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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在香港最大的沙田跑马场数千人一波又一波狂热痴醉的吼叫声刺激下,看着自己买的马号在接近终点时落后了,素以沉稳冷静著称的袁可也情不自禁地冲动地站起来挥拳叫出了声。 他瞟了眼坐在旁边的王成思和负责接待他们的中资机构官员费斌,发现他们的情绪比他还激动,早就站起来疯狂地喊加油。五十多岁的王成思宽亮的脑门冒出密密的汗珠,眼睛发光,死死地盯着马场,领带结拉低,领扣敞开,用一本杂志急促扇风解热。不过他和王成思来跑马场主要是开眼界,并无赌意,情绪完全是受场内气氛感染。 费斌在香港已经七年,他知道这两位客人是内地反贪要员,这次来香港负有特殊使命,但具体是什么使命,可能除了他的上级外,没人能知道。他们到港虽然是他去接的,但他们直接进了上级办公室,关上门谈了约半小时,然后上级向他交待,要他今天陪好他们,明天把他们送到香港赫赫有名的廉政公署办事,办完事一刻不停,马上送他们回内地。从这时起,他在他们面前就莫名其妙地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即有敬鬼神而远之的心虚,又极尽巴结讨好。在香港这些年,他的屁股并不干净。 费斌在开车陪王成思和袁可去沙田跑马场的途中,想方设法找话同他们闲聊,当然,他很识趣,没去打听他们来港的目的任务,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事情犯忌。他整个话题几乎围绕一个字:赌。 费斌关于赌的高谈阔论,并没引起王成思和袁可多大兴趣。王成思是与香港毗邻的某省反贪局副局长,袁可是反贪局侦查处长,对赌他们并不陌生,但对赌马,他们尽管经常从香港电视看见转播,局里订的香港报纸也有大版大版的介绍和马经,但赌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他们没有感性认识,所以当费斌说带他们看赌马,他们欣然同意,什么事情还是亲自感受眼见为实。 经过一轮莫名其妙的激动后,袁可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他自控能力很强,对自己有戒心的事,基本上能控制住不参与,刚才那种失控般的激动,已使他对自己产生了警惕。 袁可自认为在自己身上潜伏的赌徒性格,实质上是一种好强心理,从小他就不服输,不甘落后,什么都想争个第一。但他又不是性格外向的人,因此这种好胜心理在通常情况下几乎全隐藏在内心深处,在暗地里拼命加油。在部队时,投弹、射击、刺杀,他是全连尖子,转入武警后,为了掌握擒拿格斗,他甚至违反纪律,每天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练举重打沙袋掌砖块,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功夫。部队提倡培养军地两用人才,他选修法律专业,熄灯后他会躲在被里,用手电照着读书,早上列队长跑,他边跑边嘴上嘀嘀咕咕背条文,在两年内拿下了大专,半年后升为本科。转业到检察院不久,他就成为精通法律精于办案的专家,目前他正在读研究生。 省检察院组建反贪局时,几乎抽调的全是检察系统的精英,当时他已经是某县基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在全省检察系统以办案高效准确敢于碰硬公正无私著称。他主持反贪局侦查处以来,为反贪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反贪局长手中的一张王牌。在一次全省反贪工作会议上,反贪局长郑路镓不无得意地说,袁可领导的侦查处为反贪局打出了威风,打出党反腐的决心,打出了反贪局在全省甚至全国检察系统的地位。许多人认为他是反贪局长的候选人,有人还说,如果他那容易引人妒忌的清高能改改,再走走上层领导的路子,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他心里清楚,在几起大案的较量中,他已经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尽管那几起案子在局长郑路镓的指导下,他顾全大局适可而止,郑路镓对此十分满意,但私下给他打招呼被他顶回去的人肯定会耿耿于怀的。 袁可在反贪局工作感到最为满意和心情舒畅的是有个知人善任的好领导郑路镓,感到郑路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部下既放得开又收得拢,有张有弛,能使他的才干得以充分发挥,同时又在重要问题上把握大局,防止办案人员容易产生的头脑发热而不考虑效果的毛病。 