。”
  “哦?”叶为一说,“我倒是希望你有机会下去看看。坐在书斋里写文章和接触实际以后写文章,想法大不一样。”
  “我同意。”叶芽今天很虚心。
  …………
  父女俩聊了很久很久,叶为一才回自己的卧室。

  成敏早就洗漱完毕在卧室里等候叶为一了。见叶为一总算进来了,便温柔地拉他坐在沙发上,自己拖一把小椅子坐到他身边。成敏穿一件藕荷色紧身薄毛衣,衬出了半老徐娘依旧苗条的身材和依旧丰满的双乳。
  “我把叶芽请回来了。”成敏说。
  “我知道了。”叶为一不觉生出了感激之情,“你是长辈,更要谦让。”
  成敏将身子靠在叶为一的大腿上,叶为一的心跳荡起来。
  “以后我一定努力,把这个家搞好。”成敏说,“叶子快生孩子了,我打算给她准备些衣物。”
  “你能想到这些当然好。女儿再大,也需要母亲的关怀。”
  “为一,”成敏望着叶为一,“我希望我们的生活从现在真正开始。”
  叶为一看看成敏,成敏的目光是那么诚恳,他更加感动了:“我当然愿意这样。我这大半辈子,事业上还算成功,但个人感情上……我当然希望在晚年能享受到爱情和婚姻的幸福。”
  “为一!”成敏终于伏在叶为一的腿上,将她女人的热力传递过去。叶为一的心颤抖了,浑身发烧了。他轻轻抚摸着成敏的背脊:“我的两个孩子,就是脾气大了点,但她们的心都很好,你要多理解她们。”
  成敏更紧地伏在叶为一腿上,叶为一心旌神摇,呼吸也开始粗重:“我们睡吧!”他提议。
  …………
  这个夜晚,叶为一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快感和满足。

  五月间,叶子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孩,可把舒家乐坏了。叶子在舒家坐月子,白莉华把她伺候得女皇一般。舒放给孩子取名舒子扬。舒代表舒家,子代表叶子,扬的含义是发扬光大。舒放说,愿孙子辈把舒家发扬光大得更加灿烂辉煌。
  叶为一当然也高兴,他对成敏说,他和叶芽准备去看叶子和外孙,问成敏去不去。成敏拿出两套小外衣,两双小鞋,一件小毛衣和一顶小帽子,犹犹豫豫地说:“我当然想去,不过,叶子刚生孩子,万一我去了她不高兴,对她身体不好。要不,你们先去,替我问候问候她,我晚几天再去,那样也许更好。”
  叶为一同意了,心里好感动。
  星期天上午,他和叶芽带着一大堆东西,来到舒家。
  舒家半年前搬了新居——一栋两家各住半边的二层小楼,大区副职的房子。叶为一还是第一次光临这里,走进院子,一股乐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刚刚维修过,墙和门窗粉刷一新,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种满花草。客厅舒适而干净。尤其房子的主人——舒放夫妇和晓塘,一脸喜庆。他们同叶为一和叶芽在客厅里寒喧了几句,赶紧要他们上二楼去看叶子和小娃娃。
  叶子头戴布帽,倚在床上,白胖胖笑盈盈的,俨然一副生下了皇子的宠模样。突见父亲和姐姐拎着这么多东西来了,心一酸,差点掉泪:“爸!姐!你们何必带东西呢,这儿什么都有。”
  “噢,噢。”叶为一看着正在坐月子的女儿,竟有点手脚无所措,“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爸,你快看看小扬扬。”
  叶为一看见了床边摇篮里才落生十天的小娃娃,一股浓浓的亲情温暖了他的心,他凑上去,仔细端详:“这孩子真像我们叶家人呢,你看他的嘴,他的眼睛,很像我呢。我们叶家的遗传基因很强,叶子,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叶子的眼里又溢满泪水:“爸!你坐。”
  叶为一坐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正在酣睡的小娃娃。那小生命真有趣,黑黑的头发,圆圆的脸,真正小得一点点。瞧,他在睡梦中笑呢。人刚落生下来都是这样单纯可爱,但渐渐地就长大了,复杂了,变老了。叶子明明还是个孩子嘛,怎么就当妈妈了?自己根本还不老嘛,怎么就做起姥爷了?这孩子是第三代啦,可惜周欣看不见了……
  叶芽靠在妹妹身边,无声地、轻轻地拉着妹妹的手。
  叶子不禁想到姐姐至今还独身一人,心又酸起来:“姐,你还好吧?”
  “我挺好。”
  “那臭婊子……”叶子突然吐吐舌头,“那女人,她表现怎么样?”
  叶芽取出成敏准备的东西:“这些是她孝敬你的。”
  “哈哈哈,”叶子被姐姐逗得大笑,“她就会施放糖衣炮弹!”叶子边说边翻看着那些小衣物,“东西倒挺可爱,就是不知有没有毒。
  “叶子啊,”叶为一在一旁说,“不要有成见嘛。成敏她想来看你,又有顾虑。”
  “怕我吃了她?”
  “你现在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大熊猫,她敢叫你生气?”
  “嘻!她还挺疼我。”
  “唉,”叶为一无可奈何,“人家又不是阶级敌人。”
  “她要真是个梅花党什么的倒好了,立马扭送公安局。”
  “叶子,你就不能宽容一点?”
  “宽容?毛主席教导我们,决不怜惜蛇一样的恶人。”
  “胡说,她怎么是蛇呢?”
  “你等着瞧,她一准不是好东西!”
  “唉呀,叶子,你就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吧。爸爸老了,你不要叫我太为难了。”
  “唔?”叶子瞪大了眼睛装傻。
  “叶子,”叶芽终于表态了,“你看,爸在为她向你求情呢,那女人最近表现还可以,算了,只要她不惹咱们,咱们看在爸的面子上,也不惹她。爸老了,需要有人照顾,大家和和气气得了。”
  “姐,才几天工夫,你就被那臭……”叶子捂一下嘴,“拉下水啦?这么说那女人还真有两下子?”
  “你呀,”叶芽说,“我不回家,你要我回,我回去了,总不能天天和她干仗吧,那我也受不了哇。”
  叶子还要说什么,白莉华进来了:“叶子,该喂奶了。”
  “哎,”叶子应着。
  “叶子,和爸爸姐姐说话要有分寸。你也做妈妈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和姐姐应当协助爸爸把家搞好,不要闹不团结。要多为爸爸着想。”
  叶子点点头,什么也不说了。
  “叶副政委啊,”白莉华转而又对叶为一说,“叶子这孩子住在我这里,怪我教育不够。你和成敏既然结婚了,就往好里过,我想孩子会理解的。”
  “唉,”叶为一很感动,“小白,叶子多亏你照顾,真是谢谢你啊。好,你们喂孩子,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听父亲和姐姐要走,叶子忙问:“爸,姐,什么时候再来?一定再来看我啊。”她一手紧紧拉住父亲,一手紧紧拉住姐姐,泪水从眼里落下。
  叶为一不禁一阵心酸:“叶子,多注意身体,爸爸会来看你的。”
  叶芽望着妹妹:“叶子,当心小扬扬笑话你。”
  叶子含着泪笑了。

