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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侯登魁的话,孟庆伦本来就觉得自己失去了某种权力——例如向冯允之讲温情的权力,一个兵士的突然闯入,更加刺激了他的心,使他更加认识到了阶级立场的重要性。 “报告长官,勤务兵姜和尚奉命报到!” 这个名叫姜和尚的原冯允之勤务兵,是个十足的赳赳武夫,身高足有一米八,通身呆气,两眼发直,一看就是个憨实的人。 侯登魁介绍说,这是他在冯部士兵中培养的积极分子之一。此人出身贫农,苦大仇深,根子是红的。 孟庆伦用不着侯登魁介绍,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家佃户姜老蔫的二儿子。 侯登魁选中了此人来当孟庆伦的警卫员。 “让孟主任看看!”侯登魁一指委和尚的上体说,“让孟主任看看你身上的阶级烙印!” “是,长官!” 姜和尚像奉命解马鞍子那样,快速而机械地脱掉棉上衣、夹军衣、背心,裸出了上体。 姜和尚身上的伤痕太醒目也太刺眼了,鞭伤、棒伤以及分不清是什么伤留下的痕迹,一条条、一块块、一层层。侯登魁指着一些不太老的伤痕说: “这些伤为什么特别刺我们的心?因为它是北京和平解放以后被打出来的!这说明什么?” 孟庆伦的心也被这些伤痕刺得很疼。他问姜和尚: “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报告长官,兄弟是冯师长的勤务兵!” “你身上的伤是冯师长亲自动手打的?” “报告长官,有一半是冯师长打的!” “原因呢?” “报告长官,兄弟开了几次小差。” “这几处新伤呢?” “报告长官,是因为——” 侯登魁抢着介绍了事情的详情。几个月前,冯允之对姜和尚说:“和尚,你忠厚可靠,心眼儿实在,因此派你个新差——去伺候吴师长丢下的夫人德田惠美女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的脑袋!” 德田惠美被偷偷安置在西山脚下的一个尼姑庵内,姜和尚化装成庵内几亩菜园的菜把式。后来,师里开忆苦会,从附近村里扯来几个地主当“靶子”。半路上遭到了某村驻兵的一个排的截击,押送德田惠美的人三死五伤,德田惠美本人被放走了。事后,冯允之足足打了姜和尚一百皮带。 “事情的过程是这样吗?” “报告长官,侯长官说的句句是实!” “你现在怎么看这件事?” “报告长官,冯师长反动!” “怎么个反动?” “报告长官,姓冯的压迫我就是压迫贫雇农,保护日本娘们儿就是跟日本帝国主义一条线,所以他反动!这是侯长官的训示,兄弟我全听!” “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报告长官,我反动,投革命!” 候登魁又教育了姜和尚几句,要他以后好好听孟主任的话,尽心尽力地保护孟主任,便让他穿上衣服出去了。 姜和尚那一身伤痕,深深地刺激了孟庆伦的心,冯允之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渐渐黑暗起来。 “太不像话了!”他愤愤地说,“我要找冯允之谈谈!” 侯登魁趁势说:“像这样的军队,反动本性根深蒂固,我们只能针锋相对!你在跟他谈话时,一定要威风些,不能让他们太嚣张!” “太不像话了……” “在必要的时候,应该有意地削减冯允之的权力!换个与我方有合作意思的人……” “怎么,你有了目标?” “什么目标不目标的,我觉得有个姓罗的副参谋长,几次有意向我们透露点什么,只是还怀疑我们对他的依赖程度……” 孟庆伦现在还未想得很多,他只是想进一步摸清冯允之的为人。 此时,冯允之又在干什么? 在他的师部的一间密室中,他丢掉了师长的架子,像个下级兵士那样立正站着,一脸的虔诚和严肃。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三十一二岁女人,农妇打扮,一脸的哀怜和惶惑。 这女人便是前任师长吴孚民的日本老婆德田惠美。 “冯师长,我求求你……”女人哀乞着说,“为了不给全师弟兄惹麻烦,索性把我交给共方……” “不,嫂夫人!就是割下允之的脑袋,允之也断难从命!” “这是何苦……” “我不能对不起吴师长在天之灵!再说,我是军人,献出一个弱女子来保自己的命,死了之后只能托生为狗!” “我求求你……” “不!兄弟我宁可死!” 女人抽泣着说,她若是有死的权力,也会谢天谢地的,可惜她没有这种权力。假如她死了,别人拿死人作文章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这样,人家就会把什么脏水都泼到这个师上来。假如把她交给共方,她还有一张嘴,可以讲出她该讲的事。 “你幼稚,嫂夫人!”冯允之一跺脚说,“共方没有兴趣听你这个日本人的话!再说,他们是土八路胚子,脑子如木,没有这种灵活性!” “可是……近来也确实出了很多乱子,共方总是要追究的。假如把我交出,我把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 “更幼稚,嫂夫人!共方不会认为你够这种份量!他们瞄准的是我!到时候我会承担的!只是现在,你还没有脱险,我不放心!等我想出办法把你送回日本,一切都好办了!” 门外的勤务兵喊了一声:“报告!罗副参谋长到!” 冯允之叮嘱德田惠美一句:“绝对不能迈出门去一步!”随即,他走出密室,来到前院客厅。 五十来岁的副参谋长罗行舟献媚地笑着,向冯允之行了个礼,随即又递上两瓶好酒。 “有事?”冯克之警惕地问,“还是来闲坐?” “没事,没事,嘿嘿嘿……只是来给师座问个安。” “不会,罗副参谋长这些日子心事重重,我看得出。” “嘿嘿嘿……师座难道不也是心事重重?” “怎么,你来打听我的心事?” “就算是吧……但愿师座能理解我的本意是想报恩,别无它意。” “难为你还认为我对你有恩。” “忘不了,只是我想报恩,师座未必领情。” “请直言,我不习惯绕弯子。” 说到“恩”,冯允之对罗行舟是有一点的。三四年前,罗行舟这位在政治上比一般军人敏锐十倍的人物,虽然身为蒋介石派到非嫡系部队的秘密“政工人员”,但他却比别人更早地发觉了蒋家王朝必然灭亡的命运。有一天在冯允之那里饮酒,酒醉之后大哭起来,他向冯允之坦白了他的身份,并提出一个要求: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并以“阵亡”名义上报。 冯允之见他诚实,便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的真面目,倒是你今天的诚实救了你的命。可惜,你走不了啦,继续留在我这里倒安全,因为我能照应你。”说完,冯允之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南京来的“密令”,那上面说罗行舟有“通敌”确证,请速“密裁”。 罗行舟恐惧得给冯允之下了跪。 冯允之说:“按我当年的脾气,是一定要送你上西天的,道理很简单——你对你的上峰不忠,不是军人。但现在,算了,因为对老蒋还想尽忠的人已经没有了。” 冯克之虽然宽恕了罗行舟,但始终看不起他,这一点连罗行舟本人也很清楚。 不过今天,他是实心实意报恩来的。 为了把话说得能使对方接受,他先要做个铺垫。 “师座,您冷静地对我说——”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停了一会儿说,“您现在还觉得共产党的气数不会很久吗?” “不,共产党的天下会很长久。” “这是假话?” “不,心里话。” “那这第二句话就好问了——您后半生应当交给谁?” “按正理说,应该投奔共产党这个新主。” “这咱们就算是不谋而合了!可是,关键问题是拿出行动来,让人家共产党认可!” “我傻,想不出漂亮路数。” “这正是我向您报恩要拿出的忠心……” 冯允之知道对方要言及大事,于是便不得不做出十分虔诚的样子。罗行舟像个真正的谋士那样,讲出了一番高言。他认为,既然共产党的天下已经坐定,投靠共产党又是唯一的通途,那就不要再顾及其他人面子和利害。