局长郑路镓是法律科班出身的高材生,四十刚出头,只比袁可大五岁。如果说袁可是业务专家,郑路镓则具有政治意识。反贪局下各主要处室的首长,全是他精心物色选调的精英,主要骨干年龄几乎全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因此,反贪局人员的政治业务素质都很高,上级从反贪局成立那天起对该局的评价就很高。 袁可清楚记得执行这次任务前郑路镓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谈话时的情景。坐在宽敞办公桌后的郑路镓见他进门后,亲自把门关上,把他迎到办公室的小会客室,又为他泡上茶。除了研究重大案件和一些绝密级问题,郑路镓一般不在这里会客,这间房不但隔音条件好,还定期进行特殊清理,防止被人窃听。 一走进这间会客室,袁可便意识到将有重要任务落在自己肩上。但他发现郑路镓的神情与前几次向他布置重要案件查处和听他案情汇报时严肃沉郁大不一样,郑路镓脸上流露出一种很明显的喜悦,嘴角挂着笑意,镜片后的眼睛比平时更亮却又没有锐利而透人心骨的光束。尽管身着检察官制服,却透出一种浓浓的书卷气。 半年前检察长调任北京,检察院的工作一直是郑路镓在主持,省委已内定由他接任检察长并已报到中央,见他心情这么好,袁可估计中央的批文已经下来。 “坐吧。”郑路镓亲切地示意他坐下。 待袁可在沙发上坐下后,郑路镓递给他一支香烟,他急忙取出一次性的打火机替郑路镓点烟。 “交给你一项任务。”郑路镓平和亲切地盯着袁可的眼睛说,接着又加重语气:“特殊而又光荣的任务。” 郑路镓停顿一下,轻轻吸了口香烟,尽管他神情语气都很轻松,袁可的心仍然像被什么碰撞了一下,莫名其妙有些紧张,因为郑路镓从来没这样向他布置过任务。他意识到任务的特殊性,却又毫无头绪,不知是哪方面的任务。他没问,等待郑路镓的明确指示。 “说特殊,因为不用你发挥办案才干费尽心力花费时间去斗智斗勇,仅去履行一下手续就能完成,简单而轻松。说光荣,这件事的成功将使我们局在全国同行和反贪斗争中处于领先地位,使我们在今后的反贪斗争中取得更大的主动权。” 袁可认真听着,今天局长布置任务与往常开门见山简明扼要大不一样,他感到局长的心情特别好。 “你知道香港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历史原因,一直起到我国对外开放走向世界的跳板和桥梁的作用,几乎全国所有省市甚至有相当多的县和国家级、省级的大公司大企业以及全国各地近年崛起的乡镇企业在香港都有办事处或分公司。 “这是好事,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重性。从我们反贪角度看,香港又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与内地特殊的经济联系,成了一些不法分子洗钱和转移资产的基地和跳板。由于香港还没有回归,这就给我们反贪工作调查取证带来了许多不便之处,尤其是毗邻香港与香港经济紧密度更高的我省。这你的体会应该更深。这些年你带领同志们几次赴港取证的艰辛,听你汇报时,我就感触颇多。对此我们多层次多渠道谋求与香港的廉政公署合作,花了很多心血,做了大量工作;你也知道,他们虽然给我们工作提供了一些帮助,但由于种种原因,这种合作仅是皮毛。廉政公署在香港地位特殊,效率和威信都很高。据我们了解,他们掌握了大量内地一些实权人物大公司大企业老板违法线索,有的甚至证据确凿,包括购置的不动产、银行存款、洗钱方式方法甚至包养的女人等。这些材料在他们手中,就像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从三年前开始,我们已多次同他们接触谈判,希望他们能把这批档案移交我们,但一直没达成共识。 “眼看九七倒计时的步子越来越近,香港终将回到祖国怀抱,上月我又去香港同廉政公署进行一轮艰苦谈判,他们终于松口同意把档案整理移交我们。最近他们来电已经整理完毕,希望我们派人去接收。我本想请他们通过计算机网络传过来,但一来不安全,二来这么大的事不亲自去也不礼貌。谈判是我亲自去的,接收我也应该亲自去,但恰恰这几天我要参加省里的重要会议不能分身,因此决定你陪王副局长去。” “太好了!”袁可兴奋地叫道。作为侦查处处长,他早就注意香港廉政公署的这批档案,几次在局务会上叹息,说只要这批档案到手,他将打几个漂漂亮亮的战役。向香港廉政公署索要这批档案,他是积极支持者。郑路镓几次去谈判,他都知道,也跟随郑路镓参加过一次谈判,深知谈判的难度。郑路镓终于把这批档案移交接收谈成,使他对郑路镓的敬佩又更进了一层。