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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最后的联欢


  大学四年级的元旦联欢晚会是在半岛酒店举行的。那是裸荒他们大学时代最后一镒元旦联欢。商学系89级刚被评为柏京市高校优秀班集体,吴裘德自然是外宇宙柏京市优秀班主任。为了这吴裘德西装率直架眼镜戴白手套在校园假山上迎风拍了张彩照,连同89商学系的集体照一起贴在校刊栏里,旁边有短文一章 ,说的是吴老师赴美利坚留学期间放弃剑桥大学的高薪聘请毅然回柏京把青春奉献给母校的故事。说吴老师奉献青春确有不当,其实他已四十有余,只不过平时潜心营养,从不纵欲,所以落得皮肤红润,象一米八的大娃娃。在校刊里亮相的不止吴裘德,不这有高仕达,外宇宙柏京市优秀三好学生、优秀毕业生、外宇宙人文经济大学优秀学生干部、格莱梅奖学金的得主;还有麦卡锡.牛,这位外宇宙穆斯林地区出产的废物也荣登柏京市优秀毕业生的宝座,也是屈指可数的格莱梅奖学金得主,驴子似的谦虚再也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连满脸的粉刺都乐开了花;免不了还有庞白圆、范杰茜、马奎斯,名字后面也缀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誉,全都笑容满面,唯白圆兄一脸严肃,这个年轻的布尔乔亚肥鸭在镜头面前过于兴奋,荣誉当前,内火攻心,白嫩的皮肤呈现表紫色,象大面积的内出血。老师们都说89级给商学系争了脸,建系以来头一次有班级获柏京市优秀班集体的荣誉,系副主任温泽在总结大会上两指并拢刺向天空一针见血似地指出89级成功的关键在于大家心齐,有一个精明强干,一心一意为班级谋福利的班委会。温泽竟破例多拔给89级一笔费用,让他们找个上档次的地方开晚会。
  高仕达又提出大家再凑些钱,可多可少量力而行,又说拿了奖学金的同学应该多凑一些,高仕达身先士卒,掏了200元。其他人也纷纷了钱,庞白圆审慎了半天,用线性规划和决策树方法在纸上演算半天,求出最佳收益率的最少付出值,举了举头喊到:“我出50元”,把钞票甩得哗啦响,恨不得天下人都来目睹他慷慨的壮举,其实心疼得声音在发颤。裸荒想自己的一等奖学金得来全靠真功夫,没有一点点汗颜,用不着捐出去换个心理安宁,但也拿出了50元,女生也每人掏了30元,总算在半岛酒家包了四桌酒席,另有一块小舞池。唐诗和成方程拒不出钱,也不准备参加联欢,马奎斯到唐诗那儿收钱时换了唐诗一顿臭骂:“我把几十快钱丢在街边乞丐的碗里,没准能拯救一颗灵魂,丢给你们却是做孽,是给魔鬼纳贡,欢乐是你们的,热闹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跟你们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我要寻找欢乐,只有远离你们,滚吧,驴子!”
