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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夜不闭户的理想



            1.“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诸葛亮是个治国有方而能实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政治家。不管你信不信,《三国演义》上写着呢。他是古典文学创造的智商超常者。隆中对,说三分,神;草船借箭,祭坛借风,神;写他治蜀,也神。八十七回书上讲,诸葛亮在成都,事无大小,皆亲自从公决断——结果是,“两川之民,忻乐太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请勿小看这句话的分量。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古人的社会理想。《礼记·礼运》提出“大同”与“小康”两概念,所设想的大同社会是: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这一幅天下为公的太平治世图,描绘出方方面面,比如人们自觉地为社会尽力,各种人都会得到社会的保障,无不足不赡之忧,广泛和睦而无盗窃乱贼。如此太平盛世,反映于门户:“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关门时,掩上门扇即可,不必横闩上键,因为世无“盗窃乱贼”,不需设防。
  《礼记》的这番理想谈,后来凝为四个字:夜不闭户。
  这是一代代中国人的美好理想。
  “三年,门不夜关,道不拾遗”,《史记·循吏列传》以此赞扬子产的政绩。说的是,春秋时代,子产治理郑国,一年一个变化,第三年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子产何以成功?从《史记·郑世家》看,“子产仁人”,相信为政以礼,又讲“为政必以德”。他还将法律条文铸在鼎上,公诸于众。看来,“门不夜关,道不拾遗”,好世风的形成不仅靠“礼”,也需要其它——例如,实行法制。《后汉书·东夷传》有论:“昔箕子违衰殷之运,避地朝鲜。始其国俗未有闻也,及施八条之约,使人知禁,遂乃邑无淫盗,门不夜肩”。门不夜扁,同如夜不闭户,这是“施八条之约,使人知禁”的结果。
  晋代《华阳国志》中有个王涣,字稚子,曾作地方官,政绩斐然。书中写其政绩只八个字“路不拾遗,卧不闭门”。这已是极高境界,从所录民歌可证之:“王稚子,世未有,平徭役,百姓喜。”
  敦煌遗书中有篇说唱伍子胥故事的变文,歌颂他“治国四年,感得景龙应瑞,赤雀咸(衔)书,芝草并生,嘉和(禾)合秀。耕者让畔,路不拾遗。三教并兴,城门不闭。”夜不闭户,城门也可大开了。说的是春秋故事,但这显然是唐代人心目中的太平世界。唐代有过社会安定、民众舒心的日子。“贞观四载,天下康安,断死刑至二十九人而已。户不夜闭,行旅不赍粮”,《隋唐嘉话》这样称颂唐太宗的太平天下。
  清代袁枚志怪小说《子不语》有无门国故事,讲常州商贩航海舟没,漂至一国。小说的描写,宛如“海市”景象:“人民皆居楼,……有出入之户,无遮闹之门。国人甚富,无盗窃事”。真是高妙的设计。有出入之户,门户的出入口功能并不扔掉;无遮挡之门,门户的保卫功能则要摒弃。随园先生所语,其实是一种理想中的境界。对此,他缀以两个条件,一是国人富,二是无盗窃,似乎意识到据此两条,前者做社会物质基础,后者为社会道德风尚,才可望宇内无大门。
  这样的两条,有很重的分量。

