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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李春富一把户转了,霜儿就想赶紧给楚相的那几口单解了套出来。这晚便拉着应南老老实实地守着盘,看看有什么好一点的机会。一直到收盘,情况还是如此。霜儿因又去了李春富这个客户,心情轻松了许多,便邀应南出去宵夜,说要好好地庆祝一番。应南也想着快要去附近市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和霜儿再在一起,不如趁今天跟霜儿说一说看她肯不肯去附近市。
  两个人就去汇食街,进了一家熟店,要了一个小厢房,霜儿说想吃蛇肉,应南就叫过侍员打便炉。吃过了一阵,肚子饱了,应南就说:“霜儿,我下星期就离开金富利了。”霜儿问:“这么快的,下家都已经找好了?”应南道:“大胡子和张副总在附近市开了一家期货公司,让我过去带美盘。”
  霜儿有几分厌恶道:“你还没受够,还去做那断命的期货?”应南道:“我是男人,我需要钱,我需要能挣大钱的工作,我不可能一辈子给人打工。有了钱我才能做自己的事业,开一个自己的公司挣钱,然后再办学校搞教育,实现我的理想,当一个教育家,一个思想家。”
  霜儿说:“我情愿没钱也不再去当经纪了,那样子,我的良心实在受不了。”应南说:“那你出了金富利之后,你准备做什么?”霜儿说:“还没有想好,到时再说吧,总不至于饿死吧。”应南道:“你不如跟我去附近市,我不让你当经纪,做做办公文员之类的,不管怎么说期货公司的工资总要比别的公司高些吧。”
  霜儿道:“如果不当经纪,做做文员什么的倒也好,只不过现在还不想走,楚相还有几口单要看。”应南说:“你也可以过一阵子再过去,现在那边还没有开业,我和银粟先过去筹备,大概开张还要二个月。”
  霜儿笑了一下道:“这个死大胡子,自己戴了绿帽子还到处跑,这次又是银粟把他骗得晕晕的,把你又放了过去跟银粟做一对了。你们是不是就这样守一辈子了?”
  应南道:“现实社会并不是想就可以的,不想就不可以的。我和银粟对这件事都不敢深想,这么多年银粟对大胡子的感情也是挺深的,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再加上我没有钱,所以她的感情也是特别的摇晃。她幻想着我有一日也能发了,能带着她逃走,最好能逃去月球上才好!所以这一次她非让我过去,待遇很高,有工资有提成还有红股。应该说这一次下来,我的处境要大大地改观,再也不是如今这个地步了。所以这也是我愿意过去的原因。”
  霜儿说:“那好嘛,等这次赚够了钱,你就跟银粟私奔算了,去国外去美国,什么地方都好,有钱有银粟还不是神仙的日子?”应南顿了一顿说:“也许这种日子对一般人来说算是美好的了。可我不行,我有我的理想,这是我从来不随便跟人说的,别人会以为我是个口头主义者,其实我不是。你我相交这么久,你对我也不能说一点不了解了,我的目光和思维超出常人,你是知道的,我最终要成为一个思想家,这是我从小的理想,和永远的目标。而且我的思想成形于中国,也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才能有价值。你说我要和她私奔了,整天东躲西藏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天日,才能再回到大陆,那有什么意思?一点自由和安全都没有,什么事也做不了,就光有钱有什么用?我与其那样辛苦地活着,为什么还要出来闯,不如找家银行上班,天天数不完的钱,不是更轻松,更自由,见的钱也更多?过着永远逃亡的日子,身上的钱再多有价值吗?不仅是钱没有价值,就连自己所有的价值也全被钱毁了!我们现在再不能用改革开放前那种思想来看待出国,那个时候我们是饭也吃不饱的,当然什么地方有好日子过,就千方百计往那个地方涌。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不再为温饱问题担忧,我们是要为自己在这社会上能获得什么样的地位而奋斗。霜儿你不要用俗人的眼光来衡量我,我不是现在外边那些自以为聪明过人的蠢蛋,只想有钱,只想出国,只想过优越的生活,以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错了!其实他们追求的生活只不过是富人手里抱的宠物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地位的,钱最后就成了套在脖子上的绞索,最后不择手段违法犯罪达到了那一步,这才发现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掘了个陷阱,经年积月只能躲在阴影里,惶惶不可终日,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人生除了享受外,应该还要充分地发挥自己的价值,自己对社会对人类的价值,这样的成就不是有钱就行的。”
  喝了口酒,在霜儿的粉腮上摸了一把,继续说:“不要说我没有遇见你,不会跟她私奔。遇见了你,更不可能了……霜儿,你不要说我故作多情,你听我说。真的,我真想有你在我的身边,有你陪伴着,我有了一定的钱,做自己想做的事,实现自己的理想,身边有你坐着,我就是少活二十年也满足了。”
