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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沉缅于爱,却最终没得到那爱; 由此理解了鲁迅先生在《伤逝)中写 过的话 我徘徊在冰河岸边,任无情的风 撕扯着蓬乱的发,抽打着麻木的颊。 一切都过去了,那温馨的夜晚,那轻 柔的呼吸,那醉人的清香,还有那说 不完的蜜语……。一切都凝固了,昨 天、前天、大前天,还有一天里那曾 经有过的第一次握手……。 冬夜,寒风刺骨地冷。 我徘徊在冰河岸边,任无情的风撕扯着蓬乱的发,抽打着麻木的颊。一切都过去了,那温馨的夜晚,那轻柔的呼吸,那醉人的清香,还有那说不完的蜜语……。一切都凝固了,昨天、前天、大前天,还有春天里那曾经有过的第一次握手……。 我认识她就是在这河岸边。那晚,我来得好早,等待着她那颀长身影的出现。她来了,比约定时间晚了10分钟,却赔我一个笑,令我已经有些麻木的腿和有些胀痛的眼眶立刻轻松起来。我是在亲戚家的一次聚会上认识她的。她作为我表妹的同学出现在好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端庄的举止,秀颀的身材,令我着实不自在了好一会儿。那以后,她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晃动,凭着年轻人的冲动,我终于给她写了第一封信。 那年我才23岁,正上大学四年级;她呢,不到20岁,技校毕业分到某工厂设计室画图。那晚,我们说了些什么,今天已记不清了,只觉得我们说了许多孩子话。她还像在学校摸篮筐那样跳起来去够头顶的柳枝,以展示她那虽不壮实却有一定弹跳能力的“运动员”风采。那晚的天气格外的好:温暖的春风轻拂面颊,柳枝轻轻摇曳,一阵阵花香幽幽送来,浸润得心中的春芽也在萌发呢……。 第二天,我们去看一个大型画展,是青年画家们的制作。大厅里人不多不少,使你觉得气氛恰到好处而又不至于影响到观赏。当然,我们彼此只有一半心思看画,另一半心思却在体察对方。大概她毕竟小几岁,看得更粗些、更快些,我也只好随她。当走到一组画的面前时,我们却都站住了。这是一组四幅连缀的画,画的中间均被一片绿色横着挡住,我们估且把它看作是晾晒的被单之类的东西吧。第一幅,一对少男少女相对而立,表情专注而充满渴望,但两双脚之间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第二幅,少女的双臂匀住了少男的脖子,两双脚已经离得很近;第三幅,少女的双脚踮起了脚跟,却看不见两个人的脸,只见两个头贴在一起;第四幅,少女的脚又恢复了平踏,而两个人的头仍然扭在一块。 她拉了拉我的袖口,小声对我说:“你看,画得多好……。”我笑了,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看过展览,我要送她回家。她说“不用”,我说“那咱们走走吧”,她点了点头。在我眼里,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善解人意,“脾气也好。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聊,直到她说:“走累了”,我才把她送上了公共汽车。 我的学业开始受影响了:上课总走神,以至老师向我发问,我站起来好一会儿才醒过闷儿来;晚上,学校的大门已经关了,我只好绕道家属区,多走20分钟的路回到宿舍。同学们有的哄我“多情种子”,有的骂我吵了别人的好梦,也有的告诫我“别累着”,言外之意别耽误了学业。 我和她频繁地约会,胸中像燃着炽烈的火:看电影、逛公园、压马路,以至于当时流行的电影我们都看了一遍,比较近的公园我们几乎都去腻了。她家我也光顾过几次,而且每次去都干活,干那些她家无人干也不愿干的脏活累活。她毕竟不同于她的母亲,她懂得心疼人,要么就用她那手头不多的钱拉我下馆子,要么就给我端上清香温热的茶水,递上擦脸的毛巾。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在缩短:先是她勾住了我的胳膊,后是我搂住了他的腰。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而我们自己也“烧”昏了头,似乎一切都那么美好,都是为我们而存在、而充满活力。有一天,我送她回家,走过这静静的河岸边。树丛里、草地上,一对对恋人相依相偎,仿佛时间都被他们凝固了。我拉着她的手,望着她那纯真而又炽热的眼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突然,她像决堤的洪峰一般扑到我的身上,两只胳膊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鼻子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远处,一列火车正呜响汽笛,长长的震人心魄的汽笛! 我慌了,竟不知所措,在我怀里的是如花似玉的她吗?是那个总以眉眼传情却不谙话语表达的她吗?我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梦,因为那河里的水正向着东方流淌呢!