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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次,田纳与一位包她的人合不来,与他只住了三天,田纳就退钱让他走人!此人是北京某县的民政局长,他来何洲是因公,他局里有五个干部,在何洲经商,他来何洲是坐飞机来的。他说他去过十多个国家,都没见到她这样美的女人,他要买断她。他说在何洲买套房子让她住,每年给田纳八十八万。他说:“多好的数字,多吉利!”但他有一个要求:“你田纳只能为我一人所有!”田纳在他身上翻出一张名片,她按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他没说谎,还真是那个县的民政局长,这次来何洲是与台商签一份合同,台商买他们民政局所属的一块土地开发房产。听了这些,田纳让他走,他坚持不走,他说他要她!田纳说:“前天你开口就说一个星期给我十万,我问你,你一个国家干部哪来那么多钱?”他说他利用手中的方便。田纳说:“你说得多轻巧,多轻松,手中的方便,那叫手中的权利!”‘例用手中的权利又不是我一个人,大家都在用,我不用反而会受到别人的排挤。“田纳有点急了,说:“你开口就给我买房子,闭口就给我多少万!你一个小小县里的局长,出手就如此大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局长大人,我告诉你,你大手大脚花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田纳把他的行李包和两万四千块递到他手里说:“走吧!你不走我就报警,那样对我们俩都没有好处!“田纳想她爷爷常给她讲起的刘革命。那是解放前一个姓刘的地下党在她们家乡出生入死的故事。田纳觉得现在的干部跟过去的干部不一样了,过去的干部为了老百姓可以不要自己的脑袋,现在干部则根本就不顾老百姓的钱袋!田纳心情不好,她一个星期没出门。后来几个平时要好的朋友来找她,说帝王宾馆要开业,帝王宾馆的董事长特意请她们来求田纳去当招牌,捧捧场。条件是田纳每天上午和下午在宾馆大厅各走一趟,晚上在咖啡屋露一面。她在宾馆的一切吃喝、美容健身免单,另提供一套总统套间也免单。田纳深感盛情难却,尤其是董事长还说了一个“味”字,她不去不好。
  帝王宾馆董事长还真有头脑,他的宾馆人住率从开业的第二个月开始就达到百分之九十八,半年多一直没有下降过。田纳在帝王宾馆住了半年,猛一想,她来何洲已有两年多了!不知怎么回事,近一个时期她特别想念家乡,天天做梦都是回瀑布湾。瀑布湾的乡亲们仍然很穷,孩子上不起学,学校都快倒了!田纳常想爷爷去世时对她说的话:“二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和湾里的乡亲们一起挖掉瀑布湾的穷根。”想起家乡,想起爷爷的话田纳就有种沉重的责任感,何时回去改变家乡?田纳想去洞庭茶楼喝茶,她不是喜欢洞庭茶楼的茶,也不是喜欢那里的环境,而是喜欢那里挂的一幅并不和谐的风景画,是黄果树瀑布。看到瀑布她就好像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瀑布湾。
  田纳一个人坐在靠玻璃窗的一桌,面朝外,小坤包长长地挂在肩上,左手轻握小包自然大方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喝第二杯的时候听到背后隔一桌,有两个男人在交谈改变落后山区的话题。田纳的精神一下提起来了,她静心地听着,听到最精彩的地方,她不自觉地轻轻扭过身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谈论的男人。这两个男人一个叫白玉贵,一个叫刘洋。白玉贵立马小声地对刘洋说:“一只鸡盯上你了!”
  刘洋十分神秘而又好奇地扭头偷扫~眼,尽管他见到的只是个背影,但深深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一定很美!
  中国自古是大国,人口众多,可谓炎黄子孙遍五洲。华人以何洲后代居多,但炎黄子孙的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前赴后继不计其数的人查资料,找传说,想搞清:何为何?何为洲?何洲为何叫何洲?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按古老中国文化传统,不论是人名地名,都是很有讲究和内涵的,但至今,炎黄子孙们仍然没弄清楚河为何?何为洲?何洲自古为何叫何洲?何洲不仅仅旅居海外的华侨多,历史上出的事件也多。近些年何洲变了,海外的华人纷纷回来投资建设何洲,何洲出了不少的新闻,何洲人也创造了不少的新名词,据说“开放搞活”这个全新的名词最早就是何洲人创造的。
  开放搞活,的的确确让人看得见,摸得着,何洲人乃至全国的华夏儿女也都着实享尽了开放搞活带来的幸福!