能在这样一位才智出众深谋远虑的领导手下工作,他为自己感到幸运。 “确是件大好事。就像挖到了一座金山,我昨晚兴奋得自己喝了半瓶酒。”郑路镓眼中也闪着兴奋的光束。“有了这批档案,我们就有了更大的主动权选择权。我曾多次讲过,反贪局实际上是一把锋利的刀,但这把刀的使用要从政治上和怎样有利社会的稳定怎样有利经济的发展来考虑。这批档案到手后,我们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不计后果地蛮干。” “明白。” “我们不能随意向社会公开,甚至不能泄露有这样的档案,否则,将使我们陷于被动,好事变坏事。反贪反腐,不是站在岸边不负责任地唱唱高调就能奏效的。我们只能也必须根据中国的国情,根据轻重缓急和形势的需要,有选择有步骤地开展工作。因此,对于这一点,你要有清醒的认识。你千万要记住,这是绝密的。档案是绝密的,你们这次行动也是绝密的。这批档案可说是一批重磅炸弹,涉及对象是全国范围内的,而且,到底会涉及到什么层次的人,我们也没有底,上面对此非常关注。你不能有半点差错。你们接收档案的当天,必须赶回来,我派人用我的专车来接你们。同时,你要随时与我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郑路镓知道,接收成功这批档案,在他的功劳簿里又将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又有多少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人物荣辱升迁生死存亡的命运掌握在了他的手里。只要运用得当,这批档案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 “明白。请局长放心,我用我生命来保证。” “不放心就不派你去了。”郑路镓满意地点头,“不过我想也没那么严重,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但你应该多个心眼。另外,接收形式上是王副局长出面,但具体事项你去办。我已向王副局长打过招呼,他对业务也不太熟悉,他在检察系统几十年,一直是政工干部,几乎没搞过业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袁可会意地点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郑路镓单独叫他到密室谈话的原因。当郑路镓提到让他同王成思去香港接收档案时,他一直在想,通常情况应该同时向王成思和他交待任务,单独向他布置,一定有某种特殊原因。王成思五十六岁,是反贪局的二把手,分管政工和人事,虽然平时不多言,形式上很配合郑路镓工作。但敏感的检察官们能感觉得到,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是郑路镓大学毕业时他已经是检察院的处长这种职务上的反差,他在思想观念上与郑路镓存在差距,对郑路镓的某些决策虽不明显反对,但常有些暗示性的微词。特别是对有些案件在来自各种压力下的妥协,他私下流露说是放弃原则。郑路镓也在中心组理论学习时,暗示性地说,有人希望把我放在火炉上烤,这是不可能的。妥协不是放弃原则,而是以退为进的策略,符合消灭敌人首先要保存自己的原则。郑路镓还通过讨论革命时期左倾盲动对革命造成的危害,讨论“妥协”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统一了主要骨干的思想。因此,王成思的一些想法在反贪局市场不大。 袁可清楚郑路镓和王成思的这些没摆上桌面的分歧,但也知道争取接收廉政公署的这批档案,王成思也是极力主张者,尽管对档案的如何使用他同郑路镓肯定有极大分歧。 袁可是坚定的郑路镓的追随者,是郑路镓谋略的积极执行实施者,认为郑路镓不得已的妥协首先使反贪局立于不败之地。 从内心里郑路镓并不想派王成思去接收这批档案,倒不是怕成熟的桃子被他摘去,而是觉得档案内容不应该让他知道。但王成思是排在他后的副局长,另一位主管业务的副局长在外地出差,与香港廉政公署打交道又必须要一位局级身份地位的人出面才合乎礼节。因此,郑路镓单独叫袁可来,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同时,他也已同王成思谈过话,强调王成思的任务主要是办移交手续,关于档案内容,由袁可负责。王成思在官场几十年并没白过,听懂了郑路镓的话外音。不过,反贪局因工作性质的特殊,内部分工明确,情报属于郑路镓亲自管,廉署档案应属情报范围,他明白郑路镓不让他涉足。“但你要处好同王局长的关系。”郑路镓提醒道,“不能不尊重他,不能把关系弄僵,影响工作,影响你们今后的配合。”