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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池,本秦时铠州,开元中疏凿为胜境。南有紫云楼,芙蓉苑。西有杏园,慈恩寺,花卉环周,烟水明媚。唐以秀士每年登科及第赐筵于此。 戴春风原先并没有看见玄机道士,她被围在一群新进士中间,——或者她早已看见了他,却没有向他招呼。他忽然丢下与他谈话的人,径直向她走去。 她正半低着头笑——她身边的哪个口齿伶俐的年轻人逗她笑了,或者她只是在偶然间想起了另一桩不相干的事,或许不好笑,但有着令人心动的一刻,而她身边的年轻人是不知道的,因此自作聪明更加俏皮,她独自一人,——应该有人陪她的,他想起那个伶俐忠心的使女……,他分开人群向她走去——他和她的中间总是有无数个人走来走去,踱着步,挡着他的路。她还没有看见他吗,他看见她略略昂着头,乌黑的鬓发下露出半只洁白的耳垂,好像在听着什么……他向她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绿翘:在另一处人群里,她也看见他了,脸色一变,向这边走了几步,但几个少年进士走过来,她不得不让开,可她的眼神没有让开,看着戴春风,她忽然加快了几步,好像要抢在戴春风之前赶到玄机道士面前。但她忽然停住了——他已经先她一步到达玄机道士身后。绿翘看见戴春风转过身来,遥遥地看了她一眼,嘴边有着胜利和捉弄的微笑。 他在玄机道士身后四五步稍远的地方悄悄站住。他知道她一定感觉到了,果然她回过头来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了僵,像朵开了一半的花——他无声地施了个礼,她的笑容绽开来——他觉得这绽开是慢慢的,有点奇特。他不觉心中隐隐痛了一下——她温和地笑着,只是不说话。 他笑道:“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他见她忽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心里有点悲哀——是的,他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自春闱以后……他约莫知道一点她的情况。他起先为这苦恼,但此刻见她,他忽然觉得他听到的那些话都不重要,或许是……。 玄机道士低头笑了笑,迅速用手里的团扇遮住一半脸颊,她在扇子底下笑——他忽然发现她多了这个动作,像羞涩,像胆怯,又像不愿理人,敷衍了事——他迅速地瞥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连绿翘也不见了。他当然知道,她身边的人,把她护得好好的。没有人怀疑她……现在,她——像个正常人,他忽然觉得可笑和……悲伤。 玄机道士的眼睛安静地在他以外的人群里睃着,道:“你没来咸宣观——这些天,我病了。”他知道她是在跟他说话,可是她的温和而平淡的口气让他捉摸不定——她这样谈论自己。他没去观里看她——他吃不准她是不是为了这个在怪他。那样倒好,可是她似乎又没有这个意思,好像只有一个久病初愈的人忍不住诉苦,忍不住怜悯自己,带点孩子气的温顺——只是他从她偶尔一个躲闪的眼神里瞥见了她的惊恐和警惕。她警惕着他,警惕着周围的人,警惕着熟人和陌生人——她怕他们谈论她的奇怪的“病。”他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禁为她心酸。 玄机道士也在观察他,忽然,她把他的一只手拉过来,塞给他一样东西,却按住不让他看,她有点羞涩地笑道:“这是我早些年的一些旧东西,早就想送给你了——”她记得当时的情形,仔细找出这些东西,仔细地包好,那时候她心里有着另一种打算——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病了——。她把他摊开着的五指一支支扳上来,合拢,紧紧地握着那些东西,紧紧地护着,就像把她最珍贵的一些旧日子交给他握着。她的手指留恋地在他的手上停了一停,迅速地挪开了,低声道:“你——好好留着。”——他忽然发现问题出在哪了,玄机道士变了。当然她还是她,低声地说着话,风情万种地——可是,她令他感到陌生——她太安静,太正常了。 绿翘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玄机道士就要走了,他忽然一把拉住她,她回身微笑地看着他,他很快地道:“我现在是新科状元戴春风了。”他紧紧捕捉着她表情的每一个变化。“你不记得你的预言了?你在蜀山上就说我会中状元——你说中了。”她起先是微笑的,可是后来忽然恚怒地盯着他。他知道这些话一定得罪了她,触到了她的病。可是——绿翘忽然冷笑了一声——玄机道士眼中的恚怒突然隐退了,她低头想了一下,淡淡而温和地笑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些胡话?我——差点都不记得了——你知道那是我病了,这只是一个病人的胡思乱想。” 他道:“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曾在蜀山上预言,我的书房毁于大火,你走后不久,我就得到了消息。你的预言实现了——这才促使我下决心来长安。” 她迷惑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可是我,不记得我说过这个话,肯定——又是我信口胡说。”她忽然笑了一下,转头向绿翘:“你看我当时——真是!——你们肯定也听了不少胡言乱语。” 她真的忘记了——可是他记得,因为她的一句无心的胡诌却成事实。他在她走后展开那包东西,原来是一幅玄机道士十三岁时的自画像。