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晨,耀眼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射了进来,轻轻射在张萍的睡脸上。她揉着惺松的睡眼,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喂,几点啦?”没人回答。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周民还在酣睡。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差十分钟八点。不好!要迟到了。只怪周民昨晚回来得太晚,搅得自己没睡好,因而起来晚了,好在孩子没在家里住。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跳下床就开始忙活。梳洗打扮一番后,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地冲出了门。 张萍关门的声音惊醒了周民。 起身后,他习惯性地往卫生间走去,随即一阵冲水声哗啦啦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周民从卫生间出来,快速地整理好仪容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来到班上,一看表,嘿!正好八点半,不多不少,今天没有迟到。 周民是他们单位行政科的副科长。副职实际上就当大科员使用,负责杂七杂八的事情。有回扣之类的事情,就轮不到他了。 周民有个优点,喜欢忙活,乐于助人,对人真诚,是那种热心肠的人,不论谁求他帮忙或是有什么困难,他都是有求必应。 这不,今天刚到公司,经理就把周民叫去了,问周民能否给买两张去北京的硬卧火车票。那时候本市还没有飞机,去北京的火车每天仅有一趟,因而火车票显得很紧张,特别是卧铺票更是紧张。刚好,周民前几天在一个朋友家里通过打麻将结识了火车站售票处的钟主任,分手时钟主任再三提到,如果需要买火车票,尽管去找他好了。周民当时就想起了钟主任,于是,就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了。 周民开着车来到售票处,找到钟主任,说明来意。钟主任非常热情,当时就拿出两张订票单,签上字交给周民说:“跟我来,找王蕾去交款取票。” 从交谈中得知,钟主任手中每天都留有二十张硬卧车票,是给党政机关,各关系单位及有关领导预留的机动票,而实际上哪天也用不了,余下的就由钟主任处理了。王蕾是具体负责全市企业事业单位预订票售票工作的。他们所处的工作位置炙手可热,人们不免有些羡慕和妒嫉。因为人人都得用着他们,谁家没有个三亲六故,谁都有可能出公差或出去玩儿一玩儿,没人愿意坐硬板儿遭那份洋罪。因此,人们就都托门子想办法和他们套近乎,以便搞到车票。每天找他们买火车票的人和电话不断。他们的身边常常围着一些取票的人。周民想,买火车票的事以后我也少不了,虽然我认识钟主任,但具体事还都得通过叫王蕾的这个人。 我得想办法跟她套套,省着她以后刁难自己。心想,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样子,是否难说话,但愿别是一个呆板的中年女人,那是最难说话的。正胡乱猜疑时,已到了售票处。钟主任把周民介绍给王蕾:“这位就是王蕾同志,这位是周科长,也是我的朋友,今天来买两张去北京的硬卧票。” “您好,周科长。”王蕾出于礼貌,伸出了柔软洁白的右手,周民赶忙伸出手来握着王蕾的手摇了摇,微红的脸上布满微笑地说:“认识您很高兴,以后还要请您多帮忙。”他说完这句话才松手。 王蕾注意到这是一双皮肤纤细的男人的手,一双白净的手,没蓄一点指甲,露出一个个光洁的粉红的手指头。她好像头一次发现男人有这样漂亮的手。她握过的男人的手各种各样,或十个 指头上都蓄着长长的指甲,或干燥,或粗糙,或是肥厚。她丈夫的手就是又短又粗。 王蕾请周民坐在沙发上。 钟主任对王蕾说:“我那边还有点儿别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订票单我已经签完字了,在周科长那儿,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俩人先谈着。” 周民站起身,表示一下礼貌,目送钟主任离开这间房子,复又坐回到沙发上。 王蕾站起身,给周民倒了一杯水。她抬头看清楚了他的脸。 这个男人有着十分端正的五官——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性感的嘴唇。 王蕾笑着问周民:“周科长,您需要几张票?” 周民说:“只要两张就够了。” 王蕾先说了一堆目前是旅游季节,卧铺票是如何紧张,如何困难之类的话,然后又说:“既然是钟主任答应的事,不管怎么困难,这两张票我也能满足你。” 周民说:“那就多谢你了。”随后紧接着又说:“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我想情你和钟主任吃顿便饭,不知肯不肯赏脸?” 王蕾推脱道:“既然是主任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火车票的事是我应该办的,你不要费心,否则就显得见外了。” 周民道:“我可不是只买一回车票,以后我得经常与你打交道,今天我们就算吃一顿认识饭吧。中午我们就吃工作餐,也不大吃大喝……” 周民一是出于工作的需要,另外也出于一个男人对漂亮女人的热情,竭力邀请王蕾。恰好钟主任也回来了,也在一旁劝说着,王蕾一看椎脱不了,也就答应了。 周民想请他们到一个带包厢的高级一些的酒店,可是他们二人坚决反对,于是周民只得作罢。