  何洲人的幸福让其他地方的人红了眼,有位外地红眼人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图一时的快活要贫嘴,故意在开放与搞活之间偷偷加进一个标点符号,将何洲人创造的开放搞活这个新名词劈成两半,并严格加以分工,改叫女人开放,男人搞活。不过何洲人讲务实,讲实惠,不仅大肚,而且宽容,他们知道有人把开放搞活偷梁换柱了,一点儿都不计较。他们仍然春风得意马蹄疾,在理想与实践的大道上,她们仍然一路春风一路歌!
  何洲的确发展很快,真是地翻天覆,令人们感觉新鲜的事儿天天发生。如果把新闻记者比做一头永远也吃不饱的饿牛,那么何洲就该是一块四季肥美的草地。
  刘洋是“百姓日报”社的资深记者,两年前报社专门派他到何洲写过民工潮的《情况反映》。《情况反映》是提供给上面的领导掌握情况,进行决策的一种报道,和新华社的内参性质一样。刘洋在群众心目中是个好人,在领导心目中却是个极不怎么样的人。刘洋正直善良,责任感强,为百姓伸张正义。他的致命弱点是原则性太强,一身的正气,不亲近领导,缺少当今的那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灵活性。上次派他到何洲写民工潮的“情况反映”,刘洋在何洲顺手牵羊写了~篇反映公开造假烟的《情况反映》,结果造假者是刘洋部主任的小舅子,部主任得到消息立马找刘洋,让他不要发那篇造假的《情况反映》,并说明那是他的亲戚,让他给他这个面子,可是刘洋已经交稿。编辑正在编发。主任给刘洋出主意,让他赶紧去《情况反映》编辑部找签发人,说那篇稿子有严重的事实出入,不能发。而刘洋拒绝撤回稿件。
  主任说:“我求你,以后我可以帮你的地方多得很。”刘洋说:“我写人家造假,现在我自己又去造假,这我做不到,要撤稿件你主任亲自去撤户主任知道,刘洋的情况反映一贯调查严谨,事实清楚,分析深刻,证据充足,在《情况反映》编辑部有极高的信誉。后来,这篇《情况反映》得到了上面首长的肯定。首长批示:严打严办!尽管主任的小舅子继续在造假烟,但他为免受严打查处,为了把这件事摆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动用了不少关系,花费了不少的钱财!刘洋也付出了代价,主任告诉他:“记者部负责报纸信件收发的临时工责任心不强,常有信件丢失,为了加强信件报纸收发工作的管理,调你去收发室工作。”
  刘洋知道这是领导给他的一闷棍,这是用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捅他,明明是整人,像古代的流放,可是领导却冠冕堂是地说是加强党的领导。不就是一个取信送报纸的吗?刘洋说:“我接受,我每天给各编辑室送报纸,送信,时传祥掏大粪不是还当过全国劳动模范吗?我坚信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当领导,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是要当记者的,我是党培养的,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我只希望每个人做任何事内心要坦荡,千万别那么黑暗,最好让自己的心里见见阳光。”
  刘洋服从“组织”决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刘洋当了收发室的收发,令编辑记者们一片哗然。现在不是讲重视人才吗?报社一流的记者去当收发送信收报!由于报社的编辑记者们打抱不平,干了两年收发的刘洋终于归队,归队的第二天组长派他与首都几家大报的记者前往何洲,一切费用对方实行“三包”。
  刘洋住何洲乾隆宾馆,而且是八八八号房间。两年前,他调查民工潮就在乾隆宾馆的大门口被一个打工妹差点儿撞倒。
  八八八即发发发,八八八是举国上下看好的吉利数。尾数是八的电话,汽车牌照,在拍卖会上,让那些国营公司的经理和发了横财的大款们好一阵勾心斗角抢着买,当然也有人唱反调说那是现代中国的高级愚昧。要想当官发财就要送礼行贿、吹吹拍拍,否则,你即使长八个脑袋八双手,千八份工作,单位分房,晋升职称,长工资发红包仍与你无线。
  刘洋就是一个坚决不信什么八八八发发发的人。
  何洲是八八八发发发的故乡发源地。
  八八八发发发是何洲人祖祖辈辈的坚强信念。
  一个不相信八八八发发发的外地人,突然来到何洲,而且让他住进乾隆宾馆八八八房间,他会是什么感觉?他是否也会入乡随俗?会不会立马产生什么欲望感?