另外,还有一对和画上一模一羊的旧耳环。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里面也有一样东西,是他准备给她的。——忽然他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晚上你等我,我来找你。” 绿翘在曲江大会后回去的马车上一直心神不安。玄机道士正在闭目养神,被她惊动,奇怪地道:“怎么了?”绿翘不作声,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映着马车前面挂着的灯笼,她的瞳仁里也有两只小灯笼,乍一看,她此刻有点像一只眼睛凸出的蹲着的狮子,焦躁不安。她挪一挪身子,偏离了光线,眼睛里的两只小灯笼就熄了——她不过是个瘦小的使女。 绿翘看玄机似有些倦意,闭着眼睛,身子随着马车的跪动微微动着,路有点颠——,她知道马车已离开大道,在通向咸宣观的石子路上了。她伸手替玄机拉着护膝的毡子,马车里暗暗的。 玄机道士睡意朦胧中好像听见绿翘在叫她,她“嗯”一声,绿翘却没再作声,玄机道士慢慢睡熟了,近来她特别容易犯困,已经是初夏了。 绿翘把玄机道士扶到床上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都发麻了,一路上,玄机道士都枕着她的肩上熟睡着——下马车一路走进来,她的身子直往下沉,绿翘使出全身的气力才拖住她。好容易把她安顿好,绿翘趁势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摸索着桌上倒了一碗冷茶喝了。她忽然敛声屏息——她发现她自己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分外刺耳——当然,她刚才太用力了。可是她不自觉地叫了一声:“观主——” 她没听到回答,玄机道士睡熟了——她想。可是她还是害怕着,正在这时,一只冰冷滑腻的手忽然握住了她,她差点叫出声来,才发现是床上的玄机道士——她原来没睡着,伸出一只手来握着她,绿翘不由得把她的手紧了紧。两人都不说话,她听见玄机道士的声音:“你吓成这个样子,一晚上都心神不定——你怕什么。” 绿翘张了张嘴,她本不想说,可是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溜出来:“我怕他会来——我有预感,戴春风今天晚上一定会来。” 玄机道士沉默了,片刻道:“不会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绿翘道:“他今天晚上一定会死——你说的。” 绿翘听见玄机道士在黑暗里轻轻叹息了一声:“绿翘,你比我还疯得厉害。” 半晌,绿翘又道:“观主,我收了一个新弟子,她——非常聪明,琴弹得好极了,你愿意现在去听听她的琴声吗——非常值得一听,你不会后悔的,观主。” 她听见玄机道士睡觉时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绿翘又重复道:“我收了一个新弟子了,她非常聪明——琴弹得好极了,而且——长得也非常像你。我还忘记告诉你了,我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幼薇——跟你小时候的名字一模一样。——不过,你现在愿意去听听她的琴声吗?非常值得听一听——你不会后悔的。观主——。” 绿翘终于住了声,她俯身凝视着黑暗里玄机道士酣睡的脸。 新科状元戴春风到达成宣观时是三更时分。观门大开,绿翘在此等候他,她一言不发地领着他往里走。 他忽然笑道:“我闻到一种奇特的香气。非常熟悉——曲江宴上我在玄机道士的身上闻到过。而且,春闱之前我也在我客栈的房里闻到过——你跟她使用同一种香露,她一定会生气,” 她笑了笑,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并不作答,又问道:“李宰相来了没有?” 绿翘猛然回头,微微变色道:“他会来,你怎么知道?” 他道:“因为是我约他来的。”顿一顿,又道:“我现在还是非常好奇——玄机道士的预言——我约李宰相来——如果我不死,我会告诉他他儿子的消息。” 绿翘长久地看着他:“不,他还没来,可是,如果你死了呢?” 他无声地笑了,停一停道:“那就由你来转告他我这句话。” 他们已经到了后园门口了,大门虚掩着。他问道。 “她——在里面吗?” 绿翘没回答。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琴声,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推门。 玄机道士三更时分在睡梦中忽然听到了琴声。她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静静地站了起来。她被搭在床沿上的深紫长衣绊了一下,无意间在床底下摸到一样什么东西,顺手握在手里,循着琴声向后园走去。 玄机道士看见后园桃树下,一个紫衣女孩在树下弹琴,女孩的脚下是新科状元戴春风的尸体,绿翘正从尸体旁站起来。 玄机道士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有人从外面进来,到园门口,进来了,停在她的背后。她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不禁大叫一声,挥起手里的碎水晶片向来人的喉头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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