我再也抑制不住冲动,俯下头去寻找她的嘴唇,然后重重地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的嘴唇压上去……。 这河可以作证:除了亲热,我们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情。因为我们毕竟还小,而我毕竟还是个学生。只是我们的关系更近了,谈话的内容更广泛更深入了。她也来我家玩过,那随和、大方的举止让见了她的人都喜欢她。但是当时有一件事我们不懂:工作和事业,对于恋爱婚姻有多么重要;爱,并不意味着一男一女终日厮守地玩。我们相处的那几个月,时间就这样偷偷地从我们身边溜走了。 毕业论文,我做得并不十分投入;毕业分配,我也没把主要精力放在上边。一而再、再而三地缺勤,使同学、老师都为我着急;即使是好言相劝,我也听不进去啊!我以为有了她,今后的生活就充满了光彩,然而我想错了。毕业分配的方案公布,我傻了:我将成为远郊县某所中学的语文教师,这比留校、分到其它单位或部门的同学要差之千里。 我把分配的去向告诉了她。她一言未发,眼泪却夺眶而出。那晚,我们默默地走在河岸边,灯光被冷风吹得暗淡了许多,柳枝已经光秃秃地没了金黄色的风韵。我多想听她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啊,那样可以驱散我心头的愁云。可她没有,只是默默地盯着吹皱的河面发呆。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母亲原本就不同意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一是我本人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二是我家境比较贫寒,父母都是退休工人;三是我不会“来事儿”哄她老人家高兴。这下可好,一下于被“发配”到远郊县去教书,每天不能回家不说,什么时候才是个出头之日啊!那天晚上,她把我的事情告诉了她母亲,她母亲立刻晓以利害,让女儿与已经交了10个月的我“拜拜”。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到那所中学报到,开始了清冷的讲台生涯;而我的心,却时时系挂着她,系挂着河岸边那温暖的约会。第一个星期,过得那样漫长。星期六下午政治学习一结束,我立刻背起挎包直奔车站,赶到家里,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我草草地吃过饭,洗了洗脸和头,换上件新衣服,便奔向约会地点。 她已经来了。她笑着迎接我,扑进我的怀抱。我的心一下子被捂热了,旅途的疲乏,一周的辛劳都化作烟雾消散了。只要有了你,这生活就变得如此充实。活得就是这么有滋有味……。怎么,你在流泪,为什么?我双手捧起碧草的脸庞。“没,没有,是风刮的,眼睛里进去了什么脏东西……”我太粗心了,当时竟信以为真,还滔滔不绝他讲自己一周来的见闻呢! 那时,河水依旧流淌,而且“哗哗”地唱个不停。只是她的话少多了,只是默默地听,又似乎在琢磨什么心事。临别,她约我第二天到她家吃饭,她父亲出差、母亲值班,家里只有两个小妹。 第二天,我去了她家。她亲手做了一桌菜,让我尝尝她的手艺,看得出来她为此颇费了一番心思。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喝了些酒,她的面颊飞上了红晕,我也有点飘飘然了。饭后,我们依偎在一起。她先说了些这几天里发生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然后打住,沉默了一会儿,便将头紧紧靠在我的胸前。我扳过她的头,紧紧地吻住她,她激动地反应着,并用手使劲抓握我的胳膊。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坐到很晚,她把我送出家门时说了好多惜别的话,缠缠绵绵的,叫我感动,也让我觉得有些诧异。 几天以后,在远郊县那所古老中学的破旧宿舍里,我接到了她的信。记不清当时是怎样走出宿舍、走上讲台的了,也记不清两节课讲了什么东西,只是我的异样带来了悲剧性的效果——课堂气氛格外的好。如果我没记锗,那天讲的是鲁迅先生的《伤逝》! 当天晚上,我赶回城里,电话找她她不在,就乘上公共汽车直奔她家。她见了我,仍然一言不发,脸色却很坏。她母亲坐在旁边,使我难以发作。我不相信:前几天还好好的她,会变得如此绝情。我真恨不得过去扇她几个嘴巴,或是把她拉到街上当众羞辱一番;然而,我毕竟没有那么做,一是没那个胆量,二是也做不出来。 我们就这样一句话也没说地分手了。从她家出来,我乘车去了我们约会常去的河边,在那里徘徊了半宿。我的心碎了,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寒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明天下午我还有两节课,上午就要赶回去;今天回来又没来得及请假,怎么办呢? 我神不守舍地往家走。快到家了,远远地看到路灯下有个人影:哦,是我的母亲……。 亦凡书库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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