                2.锁门闭户

  夜不闭户固然好,可是那需要相应的社会条件,道德的,风尚的,治安的,等等。唐代的贾岛写了句“僧敲月下门”,拿不准这月下门,该是敲好,还是推好。这样在驴上苦苦琢磨着,不觉冲撞了韩愈出行的仪仗队,被左有拿下。贾岛对韩愈讲自己正“推”“敲”不定,韩愈说:“用‘敲’字佳。”
  推、敲之间,推门而入总有点唐突,而敲则温文尔雅礼貌些。同时,月下门可推,那必是夜不闭户的;而敲呢,是不是锁门闭户了,所以要叩门?韩愈时为“吏部权京兆”的官员,也许他选择“敲”,还考虑到了治安的状况。
  另有一段诗话,道士李伯祥诗句“夜过修竹寺,醉打老僧门”,被苏东坡称赞为可爱的奇语,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十七。醉态里还是在打门,而没有破门而入,这大概已不是出于礼貌的原因吧。
  “柴扉夜未掩”,这不是夜不闭户吗?就请读全诗。明代张岱《西湖寻梦》录宋时杭州梵天寺的题壁诗:“落日寒蝉鸣,独归林下寺。柴扉夜未掩,片月随行履。惟闻犬吠声,又入青萝去。”蝉鸣于树,月淡风清,归人独行,寺门来掩,自是幽静氛围;然而,狗叫了,在这夜静时分。人们养狗于什么呢?看家护院守门户。这首题壁诗没有漏掉这一笔,该算是写实之作。
  做为一种美好的憧憬,“夜不闭户”不绝于经史子集。可是,它似乎很少实现过。“静夜家家闭户眠,满城风雨骤寒天”,宋代诗人范成大《夜坐有感》写的就是别一番景象。旧时为人们普遍接受的《朱子治家格言》,开篇讲:“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居家过日子,每日要做好这两件事。而关锁门户,一须有时间观念,既昏便息,不是深更半夜才想起大门未闭;二须精心谨慎,要做到亲自检点。看那刊册里的附图(图52),治家主人闩门之状,确是毫不马虎的。
  
  防闲。《旧唐书·李益传》记,进士李益,诗歌广为传诵,“然少有痴病,而多猜忌,防闲妻妾,过为苛酷,而有散灰扃户之谭闻于时,故时谓妒痴为‘李益疾’;以是久不调,而流辈皆居显位。”防闲妻妾,以至于白日里门户上锁,门前撒灰,表现出一种病态心理。这是没有普遍意义的锁门闭户的事例。
  再来说锁门之锁。
  理想与现实,它们相互依存的前题,是两者之间由距离间隔着。自古以来,人们并不拒绝夜不闭户的理想,也不肯放弃每晚关门闭户,以此换得一觉到天亮的安全感。如果要量一量这中间,理想同现实隔着多远,可借宋代《芝田录》之说——“门钥必以鱼者,取其不瞑目守夜之义”。这反映了古人的想法:夜须闭户,、且要上锁;那锁钥仿鱼形,是希望门上铁锁像夜不闭眼的鱼一样,时刻警醒着,将门户锁闭得牢牢的。
  仿鱼形锁钥,并非仅是口头说说。其在宋代以前就大量使用,如今遗存不少,成了文物。一实一虚相呼应,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描述了一个虚幻之物:“护门草,常山北,草名护门,置诸门上,夜有人过,辄叱之。”此草显然出于想象,而生发这一妙想的土壤,则是现实生活里的心理需求。
  其实,护门草的神奇功能,不过是看门狗的本分而已。狗列六畜中,主要靠了看门守夜的本领,这是其它家畜不能取代的。十二生肖戌属狗,明代《七修类稿》、清代《广阳杂记》等都说,戌时方夜,而狗为司夜之物,故戌属狗。在关于十二属相的种种解释中,戌时夜、狗守夜的解说,最易被人们所接受。
  司夜的狗,于关锁门户的物质、心理屏障之上,叠加了一道保平安的门闩户锁。

              3.钟鼓楼与开关门

  门、户的开与关之间,就是如此丰富地包含着古人的心理、古代的观念。
  《南史·齐高帝诸子传》,萧道成第十子、始兴王萧鉴“性聪警”,“有高士风”。在蜀,他曾同长史虞棕谈城门的开和闭:

  州城北门常闭不开,鉴问其故于虞棕,惊答曰:“蜀中多夷暴,有时抄掠至城下,故相承闭之。”鉴曰:“古人云,‘善闭无关键’。且在德不在门。”即令开之。戎夷慕义,自是清谧。