  霜儿在他腿上打了一下道:“贼皮尽耍贫嘴,你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哪日我真的跟了你,待你又见着一个比我更好的更年轻的,自然又觉得我不如她了,又会拿这番话去对她说了。”应南道:“好了,我也不说这些了,我现在也不具备这个条件说这些,你还是跟我去附近市吧,和我在一起总是有个照应,不管怎么说你还总能叫我声哥的。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心里放不下。”
  霜儿对未来也是一片渺茫的,她心里有着楚相,当然不肯离开这块土地,但就是守在这块地上,楚相给她的又能是多少呢?从相逢相识相爱到如今大半年了,除了一个春假楚相是天天陪伴在左右的,过了春假有时是一个月也见不了一面,就是楚相在这个城里不出差,也是一两个星期才见一面的,这一点点情丝再维系下去有什么价值?自己青春最美好的时光就消失在这一丝看不到的情爱之中。说到底楚相爱不爱她,她自己都不清楚。从应南身上所得到的关怀和情谊远远超出楚相所给予的。虽然二人至今未有过肉体上的实际交流,但应南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不可否定的;如果不是楚相的出现她早就应该在应南的怀抱里,尽情地享受着应南愿意给她的一切。但现在偏不这样,应南那边有银粟,家中还有老婆。她这边有楚相。就是自己能摆脱得了楚相,也不能和应南再怎么样了。经过这一程与楚相的爱的旅程,只觉得累,累得无法承受,每当不和楚相在一起的夜晚,她就孤独地望着天花板,苦苦地猜想着他今晚在何处过夜,躺在他臂弯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自己和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的高低,自己的魅力如不如她。唉,跟有其他女人的男人相爱太累了,以后宁可爱一个穷男人,也不能再对这种多情男人用心了。想到这些,霜儿果断地说:“我不想去附近市,一来我喜欢这漂亮的城市,二来我去了,我们这样下去时间长了,银粟肯定会不高兴的,其实银粟对你那么好,你应该知足了。再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初恋是纯洁的也是美好的,我只想你们能够成功。”
  应南见她这般说话,心里凉了半截,连干了三杯闷酒,又吃了点菜,说:“霜儿,其实我也知道你心里舍不得那姓楚的,你不肯去,我也不强求你了,你要是肯的话我每周回来看你,你不会拒绝吧?”
  霜儿说:“你就是天天回来看我,我也不会拒绝呀;像你这么对我好的人有几个?说真的,你走了,我的生活更加空虚了。你说我的心在楚相身上,我承认。可这管用吗?过了年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吃饭不上几顿……应南,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裂了似的痛,……”说着就低下了头,继续说:“这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我哪一个不好爱,非爱上他这种人。天天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家中,哪里也不肯去玩,只想能和他去才好;除了应南你请我,还出一下门的;其他时间我就像头困兽,自己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想着他来放笼,可他根本都不知道也不会来开笼的。你说我活着多苦?!”
  应南轻轻地摩着她的纤背说:“你不应该这样的,你好好的一个自由身,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看不见的笼子里?不如你还是跟我去吧,也许这样你才能摆脱得掉他,再说他如果多在乎你一点点,你这样也许还有点值得,但他根本没有在乎过你的痛苦,反正他没有用笼子来锁你,你怎么样他半点责任也没有。你还是跟我走吧,这个城市再美,你这般痛苦地生活着也没有价值。也许你去了那里,过了一阵你忘掉他了,再回这里也不迟。”应南就这般又劝说了一阵。霜儿终于松了口,答应把手里还剩的几口单平完了,先去附近市看看,再作打算。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天已经大亮了,晨雾慢慢地退去,早晨新鲜的空气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清爽的晨风迎面吹来,使人精神一振。霜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清晨多美,我再也不要上夜班了,在金富利这么久都把这早晨给忘了。”
  应南说:“你去附近市让你坐办公室,不用再上夜班了。”霜儿说:“那你带美盘,不还是要上夜班,不如你带日盘算了,我们也好同班,又有伴的。”应南说:“不行,日盘我没做过带不来,再说我们做惯美盘的,再去做日盘就做不了了,价位跳得太慢,十几分钟才跳一下,有时一个停板就在这间隙中跳过去了也不知道。”
  霜儿说:“但总比熬夜好吧?”应南说:“管它好不好的,我还不是为了钱,做过了这么一期,我的经济就好了,我也不会再干这一行了。我会回家或是在深海找一个基地,干我自己的事业,再坚持一下吧!”
