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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挂满白霜的双龙领着随从悄悄闯入午夜奇静,灯光稀疏,家家关门闭户的山间小村——锅盔山镇。他让随从小五子插了玉山后,看天色将晚,没有往闹枝沟返,而是改道向锅盔山方向奔去。他怕前后遭伏击,葬身于乱枪之下。他认为黑云岭的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特别是深居简出的蒙面人老黑云对这一带的每座山、每道岭都了如指掌。若要不被套住,必须狡免三窟地应付突如其来的变化,否则后果可悲。 他们走到挑着罗圈的车马大店门前勒住马。双龙望眼隔道斜对面已成一片破烂的郭家大院,感到黑云岭人心险恶,心肠歹毒,不可揣测。 “哐哐哐……” 随从小五子下马敲门。门板咋哧咋哧直响。 店伙计手拎气死风灯开门出来。他望眼一个个好像从雪堆里钻出的人,知道是胡子半夜来到这里找宿,忙不迭地走到穿皮大衣的双龙马前说:“客爷,小店客满了。” 双龙抬头朝院子里看去,贴墙边拴一排马。是什么人呢?是经商的老客,还是砸窑路过这里的胡子?是谁也不能是黑云岭这帮兔崽子。管他妈的是何人,先进屋瞧瞧再说。他思忖着下马问伙计:“掌柜的在吗?” “在小下屋看纸牌呢。” “把马牵院里!”双龙抖抖身上霜,把缰绳交给小五子。 其他随从也把缰绳交给小五子。 店伙计不敢阻拦,还客气地对双龙一弯腰:“请进店!请进店!” “不进店上这疙瘩干鸡巴毛!”双龙连瞅都不瞅店伙计、迈步往小下屋走去。 他的随从在后紧紧跟着,把手伸进腰间,防备有意外情况。 “和了,还是卡巴裆单夹。赢双份!” 双龙还没进小下屋,就听见里边传出一声女人的浪笑。 他拉开小下屋门,一挑门帘,混浊的烟气扑到脸上,呛得他直咳嗽。他进屋一看,烟雾弥漫的屋里,几个女人盘腿坐在炕上打纸牌,每人嘴里叼一杆大烟袋。 一个描眉点唇,胖得如同大肥鹅的女人回头见他进来,把牌一扔,笑着问:“呀!啥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找郭黑子的吧?” 双龙望一眼胖女人油光光的脸说:“郭家大院已经塌架子了。我找你的掌柜的,也不能让我们在外边冻着。不多呆,明早就走。” 胖女人忙光脚下地,趿拉着棉鞋到双龙跟前耳语:“爷呀,你咋闯来了?” 双龙瞅一眼胖女人惊慌的样子,知道有情况,但很坦然地说:“我遛马转到这儿了。掌柜的呢?” “在上屋接待客人呢。” “什么客人?”双龙根警惕地问。 “山林警察!进店来就打粳米骂白面。老掌柜的差点挨枪把子。”胖女人又眨眼睛又咧嘴不敢大喘气地小声诉苦,然后又悄悄地把那肥边肥沿的厚嘴唇凑到双龙耳边:“听说是打海林镇来到这疙瘩抓郭黑子的。” “我去看看。”双龙对警察恨之入骨。他当胡子就是被警察逼的。他出身贫苦人家、十八岁给大地主徐老秧子扛活。徐老秧子仗着儿子在县警察署当署长,横行乡里,奸淫妇女,巧取豪夺,无恶不作。一天,徐老秧子让狗腿子把模样标致的双龙姐姐骗到家中强奸了。双龙回家看到姐姐上吊身亡,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气得七窍生烟。半夜,他拿着菜刀潜入徐家,先放火点着房子,随后乘乱杀了徐老秧子逃走。最后被警察所逼,只好当了胡子。 胖女人双手拉住双龙:“我的祖宗,你敢去看?你是胡子,他们是警察。” “不是警察我还不去会会。”双龙往外就走。在他的意识中,只有砍尽杀绝这些草营人命的警察,才算真正给穷人,给爹妈、姐姐报完了仇。 “呀……妈亲,”胖女人死死拖住双龙,“可了不得,你在我这疙瘩交火,我这店还开不?” 双龙觉得她这话说得在理,以体谅的心情说:“你不让我去行。但我们走得人困马乏,得住下呀!” “先把弟兄们都叫进小屋来。”胖女人这才松开手,心里仍感到七上八下的,“上房倒有炕,得想个稳妥的法子不是?你们胡子和警察就像猫跟耗子——犯相。” “我们胡子和警察是对头冤家。我们是猫,他们是耗子。猫吃耗子。” “对对,你们是猫,他们是耗子。猫吃耗子。”胖女人招呼一下门外的随从,推双龙上炕。她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胡子和警察谁都得罪不得呀。 随从们鱼贯而入,站在地上显得屋里满满的。 