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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话是说的当当响,拍完胸脯之后却又不知去哪里了,呼了他好几次也没回音。直到一星期后才又冒出来。 这回出现在我面前的不再是一付穷极潦倒的小流氓样子。而是头发梳得铮光发亮,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崭新的白衬衫,笔挺的深灰毛料西裤,脚上的皮凉鞋也擦的一尘不染,手里拿着一只大哥大。俨然一付大款模样。 “来,抽一支烟。” 小胡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包红色香烟,我本不抽的,但是看看牌子,是大中华的,便好奇地接过来。他又刷的一声,用一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点着了烟。 “大殷铜钱呢?这几天我找你找的苦。” 他却说:“这手机不错吧?以后你只要打我手提就行,我的机子号码很好记,六六大顺。” “你好象发了一笔财,鸟枪换炮了。” “发了一点小财嘛。唉,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大财。你要看的大殷在这。” 说着他从屁股口袋掏出一只小本子,又从里边拿出一张白纸片来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宣纸片,大殷铜钱的拓片。从拓片上看,这钱的品相不怎么样,字体不是很清晰。但我关心的是真钱:“钱呢?” “你看这拓片,就知道这钱有多好了。你看,这轮廓,这字体,一笔一划,多清楚,多有力气。真不愧是稀世之宝啊。” 小胡津津有味地吹起这张拓片来。 我有些恼火,“弄了半天你只拿一张拓片来,我要的是真家伙。” “唉,真家伙已经不在我手里了,看看拓片过过瘾就行了。” “那展览怎么办呢?” 小胡轻松的说。“把拓片贴上去不就得了。” “你这不是在骗我吗,真把我气死了。” 我觉得受了愚弄,很想踢小胡一脚:“你要没有就说没有,何必吹牛,害我空欢喜一场。” “骗你是狗,我是有过大殷的。” 小胡对天发誓说他没说假话。他的确从湖南那里弄到一枚大殷。但是一带回来就不得安宁。那几天,天天都有各路的钱贩子跟在屁股后面,要他出让那枚大殷。他本想让这枚钱参展完毕再卖的。可是一来有人将价钱提到了三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二来他想起赵破烂的事,心里实在害怕,担心会成为赵破烂第二;所以留了几个拓片后就将它出手了。 “一来一去赚了二万,除去开销,还有一万多,这也够了。还落得个清净。要争要抢让别人去。” 想想小胡说的也有道理,可我却十分扫兴。“这一来我们这钱币展就逊色了。” “我们可以搞些别的钱嘛,我那里还有几十种,都拿来展。”小胡很慷慨。 既然没有了大殷铜钱,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因为缺了它就不搞展览吧。好在我还有一枚铅大殷可以凑凑数。我只得强打精神,和小胡谈起展览的事。小胡人逢喜事精神爽,显得格外很热心,帮我出了好多主意。 晚上小胡又很大方地请我去玩。我本想把他带到爱玉的歌舞厅去,但是刚刚跟她闹过别扭,不愿意见她。于是想起小蝉来,又有好几天没见着她了。便说要到小蝉那家美容店洗头按摩去。小胡一听是这家美容店,立即赞成。“好极了,那里有几个小妞不错啊。” 我听他这话好象知道那家店,便问他是不是去玩过?他说有去过两次,跟那里的小姐玩过。我心里不知怎么搞的就起了一点疙瘩,我说你既然去过那你都跟哪位玩过?他说干过两个,一个是个子高高的红姐,一个是胖胖的白妹; “白妹的奶好大,非常性感,不过床上功夫不怎地。红姐年纪大了点,奶子小了一点,奶头又粗又黑。不过干那种事很老练,搞的你很舒服。今晚我想再跟她玩一次。你呢,你觉得哪个好?” 我一听他没玩过小蝉,放了点心。很坦白地跟他说,我比较喜欢那个个子小小的小蝉,很温柔。他一听又来了兴趣,说他知道那个妞,是那个店里年纪最小的本来也想玩玩她的,可是她不肯,还是余老师你有艳福啊。我说哪里哪里,这种事只能偶然为之的。说话间我们到了美容店时,却发现一片漆黑。