  霜儿望着天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早晨是美丽的,白天是美丽的。”
  霜儿想要赶紧了结了金富利的事,另外去附近市的事也想听听楚相的意见,看他到底会不会留自己,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占多大地位,能否与那个芦柴杆的女人匹敌。忙不迭地给楚相挂了电话。楚相自然又有很多理由,拖延了几日才过来。
  一见到楚相进门,霜儿马上明白她是不可能去附近市的,只要楚相在这里一日,她就不可能离开他的牢笼,没有办法这笼子是牢不可破的。但她还是跟楚相说了要去附近市的事。
  楚相笑着问:“你真的跟他去?真的舍得我?”霜儿把手放进他的嘴里,捻着他的牙齿数着,说:“我舍不舍得有什么用?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应南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怎么办?”楚相咬着她又细又嫩的手指,说:“离开他,你就过不下去的,还哄我说跟他什么也没有的。我说借房子借到最后定是把人也借了去了。”
  霜儿白了他一眼,说:“借了去又怎么样?我一心只在你身上又有什么用?想接个插头插熨斗都没办法。不是应南照顾我,谁照顾我?你每次来饭也吃不上,能上一次床,就像皇恩浩荡似的。我靠你能靠到什么?你给我说说看,就是性问题都解决不了!”
  说了这句话,她就没办法再说下去了,她看到楚相眼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是兽,是公兽才有的那种光芒,也是一种让她不可抗拒的征服欲。她被这种光芒罩住了,每一次都是束手就擒,现在仍不得例外,她只是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也盯着她看了数分钟,眼神一变都不变。
  他总是用这种目光盯着她,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她脑子里盘旋的目光,一想他这种眼神,她的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这个眼神永远永远地征服了她,统治了她,她是无法摆脱的;这个眼神送葬了她的一生。她十分害怕见这种目光,但又无限渴望这个眼神!
  他开始以敏捷干练的动作,三下两下地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将性感魁梧的身躯,赤裸裸地站立在她的面前,但他并不马上去碰她,只是看着她红了的脸颊,花蕾似的双唇开始不规则地颤动,泪珠在眼眶子里闪闪发亮,两只单薄的臂不由自主地伸向他,但又颤抖着停在半空。他看着她的体温的上升,清清楚楚地把握着火候,这才捉过了她。
  他悠闲地问:“我是不是解决不了你的性问题?嗯?你说,小妖精。”霜儿嘴里吐起气来,急道:“你捉弄人。”楚相更是有几分得意,继续问:“你说,快说,是不是我解决不了你的这个问题?你说呀!”
  霜儿恼羞成怒就想咬人了。楚相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她的脖子,凶狠道:“你说呀,你今天不说,你看我让你受的,你这妖精货!”霜儿的心都被他搞乱了。
  楚相邪笑一声,说:“到底是不说?”霜儿被他捉弄得没有半点办法,十个脚趾都痉挛起来,只得说:“好哥哥,你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楚相依旧逼问:“那你说,我是不是解决不了你的性问题?”霜儿起了一身香汗,只得顺着他的口儿连连说:“解决得了,解决得了,我求求你了,你快点吧。”楚相仍是不动声色地问:“那你还去不去附近市了?”