  唐诗果然没参加大学时代最后的元旦联欢晚会,这是他和商学系彻底决裂的标志。商学系象一个旋转的大盘子,所有的人都能挤在那张盘子上又唱歌又跳舞,而他却不能。他聪明绝顶,围棋九十段,在任何纯粹智力的角逐里,他都是顶类高手。而今晚他却被商学系的那张大盘子甩了出来。也许怪他自己气馁了,他太不愿意委曲自己,他在商学系的处境还未到完全无法收拾的地步,他却认输了,一个理性世界里的寂寞高手很容易在现实的世界里不堪一击。唐诗工作也没有着落,留柏京没有可能,他压根儿没有这样的幻想,看来只好回家乡了。不过回家也不错,听说唐诗家里有七间瓦房,生活窨足够宽敞,突出间房摆几台游戏机就可以从那些向往现代文明的愚蠢的孩子们兜里获得稳定的收入来源,衣食无忧,大把闲暇,腾出时间可以象叔本华那样专事哲学创作。
  晚会成方程参加了,尽管他没出钱。女生笑骂他脸皮厚,居然一毛不拔白混饭吃,他眨眨眼角挤出白屎说:“我来是给你们脸面,帮助你们完成没学系亲如一家人的形象,难道象唐诗那样请也不来还把你们臭骂一顿就高兴了?”此君作为商学系品学兼劣的代表,已被系里上下冷嘲热讽了四年,脸皮早厚了起来,对任何单纯语言的攻诘早有了免疫力,谩骂诋毁实难触动他麻木的神经。在外宇宙引力场无限密集的奇点或黑洞,物理学原则失效,同样一切道德原则在成方程那儿失效,成方程就是高尚的外宇宙道德世界的奇点或黑洞。仅从肉休珠化学组成上看,成方程还勉强可以化为人类,而其整个儿思维方式及价值体系早已非人化,仿佛来自时空结构里某个偏僻角落的诡邪的新生类。对于商学系的体制的腐败,学术的虚无、师生间的勾心斗角笑里藏刀及学习成绩排各榜里的不公平竟争唐诗每每破口大骂,陈词激昂,而成方程却漠然视之,仿佛有历经沧桑50亿年的修为,在他眼里人与人的差别实在不大,基本上没什么善恶之分,全是恶人,对于这样一个不言自明的自恰的命题表示无谓的愤怒是可笑的。成方程在商学系几经纷争最终落败以后,便一头钻进数理科学的垃圾堆里,新近写了篇有关攻克费马大定里的设想,投稿到普林斯顿数学中心期望着能从崇高科学的山姆大叔那骗来笔奖学金以做赴美利坚城市留学读书的旅费,最终结果不得而知。成方程鄙视劳动,平时思考问题时不屑动笔只是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唯讨厌的鼻炎又把气管塞满鼻涕时他才欠身扯了手纸啊呕几声吐了痰,再回到他的数理逻辑中去。不知现在的成方程哲学功力如何,反正读大学那一阵子成方程仅算一个学问上的小聪明而已。缺乏统一宇宙的大智慧,竟喜欢读那些雕虫小技似的科普作品,包括《时间简史》、《上帝与新物理学》、《大爆炸》、《混浊与秩序》、《奇异点和时间不对称性》。成方程的这些书包塞在枕边,怕别人偷去,从不让别人躺他的床,偶尔星期天出远门他会写一张小纸条贴在床架上告诉大家别上他的床,型如“成方程封,1992年12月31日。”当别人都为将来的工作发愁时,唯成方程无动于衷,他说他可不愿做为社会卖命的驴子,非得给自己套上挂磨的笼头不可。成方程的老爸是外宇宙清华大学的毕业生,学工的,辛苦了大半辈子连积分学里最基本的区间套定理也记不得了,但好歹谋到了某炼钢厂经理的位子。老头子见成方程沉缅于数理逻辑不思工作甚是忧虑,早早地打通关节在本公司的业务部给儿子准备了个职位。成方程回信不言感激,只说近来经济紧张,望老头子看着父与子的因果关系链的缘面速寄一笔款子,至于工作,你们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本人决不上班,说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于自然法则的探索中去。