他们一行三人来到售票处旁边的一个小酒店。 落座后,服务员端上了茶水,周民招呼出服务员拿出菜单,随后把菜单递给王蕾,王蕾推说不会点,让钟主任点莱。钟主任和周民都不答应她,她只好翻着菜单选着菜。借此机会,周民更细致的观察了王蕾:披肩青丝,衬着白玉雕琢般的面孔;婀娜多姿的身材;长长的裙子,充满了飘逸;绰绰生姿,明艳动人。他的心像被电一击,魂魄全被她勾摄去了。他就那么出神地瞅着她,正碰上王蕾抬起头,目光相遇,他忙不好意思的把目光躲开了。 王蕾看着周民的窘迫相儿,心里有点想笑。心想,这人看起来还不讨厌,待人热情,举止很得体,长得也很有风度。穿一件白色衬衫,系一条天蓝色领带,衬衣扎在一条深灰色长裤里,料子很挺的裤子笔直地垂落在一双黑皮鞋上,如此装束,使他的身材显得修长且好看。 转眼间饭菜上齐,周民分别给钟主任和王蕾各斟上一杯酒。 王蕾推脱不会喝,周民微笑着说:“仅此一杯,怎么样?”王蕾只好答应了,周民又给钟主任和自己各要了一盒烟。 周民提议:“为结识新朋友王蕾,不忘老朋友钟主任,干杯。” 三人举杯碰了一下,周民和钟主任一抬手,一仰头,全都喝进去了。然后二人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蕾的那杯酒。王蕾见二人看着自己,知道这杯酒是肯定躲不过去了。于是王蕾把小手一抬,一杯酒慢慢地毫不犹豫地喝进了嘴里。她向周民笑了一笑,举着空杯给他俩审视,那晶莹的杯上留下一圈深红的口红印。 周民一边给大家斟酒一边说:“这一杯酒随意喝,两位多吃些菜,少喝酒。” 席间谈笑风声。周民偶尔说起他上大学时,大连市是如何美 丽,如果不是为了父母他不会回到本市。“啊!这么巧,我们家也在大连市,”王蕾惊呼道,“我们家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真的。 这么说我们还真有点儿缘分。”王蕾想:“难怪我觉得见到周科长比一般初识的陌生人要亲近得多呢。” “我小时候是在大连长大的,后来由于父母所在工厂搬迁,工作调动才到这里。”王蕾很自然地将自己的事情说给他周民听。 这下两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越说越投机。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王蕾在说,而周民则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并观察着王蕾丰富的表情。王蕾不时地笑着,她的笑声爽朗清脆,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周民好像有一个预感,自己和这个女人一定能发生点什么。 吃过饭后他们分手时,周民把名片分别送给钟主任和王蕾,请他们以后多联系,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要客气,用车也很方便,他自己就开一辆车。 王蕾回到办公室,她的心还在“怦怦”乱跳。也有可能是由于刚才喝了点儿酒的原因。但周民那刚毅的轮廓,高大挺拔的身材,潇洒的风度,他说话时的柔和声音,都印在她脑海里,在她的心头久抹不去。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痴痴地做着白日梦。她忽然想起了他那双眼睛,那是双盯着你看时,目光烟烟生辉的眼睛。她还想起了他那双白皙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的手,还有那种男人特有的温柔和亲呢的笑容…… 这些都让她心动。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听筒,心不在焉地搪塞应付。放下电话,她又陷入了沉思。 今天,她和周民的相遇,她觉得很有趣,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初识的男人有这么强烈的好感。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谈得这么高兴?以前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和这种感觉,更没有真正爱过。当初跟“老鬼”丈夫结婚;那是纯粹的金钱关系,是为了金钱而结合在一起的,只不过是稀里糊涂地混日子。自己跟“老鬼”丈夫没有爱,从来都没有,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自己活了三十多岁,从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还从没为哪个男人心跳过,这一次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莫非是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王蕾缓缓地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她在心中暗下决心,这一次,我一定要尝尝爱情的滋味。她不想这辈子白白度过,白活了三十岁。 只是不知道周民对自己如何,是否也有好感。凭她的直觉,凭她对男人的了解,凭自己的年龄、相貌、风度、气质,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够打动他。自己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由于工作的关系,什么样的男人没接触过?可是自己从来未曾留意,为什么今天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竟有如此浓烈的情感?