  刘洋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踏进八八八房间。
  八八八红色的地毯,纯棉的床上用品,清一色进口的现代家具,连电话都是金灿灿的,整个卧室显得极其豪华,豪华现代得使刘洋产生了很强烈的兴奋感,兴奋得他立马就想打电话请同来的潘小红、季洁来八八八坐坐。也许是条件反射,环境能影响人,条件能改造人,一点不假。
  潘小红是首都A报记者,她文笔优美,思想深邃,心地善良,长相出众,人称新闻界的牡丹;B报记者季治长相中等偏上,不知是气质还是不会打扮的缘故,她总是给人一种低俗、刁钻而且有种浪女人的感觉,不过她俩都属北京名记。刘洋与她俩过去尽管很熟,并常在一起采访,但像这次一同远行还是第一次。
  刘洋将装行李的提包使劲往沙发上一扔,整个身子顺势往床上一倒,伸手就抓那金灿灿的电话,他的手伸过去,还没抓住电话,电话铃却抢先响了。“喂……”,那头一个温柔、甜蜜、味道好极了的小姐在说话:“先生,你好!路上一定好辛苦啦……?”
  刘洋的兴奋猛地加倍了,他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强烈的舒服感,觉得何洲的确不一样,住这么豪华的房间,服务员说话又如此温柔甜蜜,“为人民服务!”刘洋甩出这样一句话,他自己也不知这是回答还是与对方要幽默。
  “先生,我去陪你好吗?”
  刘洋觉得对方的说话声音不如第一句可爱,缺乏力度,似乎有种极强的裸露感,对男人又有很强的穿透力。她的话能使任何一个男人都产生联想,“谢谢,如果需要,我会……”
  刘洋不知下面讲了什么,便急忙压了电话,他惊慌失措地冲出房门去,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播小红、季洁。
  潘小红与季活这两年是多次来过何洲的主儿,她俩对何洲的一些新风景门儿清。潘小红假装要给刘洋看手相,她拉过刘洋的左手,手心朝上,而且翻来覆去地看,看完了使劲盯住刘洋的脸,说:“我相面是很准的。”她用手捏刘洋的耳朵,故意装出一脸严肃说:“这次你在何洲能否发财,现在我还看不出,但你能走桃花运,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潘小红又一次让刘洋伸出右手,并同样让他掌心朝天,说:“你自己看,你这几条生机勃勃的感情线,多深多长啊!
  像春风春雨后的小溪户刘洋不语。她知道潘小红是跟他装正经,开玩笑。
  季治在一旁没插话,她乘潘小红说完了去卫生间的空当凑到刘洋身边小声说:“你真够招女人的,一来何洲就让鸡给盯住了。”
  “什么?鸡?”刘洋对卖淫女、娼妓说得多,听得也多,可季洁说鸡,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啊,要来陪你的人不是鸡是谁?!陪陪你就是要跟你上床呗!刘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季治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刘洋,片刻之后她靠近刘洋并把嘴贴到他的耳朵上又轻声说:“这种女人的里边多脏啊!还是情人的有味道,你们男人不是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吗?”
  “情人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刘洋反问她。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季洁酸溜溜地柔声问。
  “不不不,这方面刘洋彻底的老帽,彻底的老帽。”
  “让你体验体验就知道了!”季洁那表情似乎有点受不住了。
  刘洋哈哈一笑,有意放大声音说:“我不敢!”
  “小声点。”季洁边用眼睛指里屋的潘小红边用右手捂刘洋的嘴说。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还是老帽儿一点吧!”
  刘洋并没有把声音按季治说的收小,他知道何洲野鸡如云,抓过多次,越抓越多。全国大小城市花儿正红,在来的火车上听几个老干部议论这一方面的话题,其中有位年过六十的长者发牢骚说:“现在真是太不像话了,过去是百万雄师过大江,而今是百万妓女集何洲!”刘洋看着季洁想:“何洲真是个神地方,北京的人到了何洲都变。”
  潘小红从卫生间出来了,季洁起身要为刘洋冲咖啡。刘洋说不喝。她们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潘小红拿起电话喂了几声,那边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出现忙音。
  刘洋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用凉水冲去一路的劳累,他刚拧开水龙头,外屋的电话就响了。刘洋用湿毛巾捂住头跑了出来,“喂,找谁?”