  霜儿的声音都颤乎乎的了,说:“我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么?我就在这儿守着你,你快点吧,我不行了……”楚相这才得意地应了她,直把她从房里一直滚到了厅里。
  两个人泡在浴缸里,霜儿跟没气了差不多,把整个小身子都倒在楚相怀里,睁眼的精神都没了,嘴里只是有几丝儿游气,声音低得快听不见,说:“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是死在你手里的,我哪儿也不去,只有呆在你的笼子里,等你的放生了。要不你现在溺死我算了,免得让我等得太苦了。”
  楚相嚼着她的耳朵说:“你现在还不能死,还有好多甜儿你没有尝到呢,你现在就死了,就太可惜了。”霜儿说:“你太缺德了,你这般害得我求生不得,要死不能,你快点抱我去床上吧,我困得不行了。”
  睡了一觉,霜儿这才有了精神,二个人就并着头说起了话。霜儿说:“还有几张单我也给你全砍了,出金算了,我看金富利也是朝不保夕的了。”楚相道:“砍完了还有多少钱?”霜儿说:“目前的价位出来将近二十万。连上次出金的六十万也就是八十万,实赔了二十万。”楚相说:“那好吧,就全部斩了算了,你也不用再去熬夜了,我也多点时间来看你。你看我几乎每天都有应酬的,早一点完也就十点多了,一般都要到一二点才得了结,那时想来看看你,你又在班上。”霜儿说:“那我不去附近市了,你赶紧给我找工作呀,我呆在家里谁来养活我?”楚相说:“养活倒没什么问题,就当多养只哈吧狗的又能花得了多少?只是你这么年轻轻的不去工作是有点不好。我那证券公司就开张了,你看看你想去做什么,我回头吩咐一下,你过去就是了。”
  霜儿说:“随便做什么,只要轻松点责任性不强的工作就好,我在金富利给累坏了,再也不想操太多的心了。”楚相想了想说:“我看你还是做经纪算了,证券公司刚开业,技术人员必是缺的,你又有这方面的技术,去了起码当个业务经理,待遇和收入都高些,可以维持你现在的生活,要不当办公文员的收入太低了。”
  霜儿说:“我情愿收入低我也不做经纪了,我现在听到这个词都怕了。”楚相道:“这股票经纪又不比那期货经纪,客户又不用你去找,都是自己找上来的,而且都有章有规的,他们自己下单,客户都是自己对证券公司,也用不着你给他们判断行情什么的,你根本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的,只是打打电脑看看盘就可以了,再说现在股票涨得太厉害。那开大户的排着队开后门才进得来,我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大户室的经理做做,这样客户少,你把几个大户的帐户管理好就行了,单量大奖金也多些。只有比做文员轻松些,又对你的专业,熟手熟行的有什么不好?”
  霜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就应了,说:“这样也好,反正我先做着试试看,如果不行再换工作,行吗?”楚相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行,只要你想干,不愁没工作的,小妖精。”霜儿又说:“那可是你说的,以后我上白班了,你可多点时间来看我的?”楚相嗯了一声,霜儿又说:“那你说好,多少时间来一次,三天五天还是一周?”
  楚相哼地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骂道:“小荡妇……”
  这霜儿和楚相直睡过了劲,饿得肚皮都贴到背上去了,才肯下床。两个人下了楼,楚相倒出车来,霜儿见又换了一辆新车,那车子在午后的阳光下,光芒四射,刺得霜儿睁不开眼。霜儿眯缝着眼打量着这部全新的豪华超长车。上了车便问:“怎么又换车啦?”
  楚相边拨着方向盘,边说:“新合资了一个公司,免税指标买的。”霜儿说:“那辆车呢?还是新的呢。”楚相说:“给魏行长拿去开了,这车好不好?”霜儿又环视车内全部真皮包装,宽敞而又舒适,妒嫉道:“好,好,要给了我才真的好呢,光给你说好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楚相说:“妖精东西的,你的心也太大了,什么别人好的东西都想霸占。”霜儿道:“还不是我什么都不曾有过,所以才什么都想要嘛。”
  吃完饭,楚相送霜儿回富凤阁,霜儿赖在车里不肯下车了,楚相哼了一声:“这个小妖精,见着新车,连车都不肯下了。”霜儿说:“谁稀罕你的车啦?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楚相笑了一下说:“哦,原来稀罕的不是车,是人来的,过几天吧。”
  霜儿撇着嘴嘟道:“那你说清楚到底是几天?”楚相说:“我要去一趟大连,可能要四五天才能回来,回来了就来看你。”霜儿说:“你骗人,鬼才相信你出差的。”楚相说:“真的,魏行长在那儿批了一块地,谈着差不多了,等我去定呢。”霜儿仍是半信半疑,说:“真的假的?我前天还见魏行长的,你还敢说他在大连?”楚相说:“他去谈了一回,回来了,等我一起过去呢。五百亩地他要不了那么多,他要分我一半,所以我得跟他去一趟。”
  霜儿把唇嘟起了说:“那,那亲一口,你一回来就来看我!”楚相捏着她的下巴就亲了一口:“好,我一回来就来看你,我就舍不得你这妖精呢!”霜儿打掉了他的手,说:“口红都给你弄散了。”期期艾艾地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走远了,看不见了才进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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