这对以前有过男友的自己来说可是头一回呀!王蕾站起身来踱到窗前,临窗而立。今天周民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动心。难道他已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多年的那根心弦了吗? 回想起吃饭时他们在一起交谈的情景,他全神贯注地听自己说话,他的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直盯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数次低头,而每次抬起头时总是能碰到那双多情的眼睛。他为什么多次望着我微笑,肯定是对自己有好感,要不男人是不会这样的。就连那些烟圈不知为什么都总往自己这个方向飘浮。还有临分手时,他抓住自己的小手使劲握着,可以感觉出来,那使的是心劲。当时,自己脸红心跳,她当时就觉得周民真的喜欢她,她隐隐有些感动。能让周民这号男人动心的女人不会很多,王蕾为自己感到沾沾自喜。 她期待着他们之间进一步的交往。 最近一个时期以来,周民看见妻子就有一种打怵的感觉。他们俩互相间暗中较着劲,一个不服一个,谁也不向谁服软。家务事方面也是互相推诿,以致造成自己感情上的欠缺。任何婚姻不幸福的男人或女人的潜意识中都有那么一种渴望,渴望着另一个异性走进自己的生活,来弥补一下自己那颗孤独寂寞的心。渴望着生活中能发生点什么,来补偿一下情感上的欠缺。就在周民为他和张萍之间的感情问题十分苦恼,需要寻求一种寄托和安慰的时候,王蕾恰好闯进了他的视线。他是否将面临一场人生的闹剧? 周民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名为《着穿女性弱点》的书看。第一章,家花与野花的差异。言不由衷的恭维,无法让对方…… 可是他再往下看,却无论如何看不下去,只是手里捧着书,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王蕾请他人座,跟他说话的情景。 王蕾像一块石子,将他的感情溪水激起层层浪花。 和王蕾在一起确实是愉快,只是他说不出是什么道理。也许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愿意看她的容貌,听她悦耳的笑声。王蕾那女人特有的诱惑力,使他越看越觉得着迷。能经常看到这种女人,最起码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如果…… 他对自己突然对一个女人怀有好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他不是一个老夫子,也不是假正经,美是应该被欣赏的。他从床上坐起来想抽根烟,又怕惹得张萍不高兴,只好下地来到阳台上抽着烟,深邃的眼眸遥望着远方。 王蕾可爱吗?他很肯定地告诉自己,是的。虽然他与王蕾只见过一次面,不过见面的第一眼,他对她就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十多年前他对张萍的恋爱就不是这样。因为他和张萍都不是最初的爱恋,可能由于是介绍相识的,因而就少了那份自由恋爱产生的激情和浪漫。由于跟张萍没有经过刻骨铭心的炽热,只不过男人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张萍也到了女人应该嫁人的年龄,经别人一介绍,又觉得条件还可以,于是仅仅相处了不到一年就匆匆结婚、生子,一切都平平常常的过去了。对于十多年的婚姻,更多的是伤感,甜蜜的时候少…… 他现在并不十分了解王蕾的初恋情况,更不方便过多地去探索别人的秘密。好印象是一回事,谈情说爱又是一回事。十多年前,他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小伙子。现在他已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一定的活动圈子和社会地位,虽然官儿不大,但在那样一个有名气的大公司当一名中层干部,也就可以了,他已经觉得很知足了。再者他娶的老婆也还能拿得出手,甚至可以说比较出色。目前他需要的是稳定,他不会轻易卷人。抛开其它因素不说,仅仅是丈夫和父亲这两个头衔就已经使他感到很沉重了。 十多年中,虽然被他欣赏的女人很多,他也和其中的女人有过艳史,可是转过身以后,便立刻淡忘了。多年婚姻中曾有过的许多浪漫插曲,多如昙花一现,毫无记忆。当今的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是那么的浅薄,惟利是图,金钱主宰一切。尤其是男女欢场上的交易,更是目的明确。周民一直认为男女欢场上的金钱交易最好,交易之后谁也不欠谁的,既可以避免感情真陷进去,心理上又没有什么压力。周民害怕卷进那些为感情而苦恼,最终还是毫无结果的闹剧。因此,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 但是最近几天,车站售票处王蕾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谈以及她的苗条身影,经常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由于自己最近几年跟张萍在一起总是争吵有关?也许是自己生活太麻木了,太空虚了,因而就渴望激情。王蕾能够成为这个导火索,点燃自己激情的火花吗?他不解的摇头,唇边漾起一抹微笑。 一根烟抽完,周民又为自己点燃一根。 莫非是自己一见钟情,堕人爱河?他想,既然她让我如此着 迷,恐怕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我不应该把对王蕾的这份好感隐藏起来。