走上前一看,门前赫然贴着两张交叉白纸封条。一打听,原来昨晚警察局将它查封了。 隔壁的一个老头子告诉我。“这是个鸡窝,那几个鸡和老板统统抓进去了。” 我吓了一大跳,浑身冒出汗来。赶紧快走几步离开发廊远远的。这才放慢脚步,心里七上八上,六神无主。这回可要糟了。小蝉被抓了进去,要是把我说出来可就惨了。 这两年我听到过好几起这类事情。卖淫女被抓后交代出嫖客,弄得那些人身败名裂的事。刚刚前几天南柯有家银行的行长被撤职,就是因为跑到省城去嫖娼,留了名片在那个暗娼那里,暗娼被警察抓住后,挡不住审讯追问,把他交代了出来,于是一纸公函寄到南柯,弄臭了自己。我虽不是当官的,好歹也是个人民教师,在小城中也是有些身份的,万一被小蝉供了出来,罚一些钱小事,弄得名声臭了,可是无地自容啊。我真后悔怎么当时就克制不住自己,干了胡涂事。 小胡却一点也不在乎,嘿嘿一笑:“那有什么,玩鸡的人多着呢。” “我要是也象你那样二赖子一个,也不怕。” “嘿,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我们又没被警察当场抓住,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她们会把我们说出来的。” “说出来也不怕。只要没有当场抓住,我们就死不认帐。你说我嫖娼,有什么根据?你说她认得我,南柯就这么大地方,谁不认得谁?就凭认得你这一条,定不了罪的。” “唉,你不知道,那个小蝉到过我家的。” 我仍是慌的很。 小胡笑的更厉害了;“看不出来你这先生还更色,居然把鸡带到家去玩。其实情况还不一样,她最多说知道你的家,那又怎么地?知道你家的人多呢。告诉你,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越是胆小就越有事,越是胆大就越没事。我有个当警察的朋友跟我说过,其实这种事只要死不认帐,他们也没办法的。你何必那么紧张。” 被小胡这么一说,我放松了一点,心想他说的没错,只要没有证据在小蝉手中,就是她说出来也不怕。可是自己有没有证据在她手中呢?认真思索一番,想不起来有什么把柄东西在小蝉手中,其实是玩玩一下就走了。给过她钱可钱上又没有标记证明是我的。何况她们也不一定会把我交代出来,干她们这行的也有这行的规矩,何必没翻船先跳河呢? 这么一想,倒也不再怕了。然而到底心里不踏实,和小胡分手后回到家里后,左思右想,一夜失眠。小蝉的面容影子一直在眼前晃动。这女孩说来也怪可怜的,一个人从那么偏远的山村跑到城里来挣钱。什么背景和本事也没有,除了靠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肉体还能做什么?我跟小蝉认识虽不久,却忘不了她带我去山洞里找古币的情景。这女孩心地并不坏,对我也挺好。只是为了钱为了摆脱贫困走了一条不怎么光彩的道路而已。这下被警察抓了,够她受的了。唉。 第二天我睡的很迟才起来。才起床就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个陌生的年轻人。我正感奇怪,那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是受小蝉委托来找我的。我一听,不知什么来头,又紧张起来,只好问什么事。 那人走进房间,把门关上后才对我说他也是小蝉的朋友,这次小蝉虽然出了事,但她嘴巴很紧,除了当场按摩抓住的赖不掉,别人都没说。警察局的人看她年纪轻,念她情节不严重,也就没有对她怎么样,将她教育一番后作罚款处理。只要交五千元就可以放她出来。可是小蝉一时没有那么多钱,她在南柯城又没有什么朋友,只好来找我。 “她说余老师这人挺好,一定会帮她的。她想你先借她几千元,让她渡过这道关,以后一定会还的。” 我听明白了意思。先是放了心下来,很感激小蝉。接着便油然起了一股豪气,小蝉这是求到自己这里来了,能不帮她吗?“好,我一定设法尽快帮她借到钱,保她出来。” “要快,过了三天还不交钱,就要送拘留所。”那年轻人说。 我告辞的时候,我才记起问他姓名和干什么的,那人却说:“这些就不要问了,我是警察局的。” 我一下就楞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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