  那半岛酒店离外宇宙人文经济大学有一段路,但并不影响资深元老们前来即席演讲的热情。林颂自不必说,温泽、朱红城也都到了。林颂是个校园痞子,善结交,喜胡说八道,好左右逢源,颇有群众基础,听说系主任查理.开思米先生退休后,温泽升入系主任而林颂将成为柏京高校最年轻的副系主任。胃里有了病,生了蛆,有没有东西都想往外吐,就象他无所不知,滔滔不绝,通常为他捧场的是那几个智力低下的废物,包括高仕达、庞白圆和马奎斯。新产品开发学的老教授朱红城讲话时高度无序,各种声音从他的口中随机出现,象量子物理世界里的微粒子一样,毫无规律可循,经常前一句的主语连着上一句的谓语,接着又是下一句的宾语,中间又夹杂着许多“咳咳”声,谁也不知他在讲些什么。这位年老的学术骗子在任何一次宴会上都起到米粥里老鼠屎的作用,能充分倒掉你的胃口,他的可爱之处在于他对自己所拥有的那堆垃圾学问颇感自豪,年复一年在讲台上咀嚼着发霉的文字却从不曾有骗人的感觉。朱老师的可爱之处还在于他并不存心害人,他只是被迂腐的教育毁掉的一代,他起码不会象林颂、温泽那样在小小的外宇宙人大商学系翻江倒海,搞关系、拉帮派,把学问当权杖耍。朱教授至多是商学系这架庞杂机器里的油污或填料,是学生们饭后无聊时光里的笑料,无益但也无害。这位老人对各种联欢活动兴致颇高,学生们送给他的廉价的贺卡从不舍得丢掉,攒起来算做他桃李满天下的证据。每逢晚会他都欢乐得象刚放了学又进了乐园的孩子,让他祝酒他便祝酒,让他致辞他便致辞,全不知别人对他仅仅是客套。朱教授本来讲话就不得索,几杯啤酒下肚,舌头更硬了,语句全无章法,没说几句便有滚滚白沫从他的嘴角一浪一浪地涌出,可见学问在他的肚里早发了酵。细看偿老师讲话,会发现他的上颌、下颌、舌头及喉头等发音器官象几个蹩脚的零部件粗略地装配起来的,只能做几个简单而生硬的动作,全不象平常人那样发音自如,所以他的致辞听起来就由十来个音素及音节组成,其中包括啊啊咳咳呕呕这样的叹词。见温泽带头鼓掌,裸荒方知朱老师的话讲完了。经温泽翻泽,裸荒明白朱老师讲的是随着经济的发展,新产品开发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大,新产品开发学是一门新兴的边缘学科,希望大家毕业后及时把新产品开发的最新经验反馈到学校,同时毕业后在新产品开发工作中需要理论指导时可以找他,总之要保持联系。唉,对于外宇宙人文经济大学这样的混蛋教育我们能说些什么呢?堂堂的大学课堂渴讨论新产品开发学,这是臬的堕落和媚俗?想想吧,大学里的人们甚至不再思索引力对时空结构的影响;曾经伟大的物理学退化成模具制造学、机械工艺学乃至电子产品保养学,这是怎样的滑稽?最近连纯洁的数学也演变成为社会服务的工具,推动数学发展的再不是数学问题自身的逻辑矛盾,而是社会应用部门的要求,于是有些厚颜无耻的没有骨头的数学家热衷于用计算机迭代法或库恩方法求高次方程的近似解。想想枯燥而缺乏美感的泰勒级数和傅利叶级数吧,本没有多少数学意义仅仅因为在工艺切割和电流分析方面的应用竟被广为传诵。物理和数学的命运既已如此,何谈艰涩而实质却朴素的哲学?外宇宙的高等学府里再没人读尼采的作品或康德的作品(不读罗素的作品是应该的)。
  晚会开始不久,吴裘德来了,白手套黑西装金边眼镜油黑的头发经过微处理,尘埃不染,手提大包,包上有英文,灯光下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这位89级商学系的班主任平素与大家接触甚少,裸荒最近和他见了一面是因为裘德要裸荒帮他送身份证给他弟弟.四年交往谁也不知道吴裘德在柏京城还有个弟弟。至于吴老师为什么要送身份证给他弟弟则不得而知,吴裘德求你办事可不喜欢你趁机打探他的隐私。吴裘德让裸荒送身份证时用了一个信封,并在信封上庄严地写着:“私人证件,请自尊,勿乱翻”,最可笑的是吴裘德竟从兜里掏了一块五毛钱:“你坐公共汽车到我弟弟家去,来回一共一块两毛钱,剩下的三毛钱呢,你自己留着,不用还给我,我呢,也不能亏待你。”裸荒说自己坐车的钱还是有的,便穿了棉衣径直下楼而去。