  “先生,需要我陪陪吗?”
  刘洋不说需要也不说不需要,他就那么听着,对方说:“先生,我是北京美人窝里来的啦——好漂亮好漂亮的啦——保证让你幸福,感觉好啦——”
  “漂亮”“幸福”“丰满”“感觉好”这些词儿谁说话写文章保不齐都会常用到,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或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都是为了诞生一部床上的经典MTV.对方的话对于一个男人,无疑十分刺激,很提神,任何一个男人如果遇到一条毒蛇,肯定会果断地将其打死,刘洋心里明白,她的行为有毒副作用,但他决不能把她当毒蛇对待,最后,刘洋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谢谢!”
  刘洋放下电话,顺势仰躺在床上,心里很乱、很烦。他不知如何应付那些开放后的女人们。
  晚饭时,刘洋吃得很少,但感觉全身无力,头重脚轻,对潘小红、季洁说:“你们上街吧,我不奉陪了。”
  “不行,你一个人在房间我们不放心!”潘小红说。
  “我感冒了,头痛。”
  大家都不同意,何洲晚报记者王明说:“走吧,我教你们认识何洲的野鸡是什么样儿。”
  季洁连推带拉说:“刘洋,全世界都闹艾滋病潮了,你还在感冒,走吧!”
  “他感冒我们就不强拉他,刘洋,你回去吧,我的包里有感冒药。”潘小红把房卡给他说:“你超量吃两片,再多喝点水,喝了水就睡,治感冒一半是吃药,一半是休息。”
  刘洋取药回来刚打开门,床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先生,我去陪你好吗?”
  “我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身无分文,不用人陪。”刘洋装老人说话,很温和地拒绝。
  “没钱没关系啦,认识认识交朋友嘛。”她知道没钱不可能住乾隆宾馆,她说,“先生,一听您就是个有修养的人,您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不就是占用您一点点时间吗?”
  刘洋一听这好像是京城来的女子,否则她说话不会总是您您的,“好,你讲吧!”
  “先生,俗话说,美还是老的辣嘛,还有人说老的出马,一个顶俩,‘老’字是智慧和经验铸成的,不怕您笑话,我就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刘洋咳了几声,说:“我本来老弱多病,加上又感冒,你推销什么我都不会接受。”
  “不接受没关系,求您听我讲完,大家都说人是吃五谷杂粮的。一位俄罗斯大作家也讲过,人只吃饭是不行的!我看你体弱就是因为缺点什么。人缺什么都会使身体失去平衡的,失去平衡健康就会有问题。我希望您接受,这是一种很美好的事,这是男人健身,女人美容的最佳方式。感冒发烧最好的特效良药就是小姐陪着您让您兴奋,兴奋是能抑制大脑中枢神经的。女人本身就是男人最好的活性物质,女人能让男人年轻,当然,男人也可以使女人青春永驻,使女人更加美丽漂亮。没有女人就没有人类,没有女人就没有世界。同样,男人没有女人也是不行的。先生,看来您是第一次来何洲,请您放一百个心!我既不是想拆散您的家庭,也不会让您的夫妻不和,我只希望给您送去幸福,无限的幸福。现在男人中时兴一句话叫墙内红旗不倒,墙外红旗飘扬。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哪个人不向往幸福?先生,幸福就在您身边,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先生!先生!……”
  这位打电话的小姐姓钟,名琴。钟琴为北京某大学一名文学硕士生,是假期到何洲来“勤工俭学”。
  刘洋的药劲上来了,他早已进入了梦乡。
  他入睡之后究竟又有多少人往这儿打过电话,刘洋一点也不知道,在这不知道中也包括潘小红和季洁关切他的痴情电话。直到第二天早晨三点半刘洋才醒来,但他发现电话没放好,刘洋急忙将电话复位,没想到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你找谁?”刘洋的感冒的确好了许多。
  “先生,您好!休息了一夜精力充沛,我送早点给你吃好吗?”
  “还没起床吃什么早点?”刘洋半醒半睡闭着眼睛说。
  “亲爱的,我去陪陪你好吗?我很漂亮,是丰满型啦——一定会让你有麻酥酥的触电感……”
  “我不要!”