按说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经过的女人也不少,怎么就对王蕾有这种奇特的感觉?根据这点奇特的感觉,他希望能再次看到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 周民决定找时间约一下王蕾。但愿不是自己单相思。 几乎一夜未眠的王蕾极不情愿地起了床。带着两只黑眼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昨天下班前,王蕾接到周民挂来的电话,约自己今天下班后吃饭。本来出于女性的自尊心,自己是应该推让一番的,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当时竟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为了这次约会,她有些兴奋,几乎一整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王蕾摇摇头,极力想甩去这些想法,她唇边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王蕾走进厨房,冲了一杯咖啡,胡乱吃了点儿早点,然后开始梳洗打扮起来。她快速的对着镜子往自己的脸蛋涂上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色,今天,她涂抹格外仔细。随后又试过好几套套裙,白色的、粉红的、绿色的。浅紫色的,左照镜子,右照镜子,颇有点儿顾影自怜。最后,她选中了一套淡绿色的裙子,喷了喷香水。一切收拾停当后,镜子中再次浮现出的是一个美艳亮丽的女人。 今天的约会实在太重要。她再一次审视着自己的一切,合身的衣着,显露了她啊娜多姿的身材;精心梳理的头发,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更加完美。她认为非常满意了,才自信地走出家门。 来到班上一整天她都神不守舍,神思恍惚,干什么都糊里糊涂。好在车票一上班已经分派完毕。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他们相识的经过,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王蕾站起来,走到窗前,她像是个木头人儿般的站在那儿,两眼出神地望着窗外。时针分钟一格一格不停地转动,怎么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她觉得今天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像停止了似的,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开门的声音都没有惊动沉思中的她,同事小马捧着资料故意碰了她一下,才惊醒了她。她只好离开窗子坐到办公桌后,小马开玩笑道: “干嘛那么愣神,想情郎呀?”说完她打趣地笑起来。 “去,一边儿去,我在想事情呢!”她不好意思的反驳着,同时心里也在想:“他可千万别忘了,我又不能打电话去问,那多掉身价。”一抬头看见小马还在窃笑,王蕾佯装生气地问: “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 “是很好笑啊,看你那神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把魂儿丢了。” “你说谁?” “你,就是你。” 两个人又开始习惯性的斗嘴,顿时,整个屋子里充满笑声。 王蕾又一次站在窗下,下班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来到窗前,把身子探出窗外,让和煦的微风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楼下的大街上人流如梭,不远处邮电大楼顶端的夜光大钟指向了五点。下班的铃声终于响了,王蕾飞也似地蹿了出去。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黄昏的迷茫笼罩着城市。 为了这次约会,周民早早的便把衣橱里的衣服全搬了出来,选来选去,不知道选择哪一件,他想把自己装扮得更神气些。王蕾这么痛快就接受了他的邀请,他简直有些欣喜若狂,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 由于路上没有塞车,王蕾比预定时间提前十五分钟来到酒店。她问酒店前台服务小姐:“事先订好的八包的客人来了没 有?”服务小姐答道:“还没来。” 王蕾被引到二楼的第八包厢中。她斜倚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她想,周民怎么这么大胆,两个人的约会,定在这样有名的大酒店,也不怕被别人看见?转而一想,肯定是因为周民重视她,重视这第一次约会。 十分钟后,周民来了。他穿了一件带竖格的衬衫儿,令王蕾想起了斑马。他没看见王蕾,王蕾却从窗户看见了他。她为自己把他想象成了斑马而笑了一下,他的身材,他的脸和身上体现的是任劳任怨那股劲,还真有点马的样子。现在王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多了,她需要一种刺激。她觉得她的生活太没有阳光了,她只是站在生活岸边的一个木头人。现在她想加人,想在某种寻欢作乐的过程中寻找自我。 王蕾还倚在窗前遐想,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怎么,等急了吧?”