见到这种情况,几个打牌的女人也都收拾牌摊,走进挂门帘子的里间屋里去,怕再出个一差二错。这几个女人,是精明的店掌柜专门为一些好色的店客准备的,虽说有点徐如半老,即将花谢,但也能招一些不嫌的采花人。她们要是没客接,就聚在小下屋看纸牌赌钱消磨时光。 “上炕,上炕,麻溜全上炕。”胖女人像撵鸭子下水一样推随从。 “都上来吧。”坐在炕边胳膊肘搭在小炕桌上的双龙让随从上炕。他知道自己不发活谁都不敢往炕沿靠一下。他见随从都靠炕沿坐下,又对胖女人说:“去!把掌柜的找来,就说我的绺子下来了。” “妈呀?”胖女人吓了一跳,有点慌神地望望炕边的一堆胡子,“我可不敢。” “说去!”双龙见她抗命,抬手一拍小炕桌,顿时茶壶盖往起一顿,茶水漾出。 “去,我去!”胖女人见双龙发怒的眼睛像两把阴森森的枪口对准自己,马上转身出门。 望着胖女人吓得像要尿裤兜子的样儿,双龙偷偷一笑,心理上有一种满足感。 这可怎么整好?胖女人一溜小跑来到上屋。 她刚拉开房门,两杆乌黑的大枪对准她的脑门:“干什么?你屎壳郎蹬腿——找死(屎)呀?” 胖女人见两个警察拿着枪瞪自己,吓得倒退一步,忙又满脸堆笑:“我是掌柜的媳妇,还不让进?” 两个警察听她这一说,才收起枪,让她进屋。 她进屋一看,北边的大炕空荡荡,南边的大炕上有二十几个警察把穿棉袍的掌柜的围着吆五喝六掷骰子。炕梢放一挺轻机枪和几十杆大枪。 被箍住的掌柜的头上沁着汗珠,从衣兜里掏出大把钱,一一分发着,他在此时,再有掷骰子耍钱的绝活也不能使,他不敢使,只有装熊、装孙子输钱。他是既靠胡子又靠警察。这两种人他一种也不敢得罪。得罪了,他店开不成不算,脑袋还得搬家。 胖女人扒拉着警察们挤进去,拽着掌柜的胳膊说:“我说当家的,我娘家二兄弟来了。找你有急事。”她两眼盯着钱,十分心疼。往常,她会一把夺过来揣进兜里。 “我走,我走。”掌柜的早就想离开,只不过找不到借口,无法脱身。他一听胖女人说的暗语,知道是胡子来了。他脸上没啥变化,可心里一沉,犯开了寻思:这可怎么办好?这警察和胡子要是干起来,我这店不就完了吗?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都给摩挲住…… 警察们见他抬腿要走,一个个争执不让地吵: “走?往哪儿走?想耍滑头溜?没门!” “按住他!别让他走!钱还没输光呢!” “他要走,就把他剥光腚,让他光身子出去!” 掌柜的怕时间长了会耽误事,忙四下作揖:“各位相官,店小利薄,饶我,饶我吧。” 见他要走,他对面的一个戴大盖帽的军官,眨着独眼,感到败兴地抓起骰子往他身上一摔:“你妈拉个巴子的,这破鸡巴店儿,要钱没钱,要娘们儿没娘们儿,老子领弟兄们来抓郭黑子,这郭黑子院子烧了,人也跑了,我们在你店里歇歇脚,冬天夜长,拿鸡巴什么打哈哈凑趣儿?” “大爷”,掌柜的冲独眼官不住地作揖:“我这是干房小店,门头上挂一个罗圈儿。” “什么?我操你瞎妈的!”独眼官火了,抬手煽掌柜的一嘴巴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愿住不住?” “没……没那意思。”掌柜的捂着火辣辣的脸,还得苦涩地装出笑样。 胖女人见丈夫平白无故地挨打,很心疼很生气很仗义地伸手把掌柜的拉到自己身后,挺着胸脯对独眼官说:“老总,有话好商量,打能打出金子来还是银子来?” “老子要乐趣儿,你这鸡巴地方有吗?”独眼官冲胖女人一吼,独眼在她脸上乱转。 “乐趣,有啊。在小下屋呢,可就怕你不敢去。”胖女人往上一挑眉毛。她心里想出了让胡子头双龙收拾一顿这蛮不讲理的一只眼。她哪里知道,这话一出口,掌柜的可吓坏了,小脸煞白,想着解围的办法。 独眼官用手指头捅捅大盖帽儿,望着像老母鸡护着鸡崽子一样的胖女人哈哈大笑:“我不敢?老子啥样尿性的马没骑过。找去!”他蹦下炕就走。 “我们也去!”警察们也跟着要出门。 胖女人感到有些不妙,马上一把拉住独眼官:“我可就领来一个黄花姑娘。” 独眼官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马上转过身子,对跟上来的人一人一巴掌,气势汹汹地骂道:“都他妈的老老实实的在屋里给我咬草根眯着!又不是抓郭黑子,干这事老子不用护兵!” 他说完,转过身往门口走。刚要伸手去抓门帘,门帘却被突然挑开——双龙在六个随从的护卫下,人人手里端着两把长苗大镜面匣子枪,迎着官兵走进屋来。