“我会掌握好分寸的。”“我的安排基本上已经定了,不发生什么意外,就等人代会通过任命。对于接替我出任反贪局局长的人选,我的意见也已上报。我的两位副手,一个年龄偏大,不在考虑之列,另一位虽然是个忠诚正直的同志,但缺少从政治上考虑问题、驾驭全局的能力,学历也太低了一点。”郑路镓话题突然一转,显得很随意地说起自己的职务安排和对接任者的考虑。 袁可虽感到突然,但马上便明白,郑路镓是在告诉他,他检察长职位已经确定。袁可知道郑路镓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如果没准确消息他不会轻易透露有关他自己的安排去向。而且,既然是他当检察长,谁接替他出任反贪局长,他就拥有决定性的发言权。袁可似乎从郑路镓的话中听出了一种暗示性很强的味道。 “反贪局自组建起一直是我作为副职主持工作,当时是副检察长兼任局长。四年前我正式任局长,比你现在年龄大一岁。”郑路镓目光灼灼地盯着袁可,意味深长地说,“你比我更年轻,调查办案能力也比我强,应该比我更有前途。我一直对你们这批年轻人寄予厚望,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局长——” 郑路镓这种示意性很强的话,敏感的袁可心领神会,郑路镓已在向他交底,郑路镓的前途也就意味着他的前途,郑路镓的发展意味着他的发展。 袁可望着郑路镓过早秃顶而光亮的前额,感到心底一阵阵涌动着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想说几句话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他知道有时语言不仅苍白无力甚至是多余的。在郑路镓这样的智者面前,只要几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微妙的心理感受。 他的眼圈有些湿润,感到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郑路镓已经非常明白的暗示,即是对他的信任,又是对他多年努力工作的肯定。 告辞时郑路镓紧握了他的手一下:“祝你顺利。” …… 听见马场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袁可知道奔马又进入了终点冲刺。他想起了在奔马冲刺时激动得忘形吼叫的王成思,想到今后怎样与他相处。 在到香港途中的车上,王成思曾同他有过一次意味深长又有很强失落感的谈话。 “小袁,郑局长很快便荣升,我呢也快退休了,今后反贪局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这批年轻处长身上了。”王成思无比感慨地对他说。 “王局长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会这样想。你是前辈,经验丰富,我们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呢。”袁可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立即就意识到王成思讲自己的经历是一种开场白,一定想同他谈点什么。 王成思用手指梳理了几下稀疏的头发,揉了揉太阳穴,若有所思地说:“我有个想法,你当作忠告也好,当作耳边风也好,我都想同你谈谈。” “王局长,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王成思迟疑片刻,见袁可默然无语,又说道:“这几年,我们反贪局工作应该说成绩很大,这是主流。但是,我们在一种错误思想支配下,也放弃了不少不该放弃的案子,有的还在调查取证阶段就中止,有的可能已经进入结案起诉阶段却被束之高阁。” “王局长,据我所知,确有几起案子因种种特殊原因放弃了,但没有已经完成调查取证,进入起诉程序的。这些案子我都参与了,主要是因为背景复杂,牵涉面太广,因此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袁可解释道。他知道,已经证据确凿的案子,郑路镓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随意隐瞒。至于放弃的案子,有的是调查到一定范围便停止,有的作为难取证挂了起来。袁可已经明白了王成思想对他说什么,所以告诫自己小心应对。 “但不管怎么说吧,确有一些案子是因我们没认真办或有意不办而使腐败分子逍遥法外。郑局长反复强调是必要的妥协,什么是妥协?放弃自己的职责和党的原则的妥协,我看不能叫妥协,是立场和原则问题。我们这样做,人民群众会怎么想?人民群众会认为,这是官官相护,本身就是腐败!