  “不要没关系,咱们见见面,你一见到我准叫你精神振奋,万事如意。”
  她的声音很甜,很柔,很亲切。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谁听了谁心里都会慌,但她是鸡。刘洋使劲儿压了电话,突然,他想起办公室的几位同志午睡时不让电话打扰,总是将话筒与机身分离,之后任意按下一个键,任凭对方有多大的本事,电话再也打不进来,给对方总是一种占线的感觉。刘洋照此仿效。
  从此,刘洋一进八八八就将电话身首分离。
  中午,刘洋在街上走,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白玉贵。白玉贵是某省边远山区一个乡镇干部,刘洋采访他们县到过他们乡,那次始终是白玉贵负责刘洋吃住行,他陪刘洋一个星期。现在,白玉贵被抽调到县里在何洲经商,他在何洲经商不顺心,打着县人民政府的招牌给全县人民赚钱,但赚的钱却进了少数几个人的腰包,白玉贵气不过,决定不在这里干了,回乡里去,他拉刘洋进馆子喝茶。
  “你们县,乡里的变化如何?”刚坐定刘洋就问。
  “县城那块儿变化有一点,盖了几栋楼,乡下老百姓的变化不大,青年人都出来打工了,农村的田地没人种都荒了!”
  “我听广播你们县变化不小嘛,就因为你们县搞得不错,马书记当了地委书记嘛!”
  “对么,县里的书记当了地委书记,这变化够大的。我们那里的娃儿上不起学的还是上不起学,老师拿不到工资的还是拿不到工资。”
  刘洋没说话,使劲儿喝了一口茶。
  “刘记者,你站得高,看得远,知道上头,了解我们县里,帮我们山里人出点主意吧,怎不能叫俺山里总过苦日子。”
  刘洋了解他们县,更知道他们乡,他没有推辞。他从宏观,微观,如何重视培养当地人才,重用当地现有人才,引进技术,引进资金,重视发展教育……刘洋从外地讲到白玉贵他们乡,他们乡应该先开发什么,后开发什么。最后刘洋说:“你们那里交通不便,想要外面的人去投资不现实,引进外面的人才也不现实,你们那里的青年人不是都出去打工了吗?可以肯定,他们中间一定有不少是人才了!你们可以将这中间的人才请一部分回乡当领头羊,但必须给他政策……白玉贵使劲往笔记本上记,尽管刘洋说话的声音低,但还是吸引了周围桌子上喝茶的人。白玉贵趁刘洋伸手端杯子喝茶时,他也装着端茶杯,把身子凑近刘洋小声说:有只鸡盯上你了。
  刘泽明白,白玉贵说的鸡就是指妓女或者卖淫的女人。
  刘洋来何洲两天,接到卖淫女的电话无数,听她们的那些淫词俗语都听他了!还真没有近距离看何洲生活中的卖淫女。
  人家都说妓女的头发黄黄的,焦焦的,面容憔悴。这是她们成天吹头打扮招人,而且不能得到很好的睡眠所致。刘洋无法看到背后女人的脸,始终只能看她的背影,但从背影仍然可以看出她迷人的曲线。刘洋心里断定:她一定是个能与美国电影城大明星相比的美女。刘洋想一睹妓女的风采,但她却始终没转过脸来。离开茶馆时刘洋心里还带着深深的遗憾。
  刘洋回到宾馆,有位叫胡平的小姐在大厅里等他。胡平是北京某文艺团体的专职节目主持人,现在她在深圳开公司。胡平与刘洋是好朋友,久别相逢好不亲切,一进八八八,刘洋立马将电话身首分离,不让乱七八糟的女人来电话打扰。
  “你还是很招女孩子喜欢嘛?”胡平问。
  “来电话要求暗暗男人的女人,若真的是因为喜欢我,那我就不会硬邦邦地一口拒绝,至少我也得让她来像咱们这样一起坐坐,说说话,你说对不对?”刘洋递给胡平一杯咖啡说。
  “这种事发展真快,夏天假期还有不少女大学生来搞‘勤工俭学’呐!”
  “昨天我听一位公安的朋友说他前几天抓到几个鸡是学生,她们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公安,都是人身上的器官,为什么手创造的财富社会承认,我用我自己的优势创造财富就不承认?这公平吗?!都什么时代了?”