刚出宿舍楼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回头看是吴裘德追上来了,裘德手里捏着刚才的一块五毛钱,极尽神秘而真诚地说:“裸荒你也别有什么顾虑,把这钱拿着,我呢,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刚才宿舍里人很多,这儿没什么人,你赶快拿着,我呢,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大家见吴裘德赶来参加元旦联欢晚会,颇感希罕,忙起身让座,又递杯子又递筷子。吴老师却站在五米开外晃着白亮的手套:“你们吃你们吃,我就来看看,嗯,你们吃的也还行,也还不错。”裸荒明白吴裘德是不会和大家同桌吃饭的,那样不卫生,没准病毒会从别人的嘴里染到筷子上又浸到菜汤里造成交叉感染。吴裘德平素最恨集体聚餐,几周前参加了柏京市优秀班主任的晚宴,回来后做了全身检查,五脏八腑查了个遍才了了块心病。前些天女生宿舍里做水饺,恰逢吴裘德造访,大家免不了要递筷子给他让他尝尝,吴裘德声说好叫大家等他一下,女生们以为他去了卫生间谁想他回了宿舍取了自己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嗯,还行,也还不错,这水饺还行,也还真不错。”此举令女生又惊又气,今晚再没人敢拿自己的筷子给吴老师夹菜吃。吴裘德打开大包,取出相机,带三角架的那种,乌黑锃亮,在地上支好了:“我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大家照张相,你们呢,接着吃,自然一点。”说着咔嚓咔嚓镁光灯闪了许多下。吴裘德用这相机不知给大家咔嚓了多少次,一张照片也没见着,让人怀疑他的相机里有没有卷儿。照相完毕吴裘德便说他很忙,收拾了三角架告辞而去。大家杯盏相碰,开始讲有关吴裘德的各种笑话。裸荒所关心的是为什么同学们每有聚会吴裘德便来拍照,这大概与裘德认真负责的做人的品性有关系,裘德身为班主任,按理应该和学生常在一起,可他终日为自己的生活奔忙,没那么多时间,于是想出此招,每会必到,你们有活动我也到场,拍张照片是为证据。咔嚓一声我便离去,从形式上看完全符合一个优秀班主任要求。吴裘德这种罕见的一丝不苟的做人方式使裸荒想起了数学上的构造法——你看,我在形式上已完全符合任何条件。
  不到一个小时,酒席的精华已并不均等地进入了每个人的胃腔。朱红城教授在饭桌上绝不服老,对鱼肉的虔诚远胜于学问。林颂仗着年轻力壮,新陈代谢率高,大口吃菜,省去了咀嚼,恨不得直接把菜送到胃里。有老师在场,同学们都很拘谨,不敢抢着吃,唯成方程单枪匹马全神贯注,吃到高兴处竟五指一张一合,象个通电的爪子在空中抓来抓去,亏得这小子还读什么理论物理学,竟不明白过量的能量摄入只能加速体系的耗散过程,使无序化进程加快。
  这一拔老师走了,又来了李可心。李可心总是小鸟依人的样子,面容娇娇,可爱得象全班同学的公有宠物,全不象已生过孩子的妇人。李老师丈夫已离开柏京城去了外宇宙的不列颠城留学,听说她不久也要到丈夫那边去。这下在同学们眼里的地位又陡增不少,女生们有的拉她的手有的揽她的腰问长问短,都是有关护照签证及不列颠动物生活习性等离裸荒很远的话题,裸荒自是不敢插嘴。李可心虽然只做了89级半年的班主任,而且已经是大一时候的事了,但师生情谊却象放到地窑里并加了酵母的葡萄酒,一年更比一年醇厚,今晚更有许多人向她送卡。高仕达不但送卡,还送相册,还送鲜花,要了李老师的电话及地址,包括李可心柏京的家、外宇宙北海道老家和不列颠三处的通讯录。又有人吵嚷着要李可心讲话,李可心一手举着麦克风,一手捧着鲜花和写满浓情的卡片,哽噎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竟忍不住哭了,哭得很认真,声泪俱下,狗见了骨头会条件反射似地分泌唾液和李老师见了鲜花要流泪大概道理相同,李可心说她舍不得走,舍不得熟悉的柏京城,更舍不得可受的同学们。成方程在裸荒耳边嘀咕着:“舍不得归舍不得,照样走,出国留学的人登机前的爱国热忱就是高,等我赴普林斯顿任职时一定来个痛不欲生。”那边李可心被一帮女生拍打着回到座位上,那边又来了莲达,这位可是商学系最无学问的权术专家,手腕里牵着的据说是她的女儿。