这种腐败对党的事业带来的危害,我看比贪污受贿还要严重。” 见王成思公开地无所顾忌地指责郑路镓,袁可大感难堪,认为这次接收档案只让他走形式一定触怒了他,又不便同他争论,决定保持沉默。 “政治确实离不开妥协策略的运用,但反腐败决不是简单的政治游戏,而是关系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关系到改革开放能否健康顺利进行的大事,关系到我们党能否取信于民使人民群众同心同德与我们去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大事,怎么能随意妥协放弃还美其名首先得保存自己才能有效消灭敌人?怎能用这种错误的妥协论来指导我们的反腐工作?成为我们反贪局内流行的思想。我们党反腐决心很大,就连政治局委员这一级的高官都照样拉他下马,其他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他要保存的是什么?是自己的乌纱帽,是自己的广结良缘,以求青云直上。我真担心在他这种指导思想下,会把你们这批朝气蓬勃的年轻干部引向邪路。” 王成思爆发似的慷慨激昂,袁可大为震惊。 …… 跑马已经结束,潮水般出场的人群涌来。 “局长,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工作。”袁可建议道。 “也好,回去吧。晚上看看电视早点睡觉。”王成思说。 “嗨,好不容易来一次香港,呆着看什么电视?香港电视也没什么看头,你们平时也能收到。晚上怎么也得去玩玩。你们有什么考虑?我来安排。”费斌非常热情地问。 “小袁,你有什么考虑?”王成思有意把球踢给袁可。 “香港我来过多次,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没什么大意思。哪里都不想去了,看看书,看看电视,想早点休息。”袁可说道,“这样吧,费先生,你陪王局长转转。” 第二天早上袁可七点就起了床,看了会儿电视新闻,待到了八点,估计王成思应该起了床,便打电话到王成思房间,王成思也早已起床洗漱完正在看电视早间新闻。昨晚他玩得很开心,从没感到过这样轻松这样无拘无束,凌晨三点才回来,但他没敢多睡。和廉政公署约好时间是九点半,他和袁可约好八点半吃早茶,因夜里回来太迟,他怕自己睡过了时间,六点钟就起床了,坐在沙发上回味着昨夜的感受,特别是桑拿过后小姐的穴位按摩,整个身子舒畅通泰,身清气爽,感到自己全身充满着用不完的精力,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王局长,说心里话,想到马上就要到廉政公署去,我心里很紧张。”袁可说。“哦,紧张什么?”“我怕完不成任务。” “你怕他们毁约还是怕什么?不用怕。廉政公署已经承诺,不会轻率变化。就是他们毁约变卦,你我也没有责任,有什么好怕的?影响不了你的前途的。” “我是怕他们用一些无关痛痒的材料搪塞我们,而真正有用的材料他们却不移交。” “真是这样,也不能算我们没完成任务。” “唉———”袁可还想说什么,但见费斌回来,便住了口。 早上他已同郑路镓通过电话,郑路镓提醒他,不能早不能迟,一定要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廉政公署,准时赴约会给人一种高效率的好印象。同时,要注意不卑不亢,表现出良好的修养和素质。对档案材料要一一过目,防止对方提供无价值的材料或者拿回一个空白光盘。 费斌驾车送他们到廉政公署时,还差十二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九点半。他们又坐在车内等了十分钟,然后王成思和袁可准时进了廉政公署,费斌坐在车上等。袁可特地吩咐费斌,不管等多久,他不能离开车,待他们一出来就上车送他们出海关。 也许是香港回归在即,廉政公署也希望同内地加强联系,对他们很热情,移交手续非常顺利。在签字之前,袁可坐到计算机前阅读移交的光盘内容。越读他越感到心惊肉跳,越读越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越读心底的愤怒之火越升腾炽灼,恨不得狂挥法律之剑把这批蛀虫一扫而光。 廉政公署的这批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建立的绝密档案,涉及的面之广,涉及的人物之多,身份之复杂,手段之卑鄙,内容之触目惊心,远远超过他的估计。他粗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被这批蛀虫侵吞的国有和集体所有的资产每笔都是惊人的。 读完后,袁可把光盘装进密码箱锁好,然后到会客厅通知王成思可以签字接收。