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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们看着虽然个子很大,可是岁数都很小,说话行事有些“傻拉光鸡”的。南星是多么糊涂啊,可是跟小虎们一块儿玩,他居然显出很聪明鬼道的样儿来。至于小坡,那更不用说了,他出口气儿,都好似,在小虎们看,有顶大的价值和作用。仙坡和两个马来小妞也十分叫好,小虎们争着管她们叫姐姐。三多的妹妹向来是大气不出的老实头,也居然敢叫小虎们称呼她作姑姑! 他们在山洞里玩了半天“摸老瞎”,——三多老作瞎子。因为他只有一只眼,又跑得慢,始终捉不到别人。把“摸老瞎”玩腻了,小虎们请小坡画图,于是他得意非常的画了一山洞的小兔儿。 “到你们的学校去看看,好不好?”南星看小坡画兔,已经看厌烦了,这样问。 “不用吧!好容易刚出来,再叫糟老头子给捉进去,可不是玩的!”小虎们说。 “不要紧哪,咱们跳在墙头上看一看,不用进去呀!”南星是急于找着糟老头子,看看他怎样教老虎们念书。“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三多的心里怕糟老头子。“不必害怕,三多,有我呢!”小坡说。 三多挤咕着瞎眼睛,低声儿说:“你们一定叫我去,就去吧!” 大家出了山洞,顺着出路走,路上的鹿巡警已经全卧在路旁打盹儿。南星看出便宜来,跳上鹿背骑了一会儿,老鹿也没言语。 老虎学校是在一个山环里,门口悬着一块大木匾,上面写着校训(是糟老头子的笔迹,三多认识):“不念就打!”他们跳上墙去往里看:校门里有一块空地,好象是运动场,可是没有足球门,篮球筐子什么的,只有几排比胳臂还粗的木桩子,上面还拴着几条小虎。他们都落着泪,在桩子四围乱转。 “老头子又生气了!”墙上的小虎们低声的说:“看,他们还在这儿拴着呢,大概是没算上算学题目来,不准回家吃饭!” 这片空场后面,是一个小树林,树上正开着些白花。小坡往四外看了半天,找不到讲堂,他问小虎们:“讲堂呢?”“这就是呀!”小虎们指着那块空地说:“那些木桩便是我们的座位,一进学校门,老头子就把我们拴上,多咱背上书来,多咱放开。” “呕!”小坡心中也有点害怕。 “小坡!小坡!”从墙根下发出这个声音。 “谁呀?”小坡轻轻的问。 “我!”好象嗗拉巴唧的声儿。 小坡探着头儿看,可不是,嗗拉巴唧在靠墙根的一根木桩上拴着呢。 “你怎么叫人家给捉住啦?”小坡问。 “先把我放开再说吧!”嗗拉巴唧委委屈屈的说。“谁带着刀子呢?去把他的绳子割断了!”小坡问。大家一齐摇头。 “你们戴着童子军帽儿,怎么不带刀子呢?”小坡问小虎们。 “我们的牙比刀子还快,干什么还带刀子?”小虎们很得意的说,说完,全张开大嘴,露出白牙来。 “快一点呀!”嗗拉巴唧在底下央求道。 “你们下去咬断他的绳子呀!”南星向小虎们说。“万一叫糟老头子看见呢!”他们这样推辞。 三多听见他们说糟老头子,打了一个冷战,整个的“毛朝下”由墙头掉下去了,正掉在嗗拉巴唧的脊梁上。嗗拉巴唧拉住三多说:“你要是没带刀子呀,咱们俩就一齐往起活动这个木桩,把木桩拔起来,我也就可以跑啦。”“就是拔起木桩,绳子不是还在你脖子上拴着吗?”三多问。 “那你就不用管啦!”嗗拉巴唧很着急的说。 