  大家请莲达吃饭,莲达说给她来个青菜加一碗凉面就可以了,又趁机摸了摸博利森健硕的肉和强硬的性器:“都是你们这些淘气的孩子把我气的,都快毕业了,还要让我为你们操心,唉,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女生们拉了莲达的小女儿的手毫无根据地夸那女孩是如何聪明如何漂亮嗓子又是如何甜美,没想那孩子眼皮一撩,腾出正在喝可乐的嘴:“你们这些口是心非趋炎附势拍马逢迎的女孩子真讨厌,说我这么多好话还不是因为我妈掌握着你们的毕业分配大权。”莲达大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再瞎说送你回家。”那孩子不再言语拉了博利森陪她跳舞。莲达感慨说她平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只顾培育别人却冷落了自己的孩子。高仕达在旁边帮着感慨说莲达老师经常一个人(其实和高仕达俩人)在办公室忙到半夜十二点,又抓学生工作又抓社会活动为系里争荣誉,真是鞠躬尽瘁,象寒夜里的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高仕达的文学功底没那么高,可他有个小本,上面列着许多颂扬领导的常用成语及格言,有事没事地拿出来读几遍,今晚便用上了。高仕达捧人功夫了得,不一会我们的莲达老师便眼圈发红,说教师是最需要良心的职业,她不是没有下海发财的机会,想当年她也曾在舞台上大红大紫过,几家影视公司的老板都邀她入行(其实是拍三级片)而她都婉言谢绝了,原因很简单,她离不开学生。又说大家教育关键不在教书,而在育人,能进外宇宙人文经济大学的学生次质很好,但却容易被腐朽的思想腐蚀心灵,这使得高等学府里学生工作尤其难做。又说外宇宙人大商学系向来重视学生的思想教育,所以评选三好学生、优秀毕业生及确定留京名额时特别强调品学兼优,别的系总有一些性格怪异的学生,如同性恋、自恋癖、窥淫癖、恋物癖,还有许多自杀的案例,而商学系的学生却踏踏实实,即使入学时少数孤傲的孩子出能被商学系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感化,走上健康的人生道路。
  莲达正昧着良心宣讲商学系驯恶从良的丰功伟绩,角落里的成方程冷不丁地感了一句:“莲老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商学系的教育归结为一句话,鞋歪不怕脚正。”
  一片哄笑中,莲达瞅了瞅成方程,恨不得目光能变成飞刀,把成方程当场刺死。大家笑莲达也跟着笑,不过笑得很艰苦,只有表皮在笑,皮下的五脏六腑全要气炸了。
  为了收拾这尴尬场面,高仕达举杯要大家为商学系的友谊为同学们的四年情谊干杯。干杯之后莲达和李可心起身要走,没那么容易,至少还得有十分钟的惜别场面,于是李可心的泪又来了,莲达又趁机摸了几位男生的身子,高仕达忙着差人截了的士,兵分两路,一拔人送莲达回校,一拔人送李可心回家。
  今晚大家不约而同地被某种莫可名状的气氛感染了,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交换着心情,说了许多平时不说的话,即使有几个人呆坐着一声不语,至少也神情穆然,起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裸荒血气冲头,喝了许多啤酒,拎着酒瓶到处找人碰杯,喝到后来不是感觉胃的吸收力不够,而是胃的容积不够,啤酒不但装满了胃,而且装满了食管和咽喉,只好找个阴暗的角落嘴一张啤酒便由于腹压而自然地漾了出来。