按照郑路镓临行前的吩咐,王成思的接收仅是形式上的,他不能接触档案内容。在反贪局内,情报由郑路镓亲自分管,其他副局长无权过问。袁可则是内定作为反贪局长职务的接任者,这批档案的使用,袁可是直接实施者。因此,王成思让袁可独自去审阅档案,自己则向廉署了解他们对廉署内部人员的管理。 王成思签字完成接收离开廉署后,问道:“小袁,你眼里怎么布满了血丝?身体不舒服?” “怒火烧红了的。”袁可铁青着脸,话是从牙缝蹦出的,“真是触目惊心呵。真想把他们排在一起用枪扫射。”他的手下意识拍了拍密码箱。 “反贪斗争,任重道远,重任将落在你们这批年轻人肩上。我们这一代是不行了,该退出这个领域了。”王成思感慨道,“如果瞻前顾后,什么都讲妥协,这批档案拿回去也没用。” 王成思很想知道档案内容,但长期政法工作使他养成了良好习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袁可不主动说,他决不会主动问。他希望袁可能向他透露一点内容,但袁可什么也没说。 王成思感到自己内心里有种深刻的悲哀,自己作为副局长,仅仅是种无关紧要的摆设。连作为他部下的袁可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走到等着他们的奔驰轿车前,见费斌正在车内呼呼大睡,鼾声似乎把车窗都震得沙沙响。王成思敲窗把费斌叫醒,先进了车。袁可在车外与郑路镓通电话。“报告局长,一切顺利,正准备上车往回赶。”“很好。我的车已派出,在深圳罗湖海关的停车场等你们。从现在算起,你们四个小时左右能赶回省城。现在六点,十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们,请你们吃宵夜,庆祝庆祝。”“一定准时赶到。”“我等着你们喝庆功酒。” 袁可上车对费斌说:“开车,从罗湖口岸出关。” 轿车启动,飞驰而行。“事办好了?”费斌问坐在旁边的王成思。“好了。”王成思阴沉着脸,哼了声,不想多说话。袁可对档案内容一点也不向他透露,他觉得很不舒服。 透过反视镜,费斌发现后坐的袁可正在把密码箱锁在手腕且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动作小心翼翼。费斌见状心情突然紧张起来,那手铐的金属反光冷浸浸的让他感到浑身上下都有种寒意,他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但意识到一定非常重要,否则袁可不会把密码箱铐锁在自己手上。他吓得再也不敢多问什么,全神贯注把握方向盘。他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千万出不得差错。 一路上,高耸的楼房建筑从车窗飞速闪过,费斌全神开车赶路,脑里不断闪着各种念头;王成思闭目养神,盘算着自己的后半生怎样潇潇洒洒度过;袁可神思凝重盯着车窗,思考向郑路镓建议怎样使用这批档案,选择哪几个案子先开刀。 车内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闷。 赶到罗湖口岸时,天空最后一丝光亮隐去,华灯初放,远在身后的东方之珠在暮色中像遥远夜空星光闪烁,眼前的深圳则完全是一片光的海洋。进出境的人潮仍然川流不息。“我的任务完成了。”费斌把他们送到港方出境处,伸出手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香港廉政公署打了招呼,离境手续很顺利。入境手续也因事先同边检和海关作了联系,在海关人员陪同下,从特殊通道直接出关。 刚走出海关,袁可正在想郑路镓的司机该来了,一个三十来岁西装革履的男子迎上前,恭敬地自我介绍道:“王局长,袁处长,我是郑局长派来接你们的。车在外面停车场。” “我怎么没见过你?”袁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不是郑路镓的司机小陈来接。见这人面孔陌生,好像从没见过。反贪局内部人员,无论干部还是勤杂人员,即使叫不出姓名,面孔他都熟悉。 “我也没见过你嘛。”王成思说。 “你叫什么名字?”袁可问,见王成思也不认识,心底升起一丝疑云,不明白郑局长为什么派个不熟悉的人来接站。 “我叫李云,是院办公室的司机。”李云谦恭地说,“我经常看见你们到院里开会,你们不会注意我这么个小人物的。” “我还以为是局长的司机小陈来。”袁可又说,上下打量着李云。 “小陈要接送开会的郑局长,抽不开身。所以郑局长就让我来了,怕你们不放心,车还是郑局长的奥迪车。过几天人代会一开,郑局长就是检察长了。” 李云边说边把他们领到停车场郑路镓那辆黑色六缸奥迪车前,这辆车袁可很熟悉,他曾多次坐过。 “是老郑的专车。”王成思点头道。 