  叶为一和叶芽回到家,只见成敏手拿一张报纸,正在院子里等他们,见他们回来,很关心地问:“他们母子都好吧?”
  “都好。”叶为一说。
  成敏笑嘻嘻地张开了手中的报纸:“为一,你的文章登报了!我看过了,写的真好。”
  “噢?”叶为一定定神,果然,成敏手中的报纸上,叶为一下部队回来写的《谈军队精神文明建设》一文赫赫然占了大半个版面。他接过报纸,面露喜色,“这么快。还有好几篇呢,会陆续见报的。”
  “爸,我先看看。”叶芽说。
  “唔,你提提意见。”叶为一很高兴。
  叶芽拿着报纸回自己屋去。
  成敏则拉叶为一到客厅坐下。
  “叶子怎么样?下回我要去看她,她不会和我过不去吧?”成敏问。
  “不会,”叶为一兴致很高,“我和叶芽、白莉华都做了她的工作。哎,这次去舒放家,最大的感受是白莉华太会持家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真好。”
  成敏激动地说:“我们也努力。”
  叶为一说:“那主要靠你了。”
  成敏叹一口气:“我也想通了。孩子对后妈有抵触情绪是天生的,我们从认识到结婚时间又短,孩子思想转不过弯来,也难怪。结婚四个月了,我老是像作客,没个主妇样。”
  “不要这样讲,”叶为一宽慰她,“我不在期间,你在两个孩子的问题上就处理得很好。”
  成敏沉吟片刻,吞吞吐吐道:“我……有个想法。”
  “讲嘛。”
  成敏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其实,我何尝不想做个称职的主妇,让人人都羡慕、夸奖?可是,我连你每个月发多少工资都不知道,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能有个当家做主人的感觉?你对周欣不是这样吧?”
  叶为一看成敏一眼,周欣活着的时候,他每月工资都交给周欣。同成敏结婚后,他本来也该这样,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没这么做。也许,他骨子里对她还有警惕?其实,每当炊事员找他要钱买菜时,他也觉得别扭,都有老婆了,还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我这个想法不过分吧?”只听成敏有点胆怯地问道。
  “哦,不过分。”他终于说话了,“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以后这个家就全部交给你管。”
  成敏一听这话,满脸惊喜,拉着叶为一的胳膊,靠过去:“为一,我们永远同甘苦共患难。”
  六月,叶为一小心翼翼地把当月工资的五分之四交给成敏。成敏按照叶为一的生活习惯花销,并将其一笔笔记下明细账给叶为一看。
  七月,叶为一又把当月工资的五分之四给了成敏,成敏依旧花得很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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