  “善闭无关键”是句很有哲理的话,萧鉴作了发挥:“在德不在门”。一反往常,城门大开,反倒清静无扰。原因在于城外人对此举的反映——“慕义”。城门紧闭是一种充满歧视的屏障,随着城门的打开,屏障已除,所谓“在德不在门”的“德”。城门里边取“在德”的姿态,城门外边有“慕义”的感想,于是矛盾化解,城里城外也就相安无事了。
  《南史》这段故事,通过城门的启阖,反映了古代关于治、乱的思考。唐末罗衮《门铭》:“金枢玉键何足牢,止盈修德后必昌。”立意也是重修德而轻门关。
  中国的古城大多是曾有钟鼓楼的。钟鼓楼辖制着全城公共大门的开关。
  唐代都市里实行城坊制度,改古代的里为坊。坊之义,在于防,如《说文》所言,“防,或从土”。里门也随之称坊门。坊设坊正,由他“掌坊门管钥,督察奸非”。治安防范之严,不但城门夜闭,坊门也要听鼓而开听鼓而关。
  唐代传奇中,自行简《李娃传》,荥阳生初会李娃之日,写到了暮鼓:“久之,日暮,鼓声四动。……姥曰:‘鼓已发矣。当速归,无犯禁。’”黄昏时分,鼓声响起,这是闭门鼓。唐代沈既济的《任氏传》写及闻鼓开门:“将晓,……约后期而去。既行,及里门,门扈未发。门旁有胡人鬻饼之舍,方张灯炊炉。郑子憩其帘下,坐以候鼓。”《唐会要》卷八十六所载奏文,则说一些大户出入不走坊门,将大门开在街上,不受坊正制约,“或鼓未动,即先开;或夜已深,犹未闭”,造成治安问题。
  世代生活于严格门禁之中的人们,习惯成自然。因此,当唐代那么几个年份,在新年第一次月圆时,欢乐取代了门禁,给人们给历史何等强烈的新鲜感。宋代《事物纪原》“夜放”条说:

  唐睿宗光天二年正月望,初弛门禁。玄宗天宝六年正月十八日,诏重门夜开,以达阳气。朱梁开平中,诏开坊门三夜。《国朝会要》曰:乾德五年,诏:“朝廷无事,区宇咸宁,况年谷屡丰,宜士民之纵乐,上元可更增十七、十八两夜。”自后至十六日,开封府以旧例奏请,皆诏放两夜也。

  这是许多史籍都曾谈及的开了先河的事。正月的上元节期间,里坊之门通宵不闭,四面城门通宵敞开,与平日的宵禁形成对比强烈的反差。于是,在那没有公共夜生活的岁月,有了彩灯照耀、百姓同乐的夜晚。夜夜被门禁捆绑的生活,因此有了起伏,有了欢乐的小高潮,这便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节日。
  松弛门禁的最初动机,着眼于“重门夜开,以达阳气”,——在寒冬已尽,新春开始之际,以此表示开门纳春,迎接春天气息的涌来。这虽然纯粹出于联想,但它却体现了中国古代文化燮理阴阳、融汇天地的大胸怀,体现了华夏传统思维方式的大视野。
  由唐宋时代对于上无节期间放松门禁的记载,联系《吕氏春秋》有关仲夏之月“门闾无闭”之说——门,城门;闾,里门,可以进而推想:仲夏之夜不关闭城门里门的古风,至唐宋似已不传,所以人们对于城门坊门的三夜不闭,表现得那样的兴高采烈。
  在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里,元大都的钟楼和门禁制度,是一并谈及的:

  城之中央有一极大官殿,中悬大钟一口,夜间若鸣钟三下,则禁止人行。呜钟以后,除产妇或病人之需要外,无人敢通行道中。纵许行者,亦须携灯火而出。每城门命千人执兵把守。

  每一城门守卒千人,显然是夸张之词。然而,所记元代时的宵禁制度当不是向壁虚构。

                4.封门

  为了保密,秦汉时代盛行封泥。例如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竹筒,用绳捆扎着,绳结处用封泥,封泥上盖着印。若打开绳子,封泥必然被破坏。不掌握原先所铃的印章,封泥也就不可能复原了。
  将此思路移植到门户上,就是封条。纸条兼具绳和泥的作用,铃印变为封条上的字,除了字之外,还可在封条上盖上大印。就像封泥要封在横绑竖捆的绳子的打结处一样,封条贴在门扇上一般都是两相交叉的。小说《水浒传》明万历年间刊本,有插图表现封门的情景(图53),两扇门板关闭,封条交叉贴于门上,封条上均有“府封”字样。
  
  其实,在封条之前,泥封也曾被施诸门户。旧题汉代刘向所撰《列仙传》有条材料,反映了这方面的情况:

  方回者,尧时隐人也,尧聘以为间士。炼食云母,亦与民人有病者。隐于五柞山中。夏启末为宦士,为人所劫,闭之宝中,从求道。回化而得去,更以泥作印,掩封其户。时人言“得回一九涂门户,终不可开”。

  方回为传说里的仙人。他被人劫持,禁闭起来,却能够变化脱身。他“以泥作印,掩封其户”,这不就是将封泥用于门户吗?方回的神异之事,不足信;然而,用封泥来封闭门户的思路,还是具有史料价值的。可以设想,把原本用来封物件的封泥,移用于封门户,并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由此,不妨说在封泥派生出封条之前,曾有这样一种封门方式。
  门加封条,主要取其标识意义。就阻止开启的功能来说,封条并不如门锁门闩之类。封条上门扇,往往意味着不得开启的权威性警示,足以令人望而却步;同时,封条一经被毁便不可复原,它的用途不在增加关闭的强度,而在于这它能够证明这门已被打开过。并且封条的这种证明是不可掩饰的。这就如同封泥,封泥所封的物件通常可以整体移走,加封只起证明是否曾被打开的作用。
  上锁加封条,门便开不得了——不是打不开,而是开不得。这通常有几种情况。
  官府封门是常见的。如汤显祖《牡丹亭·仆侦》:“南安府大封条封了观门”;《水浒传》里的“府封”,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自家封门。例如明末小说《玉娇梨》第十五回故事:

  不多时,到了卢家门首。只见大门上一把大锁锁了,两条封皮横竖封着,绝无一人。苏友白心下惊疑不定,只得又转到后园门首来看,只见后园门上也是一把锁、两条封皮,封得紧紧。

  封皮即封条。横竖封着,当是十字交叉状。卢氏举家外出,“空宅封锁于此”,这是自家封门。
  封条也为门文化增添些许花絮。
  金兵攻入汴京,宋朝大臣张邦昌被迫僭位,为楚帝。“然邦昌不御正殿,不受常朝,不山呼及称圣旨。……禁中诸门悉缄锁,题以‘臣邦昌谨封’。”见《大金国志》。张邦昌本不愿意做那个傀儡皇帝。他不享受皇帝的种种礼仪,并将皇宫里许多器物封存起来,封条上写的字是“臣邦昌谨封”。这样的封条,大概可以说是千古奇观了。这封条,浓缩着特定时期里的一段宫廷故事,贴在宫闱。
  闹八国联军那年,慈禧光绪仓皇出京。随扈西行的吴永,后来口述《庚子西狩丛谈》,言及至太原时,行宫“略有宫廷气象”。帘帷茵褥、陈设器件,均系嘉庆年间所备行宫御用。嘉庆御驾未至,准备下的东西一直存在太原藩库。“历任藩司,均不敢启视,但于门上更加封条一道,前后重叠,殆已至数十层”。——官员换了一任又一任,启封入库的麻烦事谁也不干,因为一经启封,倘若发现毁失,对前任已无法追究,对继任还须交代说明。于是相沿不问,每任新官都在封条上再加一封条,一种躲避责任的尽职尽责。积年累月,库门上的封条重叠至数十层。这库门上封条的奇观,难道不是对封建时代为官之道的讽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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