王蕾飞快的转身,迎接她的是一双笑嘻嘻的眼睛。 她向周民假装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哼,害得人家等这么长时间。” 周民对她笑着:“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他温柔地说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王蕾瞥了一眼周民,问:“你喝什么茶?” “随便。”周民说,“好几天没看你了,一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 王蕾很高兴周民说这种亲密的含挑逗性质的话:“我看见你也觉得很亲切。” 周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王蕾。她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有一股电流从这双眼睛里释放出来,与她交合。她也直视着这双眼睛。昨天晚上,她梦见周民让她仰着头,长久地吻着她的脖子,这个梦让她的心头颤栗。她说:“你的眼睛长得好。” “我只是眼睛长得好吗?我的鼻子怎么样?”周民高兴地问她。 她于是就端详着他的鼻子,“鼻子也好。” 周民笑着说:“眼睛和鼻子也不能当菜吃,你还是先点菜吧。” 王蕾调皮地说:“我只会吃,不会点。” 周民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他很熟练的点完了菜,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小姐。 在服务小姐转身出去后,周民喝了一口茶说:“让你点菜你也不点,我点的菜不知道合你口味不?” 王蕾道:“我真的不会点莱,我一到这就发懵,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哪次出去吃饭,都是由别人把菜点好,我只是负责品尝。” 一会儿,酒莱全端上来了。 周民给王蕾和自己斟满了酒,殷勤地一边为王蕾夹菜,一边介绍着:“这个莱最有营养,这个菜的味道好极了,是这个酒店的拿手菜,那个菜是为了吃个新鲜……” 看着周民兴奋的样子,王蕾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她主动地端起了酒杯道:“为了感谢周科长的盛情,也为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干一杯好吗?” 周民喜滋滋的举起了酒杯:“干!”说罢,一饮而尽。 王蕾则还是像他们第一次吃饭时那样,优雅地举起酒杯,眼睛直视着周民,慢悠悠地喝尽了杯中酒,然后把杯底向上,给周民看了看说:“谢谢。” 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已喝了一半儿,周民不由得感到惊奇:“真是看不出来,你酒量还不小,是不是经常喝?” 王蕾道:“在外面很少喝,在家里一个人烦闷时,经常自己 喝。” 周民问:“你丈夫呢?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买卖的,在外地。” 周民又问:“都做些什么买卖?” 王蕾答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什么买卖都做。你别再问他了,我不想提起他。” 周民听到王蕾提起丈夫时鄙视的口吻,就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或者说有裂痕。周民的经验是,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诉苦,或者表现出讨厌丈夫,那就说明她对面前的男人感兴趣,或者说是喜欢面前这个男人。这么一想,他觉得更加自信起来。 提起王蕾的丈夫,王蕾的情绪好像有些变化,她自己端起酒杯,独白喝了一大口酒,没成想一不注意,给酒呛住了,狂咳起来。淡绿色的裙子也溅上了酒和菜。 周民连忙将纸巾递给她。 咳了好一阵,王蕾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沮丧地想:“这下”难堪了。对其他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从来都不管那些。而今天我是要努力给他一个好印象呵。这下可好,一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气氛有些沉寂。周民瞟瞟王蕾,见她一头披肩发瀑布般“流”到肩前,绿色套裙裹住丰满苗条的身子,透出青春气息,不禁暗暗感叹:她真是美极了。 几杯酒下肚,周民的心热了。他凝视着王蕾,想起了自己的家,感慨地说:“我们家里是阴盛阳衰。女人最大的不幸就是生活得像男人一样,聪明的女人就不会去摹仿男人,她会想办法征服男人。我不赞成女人做男人的事,除非那是被生活或经济所逼迫的。我的观点是:女人在经济上就不应该独立,不外出工作,一心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否则,这个社会就会变得阴不阴,阳不阳。男人不像男人,像太监,女人不像女人,像张飞像孙二娘。” “为什么?”王蕾带着笑意,不解地问。 “这是因为女人太势利。女人要是有一点儿能耐,就会耀武扬威,出尽风头,把男人踩在脚下,把他们当做奴隶。她们骄横、任性。你看那些服务行业的女人,大部分都态度不好,说话口气生硬,动不动就跟顾客吵架,态度刁蛮,对人爱理不理。国外有些服务行业的服务员就是男人多,好在现在中国的服务行业也有男眼务生了。