  “现在社会上不少怪论,前天我与几个外地青年人在车上聊天,你猜他们说什么?你绝对猜不出。”
  “他们讲什么?”
  “他们说上海当初不解放,现在肯定比香港还发达!……,否则现在中国早现代化了!什么小康,大康早都有了!”
  刘洋很生气,说:“一派胡言,反动透顶!是非都没有了!”
  刘洋与胡平三年没见面了。他们从过去侃到现在,从内地侃到沿海,何洲、深圳、海南、香港、台湾;从中国侃到日本、新加坡、美国、俄罗斯;从文艺一直侃到经商,侃到天黑,去吃饭时刘洋让胡平将电话复位。胡平放电话的手刚要抬起来,电话铃就响了,她只好接电话。
  “喂?你找谁?”
  “我找刘洋先生。”
  “快,找你的。”胡平一听说找刘先生,她以为是刘洋的朋友找他。
  “我是刘洋,请问你是——?”
  “刘先生,我很想和你聊聊,请问你能答应吗?”
  又是一个甜蜜小姐的声音,传来一个动人的请求。刘洋使劲捂住话筒对胡平说:“可能是鸡!”
  “甭答理她!”胡平很生气地说。
  “这只鸡也太猖狂了!太如饥似渴了!她明知我房里有女人她还要来插足!”刘洋开玩笑说。
  “我可不是来勾引你的,我……”
  “对不起,我开玩笑,开玩笑。”
  “你是不是过于自作多情了。”胡平与刘洋开着玩笑,突然胡平问:“哎,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刘洋一愣:“对,她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你问她认识你吗?”胡平说。
  “你跟我聊,请问你认识我吗?”刘洋对着话筒,照胡平说。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刘洋又将话筒使劲捂住对胡平说:“她说她认识我,我不认识她。”
  “算了算了,跟一个妓女没有什么好废话的。”
  刘洋不想得罪对方,很婉转地说:“对不起,我马上要和太太出去。”刘洋急忙压电话。
  刘洋转身正好与胡平的目光相遇,刘洋突然觉得刚才说跟太太出去的话不妥,便急忙给胡平道歉:“对不起,我是怕她还来缠我,我才瞎编了这么一句。”
  “你紧张什么,我并没追究你。不过,不过你现在处理与女人之间的事老练多了。说实在的,刘洋,我这几年下海只顾赚钱,可我心里总觉得一无所有,我真希望你讲的是现实,哪怕……”
  “胡平,你这可是特让你嫂子恨的话。”其实刘洋已经离婚了。
  “她恨就恨,我认了,我又不是要拆散你们,反而我会加倍对嫂子好。”
  胡平说完了不愿意走,她站在沙发与床之间,好像等着非得发生点什么兴奋至极的事镇静一下她飞腾的思维和血液。
  “胡平,我希望你指责我,爱情能使朋友成为仇人。世界上只有友谊是永恒的,我真希望咱们永远是朋友。”刘洋说完用手揽胡平的腰,表示亲近。而胡平却一反身紧紧搂住了刘洋……
  吃过晚饭,刘洋又连续接到两次电话。来电话的小姐都是说要来与他聊聊,刘洋仔细回忆,分析对方的声音,他认为是同一个人来的电话,她一共来过四次电话,而且都只说聊聊。从没说丰满,无限……她说话的声音与其他所有那种女人的声音有别,她的声音甜而不贱,柔而不腻,不令人肉麻。反而谁听了她的声音谁都想见她。刘洋断定,她与那些说来让他“无限销魂”的女人是两种人。前年他在陕西采访时也有一个姑娘曾多次在夜里来电话要求见他,刘洋当时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姑娘就是不说,后来见面才知道她是一个受害者,由此而查清了一起震动全国的冤假错案。
  刘洋下定决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百姓日报》的记者,万一是好人反映情况我不接待她,那就是我的失职。
  如果她真是妓女,她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卖淫是普遍现象,都成灾害了。只要她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我若能以她为突破口写篇情况反映给上头,让决策者下决心打击和彻底除掉这一社会腐朽现象,净化社会环境,我大不了给她钱!刘洋想到这里当即答应她说:“小姐,咱们约定明天下午,你来好吗?”
  “好好好!”对方很高兴。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一点整,我在大厅等你。”
  “好!明天下午一点我难时到大厅。”
  “再见!”
  这个小姐不是别人,正是田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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