三多没再说什么,同嗗拉巴唧一齐用力摇动木桩子。小坡和南星的胆子大,也跳下去帮着他们。人多好办事,不大的工夫,木桩已有些活动气儿了。大家继续用力摇,小坡低声喊着,左!右!左!右!好叫大伙儿一齐向同一方向用力。南星不大辨得清左右,于是他接过来叫:瞎子!嗗拉巴唧!瞎子嗗拉巴唧!因为三多是站在左边,嗗拉巴唧站在右边。 一来二去,他们把桩子拔出来了。小坡们先跳上墙去,嗗拉巴唧把木桩往起一扔,他们在上面接住,然后大家象提汲水的罐子一样,把他给拉上来。他喘了一口气,转了一回眼珠,赶紧的说:“快跑哇!老头子一会儿就回来!” 大家跳下墙去,撒腿就跑。嗗拉巴唧叫木桩和大麻绳给赘住,一迈步便摔了个大跟头。 “你们得背着我呀!”他躺在地上求救。 “你那么大个儿,谁背得动听!”大家一齐说。“顶好放风筝吧!”两个马来小妞出了主意。 “对!”南星首先赞成。 大家拿起木桩,跑出几步,把绳子拉直,一齐喊:“起!”喝!真有趣!眼看着嗗巴唧起在空中,双手平伸,腿儿撇着一点,真象个大风筝。大家非常高兴,越跑越快,绳子也越放得直。跑着跑着,只听“哎哟”一声,大家忙回头看:嗗拉巴唧的两腿骑在一个大树枝上,脑袋顶着一对睡觉的乌鸦!大家忙往回跑,松开绳子,七手八脚的爬上树去,把他给救下来。 嗗拉巴唧飞了半天,头有点发晕,挣扎着说:“别跑了!别跑了!先歇一会吧!” 大家围着他坐下。南星和三多们以前都没见过他,仔细的端详,一边看还一边批评:“眼珠儿转得真灵动!”“摔跟头也真脆!”“当风筝也不坏!”…… “别胡说啦!”小坡恐怕嗗拉巴唧挑眼,喝住他们,然后问他:嗗拉巴唧,你怎么啦?老头子把你拴起来了?”“我等你,你老不回来,一着急,我一个人来了。正赶上老头子教数学,我就偷偷的坐在墙根底下了。那知道,又被他看见了,他问我:一个苹果两人吃,一人该吃多少?”“自然是一个人吃一半!”大家一齐显聪明。 “怎会是一半?我说的是:谁能抢,谁多吃一口,不一定!”“有理呀!”大家以为这个答案非常的高明。 “有理!”他含着泪说:“老头子可炸了呢!没容分说,三下两下把我拴在木桩上了;外带着拴得真结实,把手指头磨破了,也解不开扣儿!” “现在他在那儿呢?”小坡问。 “他又给钩钩迷魂药喝去了!可怜的钩钩!” “可怜的钩钩!”大家一齐说。 “咱们找她去,好不好?”小坡问。 “万一遇见了老头子,他硬掐额脖的灌咱们迷魂药儿,怎么好呢?”嗗拉巴唧说,掉下一整串眼泪。 “那倒不要紧,”小虎们说:“咱们找些东西蒙上嘴,就灌不下去了!” 大家一齐立起来,不约而同的把嗗拉巴唧的褂子脱下来,一人由褂里上撕下一条布来,把嘴严严的蒙好。“走呀!”南星用力喊,因为嘴蒙得很紧,说话有些不方便。 嗗拉巴唧认识路,在前面走,大家在后边跟着,扛着他的木桩和大绳子,免得叫他跌倒。 过树林,爬小路,走了半天,到了一个小山洞。洞里灯光还亮着,里边出来些歌声,听着很清亮悦耳。洞外的小树全好似低着头儿听唱,已经听入了神,叶儿连动也不动。 “钩钩唱呢!”嗗拉巴唧回头告诉他们。 大家都挤在洞口往里看,果然有个一朵花似的大姑娘,伸着又白又长又香软的脖儿唱呢。她身上披着件用半红的树叶作成的衫子,头上戴着个各色野花组成的花冠,脚儿光着,踩着一块很花哨的豹皮。 “钩钩!钩钩!”嗗拉巴唧低声的叫。 钩钩忽然不唱了,说:“又是你呀?