男人的同情心比女人多,男人爱面子,讲究场合,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人下不了台的。” 可能是由于多喝了点儿酒的关系,这一次,周民一改上次他静静地听王蕾说话的场面,好像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他继续道: “你说你们女人上班造成了多少社会问题?首先是交通拥挤问题,都挤在一个时间上班,公共汽车拥挤,骑自行车造成自行车道拥挤,假设这期间你们都在家里收拾房间,做做家务,那我们国家的交通拥挤状况能得到很大改善。 “其次,就业问题,你们如果不上班,现在就不能有那么多人待业和下岗。再说住房,这几年国家花了那么多精力和资金建设的居民住宅,白天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家里没有人,造成了多大的浪费?而你们女人却跑到机关、厂矿、商店、公司、学校等工作岗位上去和男人们争工作、争工资、争待遇、争住房,造成了多少矛盾和问题? “还有,孩子人托、上学、教育问题。孩子哺乳期得回家送奶;孩子小时,容易生病,还得领着孩子上医院。每天送奶,再加上孩子有病上医院,你们实际能干多少工作?还得给你们开工资。给你们工作,你们干不好,不给你们工作,你们又是正式职工。 “哪个地方有女人,哪个地方就有是非,女人就是不团结因 素的导火索。十个女人有九个是长舌妇,干工作不擅长,挑人家毛病却非常在行。” 周民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找到了自己家庭烦恼的根源。他说的话王蕾有些听进去了,觉得有点儿道理,而有些却听不进去。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听着。 “女人出去工作,家务活就没有时间做。下班回家,忙着买菜、做饭,吃完收拾完,再给自己和孩子洗洗涮涮,一忙就是半夜。白天出去工作一天,回到家再做家务活,累得精疲力尽,恨不得马上躺着歇歇,上床就能睡着,哪还有闲心跟男人卿卿我我,缠绵做爱? “女人上班本身就很辛苦,男人如果能帮忙做点家务还好,要是再不帮着做点儿,女人就会觉得委屈,就不免心生怨言。砸盆儿摔碗,打孩子,骂丈夫。天长日久,女人身心憔悴,男人也过得无精打采。这样的生活哪还有一点儿诗情画意?” 王蕾的眼神变得幽深,仍然静静聆听,并赞许地点着头。 周民点燃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如果男人各方面都比女人强,比如说职务高、工资高、福利待遇好,或者是大款,或者是有权,那么这个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如果反过来,女人要是在好的单位工作,挣的钱比男人多,福利搞得比男人好,办事能力比男人强,她心里就会不平衡起来,就会瞧不起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可就惨了,就像我似的。” 王蕾听到这,差一点儿笑出声来,但她忍住了。 “女人马上会拿自己的长处去比男人的短处,她就会想:‘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既然我各方面都比你强,你在家里就应该低三下四,家里的家务活你就应该全包,比如实菜做饭拖地板、接送孩子洗衣服等等。更有甚者,有的女人总是认为自己的男人没能耐,看谁的‘老公’都比自己的好。你说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折磨的?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得家无宁日。 “为什么现在离婚率这么高,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由于男女双方都得不到家庭温暖,都在外面找情人,寻找心灵的慰藉,这样做的结果是加速了家庭的毁灭。 “爱情能使人变得美丽,精神愉快。爱情使人精力充沛,健康长寿。多少长寿老人,都是由于夫妻之间婚姻幸福、美满、快乐才能够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家庭生活不幸福,不和谐,总是在呕气、争吵中度过,那么人不仅衰老的快,而且还会多灾多病。” 王蕾端坐在那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滔滔不绝地演说着。她早就预料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婚姻肯定不幸福,他的生活肯定也同自己一样一团糟。她觉得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对面这个男人的心里去,能把这个男人看透。比如现在,她就看出了周民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女人的眼睛,是本能,不会错。 王蕾想,他肯定跟自己一样,实际上只是一只孤雁。他可能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也不知什么是爱,也许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正是男人的悲哀。 王蕾之所以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是由于她的内心也是孤独的。男女之间的接触,不仅是物理学意义上的异性相吸,她跟丈夫从来就没有心灵的碰撞,就更谈不到火星儿。从来就没有点燃过真正的爱情,点燃的其实都只是情欲。