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一脸逼人就范的凶相。 顿时,屋内的警察惶恐起来,有人要去摸炕梢的大盖枪,但都立着没动。 掌柜的和胖女人一见双龙等人进来,吓得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胖女人的章程没了。 双龙把马鞭子一举,十分严肃地盯着警察说:“想留口气的,就给我乖乖地贴炕沿根底下站好!谁动一下就打死谁!”他说着另一只手也抽出枪对准屋里人。 独眼官愣眉愣眼地猛眨两下独眼,仗着胆子问双龙:“这位大哥,请问你是——” “我是来无影去无踪,山上的水,路上的风,你算什么东西?’ “啪!” 独眼官一个立正:“报告长官,兄弟是海林镇警察署长的弟弟,名叫——” “啪——” 未等这个独眼官道出名来,双龙反过满是闪光戒指的手,冷丁用手背猛扇他的脸骂:“好你个徐老秧子的儿子,也有资格跟我报字号?你算个鸡巴毛?你警察署长的哥哥不也是一个吃屎的货!” 独眼官忙捂被金戒指刮出一道道鲜血的脸,独眼贼溜溜地望着双龙和手握双枪的随从们。他一看枪全是短的,枪管上又全没有准星,他有些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兄弟公务在身,是来抓郭黑子的,他是胡子!看样子,你也是哪个山头当家的了?” 双龙跨前一步,厉色地答:“是又怎么样?操你寡妇妈的,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砍掉你爹徐老秧子头的双龙!” “我要抓的就是你!”独眼官面目可憎地盯着如尊黑铁塔般的双龙。他没想到日夜追捕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为了抓仇人,作为警察署长的哥哥都束手无策,绞尽脑汁也未摸着影儿。今个真是冤家路窄,我绝不能放过你!抓住你这个双龙比抓郭黑子还强,保证官升一级,还能给爹报仇……他想着,把自己的大盖帽子摘下,用力摔到地上。 “啪”一下子,大盖帽在屋地上轱辘着,滚到掌柜的和胖女人脚边打一个踅,扇乎扇乎两下子停在那里。 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都为这一动作感到莫名其妙。 正在众人都眼睛瞅着大盖帽子的时候,独眼官猛地向后一闪身子,伸长脖子一声喊:“都给我趴下,机枪准备!” 劈里啪啦,屋里不管是胡子还是警察,全都趴在地上。只有地当间仍然站着互相对峙着的双龙与独眼官。双龙想:只要你动一下,我一枪就让你见阎王…… 胖女人首次经着这箭在弦、刀出鞘的凶险场面,身子如筛糠似地紧紧抓着气都不敢大喘的掌柜的。两人都吓懵了。 “嗒嗒嗒……” “汪!汪汪!”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狗受惊扰的叫声。 双龙听到这两种声音,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抬手一马鞭抽灭屋里吊着的气死风灯,接着猛地一推把独眼官掀个仰八叉,随后乘屋里漆黑一片的混乱之际往后一闪身子退出屋门。他的随从也都动作麻利地撤出来。长年的砸窑和征战,他们都练得异常敏感和机灵。 “哒哒哒……” 双龙他们刚从屋里撤出,一梭子弹打破窗纸,射到屋内的墙上。黑暗中的土墙被打起一串尘土。 独眼官在黑暗中爬起来,掏出手枪往双龙站着的方向和门口射击。他以为是双龙的人马围上来。他很慌乱。 “哒哒哒……” 屋外的枪声大作,急风暴雨般地射进屋里。 独眼官借着枪射击的一丝光亮,发现双龙等人已不在屋他感到奇怪,如果是双龙的人马包围上来,双龙等人早开枪了门口也不能这么消停。他听听外面的枪声,镇静地说:“兄弟们不要害怕,机枪准备射击,我们想法冲出去!” “别打枪!别打枪!……”趴在地上的掌柜的也意识到了外面的人马不是双龙的马队。他不顾胖女人死死地抱住自己,跪地舞着双手喊,并划着了一根洋火。他想制止枪战,保护大车店少受损失。 “操你贼妈的!你划火干啥?让他们打个得劲呀!”独眼排长抬手“啪啪”两枪。 掌柜的和胖女人都晃两晃,倒在地上。 屋里又漆黑一团,也乱成一团。谁都想逃命,但都趴在地上不敢动,怕外面的子弹打着自己。 