三番五次的来找我,讨厌不讨厌啦?!” “她又喝了迷魂药!”嗗拉巴唧对大家说。 “你过去亲亲她的脑门,迷魂药就解了!”小老虎们出了主意。 嗗拉巴唧轻轻的进去,抱住钩钩,在她脑门上吻了一下。果然,钩钩醒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呕!嗗拉巴唧!这是什么地方呀?” “山洞!”大家一齐回答。 “呕!咱们快回家吧!我不愿意住山洞!我的鞋呢?”她看着自己的白脚,一个劲儿问:“我的鞋呢?”大家全低着头找,并找不到她的鞋。 “找些树叶包上好啦!”小坡说。 “顶好是香蕉叶子,要是椰子叶儿可有点刺闹的慌!”仙坡说。 正在这个当儿,他们忽然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跟着,有人高声的说话。他们全闭着气听:“我问他两个人分一个苹果,一人该分多少。你猜他说什么?不一定!不一定?好!拴上!永远不放!”“就得这样惩治他们,这群小孩子们!一天到晚乱吵,不爱念书!拴上!永远不放!” “坏了!糟老头子!”三多听出语声来,吓得直往洞里退。“坏了!父亲来了!”小老虎们低声的说,说完就往树后边跑。 “打呀!”南星擦拳磨掌的说。 “不能打呀!干不过他们哪!”嗗拉巴唧说。 当!当!当! “老头子在石头上磕烟袋呢!”三多的妹妹说。“跑哇!”南星听见大烟袋响,也着了慌。 钩钩也不顾得找鞋了,光着脚就往外跑,拉着嗗拉巴唧。“放风筝啊!”两个马来小妞说:“嗗拉巴唧,快跑!”嗗拉巴唧和钩钩往前跑,小坡们骑上木桩,“起”!起在半空中。 小坡耳旁忽忽的直响,在空中左一歪,右一闪,飘飘摇摇,飘飘摇摇,心中似乎是明白,又似乎有点发糊涂。绳儿忽然弯下去,他落下许多来,脚指头擦着树梢儿。绳子忽然拉直了,他又飞上去,一抬手就可以摸着星星。落,落,落,心中有点发虚。起,起,起,脑袋有些发胀。往左一歪,往右一闪,又有些发晕。有时候,一直的往下落,好象一片树叶,无依无靠的往下飘,手脚也没了劲,随着风儿飘,越落下面越深,怎么也看不见地。哎呀,哎呀,又高起去了;刚一喘气,忽——又头朝下落下来了! 飞着飞着,嗗拉巴唧不见了,只有那根绳儿在空中飘着。小坡想抓住绳子,哼!东抓一把,西抓一下,怎么也够不着。“仙!仙!南星!”他用力的叫。 没有人答应! 哎呀!下面敢情是大海!黑咕咙的大海!怎么办! 身子一直往下落,眼看着就擦着水皮了!登时出了一身热汗,要喊也喊不出来。 “坏了!”好容易由胸口挤出这么两个字。气舒了一些,用力一挺身,往平了一蹬脚,醒了! 呕!原来是作梦呢! 小坡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想了会儿,赶紧拿起枕头来:还好!那块红绸子宝贝还在那儿! “记得把红绸子扔了,扔在了那儿呢?想不起来了!真有趣!什么时候再过生日呢?过生日作梦都特别有意思!张秃子也不是到底又作了猴王没有?……” “仙!仙!”他叫了两声。 仙坡还睡得怪香的呢。 “别叫了,叫她好好睡吧!仙,你睡吧,我不吵你!”小坡真是爱妹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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