可是自己跟周民在一起真的感觉不一样,第一眼对上去,刷刷刷,那火星就进了出来,好像灵魂都为之颤动,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周民停了下来,他呷口茶,又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向天花板吐出缕缕白烟。 他的脸在烟雾里显示出做梦的感觉。他感觉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在王蕾面前自己竟变得这么能说会道,有表现欲,充满了 激情…… 王蕾比妻子强多了,她那么仔细地听自己说话,模样是那么地可人。 而妻子总是嫌自己不会说话。自己说话刚开个头,她就插话打断自己,不然就忙着家里的活,对自己说话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有时自己一个人喝点儿酒想和她聊聊天,她就表现得相当不耐烦,总是说:“不会说话就别说,快点喝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弄得自己一点情趣都没有。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架式,再不就是一副命令的架式,真是受不了。 周民忽然想到,自己只顾自己说的痛快,无意中也说了不少贬低女性的话,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可不要惹得王蕾不高兴,于是说: “女人有很多优点是男人比不上的,比如,女人比男人更能够忍受痛苦,据说生育的痛苦就绝不是任何男人所能忍受的。” 王蕾听后笑着说:“让女人有生育的痛苦,那是上帝对女人的惩罚;不过你们男人也并没有幸免,上帝要男人终身劳役,必须奔波流汗才能饱腹,才能养家糊口。我们女人是一阵的痛苦,你们男人是一生的痛苦,一生都得劳累。” “你怎么对男人、女人的责任分得这样详细。”周民疑惑地问。 “看书看的呗。我没有什么负担,孩子长年在奶奶家里。我们只需付给足够的钱,孩子的爸爸一年大约能给奶奶三万元钱,也有可能更多。我闲暇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书。我难道说得不对吗?”王蕾困惑道。 “你说的很对,这恰恰印证了我的观点,男人就是比女人累。”周民附和道。 王蕾呆呆的看着周民,心里想:丈夫跟自己说什么,自己都心不在焉,而对于周民,好像有一种惟命是从的感觉。他说的每句话听在自己耳中,都是那么好听,都变成了金科玉律。 “小傻瓜,你呆望着我想什么呢?”周民望着出神的王蕾问。 “嗯?你……真好。”王蕾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答道。 “我好?我哪儿好?”周民拉起了王蕾的手。 “手……还有整个人……你知道吗,当初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这双手,我过去从没有看见过男人的手长得这般好。”王蕾一边抚摸着周民的手一边说。 周民注意到王蕾晶莹透明的脸庞上飞起朵朵娇媚的红晕。周民弄不懂,一个已婚女人为什么还常常脸红。王蕾一副少女般的,羞赧极了的模样,她的眸子变得晶亮晶亮的,她的眼神儿里充满了挑逗。那是一种又放荡又纯情的眼神,一种现代女人的眼神儿,或是一种女人现代的眼神儿。 周民觉得她那种眼神儿妙极了!他就喜欢女人这样,有女人味。他明明知道王蕾现在不可能爱他那么深,就如同他现在只是想和王蕾玩玩儿一个样。周民现在对王蕾并没有动真感憎,但是,他却有些离不开她了。 周民看王蕾脸红了,自己的心里也突然地涌出一股热潮。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女人羞涩的模样了。张萍总是一副冷淡的、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的样子,如果什么时候张萍也能像王蕾一样在我面前面红耳赤,娇弱无力,我是不是也有可能多喜欢她一些?周民放下王蕾的手,情不自禁地去抚摸王蕾的脸,王蕾并没有躲闪,而是低下了头。这使得周民的手再也收不回来,人一用力,借着酒劲他把王蕾拉入怀里。 偎靠在周民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富有节奏的心跳声,王蕾有一种幸福感。虽然这并不代表永远。 她常觉得永远离她太远了,只有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值得珍惜。 或许是自己把心掏得太快了,对周民的感情付出太深,但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她觉得她仍能分辨是非好坏。 她不在乎和周民是否有未来,事实上她也不敢去想明天会如何。 可能是酒精作祟吧?也有可能是由于和周民在一起的关系,王蕾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非常幸福的感觉,而且非常的清晰。 王蕾两手搂着周民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好像要仔细地把他的气息吸到自己身上,她喃喃地低语着: “今晚真是太好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为了这个时光,我整整想了一整天。” “这是你心里话吗?你没骗我?”周民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问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抚着她的胸部。 