李云拉开车门:“上车吧,两位领导。” 王成思看了袁可一眼,先坐进车内。 见王成思已经上车,又确是郑路镓的专车,已经主持检察院工作的郑路镓从检察院派司机接他们,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尽管袁可仍然有几分疑虑,但也没作更多思考便坐进了车内。 一坐进车内,他们的命运从此将驶入另一个轨道。 接到袁可接收顺利已往回赶的电话时,郑路镓在省人大刚开完会,这次会议实际上是听几个省人大副主任和人大法律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对他即将在省人代会上代表检察长作的检察院工作报告的修改意见,几个领导对他的工作报告是满意的,并指出要重点突出反贪工作的成绩。他明白他们的意思,突出反贪工作成绩有两重意义,一是反贪工作在当今社会本身就是社会关注的热点和检察院工作的重点。二是反贪局是他亲自挂帅指挥,反贪工作的成绩就是他的成绩,对他将面临的检察长选举大有好处。他对几个领导的指点非常感激。 袁可顺利完成任务又给他锦上添花喜上加喜,他感到仿佛一切幸运都将在这几天同时降临,真该好好庆祝一番。与袁可约好晚上十点在他办公室见面后,他亲自驾车去该市最著名的首家合资五星级的黑天鹅大酒店赴宴。 今天的饭局不在他日程安排内,他准备开完会随便吃点东西便到办公室去等袁可,以便尽快查阅袁可送回的廉政公署的档案,为这批档案他已经等了三年,等得好辛苦呵。这种迫不及待一阅的心情,使他已经推辞了不少应酬,就连省人大副主任留他会后共进晚餐,他也谢绝。 但这次是丁吾法的邀请,他慨然接受。 丁吾法是郑路镓中学同学,两人是该年级难分瑜亮的尖子生,既是竞争对手又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从初一相遇,友谊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班主任曾预言说他们将是他的学生中最有出息的。但是,高考时丁吾法却遇到一场家庭变故,他父亲为供养家庭和保障他的学业,贪污公款事发入狱,悲羞交加走投无路的母亲上吊自杀身亡,作为长子的丁吾法焦头烂额,陷入困境,高考失败。于是,为了生存,他只得放弃学业,只身独闯江湖,他本想赚点钱养家糊口,第二年继续参加高考,但一入商海身不由己,经过十多年的奋斗,成绩斐然,成为该省最大的私营企业家,在香港和美国都设有分公司。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学习,在经商过程中,他自学完成大学学业,后又上了北京大学为优秀青年企业家开办的经济管理类的研究生班,在同一批下海的私营企业家中,他的智商和素质都属佼佼者。丁吾法最大的特长还不是他能经商办企业和他的学业,而是他的过人胆识以及豪爽义气的性格。 早年刚起家时,他曾因一起违法情事被公安机关追究,关进看守所半个月,一些不干净的政府官员和国有企业家为此担惊受怕,但不管公安人员怎样追问审查,他硬是一个字也没吐,一个人也没出卖。许多人都信得过他,愿意与他打交道,愿意为他提供方便,使他的事业突飞猛进,成为企业界令人瞩目的知名人士。当时,还是省检察院办公室副主任的郑路镓曾为他奔走疏通关系,因此他们的感情越发加深,成为无所不谈的密友。随着丁吾法事业的成功,他结识交际的范围更广。 郑路镓受命组建反贪局时,丁吾法为他祝贺,两人开怀畅饮,有了七分酒意后,又到一个茶室喝茶聊天聊到深夜。谈起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算是成功者时,丁吾法不无感慨地说:“有钱并不能买到一切,就像有人虽然有权却无势一样,还得要会做人,人生在世首先要会做人。如果权钱结合,相依相存,加上会做人,才能在这个社会中取得最大的自主权。” 近十年来,他们虽然再也没提过这些,但却都心照不宣地互相帮助,丁吾法在经商过程中,除了早年起家时那次困境,还有过一次濒于破产的危机,郑路镓为了拯救他,替他广牵关系,奔走联络。丁吾法则利用自己身在商海的有利条件,多次为郑路镓提供贪污贿赂线索,使他的反贪工作年年有成绩。丁吾法人生最大的转折是父亲贪污入狱,但他却不像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对贪污贿赂的人抱有物伤其类般的同情,反而对他们的逍遥法外格外气愤,觉得他们也该尝尝铁窗滋味和家破人亡。而且,他特别憎恨那些有保护伞逍遥法外的人。因此可以说,郑路镓的仕途畅通,有他很大的功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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