而在这时,双龙领着他的六个随从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院内墙边,猫腰绕到马跟前,钻到马肚子底下,寻找和辨认自己的马匹。一个个都找到自己的马后,蹲着解开缰绳。然后身子倒挂在马腹下催马贴墙根悄悄离去。 院外,胡子的马队列阵,一个个举枪向上屋猛烈射击。盖江东下马躲在一木排垛边,向黑云岭的马队喊:“往里压!狠狠打!不要跑了双龙!”他码着雪地上的蹄印,撵到锅盔山下。一进镇,他就断定双龙在车马大店。上屋灯一灭,他又断定双龙必在此屋内无疑。 屋里的独眼官听外面有人喊不要跑了双龙,独眼一转,马上冲窗外喊:“别打了!我们是来抓双龙的警察!打我们干属?我操你瞎奶奶的……” “哒哒哒……”屋外的枪声淹没了独服官的喊声。黑云岭的人为了给玉山报仇一个个都气红了眼睛。 独眼官以炕墙为掩体,爬到机枪射手前,用枪逼着命令:“给我往外打,打死这些瞎驴种揍出来的!” “突突突……” 屋内的轻机枪向外面扫射。窗户已千疮百孔,许多支喷火的枪口,向外吐着火舌。 面对突然强大的火力,院外的黑云岭马队各自散开,寻找隐蔽的地方向屋里射击。有人爬上隔道院郭黑子家的墙头上、门楼里,向大车店射击。但,他们被屋子里的机枪扫射压得难以抬头。盖江东仍隐蔽在木栏子垛边,抽冷子冲着机枪射手就是两枪。登时,机枪哑了。他不失时机地冲屋里喊:“双龙,扔家伙吧,我把你围上了!” “我们是抓双龙的警察!双龙已跑了,你们打我们干鸡巴啥?”独眼官冲屋外伸长脖子喊。他不知是什么人来抓双龙。 “双龙,你休想唬我盖江东!你能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快出来吧。”盖江东以为双龙在耍花招儿,“你别拿警察来吓唬我,警察当鸡巴毛?也一样收拾!……” 独眼官一听说盖江东的名字,马上猜出是和双龙有仇的胡子来报仇,感到活命有希望了,忙又冲外面喊:“我们真的是警察!兵匪一家,别瞎鸡巴打啦!” “双龙,你打着警察的旗号也救不了你!除非三岁的小孩子能上你当。你杀了我们的玉山,这命就得由你来偿!”盖江东一甩枪打向屋内,并向其他胡子喊:“打!狠狠打,给我压住,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我操你瞎妈的,连警察都信不着,给我打广胳膊中弹的独眼官顾不得包扎,用枪逼着一个警察,抱起机枪向窗外猛扫…… 跑到镇外的双龙,回头望着远处红光一闪一闪的车马大店,眉开眼笑地对随从们说:“走!我们上海林,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大当家的,不回闹枝沟?”小五子感到不解,有点冒冒失失地问。 “明天回去,别在口问枝沟的道上遇上埋伏。谨慎点好。我们当胡子的,长一个心眼不行,得多长几个……”双龙说完,挥动马鞭,率领六个随从往海林奔去。他有点急如星火…… 大车店的上屋里,枪声逐渐地稀疏下来,直到完全停止。 盖江东怕屋内有诈,没敢轻举妄动,仍躲在木栏垛后面向屋里喊话:“双龙,你出来吧,你想跑是跑不了啦!” “叭勾——” 上屋传来一声枪响,子弹贴盖江东的头皮飞过。 他火了,双枪向屋内狠打几枪喊:“雁翅展开,从左右两面往里压!” 于是,他和占山好各领一支人马,从东西贴墙向上屋摸去。 占山好怕屋里打冷枪伤着自己,有意把脚步放慢。他手摸心口处挂的小铜佛,暗自祷念:师祖保佑,师祖显灵…… 盖江东摸到上屋门口,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屋里一片死静,交织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借着透进屋里的微弱的月光,他看见炕上地下全是死尸。他不知道双龙是死了还是跑了,忙对身后进来的小唆罗说:“上亮子!” 小唆罗划亮洋火,四下找灯,划了第二根火,才在炕角找到被打碎玻璃罩子的灯并给点上。 盖江东望着颤抖灯光下的一个个横倒竖卧的穿着黑衣服的警察尸体,一拳打在自己的脑门上:“操他妈,我上当了!” 看到屋内这一切的占山好,也丧气地看了他一眼…… ------------------ 书 路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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