王蕾理智地告诫自己,不能让他如此狂妄!但身体却软软的,一点推拒的力量都没有。当他摸索着找到纽扣,又不知如何解开时,她非常清楚周民想做什么,她想使劲,可还是不能推开他的手。后来她发现不是推不开,她根本就没有推,她的理智和感情不想推开,因为她爱上这个男人了。她的没有拒绝,让周民更加不能控制自己。他开始吻她的唇,从试探到热吻,从平淡到激情。王蕾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他口中传来的甘甜深深地传入了她的心坎中。她只好低声恳求:“不,不要,别这样。” 王蕾忽然想起,这里毕竟是饭店,服务小姐随时都会进来的,于是,她轻轻地推开了周民。周民重重地喘息着,恳求的目光直射着王蕾:“可我有些等不及了啊!” “等不及什么?”她乜着他,故作媚态地问。 “你心里清楚。”周民不怀好意的说道。 “我不清楚。”王蕾装糊涂。 “算了,你今天别回家了!”周民投给她一个柔情似水却又略带暧昧的眼神。 “那我在马路上过夜啊?”王蕾诙谐的说。 “我们去宾馆开个房间吧?”周民提议道。 “我害怕,还是到我家里去吧!”王蕾坚持道。 “我倒是很想去,可是你丈夫……” “他在外地没回来。”王蕾说。 “行,咱们马上走!”周民显得很兴奋。 “看你急得那个猴样。” 周民又用手端起了王蕾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从你刚才的话里已听出了你是喜欢我的,和我喜欢你一样强烈。”说完他又重新重重地吻着她…… “即使我热情地吻了王蕾,但那仍旧不是爱,因为我周民从不谈‘爱’这个字。不是爱,绝对不是爱!”周民努力地要自己承认这点。“自己现在感到迫切地需要她,只不过是生理上的一种本能罢了。”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解释着。 来到街上已是万家灯火,百货商店的橱窗闪耀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大街上急驶的汽车瞪着两只闪光的眼睛来来往往,行人游哉悠哉地闲逛。 王蕾撒娇地对周民说:“搂着我的腰。” 周民说:“这不挺好吗?……” “你害怕?” “不,我不害怕,我是说,万一遇到熟人不好……” 穿过喧闹的大街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除了街灯,再也没有刚才那条商业街那样的喧嚣。周民用力地搂紧王蕾的腰在树影里踽踽而行,往王蕾家里走去。 一辆汽车转弯时,把灯光扫在周民的脸上。他的脸依然是那样白净,他那炯炯漆黑的眼睛还是那样有神。 他们俩摸着黑上楼。王蕾家在五楼,由于害怕上楼会碰到熟 悉的人,就一先一后地走着。快到五楼的时候,王蕾快跑几步,把门打开,然后周民紧跟几步跑进房间。 他们两个都有些迫不急待了。刚刚把门关上,连灯都没来得及开,鞋都顾不上换,就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一起沉浸在欲海之中,无法自拔。王蕾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周民的嘴唇,那软软的触摸使周民颤动一下,睁大了眼睛,体内一阵骚动。他突然更紧地抱住王蕾,找到她嘟起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周民把王蕾抱到床上,他们疯狂地粘在一起…… 宽大的席梦丝剧烈的颤动着…… 古老的律动又开始展开。 他们仿佛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使命。 到后来,王蕾躺在周民的怀里时,她告诉周民:“民,你真棒。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快要死了,变得像空气一样虚无,你呢?”周民气喘吁吁地说:“我也有同感,刚才觉得好像和你一起死掉了。” “为什么想到死?”王蕾问。 “也许是因为太美好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永远留住它?” “下一次,会比这一次更美好。” 周民托起王蕾的下巴。微弱的暗光下,王蕾的脸显得格外柔和、美丽。周民弄不懂:“一个已经结了婚,并当了妈妈的女人,会因为与他相吻、做爱而羞红了脸?” 王蕾浑身颤栗,全心全意地看着周民,一字一顿地说: “我爱你,周民。” “这下麻烦大了。”周民心里想,但嘴上却说:“你害羞时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整整呆了七个小时。他们都觉得奇怪,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他们似乎相识多年。那么的轻松,那么的融洽,他们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就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今晚是他们第一次相依相偎,也是他们第一次把自己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每一句话语,每一次微笑,都是从内心里发出的。他们完全沉浸在绵绵的情意之中。此时,他们多想留住时光。 周民又看了一下表,快凌晨一点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去。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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