本师当年打败过人家共军的一部,如今领导整编整训的又是此部人员,人家为了扳面子、出气,在整治本师的事上发一点狠也是情理中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应该给人家这个面子。更何况吴师长已死,万事往他身上推也算不得不仗义,反正死了的人是没有知觉的。至于那个德田惠美,反正是日本人,没有必要为了保全她而让自己吃亏。 “你的意思是——”冯允之忍下了吃惊,对罗行舟说,“把人家泼给我们的脏水都接受过来,由吴师长的棺材去盛?” “现在就是我们想保住吴师长尸体的干净,能行吗?在起义投诚的事情上,他的表现已摆在那里。他宣读完傅将军的命令就自杀了,你让人家共方怎么想?人家有个常用词儿,叫作‘立场问题’,吴师长犯的就是立场问题,咱们想遮也遮不住!” 几句话,勾起了冯允之的回忆。 吴孚民自杀的真正原因,只有他冯允之知道。吴孚民通身都是军人气,曾被傅作义将军授予“标准军人”称号,此人连走路、吃饭的姿势都是“军人式”,走路目不斜视,吃饭从来站立,一顿饭的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在这种“标准军人”的信念里和情感中,“战败”只有一个含义——“死”。他没有多少文化,不能区分“接受和平解放”、“投诚”、“起义”这些词儿与“投降”有什么不同。他几乎读不通傅将军下达的起义投诚命令,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宣读完了,几个小时之后,他自杀了,只留下十几个字,写在桌面上:“允之弟:善待你嫂、我妻。她受屈太多,我有愧。” 冯允之用衣袖擦掉桌面上的字时,心里的酸苦是双倍的,其中包括:像吴孚民这样的“标准军人”,生前根本不知儿女之情为何物,在老婆面前他是凶神,死前却有这样几句充满柔情的话留下来,冯允之万万没有料到。 说来像个神话,吴孚民的日本老婆德田惠美,是吴孚民缴获的“战利品”。那是1941年的事,日军一部司令官松室孝夫由于“战功赫赫”,被天皇授予“将军之花”称号,并将皇室近亲德田惠美送到中国与他结婚。这位松室孝夫得意过甚,扬言要用一次大胜仗“贺婚”,不期撞上了吴孚民的骑兵师。这一仗,松室孝夫惨败,由名将一下子被贬为“随军待罪立功”的低级军需官。吴孚民清理战俘时,发现了一名日军是女扮男装,这便是德田惠美。起初,吴孚民毫无讨这个女人做老婆之意,只是用她做“宣传品”。每与日军作战之前,吴孚民便把这女人扯到官兵面前,要她跪下,然后对官兵说:“看!这就是日军名将的老婆!现在她是什么?是咱们的阶下囚!这说明什么?说明小日本没什么了不起!” 这女人无怨无忧地忍受了四年,直到日本投降。她在“获释”的时候,突然扑到吴孚民面前,乞求着说:“我不回日本!我愿伺候吴将军一生……”后来,傅将军来本师视察,听到这件事,与这女人谈了两个小时之后,笑着对吴孚民说:“你这个英雄虽不爱美女,但人家美女却爱上了你这个英雄。我做个媒吧……” “一切听从傅长官命令!” 就这样,德田惠美成了吴孚民妻子。 冯允之对这对夫妻,始终是敬重的。今天,副参谋长罗行舟要“卖”掉两个人:一个是死去的吴孚民,一个是活着的吴孚民夫人。 冯允之的心早就憋着了火,他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毙了这个软盖子乌龟。但是,他是个很会掩饰自己情感的人。 “唉,没办法……”他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罗副参谋长说的,未尝不是一条明路……这事让我想一想,怎么样?晤,三天吧!三天之后听我回话,三天之中先别冒失,怎么样?” “一切听师座的。” ------------------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独家推出||http://gd.cnread.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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