  裸荒吐完酒精神大振,回到屋里又准备一一挑战却见大家默默不语地围在桌边听乌苏娜低诉着什么。乌苏娜是来自外宇宙毛里求斯国西双版纳市的依玛塔族的美丽姑娘,为了体现各民族政治权利的平等,高仕达曾委任乌苏娜为生活委员,具体负责为同学们买饭票及收发信件和报低,全是不能出错的活,可谓责任重大。这乌苏娜细高个瘦长脸,心地善良待人和气,声音软绵绵的,感觉恰如披肩的长发或毛里求斯国的特产蚕丝,见了同学远远地就绽开笑容,赏你的心,悦你的目,然后轻拖长了声音叫你的名字,算是和你打招呼。乌苏娜象摆在商学系里的花瓶儿,没给任何人带来不适,也没使任何人觉得没有她不可,乌苏娜的工作也就成了大家自然而然的便利。谁也没有想到她离任以后的今天竟有那么多感慨。乌苏娜本来应连任四年生活委员,因为没人想干那份苦差使,只是到了大三的时候,高仕达准备立麦卡锡.牛为三好学生,而麦卡锡.牛没什么政绩,没法服众。于是高仕达便让麦卡锡.牛接任乌苏娜当生活委员,乌苏娜成了生活委员顾问。这位前生活委员、现生活委员顾问在啤酒的刺激和弥漫于空气间的普遍的感伤的气氛影响下,竟两眼汪汪,一句三叹地哽咽起来,说她小心翼翼勤勤恳恳地为班里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竟连个留京指标都没捞着,她真不明白这个系到底推崇什么样的学生。裸荒想自己学分积排名第一都没有留京指标,你这天真的少数民族姑娘到哪里弄那玩意?那边高仕达忙接过话茬安慰道:“苏娜别太在意那些名份上的东西,其实大家都在为班级做事,留京指标太少,又都是系里老师按综合排名分配的,我没有能力帮你,但我已经向系晨推存你为商学系优秀生活委员了。”
  “谢谢”,乌苏娜的冷笑仿佛有抑止泪水的功效,话语也通畅了,“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无论我臬勤奋为大家做事,终究还是班里的少数民族,是少数派,就差没把我归到唐诗那一类人里去了。”说着眼角瞟了成方程一眼,看来她本想以成方程做反面典型,只因为成方程在场的缘故,只好选择了唐诗。
  “举杯泯恩仇”,不知谁喊了一句,于是大家又雀跃起来,你推我攘地,又是吼歌,又是敬酒,年轻的激情就以这种庸常的方式耗散了,在啤酒的泡沫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在前尘往事暂时抛在脑后的片该的虚假的狂欢晨。
  最后一杯酒,大家互相祝辞,无非你祝我前程远大,我祝你平步青云,当然也有祝友谊天长地久的,也有祝思念常驻心间的,轮到乌苏娜又别出心裁了:“大学四年,如烟一梦,如果让我说句心里话,我最最感激的是那些在我最最困难的时候给过我温暖和关怀的人,”说着一仰头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一低头几颗泪珠滴落杯里,其中一滴沾在杯壁上,缓缓而下,象四年大学无名的岁月。大家纷纷起身和乌苏娜碰杯,说着真情难忘之类的交际术语,你争我抢地仿佛都想在乌苏娜姑娘的心里占个座位似的。裸荒也想凑个热闹举杯向乌苏娜敷衍几句,仔细思量了乌苏娜的话,觉得自己确没给过乌苏娜什么温暖和关怀,应该不在她的感激之列,犹豫再三还是算了。这时成方程凑在裸荒耳边嘀咕着:“这下乌苏娜也完了,也和商学系彻底决裂了,不过她和我不同,我是一开始就被商学系扔进了泥潭,她却苦苦奋斗,在商学系那根顶端挂了香蕉的绳子上吊了四年最后才支撑不住掉了下来,比我更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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